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鴨兄】《冀西南林路行》到底在講什么?

以前只聽過萬青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在黃鴨兄的推薦下專門去買下了這個專輯,于是我花了人生中最值的22塊錢。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山西人,當看到“此生再不歸太行”、“指引盜寇入太行”這樣的歌詞時,很難不陷入“華北工業(yè)時代之殤”的批判當中,畢竟大小煤窯里“開采我的血肉的火光”仍然歷歷在目,幽怨未消,很容易讓人陷入《河北墨麒麟》結尾那樣歇斯底里的吶喊。
黃鴨兄帶給了我一個相對別樣的視角,它無關乎于特定年代的社會問題,而是把視角拉回自我的知覺上面。歌詞描繪的迷茫和掙扎正是我們每一個被裹挾在現代化浪潮中的個體所共享的生命體驗:咆哮的工業(yè),時代喧嘩造物忙,但新舊語言都無法回答“不眠的時間”——這也讓我想起喬納森·克拉里《24/7》一書中的擔憂:現代工業(yè)殺死了睡眠、殺死了夜,我們在荒蕪的電子荒原中丟失了自我。
這就是現代社會,它宏偉、便利,卻也壓抑、掙扎,干涸而荒蕪。而生活其間,作為“億萬泥污人,我們每個人都在“違背 對抗 相同的命運”。命運作為絕對的客體,是人的主體性永遠無法企及的彼岸。但也正因如此,只有在與命運的抗爭中,主體性才真正得以彰顯。盡管這種抗爭看起來毫無意義:我們選擇了我們一開始就別無選擇的選擇,我們拼盡全力接受了自己的無力。但正因如此,我們才在毫無自由可言的宿命面前重獲了自由。用粗礪的現實揉搓敏感的內心,在“雷聲滾滾”中體會到“愛與疼痛”,并由此重拾了生命的真實。
《冀西南林路行》說到底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在這個急躁、焦慮,卻又無可挽回的前進時代,我們何以自處?萬青在吶喊中不斷追問,又給出了一個模糊的指引:“西郊有密林,助君出重圍”。密林中深藏著的東西究竟什么,可以幫助我們突出時代的重圍呢?我不知道,黃鴨兄也無法回答,畢竟“在我們的時代,任何試圖給出答案的人都是虛偽的。”


言盡于此,認真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