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之亂短篇小說】忠誠(上)



本篇選自荷魯斯之亂短篇小說集《無盡戰(zhàn)爭》(War without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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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部分內(nèi)容包含暴力血腥場景,不適宜兒童閱讀

? ? ? ?每天他醒來時,都覺得自己還在普羅斯佩羅(Prospero)上。
? ? ? ?鐘聲會在每個晝夜周期開始時準時響起,把他從睡眠中叫醒。黑暗環(huán)繞著他,有那么一剎那能嘗到水晶塵的味道。他抬起頭,等著炭屑余燼和閃著亮光的毛細管線映入眼簾。
? ? ? ?然后艙室內(nèi)的流明燈再度蘇醒,照亮漆墻、武器架,以及幾只空空如也的香爐。
? ? ? ?這些香爐他一直沒用過,哪怕仆役們每隔不久就會給他拿來精油,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用才合適。
? ? ? ?劍刃風暴號是另一個軍團的旗艦。她的一切——味道、聲音、濃郁的氣息與數(shù)不勝數(shù)的習俗都是陌生的。他以前從沒乘過白色傷疤的戰(zhàn)艦,認識的人里也沒有。
? ? ? ?主人們一直很熱情。不過還是有些小麻煩:他們似乎比他還了解十五軍團的特別之處。
? ? ? ?好在他學得很快。他有模有樣,對方是如何詳盡仔細地琢磨自己的,他就怎么研究白疤們。如果算不上冒犯,或是覺得不會被抓個現(xiàn)行,他就運用自己那“異端學說”的技巧輕輕“撬出”一條路,揭示過往與將來。這幫了他不少忙,也讓他知道得更多些。
? ? ? ?在普羅斯佩羅上的最后時光里,運用這些技藝十分危險。滯留在那兒的孤魂野鬼都被引來找他,所以他學會了把行使天賦同危險聯(lián)系在一塊。只是打結(jié)容易解繩難,尤其是那些夢還是那么栩栩如生。
? ? ?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伴著劍刃風暴號穿過深邃的虛空,這些夢境和他相行見遠,主動放下定式也簡單多了——是也速該向他伸出了援手,風暴先知充任著一位感同身受的向?qū)?。他一點點重拾先前的感受,隨心所欲的喜悅也不請自來。
? ? ? ?靈魂回歸肉體。第四學會的內(nèi)維爾·阿維達(Revuel Arvida)正在回想過往,思慮未來。

? ? ? ?有時,在他的腦海中,他還行走于提茲卡(Tizca)玻璃化的廢墟之上,在坍塌的灰燼中尋找著什么——也許是一切。
? ? ? ?不過在現(xiàn)實中,他早已逃離。
? ? ? ?“你了解阿里曼嗎?”也速該問道。
? ? ? ?阿維達搖了搖頭,“我們不過點頭之交,就聊過幾次吧?!?/p>
? ? ? ?“我猜猜看,是不是別人還挺尊敬他的?”
? ? ? ?阿維達略有不快。雖說十五軍團人數(shù)排不上前列,可也有好幾萬戰(zhàn)士。也速該好像是希望他能對每個軍團成員了如指掌。
? ? ? ?“原體信任他,有時也愿意聽他的建議?;旧蠜]幾個人能到他這個程度?!?/p>
? ? ? ?也速該正坐在他面前,身著象征風暴先知的雪白色長袍。在這不大的房間里,擺著不少燃著的蠟燭?;鹈缤ⅲ樟亮藢憹M書法的長紙卷。
? ? ? ?阿維達感到面前戰(zhàn)士體內(nèi)蘊藏著一股寧靜的力量。雖然與千子的不盡相同,卻也是強勁無比,不可小覷。亞空間的天賦同每個人的口音一般,說的是同一種語言,發(fā)音方式卻各有千秋。依阿維達猜,也速該的技藝不像圣堂講師們(Magister Templi)那樣廣博,不過這倒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換句話說,風暴先知的能力似乎......有所桎梏。就好像他從亞空間這片浩瀚之洋中汲取力量時選擇自縛手腳。
? ? ? ?為什么要有所限制?這可新奇。不過考慮到業(yè)已發(fā)生的一切,或許是謹慎使然。

? ? ? ?“我挺喜歡他這人的?!币菜僭撜f道,“還想著......”
? ? ? ?“當時是他在下邊,而不是我?”
? ? ? ?也速該僅回以微笑。阿維達暗自感激第五軍團這種溫文爾雅的脾性。顯然,也速該的反應淡泊如水。
? ? ? ??“總之很高興你們能有一員幸存,這是份饋贈。”
? ? ? ? 阿維達再次感到不適。也速該到底想從他這兒得到什么?他又在期望些什么?
? ? ? ? “我們已然分裂?!憋L暴先知說道,“就像軍團之間一樣。我們要從行伍間剔除那些腐敗血液;我們需要一個嶄新的開始。眼下大汗在主持一切。再次戰(zhàn)斗前,我們將被凈化。”
? ? ? ? “我也聽說了。”
? ? ? ? 離開普羅斯佩羅后,劍刃風暴號內(nèi)部就一直處在高度活躍的狀態(tài)。一場場裁決會議(Tribunal)已排上日程。有傳言稱,如果那些追隨荷魯斯的人當眾放棄這條通途,就能獲得特別赦免——這些人將得以參與前線任務,把戰(zhàn)爭直接帶向敵方目標。
? ? ? ?但很多是突襲,甚至危險程度與自殺無異。阿維達猜這就是意義所在。
? ? ? ?“在揣摩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也速該繼續(xù)道,“軍團已逝,你們就是它剩下的一切,而我們也飽受創(chuàng)傷。如果你想做些什么,當然可以,我們向你敞開懷抱?!?/p>
? ? ? ?“我即是十五軍團?!卑⒕S達回答道,“我立過誓言?!?/p>
? ? ? ?也速該點點頭:“我明白。不是說要逼你如何,不過還是考慮一下吧,這兒歡迎你。曾幾何時,兄弟會和學會并肩作戰(zhàn)。如果往昔再現(xiàn),并不會顯得多奇怪?!?/p>
? ? ? ?阿維達移開目光,轉(zhuǎn)而注視起紙卷,品鑒起一撇一捺的藝術(shù)。毋庸置疑,它們都由也速該親手寫下,也必然藏著什么蘊意。或許,要是阿維達能全神貫注,他大可以破譯個一干二凈。遙想當年,這種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話下。可現(xiàn)在,他剛從煎熬當中解脫,身體仍然虛弱不堪,所以他也知道沒那么簡單了。
? ? ? ?“我知道自己不會死在普羅斯佩羅上。”阿維達開口了,“但我從沒去想過命運將把我?guī)蚝畏?。哪怕現(xiàn)在,我依舊感覺自己很盲目。你知道黑鴉預視(Corvidae-sight)嗎?它本應很難消失......”
? ? ? ?“會回來的?!?/p>
? ? ? ?“大概吧。至少在那之前,請別再要求我作出選擇了?!?/p>
? ? ? ?“沒問題,用心去找它吧。但是一定要好好考慮,行嗎?我們可以再討論一下?!?/p>
? ? ? ?“那是當然。”阿維達試著換個話題,“話說回來,那些要接受裁決的人怎么辦?他們能被赦免嗎?”
? ? ? ?“這交由可汗本人決定,他會作出裁決。比起大部分軍團成員,有些人更知情內(nèi)幕。至于哈西克(Hasik)......我不知道。這實在讓我倍感煎熬。”
? ? ? ?阿維達仍能察覺到徘徊在可汗之子間的那份疑惑,它揮之不去。正像他們中很多人告訴他的那樣,白疤戰(zhàn)士們以和為貴。本來軍團之間兵戎相見、血灑疆場就已經(jīng)夠糟了,現(xiàn)在大汗的軍帳里又發(fā)生這種事情,多少令人費解。
? ? ? ?“那要是不懺悔呢?”
? ? ? ?“有些人的確不會。他們已經(jīng)立下了‘祛斯噶爾革’(tsusan garag)——也就是血誓。以它為繩,他們和追隨荷魯斯之舉被牢牢綁在一起了。”
? ? ? ?“可他們不知道自己在發(fā)些什么誓。”
? ? ? ?也速該苦笑一聲,仿佛在說“你知道老天怎么看你這種憐憫的吧?”
? ? ? ?“事已至此,無所謂了。我們會給出機會,但他們是不會接受的?!?/p>
? ? ? ?“那然后呢?”
? ? ? ?“可汗會幫他們‘解脫’,就這樣?!?/p>
? ? ? ?解脫,這話委婉得過頭。
? ? ? ?“可惜了?!?/p>
? ? ? ?“我們把這些習俗一并帶入虛空?!币菜僭撜f道,“我們手持著喚為統(tǒng)一的武器,佩戴著帝國之名的徽章。可是在我們靈魂深處,仍留著不少沒被填補的空白?!憋L暴先知若有所思,然后繼續(xù):“我認為情況會更糟,終有一日我們會憶起過往的愚昧野蠻。但現(xiàn)在,苦難正在兄弟胞親間蔓延?!?/p>
? ? ? ?他看了看阿維達。
? ? ? ?“你可以幫到我們。”也速該篤定地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與阿里曼一樣的天賦?!?/p>
? ? ? ?又開始了,風暴先知實在是不肯放棄。
? ? ? ?阿維達沒有直視對方:“我會考慮的?!?/p>

? ? ?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兒。
? ? ? ?“清醒之夢”,他們曾這么稱呼此般情形:夢中人能夠明辨真?zhèn)?。可這一稱謂只不過揭開了現(xiàn)實的半邊帷幕。阿維達身體與意識的一部分知道自己身處劍刃風暴號,熟睡不醒。而另外那半?yún)s是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廢墟間,還在找尋著什么。

? ? ? ?最開始,阿維達想離開提茲卡,因為他覺得——當然事后也果真如此——在這座已經(jīng)毀滅了的城市之間,在那扭曲變形的地表之下,藏著不少可憎之物。一連幾天,他都在向外行走、朝上跋涉以呼吸新鮮潔凈的空氣,只是這路實在艱險。
? ? ? ?不知何故,越往上情況越糟。冷杉樹的骨架像哨兵一樣矗立在荒蕪的山坡上,遮住黑暗無光的天空。站在高處,廣袤無邊的寂滅圖景映入阿維達眼簾,只有閉上眼睛才能脫逃。提茲卡的黑暗一直延伸至北邊的地平線,在那名為毀滅的面龐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 ? ? ?空氣依舊很渾濁,哪怕風大到足以撼動脆生生的樹木尸骸。透過頭盔的格柵,阿維達嗅到了有毒物質(zhì)的氣息。他明白,這些東西遲早會灌滿整具動力甲。不過還有件事讓人震驚,單是走路就足以讓他筋疲力盡:他本不該這般疲憊。光憑他的超人體質(zhì)就沒有什么能擊倒他。
? ? ? ?偶爾,阿維達會咒罵卡利斯頓連長(Kalliston)把他帶回了這里。他也會大聲呼號以宣泄自己的悲痛。他開始狩獵,追蹤一切敵人留下的跡象。而當他蹣跚著回到城市,再度擁抱陰影、尋找目標時,遇到的也不過是空靈的回聲罷了。他開始懷疑整顆星球陷落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
? ? ? ?爾后,那些幽魂很快就循跡而至。卡利斯頓是最先到來的:最先在漆黑中低聲耳語。后來阿維達又好幾次看見他——或是孤塔頂上的身影,或是夜色中的深色剪影。起初他還想著去找自己的連長,一直試了四次才放棄。最后一次爬上一塊燒毀的穹頂后,阿維達只找到了一層厚厚的余燼?;覊m閃爍著光芒,壓根沒有什么腳印。
? ? ? ?其他的鬼魂可就沒什么善意了。被屠戮的太空野狼在黑暗中游蕩,不時發(fā)出咆哮,宣泄自己支離破碎、排山倒海的仇恨。至于那些被遺忘的普羅斯佩羅生物,它們的身體遭受了腐蝕,化作玻璃狀的以太浮沫從暗流涌動的大地上升起,像獵手般如影隨形。他學會了怎么驅(qū)趕它們,但每次調(diào)用力量都會他的體力消耗都更甚一步。
? ? ? ?又不久,饑餓也找上了阿維達的門,他時而清醒,時而困倦。敵人也沒有血肉之軀,唯余幽魂與外溢的放射性物質(zhì)。
? ? ? ?正是從此時起,他開始尋找遺物以保持理智。雖然阿維達尚且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對他來說這不重要。它應堅不可摧,該來自那遍布光明的舊日世界;它更不是什么武器,而是意義崇高之物的碎遺。只是現(xiàn)在,圖書館與博物館一概被付之一炬,但阿維達總覺得野狼們肯定遺漏了些什么。
? ? ?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能找到的除了灰燼,就是塵埃。他向城市中心靠攏,弗泰普(Photep)金字塔的斷脊依然聳立原地,他覺察到支離破碎的旗幟間躍動著能量。不少天文臺尚存有黃銅穹頂,可現(xiàn)如今已然燒得焦黑。
? ? ? ?他踹開擋在入口前的障礙,挨個闖進去。往日,各學派的選民在此暢通無阻。他蹚過被微風吹拂的瓦礫堆,把雙手深埋入碎石之間。阿維達的手指摸索著搜尋,刮擦著這片淀積了無數(shù)苦痛的廢墟。
? ? ? ?他的指尖終于碰到了什么東西,它邊緣堅硬,深埋于下。
? ? ? ?然后,他突然醒了。

? ? ? ?阿維達睜開雙眼,看見艙室內(nèi)流明燈再度亮起,武器架與香爐還保持原位。一道柔和的光束在床鋪上方閃爍,也速該又一次召喚了他。
? ? ? ?他艱難起身,把毛毯堆在一旁。千子胸腔內(nèi)的主心正劇烈跳動。
? ? ? ?他舉起夢里觸到硬物的右手。在燈光的照映下,皮膚與血肉盡顯蒼白,偶有紅斑點綴其間。千子盯著這些斑點,傳來一陣瘙癢,好似有蟲子正在皮膚下爬行。
? ? ? ?他試著握緊拳頭,刺激感稍有緩解。于是他下床站定,活動了幾下肩膀和手臂。
? ? ? ?“準備好了嗎?”通訊器傳來了也速該的詢問。
? ? ? ?阿維達觀察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眼底出現(xiàn)了一絲絲血紅色的線條,是太累了么?還是說它們蔓延得飛快?
? ? ? ?“萬事俱備?!卑⒕S達穿上長袍,朝軍械庫走去。
? ? ? ?他穿上盔甲是為了訓練。有那么幾次,第五軍團的工匠提議把他那身猩紅戰(zhàn)甲拿到鍛造廠去處理。一方面是因為它的狀況很糟,另一方面則是白疤們熱衷于把他當作貴客。
? ? ? ?阿維達每次都謝絕了他們的邀約。這具動力甲讓他得以幸存,所以在保養(yǎng)修理的事項上他更樂于親力親為。他接受過最多的幫助,也只是借上些工具或零星幾位仆從;至于其他的事情,小到仔細清理表面的細小污垢,大到維護動力核心,全都靠他獨自完成。

? ? ? ?他唯一的武器就是柄短刃軍刀,而他的對手也速該同樣持械著甲。艙室寬敞,用雪白的墻壁作圍,以打磨過的混凝巖為地,鏡面天花板上懸掛著數(shù)盞吊燈。
? ? ? ?這是他和也速該的第三場比試。盡管一開始白疤總能獲勝,但差距一直在縮小。阿維達懶散地掄動軍刀,在身側(cè)留下“8”字狀軌跡。
? ? ? ?“感覺如何?”也速該靜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 ? ? ?“還不錯?!?/p>
? ? ? ?“我本可以隨便送你去和哪個戰(zhàn)士切磋?!?/p>
? ? ? ?“我知道?!?/p>
? ? ? ?“那為什么最后我還是決定親自上陣?”
? ? ? ?阿維達笑了。類似這樣的柔和引導一直是整個過程的一部分——為了喚醒他,讓他找回狀態(tài),做好準備。
? ? ? ?“你想觀察我。”
? ? ? ?也速該舉起了他的武器:一把刻有科爾沁符文的單刃彎刀。雙方的白刃都不帶動力,但只要距離夠近,威力同樣不俗。
? ? ? ?“我們開始吧?!闭Z畢,也速該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 ? ? ?阿維達讓自己放松下來。他知道,先前評估他恢復程度的測試烈度遠甚于此。而且就算手持武器,也速該也絕不是在考驗什么軍械技巧。他清楚這場決斗意味著什么,也明白為什么風暴先知要花大力氣做這么些事。雖然方式“特別”,卻也很是感人。
? ? ? ?也速該率先出手。他放低重心,迅速沖向阿維達。戰(zhàn)刃鋒利,直刺向胸甲。阿維達及時反應,注意到對方故作遲緩,同時調(diào)整姿態(tài)準備防御。刀劍猛地撞擊,發(fā)出短促的嘯叫,短暫咬合后又立即分道揚鑣。
? ? ? ?腳下步伐同樣關(guān)鍵。也速該身形雖說更大,速度卻一點不落下風,動作敏捷而嫻熟。在白疤的隊伍里,你找不到技藝不精的劍客。而風暴先知更上一層,他以思維想象來驅(qū)撒他的天賦。不出所料,阿維達被逼向房間遠端,在四濺的火花中步步后退。
? ? ? ?對決節(jié)奏逐漸加快。阿維達雙手持械,不斷揮舞著武器。刀身閃閃發(fā)亮,在身前形成一道防御。千子不放過任何機會,逼迫對方直面反擊,防御更是固若金湯。
? ? ? ?但也速該沒在考量這些。
? ? ? ?風暴先知改變了出擊角度與速度,向防御者穩(wěn)定施壓。他無情地探查著阿維達的防御,招招直沖弱點。千子的右肩甲恰是其中之一,在普羅斯佩羅上它飽飲風霜,現(xiàn)今戰(zhàn)痕累累的模樣與他這般“上流曲調(diào)”格格不入。現(xiàn)在,只需精準一刺——恰到好處的一擊,就能狠狠打擊肩甲的主人。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也自然成為了決斗的重心,支撐著戰(zhàn)斗進行。
? ? ? ?最終,一處細微失誤扭轉(zhuǎn)了天平。一連串迅猛的劈砍襲向阿維達,逼得他連連后退。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回旋余地,于是主動后撤拉開距離,力圖沖向開闊地帶以打破僵局。然而就在此時,左腳倏地滑了一下——距離甚至不到一厘米。但對于也速該來說,這就夠了——足以終結(jié)戰(zhàn)斗。
? ? ? ?本能使然,阿維達意識到此刻右肩暴露無遺。千子的思維正以毫秒為單位運轉(zhuǎn),他感知到了危險,卻無能為力,只能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最后一擊。
? ? ? ?然后他看見了,這還是數(shù)月以來頭一次。也速該的輪廓幻化成碎片,手中劍刃凝練出模糊的印跡,從完全相反的方向突然出擊,意圖直搗胸腔。
? ? ? ?驚鴻一瞥,毋需多言——這就是未來,幾近埋沒于決斗的支配和漩渦。
? ? ? ?阿維達放棄原先的計劃,轉(zhuǎn)而搶過主動權(quán),接著揮刀刺向也速該。果不其然,風暴先知的臂膀和魅影重合,與千子的劍刃擦肩而過。戰(zhàn)刀筆挺,深深切入鎧甲,止步于護頸下的金色龍飾。
? ? ? ?二人頓立原地。正此時,劍尖離也速該的喉嚨不過分毫。
? ? ? ?也速該一邊哈哈笑著,一邊松手讓彎刀落地。
? ? ? ?“你看!”他高興地說道,“我感覺你成功了?!?/p>
? ? ? ?阿維達走向別處。就算自己不情不愿,他還是要裝得開心些,畢竟他的預視能力——那獨一無二的黑鴉預視——歸來了。
? ? ? ?“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p>
? ? ? ?也速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它終會回來,你知道會的?!?/p>
? ? ? ?“也許吧。不得不說,作為一個老薩滿來講,你打得不錯?!?/p>
? ? ? ?聽到這話,也速該又笑了。他后撤幾步舉起彎刀,再次擺出戰(zhàn)斗姿勢。
? ? ? ?“那就再來一次?!?/p>
? ? ? ?決斗又持續(xù)了六個小時之后也速該才讓阿維達休息,他的體力被榨得一干二凈,頭腦發(fā)麻。千子一瘸一拐地離開訓練室,感覺往昔的疲憊卷土重來,舊傷也在復發(fā)。
? ? ? ?也速該與他并行。阿維達還挺高興的,因為他看見好歹風暴先知也在大口喘氣——至少有人陪他一塊難受。
? ? ? ?“成功了幾回?”也速該跟著阿維達拐進一條寬闊走道。
? ? ? ?阿維達聳聳肩,步子一點沒落下:“大概三次吧,零零散散的?!?/p>
? ? ? ?“不論如何,此為開端?!?/p>
? ? ? ?他們穿過另一條漫長的走廊。身披潔白外套的仆役們匆匆經(jīng)過,一刻不停地奔赴下一個任務。他們都敬了禮,卻對也速該顯以興奮,對阿維達則是警惕中的好奇。和往常一樣,能量包裹下的劍刃風暴號在航行期間保持著忙碌氛圍,就像一只宏偉巨獸弓起身子,準備隨時出擊。
? ? ?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艦隊航向何方?!?/p>
? ? ? ?“懸而未決?!币菜僭摶卮鸬溃败妶F還未做好準備,所以我們還在保持隱蔽。不過持續(xù)不了多久了,可汗將派出先鋒充當他的指尖,他們將搜尋敵人的蹤跡,接著就會大軍壓境?!?/p>
? ? ? ?“可再不趕緊行動,敵人就會先找上門。”
? ? ? ?“這話他是明白的。”
? ? ? 周遭愈發(fā)開闊。他們正朝著旗艦內(nèi)人數(shù)眾多的區(qū)域前進。于此,頭頂懸掛的宏大吊燈照亮了整條廊道。墻壁飾以鎏金和大理石,在光照下熠熠生輝。兩位靈能者進入又一條悠長走道,這兒又是一番別樣場景:錚亮的鏡面分列兩側(cè),數(shù)十米長的卷軸排布其上。盡管阿維達還沒法完全看懂,他還是漸漸理解了三言兩語的表意。有些是戰(zhàn)斗與勝利的記錄,有些是軍團成員的名冊——或許是大遠征期間犧牲的戰(zhàn)士。至于少數(shù)聲名斐然、連綿不絕者,從結(jié)構(gòu)版式和鑲邊裝飾來看,上面寫的些許是詩歌。

? ? ? ?大廳遠端,一個小隊的白疤戰(zhàn)士正朝他們走來。他們都反常地戴著頭盔,手中更是握著未出鞘的劍刃。
? ? ? ?也速該看著他們,傷痕累累的面龐上閃過一絲不安。隨后,阿維達就知曉了原因。
? ? ? ?在隊伍中央,一名孤獨的軍團戰(zhàn)士保持著同樣的步伐。他與眾不同,身上一襲白衣取代了動力甲,雙手被精金手銬牢牢拘束,脖頸上也帶著某種鐐銬。短袍上涂抹著直白的血色印記。
? ? ? ?也速該站到一旁,留出空間讓隊伍通過,阿維達如是照做。整個押送途中那位戰(zhàn)士未曾與人對視,他一言不發(fā),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卻驕傲地挺直胸膛。
? ? ? ?阿維達注視著對方的面容。戰(zhàn)士臉上掛著奇怪的神情——是垂頭喪氣,是筋疲力竭,卻又有桀驁不馴;他沒有懊悔,也無畏懼,唯有篤定,就好像他不再掌控自我后干脆任由命運的洪流沖刷。
? ? ? ?普羅斯佩羅的后裔就不會這樣。馬格努斯之子們有著完全不同的習氣,他們堅信智識足以克服一切。如果紛爭出現(xiàn),人規(guī)就要服從理法。
? ? ? ?“我們是理智之人。”阿維達心想,“我們向來不是什么狂熱分子。然而寰宇正因此向我們傾瀉了它的怒火。”
? ? ? ?“是裁決會議?”眾人一在視野內(nèi)消失,阿維達就向同伴發(fā)問。
? ? ? ?也速該點了點頭:“我認識他?!?/p>
? ? ? ?“會發(fā)生什么?”
? ? ? ?也速該沉默不語,繼續(xù)前進。他們就這么無言相對,直至抵達風暴先知的私人艙室。
? ? ? ?一進門,也速該就走向一只鐵箱。他取出了一個沉重的布包,雙手捧起遞給了阿維達。
? ? ? ?“先河已開。從今若始,汝憶其力。自此之始,汝復如初?!?/p>
? ? ? ?阿維達接過包裹,扯開布條:內(nèi)里陳放著一塊嶄新出廠的肩甲,表面覆以耀眼的白色涂裝,裝甲邊緣則以深紅色勾勒。甲胄中心的圖案他更前所未見:象征著可汗們的閃電與普羅斯佩羅樣式的蛇狀環(huán)星巧妙結(jié)合——前者打底,后者鑲嵌其上。


? ? ? ?“我找人定做的?!币菜僭撜f道,“畢竟肩甲是你的弱點?!?/p>
? ? ? ?阿維達拾起它,在燈光下緩慢轉(zhuǎn)動這份禮物,細細地端詳著。它做工精良,就像軍團其他的武備一樣。細小的符文展現(xiàn)出巧高里斯的灑脫風格,四周環(huán)繞著整齊干練的科爾沁字體。
? ? ? ?很漂亮。阿維達清楚它能完美契合自己的戰(zhàn)甲,撇除他的弱點,作為防御的最后一塊拼圖讓他再次歸一。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 ? ? ?“你覺得如何?”也速該關(guān)切地問道。
? ? ? ?阿維達仔細揣摩了一會,這可以說是軍團間的示好行為。它的質(zhì)量無可挑剔,讓別的問題顯得多余。
? ? ? ?阿維達抬起目光,直視也速該。對方正熱切地望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 ? ? ?“新的阿里曼......”阿維達默默思索,“這是拿我改弦更張?!?/span>
? ? ? ?他重新蓋上布,遮住了融合標識。
? ? ? ?“我需要點時間適應?!彼缡钦f道,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足夠坦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