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卷1話2節(jié)

　「阿......」

　突然發(fā)出一聲略帶驚訝的叫聲，并僵在原地紋絲不動的，并非古音，反而是對方。

　也許對方只是對傳說中獸頭人身的新人種感到好奇，偷偷跑來參觀。然而巖牢中看見的，確實閃爍在黑暗中、迸射著兇惡金光的、令人恐懼的野獸之眼。

　古音將咽喉深處的低吟聲壓抑著，只是用那瘆人的目光直勾勾注視著對方的動靜。

　對方是一個年紀(jì)輕輕的拉貢族孩子——話雖如此，身高也到古音的胸口了。只不過從對方肢體某種不平衡的比例，以及所有種族未成年個體必然共通存在的、唯唯諾諾卻好奇心旺盛、無法掩飾的稚氣來看，都可以得知其年齡并不大。

　以拉貢族來說，此人的身形算是比較瘦削吧。長長的頭發(fā)亂蓬蓬披在腦后，身上也布滿了臟兮兮的污垢和塵埃。那雙圓溜溜、帶著怯懦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剛降生的小馬般的天真爛漫。

　年輕的拉貢族戰(zhàn)戰(zhàn)兢兢向洞內(nèi)張望。其實那孩子早就想大叫一聲拔腿就跑了。但是被古音蘊含了強烈磁力的雙眸直勾勾勾著魂兒，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身子想動也動不了。

　「阿阿......阿ー姆羅」

　對方身體瑟瑟發(fā)抖，似乎在努力掙脫束縛著自己的困惑和少許怯懦。

　古音把年輕拉貢族的緊張看在眼里，隨后突然轉(zhuǎn)開了視線。對方似乎總算松了口氣，呼地一聲松了口氣。

　看起來那孩子真的很恐懼，仿佛被蟄伏在巖牢里的怪物那鋒利的目光震懾了，慌忙掉頭就想走。背后傳來了充滿力量的嗓音。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拉貢?！?/span>

　古音說道。

　對方真.嚇了一大跳，原地起飛———不過著陸后并未逃跑。雖然古音的目光令見者如同被恐懼束縛而無法自已，但他的聲音如同已經(jīng)下了無數(shù)次命令般理所當(dāng)然，鞭子般犀利的聲線自帶魔力，令拉貢的孩子無法抗拒。

　「阿......阿伊......」

　拉貢停下腳步，猶豫回頭，唯唯諾諾作出回答。外面看不清陰暗的巖牢里，牢里向外也只能看見洞口處一小片景色。而拉貢孩子正好站在被鎖住的古音將將能看見的位置，慌慌張張地搓著雙手，僵硬地站在原地。

　「阿ー伊......什么？」

　「我問你，什么時辰了。過來，拉貢?！?/span>

　古音的聲線中注入了更強硬的命令口吻。

　拉貢孩子嚇了一哆嗦，不過也許是能聽懂對方的語言令其稍微安心了幾分，還是老老實實靠近巖牢，將臉湊在采光窗處向洞內(nèi)張望。

　古音向深處縮了一下?，F(xiàn)在讓自己詭異的長相嚇著孩子不太合適。他的聲音緩和了幾分，再次問出最令他在意的問題。

　「石沉——什么？不知道?！?/span>

　「怎么會不知道呢。告訴我吧?！?/span>

　「我是不懂、你說的話。石沉是什么？」

　古音突然反應(yīng)過來。諾斯菲拉斯的蠻族也許根本沒有計時的概念。

　「那這么說吧，現(xiàn)在能看見太陽嗎？還是晚上？能看見月亮嗎？」

　「月亮——啊，懂了，現(xiàn)在能看見太陽?！?/span>

　「太陽有多高？快到黃昏了嗎？」

　「不懂——不明白。」

　「天空是紅色的嗎？」?

　「你，腦袋沒問題吧?！?/span>

　拉貢好像對古音沒那么害怕了，輕聲笑起來。

　「天空是藍(lán)色的。天空從來沒變成過紅色。」

　「好吧好吧——嘖，娘希匹?，F(xiàn)在天空——是藍(lán)色的，還是黑色的？」

　「藍(lán)?！?/span>

　「從我來到這里以后，你睡過覺嗎？吃過幾頓飯？」

　「睡覺的時候還早呢。拉貢只在晚上睡覺。腌肉吃了兩塊?！?/span>

　對方認(rèn)真回答。古音聞言稍稍放心了。至少第三天的夜晚還沒來臨。他還有一個晚上以及最后一整天的時間。

　（還有機會，現(xiàn)在放棄還早。）

　「我跟你說個事，幫個忙吧？」

　古音以幫不幫都得幫的口氣求人幫忙。

　「什么事？媽媽說你是壞人，是沒人見過的人種，甚至可能是惡靈，不可以跟你說話?！?/span>

　「咱倆都說好幾句話了?！?/span>

　古音提醒。

　「那你覺得身上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唔唔——沒有?！?/span>

　對方認(rèn)真想了想，做出回答。

　「沒有、任何不好的事發(fā)生?！?/span>

　「你看，所以說我不是什么惡靈。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呢？」

　「你吃過的腌肉，分我一塊唄。再給我點喝的?！?/span>

　「肉和水？」

　正以為會遭到拒絕，不過對方想了一小會兒，輕易答應(yīng)了，說道：

　「我去放食物的房子，拿一塊肉來。」

　隨后便是匆匆跑開的腳步聲。

　不久，忙著沉思的古音聽見噗通一聲，有什么東西從窗口扔了進(jìn)來。

　「肉，拿來了?！?/span>

　是剛才那位拉貢孩子的清脆聲音。

　「在放食物的房子里，我媽媽是身份最高的人，只要我求她，多少肉都能拿到?！?/span>

　「謝謝了?！?/span>

　古音衷心感謝，不過還有個問題。雖然別人好心拿了吃的來，可肉塊就那么隨手丟在窗口下方，被鎖鏈捆在牢房深處的他根本夠不著。于是他再次拜托：

　「我被綁著，手夠不著。能幫我找根棍子來嗎？」

　對方似乎開始起了興致。也許好奇心旺盛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吧。當(dāng)古音發(fā)現(xiàn)對方是孩子，就已經(jīng)打起了這個算盤。果不其然，興致勃勃的拉貢孩子再次滿足了他的要求。

　忙活了一大通，肉塊總算攥在古音被綁著的手里了。古音弓著身子努力把腦袋湊過去，大快朵頤。 那是一塊鹽漬的生肉，咸得齁人。但由于之前吃的一直是塞姆族不知調(diào)味料為何物的食物，這塊肉美味得如同讓身體復(fù)活了一般。

　古音三下五除二就把肉塊消滅干凈了。雖然意猶未盡，但也不好要求更多。至少身體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力氣，連帶著意志力也變得更堅定了。就是喉嚨被齁得難受。于是他再次向年幼的協(xié)力者請求給點喝的。

　原本這可比扔塊肉要麻煩多了，不過孩子挺能干，找來一個木頭剜空了插有木塞的水筒。

　古音用膝蓋把水筒撿起，用牙齒咬開塞子，一通開懷暢飲。不過就是淡水而已，卻喝出了從未有過的甘甜，活著是如此美好的感覺也前所未有的強烈。轉(zhuǎn)眼之間水筒就被古音喝得一滴不剩。

　「呼——」

　終于巴適了。他心滿意足，像老虎一樣舔著嘴巴。

　「愿你的善意得到雅努斯的千倍回報——當(dāng)然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恩情，我?guī)缀跏菗旎亓艘粭l命?！捳f，這村子大嗎？」（雅努斯：你欠的人情，我替你還一千倍，牛嗶）

　「那當(dāng)然。」

　孩子趴在窗口，張望著逐漸適應(yīng)黑暗的瞳孔中映出的奇怪生物，語氣不失身為拉貢族的驕傲。

　「拉貢很強大。勇者咄咄和賢者卡昂，帶領(lǐng)拉貢走正確的路?！?/span>

　「勇者咄咄和賢者卡昂，現(xiàn)在在村里嗎？」

　「當(dāng)然。就像太陽和月亮一直在天上，他們也一直在領(lǐng)導(dǎo)拉貢。你真的什么也不懂呢?！?/span>

　「我是不懂，所以才希望你告訴我嘛?！?/span>

　古音放低姿態(tài)。

　「我想了解拉貢，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

　對方的回答很籠統(tǒng)。古音嘗試問出具體數(shù)字，但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答案。也不知是拉貢和塞姆一樣無法理解太大的數(shù)字，還是這位偶然成為古音協(xié)力者的年幼孩子對數(shù)字還沒有概念。

　「拉貢喜歡戰(zhàn)斗嗎？」

　「阿伊—不知道。」

　「拉貢很強嗎？」

　「拉貢是最強的。比恩比阿塔強。拉恩比比恩強。提伊用一只手就能打贏拉恩。但是提伊也好，比提伊更強的沙恩、艾布、羅，都打不過勇者咄咄。因為勇者咄咄是勇者，所以勇者咄咄是勇者咄咄?！?/span>

　「原來如此?！?/span>

　古音大腦轉(zhuǎn)得飛快。聽這孩子的說法，以及觀察拉貢族的體格、生活方式，他們應(yīng)該是強壯而好戰(zhàn)的。只不過他們的好戰(zhàn)并非為了凌駕塞姆、稱霸諾斯菲拉斯什么的，只是在同伴之間追求力量排名的友誼賽而已。

　再就是勇者咄咄，聽起來他和賢者卡昂同為拉貢的首領(lǐng)，不過并不像塞姆的羅特、易拉車力、高佬那種族長的意思。從那孩子的說法來推測，更像是某個由全族最強的戰(zhàn)士擔(dān)任的職務(wù)。也就是說通過淘汰賽的方式，選出最強的一名戰(zhàn)士，冠以勇者稱號，作為拉貢族的象征和領(lǐng)袖。

?。蔷秃棉k了。）

　古音琢磨，你拉貢的文化不是強者為尊嗎，那只要我能和勇者咄咄打上一場，取得勝利，自然就有權(quán)決定向塞姆發(fā)動援軍了。

　而且他還有自信能戰(zhàn)勝拉貢族最強的勇者。巨人族雖然身高異于常人，但身體的寬度卻和身高不成比例，略顯苗條。再說了，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加布爾大灰猿，還不是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大灰猿：屁，沒有歐羅扔的劍，你早嘎了）

　「我想見勇者咄咄?！?/span>

　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能聽見窗外傳來吞下一口唾沫的動靜。

　「——為什么？」?

　對方顯然是楞了一會兒，然后才唯唯諾諾問道。

　「因為——我比勇者咄咄更強?！?/span>

　「騙人！」

　對方秒答，聲音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是騙人。不信你可以告訴咄咄，讓他和我一戰(zhàn)。如果他拒絕，那就是怕了我。他敢和我打，你就能看見我戰(zhàn)勝他?！?/span>

　「比咄咄強的人不存在。輸了的咄咄，就不是咄咄了。咄咄永遠(yuǎn)是最強的?！?/span>

　通過對方的回答，古音知道自己猜對了，暗自點頭，并繼續(xù)加碼：

　「那你去叫咄咄，告訴他我想和他打。如果他不敢接受，說明他知道我比他強，我才有資格當(dāng)下一位咄咄。你告訴他，我越過沙漠和高山來到這里，就是要挑戰(zhàn)他，看看他是不是貨真價實的咄咄?！?/span>

　「——」

　窗外又傳來咕嘟一聲，想必是又吞了口唾沫。

　片刻。

　「獸頭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對方小聲詢問。

　「我叫古音?！?/span>

　「古音——？」

　「沒錯。我是古音。」

　其實自己是不是真的叫古音，這少許令人不快的懸念還縈繞心頭。不過至少，失去了一切記憶的她被琳達(dá)喊作「古音」時，并沒有任何違和感，自然而然便會覺得那是自己的名字而回應(yīng)她。

　那孩子也不知對這個名字產(chǎn)生了什么感想，只是急急忙忙就想跑開的樣子。古音再次喊住對方：

　「等等，孩子。你叫什么？」

　「拉——拉娜?！?/span>

　「好的，拉娜。記得幫我告訴咄咄，豹頭戰(zhàn)士古音要挑戰(zhàn)他?！?/span>

　拉娜這次沒有回話，只是嚇破了膽似的慌慌張張撒丫子跑了。

　古音豎起耳朵，聽著對方離去的動靜，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拉娜——怎么聽都是女孩的名字。為他帶來了肉塊和水的，是一位拉貢少女。

　（沒想到啊沒想到。）

　古音略一苦笑朝窗口看了一眼，旋即思緒已經(jīng)飛向他方。

　（拉娜真的會幫我給勇者咄咄帶話嗎？）

　現(xiàn)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如果想要趕得及回去救援，至少要預(yù)留整整一天用來趕路。那也就意味著無論如何必須在今天之內(nèi)說服拉貢，讓他們立即做好出發(fā)的準(zhǔn)備。

　如果勇者咄咄聽了拉娜帶的話，對豹頭怪人的豪言壯語火冒三丈，立即把俘虜拉出來打一場，那對古音來說才是正中下懷。可萬一拉娜害怕讓別人知道自己沒聽話，對擅自靠近巖牢一事閉口不言——

　寶貴的時間不會等人，自顧自向著最壞的結(jié)局勻速流動。

　（也罷，她要是不說，我再想別的辦法。）

　古音暗自決定。

　現(xiàn)在還不如爭取時間恢復(fù)體力有意義，于是他調(diào)整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點，靠著巖壁閉目養(yǎng)神。

　雖然同樣是在等待，但現(xiàn)在嗓子不渴了，肚子不餓了，比剛才條件有利得多。

　（船到橋頭自然直。）

　古音是真正的戰(zhàn)士，無論在任何狀態(tài)下都能迅速入眠，但隨時能因細(xì)微的動靜立即醒來。當(dāng)聳著肩膀作出結(jié)論后，他就把雜念拋諸腦后踏實歇著了。

　轉(zhuǎn)眼間他已經(jīng)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進(jìn)入夢鄉(xiāng)。暫時還沒有拉娜回來或者勇者咄咄怒氣沖沖親自跑來巖牢的動靜。

　「起來！犯人，快起來！」

　在那怒吼般的呵斥聲響起之前，古音早已聽到腳步聲醒過來了。

　然而他故意一聲不吭，假裝睡的正香。

　「這家伙睡的正香呢！」

　「沒想到還是個混不吝啊！」

　來“提審”他的拉貢族們傻了眼，你一言我一語一通嗶嗶。古音禮貌地等他們嗶嗶夠了，猛一睜眼。

　眼前站著三名巨人，手提石質(zhì)槍尖的長槍，身體大部分赤裸，唯獨穿了條毛皮小褲衩。

　「勇者咄咄、賢者卡昂愿意見你?！?/span>

　其中一人煞有介事地鄭重說明，隨后緩緩蹲下解開鎖鏈。

　為了防止拉娜留下的水筒被發(fā)現(xiàn)，古音提前給踢到巖石背面去了。他心想，哼哼還好老子滴水不漏。

　鎖鏈滑落在地后，古音被拉貢們包圍著走出了巖牢。手腳略有些麻痹。

?。磥砝葌髟挼臅r候還是沒敢激怒部族的勇者。）

　也怪不得她，古音沒在意。走過從巖石上直接開鑿出的、陰暗潮濕的通道后，沒遮沒攔地突然走出了微風(fēng)吹拂的洞外。

　只見夜幕早已籠罩四周，起伏的巖山輪廓上方懸掛著一輪皓月，皎潔的伊麗絲潑灑著淡藍(lán)的輝光。

　繁星似乎比起在諾斯菲拉斯沙漠上看起來離地面更近，數(shù)量也多得多。明月如同一枚巨大的白銅幣，和觸手可及的星辰一同點綴在黑色的夜幕上，懸掛在突兀的巖山之上，得不到一草一木的陪襯，好一副蕭瑟蒼茫的美景。

　「過來，怪物！」

　拉貢毫不客氣地押著古音向前走。他沒有抵抗。拉貢村的地形，白天被押進(jìn)來的時候他就看清了。那是沿著巖山開鑿建設(shè)的村落，到處都是階梯。

　而除了步行的階梯，村落本身的布局也是階梯式的，無論去哪里，或上或下，總得走在階梯上。村子中心下凹的部位，則是和塞姆村落一樣，用于部族集會的相當(dāng)寬敞的廣場。

　廣場周圍是粗糙的石階，似乎是看臺，用于拉貢族們坐著參加集會、或觀賞中間空地舉行的晉升比賽。

　古音被三名拉貢族押往的方向正是那廣場中央。

　月光照亮了腳邊的路，古音優(yōu)哉游哉踩著斜坡上開鑿出的石階向下走去。

　三名拉貢同樣一言不發(fā)。似乎巨人族人均沉默寡言，在人均話嘮的豹頭王世界里難能可貴。巖山對面倒是遠(yuǎn)遠(yuǎn)的有沙漠狼悲愴的嚎叫隨風(fēng)飄入耳中。

　隨著他們不斷走過，途徑的石屋中紛紛有毛發(fā)蓬松的腦袋鉆出來，依然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一行人。其中既有懷抱嬰兒的女人，也有看起來垂垂老矣的拉貢族?？偟膩碚f，拉貢族的長相不怎么分得清性別。偶見懷孕或哺乳的女性擁有豐滿的雙峰，倒是一目了然，但其他女性個個一馬平川，偏偏裸露的肩膀和胳膊上那隆隆肌肉，竟是和男性毫無二致。

　所有拉貢族身上都只穿了一片毛皮而已?？磻T了塞姆族之后，這些人看起來顯得高大得詭異，且脖子粗短。凸出的眉骨下方是一雙雙發(fā)白的眼珠，帶著沉默的興趣和敵意，注視著比他們長相更奇異的俘虜。

　古音一行人走過后，有些人腦袋直接縮回屋里不再露面，不過更多人走出屋門跟在后面。不知不覺間，古音身后跟了一大票人，形成了沉默的隊列，詭異中帶著幾分滑稽。

　在那副如同西列諾斯地獄游記的光景中，古音和押送他的三名拉貢戰(zhàn)士，以及陸陸續(xù)續(xù)跟在身后的拉貢族隊列，不久后來到村落最低處的廣場。周圍的看臺上早已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戰(zhàn)士入座，等待著奇怪的俘虜接受他們首領(lǐng)的審判。依然幾乎是全員一言不發(fā)。

　隨后有些女人和孩子們也帶著幾分小心在戰(zhàn)士們身后陸續(xù)坐下。古音掃視眾人尋找拉娜，但并未見哪個孩子有特殊的舉動而無從分辨，隨后放棄，看向正前方。

　押送他的三名拉貢戰(zhàn)士分別在他的左右及后方持槍而立。每個人都比古音高出半個頭。他們的警戒態(tài)勢略有些松懈，顯然是不太把古音的戰(zhàn)斗力放在眼里，但同時卻又將他的長相視為惡靈，帶有幾分恐懼。

　古音看向廣場正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兩名拉貢。

　右邊那位明顯年事已高，全身毛發(fā)皆白，骨瘦如柴，亂蓬蓬的眉毛之下卻是如劍雙目，真真是柳眉星眼。毫無疑問，他定是那賢者卡昂了。

　至于他左邊那位——

　古音眼睛微微一瞇。

　哪怕坐在椅子上，也能感受到那位拉貢的身體是如何高大。如果他站在古音面前，估計要高出1.5個頭。身體的寬度也遠(yuǎn)超其他拉貢戰(zhàn)士。肩膀、胳膊、胸脯，每一處的肌肉都如同纏繞在身上的鋼鐵繩索般力量感炸裂——那副尊容更是丑得驚天動地，恐怕能讓第一眼看見的孩童直接嚇哭。

　勇者咄咄、拉貢第一強者——這幾個字就差沒寫在他腦門上了。

　這就是古音接下來必須戰(zhàn)勝的，比怪物還怪物的怪物。

5卷1話2節(jié)完

劇情小結(jié)

　　幼童助豹，投糧贈水。豹知尚有時日，施計激勇者應(yīng)戰(zhàn)而成。

8162→569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