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藏在睡夢中的崩潰 ? 窗外的雪，松松散散，疏疏而落。 黑暗中的人，輕輕挨在顧肖身旁，默默無聲。 葉秘還在夢中，他太累了，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之前精神又極度緊繃，就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橡膠，現(xiàn)在突然松懈下來，根本不可能馬上恢復原樣。 他現(xiàn)在就如一段松垮的橡膠繩，想要抱顧肖，卻無力到只是虛虛挨著。 ?“他逼我吃人……他們逼我吃人……救救我……” “吃人？”顧肖被葉秘那破碎的眼神看得憐愛之心大起，“好，我來救你了，我?guī)阕甙?，乖。? 顧肖作為一個資深人權(quán)律師，他知道很多辛秘，當然包括財團之糜爛。他聽著葉秘的話，已經(jīng)大概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他嘆了口氣，拿毛巾擦著葉秘汗?jié)竦念^發(fā)和鬢角，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 顧肖：“別怕……沒事了。”語氣溫柔得像對待一只剛出生的幼貓。 “我不吃小孩……先生……我要離開葉家…”半夢半醒之間的哭訴低低的，帶著抽泣與鼻音，“你走之后我才知道我喜歡你…” “我走之后？”顧肖盯著他，敏銳感覺到他話里還有未盡的意思，。 葉秘：“易感期…我想你……我為何早未察覺…我好悔…” 說到這，顧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胸腔里心臟碰碰亂跳，有點不知道葉秘是睡迷糊了說胡話還是別的。 顧肖試探著問：“我已死？” 葉秘輕輕磨蹭著顧肖的手，“是啊…先生也帶我走吧……我又殺葉二，他再不會害你……”說到這葉秘仿佛想到什么，他的邏輯在沖突，“我如何殺兩次葉二？” 顧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撫摸著葉秘的頭，誘哄他不讓他再去思考，“乖，沒事了，乖?！? 他被顧肖抱在懷里，他眼淚還流著，思維還迷糊著，卻對顧肖無比依賴和信任。 顧肖一時思緒萬千。 他又想起二十年前在偏遠星那驚鴻一瞥。 十六七歲漂亮少年那掖在耳后的金發(fā)，短褲下運動長襪包裹著筆直而白的腿…他在舞臺上像一只精靈躍動，眼睛笑成兩灣月牙。 他以為那少年是omega。他為那少年著迷。但當時他太落魄，掙扎求生，病痛折磨，所以他每次只敢在臺下的人群里，癡癡望著。 哪想到，再看見，少年就成了陰郁強硬的青年，帶著這個國家上位者常見的漫不經(jīng)心與浪蕩。 顧肖最初以為這只是兩個很相像的人。 可他們實在太像了，眉間小痣嬌俏，還有說話的語調(diào)，雖然他現(xiàn)在的聲音低沉許多但還是能找到昔日清亮的音色。 顧肖承認自己為了目地底線可破。但如果不是葉大少，他不會因為他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應允。 以往給他送omega的還少嗎？ 當顧肖聽他說“請允一夜恩愛”時，顧肖的心在顫動，但忍住了。 顧肖說自己是alpha，葉大少彎著嘴角，意有所指，“我不是?！闭Z調(diào)尾端帶著小鉤子，鉤得顧肖心頭發(fā)癢，頭腦發(fā)昏。 直到被親著壓倒在??上，顧肖才驚覺不對。 然而那信息素實在好聞，葉大少發(fā)絲散亂，膚粉汗瑩太過美麗…讓他想起舞臺上那個跳躍的精靈。 之后的一切，可以說是半推半就。 顧肖不相信葉大少真的會幫自己，他想扯葉大少的虎皮，但他沒必要奉獻自己。他在這圈子浮沉多年，有諸多應對之策。 不清醒的葉秘乖順溫軟，顧肖順著他的頭發(fā)，心中有個聲音：葉大少…不應當是這樣的。 他們從酒店那晚見面到現(xiàn)在，不過一個月。顧肖卻完全推翻了以前對葉家未來主人葉大少的全部預設。 葉秘與別的葉家人不同，甚至與整個聯(lián)邦的上層都不同。 在博肖聯(lián)邦，財團才是主人。而葉家，是主人里的主人。 他們視所有人為奴仆，為賤民，為豬狗，只有葉家人才是人。 顧肖不明白。 不明白這樣殘忍冷酷的葉家，怎么能養(yǎng)出這樣敏感又破碎的繼任者。 不明白這樣腐爛骯臟的隱形王朝，怎么能養(yǎng)出對人如此熱愛的浪漫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