雅科夫是被兩個通訊兵一前一后押到指揮部的。

加夫里洛夫少校對雅科夫還算客氣，他讓雅科夫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并遞上了一杯水，安慰道：“不要緊張，列兵，我只是有些問題希望弄清楚，這對我們都有好處！”

“是，少校！”雅科夫回答道，但還是有些緊張的望了望站在加夫里洛夫少校旁邊的督察員。

督察員看起來有些洋洋得意，不用說，肯定是他搞的鬼。

“你的建議很好！”加夫里洛夫少校一邊在旁邊踱著步一邊說道：“我是說500米，我們就是用你的建議打退了荷魯斯人上次進攻！”

“這是我應該做的，少校同志！”雅科夫回答。

這話倒不假，如果沒打退荷魯斯人的進攻，雅科夫自己也小命不保。

“但是……”加夫里洛少校接著問：“你為什么你會知道荷魯斯人的裝備，甚至還知道他們50毫米迫擊炮的射程，另外還有沖鋒槍的裝備數(shù)量？”

雅科夫不由一愣，然后就知道問題原來出在這里……

此時戰(zhàn)爭才剛爆發(fā)，一名普通的聯(lián)邦軍士兵的確不大可能知道荷軍裝備的詳細數(shù)據(jù)。僅憑這一點，就足以將雅科夫定性為“荷魯斯間諜”了。

不過好在雅科夫腦袋轉(zhuǎn)得快，他眉頭一皺就回答道：“我是從一個莫欽人那知道的，少校同志！”

“莫欽人？”

“是的，少校同志！”雅科夫回答：“他叫亞瑟科維奇，會說一些安蘇語，我們聊了幾句……是他告訴我這些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這話雖然簡單，但卻隱含著巨大的信息量。

但雅科夫卻沒有明說，這也是雅科夫的高明之處……

留一些懸念讓別人去猜，尤其是一些合情合理的部份，越是不說就越像是真的。

加夫里洛夫少校和督察員果然上當了，他們對望了一眼，然后就彼此微微點頭。

這其中的重點是莫欽人。

此時的莫欽已經(jīng)被荷魯斯帝國和安蘇聯(lián)邦瓜分。也就是說莫欽人與荷魯斯人打過仗，所以知道荷魯斯人的裝備數(shù)據(jù)是再正常不過。

另外，莫欽地下組織為躲避荷魯斯人追捕，又常常逃到安蘇聯(lián)邦控制的范圍，所以出現(xiàn)在連斯托波爾，也沒什么不妥。

同時，莫欽語與安蘇語有百分之四十的相似度，就算沒學過安蘇語，也能勉強交流……

于是，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尤其這莫欽人還有名有姓。

加夫里洛夫和督察員不知道的是，這些其實都是雅科夫給他們的心理誘導。

“很好，雅科夫！”加夫里洛夫少校繼續(xù)踱著步：“那么，他還對你說些什么？我是說，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雅科夫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次機會，于是就順水推舟的回答道：“是的，少校同志。他還說……荷魯斯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他讓我不要相信跟荷魯斯人簽訂的什么和平條約，他說荷魯斯人遲早會打過來的，而且是全面的、大規(guī)模的進攻！”

雅科夫有種一吐為快的感覺，雖然是“借”別人說出來的。

加夫里洛夫少校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并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苦笑。

雅科夫明白這聲苦笑是什么意思……雅科夫說中了他的心事或者也可以說是痛處。

戰(zhàn)前，加夫里洛夫少校就不止一次強調(diào)過自己的觀點：戰(zhàn)爭已迫在眉睫，荷魯斯這個危險的鄰國，什么勾當都能干得出來。為了掠奪豐富的物產(chǎn)資源，同時轉(zhuǎn)移國內(nèi)的經(jīng)濟危機，荷魯斯完全可以做到鋌而走險，不擇手段。

這本來沒什么問題，一個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軍官對潛在的敵人做出一些合理的推斷，這是很正常同時也是值得鼓勵的。

問題是……

當時的安蘇聯(lián)邦高層認為荷魯斯不可能在剛簽訂完和平協(xié)定后，就立刻進攻安蘇聯(lián)邦，甚至懷疑這是莫欽情報人員為了減輕本國的斗爭壓力，在離間安蘇與荷魯斯的關系，因此嚴禁類似的言論。

于是不出意外，有人打小報告揭發(fā)了加夫里洛夫少校，罪名是：宣揚對荷魯斯作戰(zhàn)不可避免，破壞兩國友好團結(jié)，在軍隊中散布恐怖情緒。

這個罪名很嚴重，不出意外的話，加夫里洛夫?qū)⒃?7日接受審查，很可能受到嚴厲的軍紀處分。

幸運的是意外發(fā)生了……22日凌晨3點，也就是在審查的五天前，荷魯斯對安蘇發(fā)動了突然襲擊。

這件事似乎荒謬得離奇，加夫里洛夫少校因為預見到戰(zhàn)爭要受到黨紀處分，而使他免遭處分的，竟然就是他所預見的戰(zhàn)爭。

“胡扯！”督察員指責道：“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不向上級報告？這可是很重要的情報，因為我們現(xiàn)在的確遭到荷魯斯人的進攻！”

“督察員同志！”雅科夫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以為那只是莫欽人隨口說的幾句胡話，你知道的，莫欽人一直希望我們與荷魯斯人作戰(zhàn)。而且……”

接下來的話雅科夫就不說了。

不說大家也都明白，這事能報告嗎？報告的結(jié)果就是像加夫里洛夫少校一樣被扣上散布恐怖情緒的罪名。

加夫里洛夫少校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這方面他與雅科夫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所以……”加夫里洛夫少校說：“你才會說‘戰(zhàn)斗沒那么快結(jié)束’，還讓戰(zhàn)友‘做好心理足夠的心理準備’？”

雅科夫聞言不由愕然，這是十幾分鐘前他隨口對奧庫涅夫說的話。

奧庫涅夫一直沒有離開過雅科夫的視線，所以不可能是他透露的。

也就是說……有人向指揮部打小報告揭發(fā)了他。而這才是真正讓雅科夫被押到指揮部來的原因。

這讓雅科夫有些毛骨悚然，但這似乎又是很正?！藭r安蘇聯(lián)邦的軍隊中，打小報告的風氣正在盛行，靠打小報告加官晉爵的，都大有人在。

“雅科夫同志！”這時督察員就來勁了：“你要清楚的認識到，在少校向全軍強調(diào)明天就會有援軍的時候，你卻在散布‘戰(zhàn)斗沒那么快結(jié)束’及類似的謠言，你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這會打擊部隊的士氣，這種行為是很危險同時也是極其不負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