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水仙文】《聯(lián)絡人X的密信》01
很平常的一天,華立風又收到了新任務,但這次和往常不太一樣。
結(jié)束了一期節(jié)目的錄制,米姐塞給他一封信。
“有個歌迷不知道怎么進到后臺了,非要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我看他像是真愛粉,就勉為其難跑腿一趟了?!?/p>
幾位工作人員和經(jīng)紀人卷正與立風對接一些工作上的事,聽到這話便責問她怎么能代收歌迷的東西。畢竟華立風作為圈內(nèi)爭議最大的頂流歌手,公司一向傾注全力抵御風險,團隊是應該謹慎一些。
“偶爾一次沒關系噠,好久沒收信了,寫得好的話回去發(fā)個微博。”
立風吐了吐舌頭,奪過來那封信對著他們炫耀似的搖了搖,轉(zhuǎn)身就把自己關進后臺休息室,拉緊窗簾,收斂了笑。
立風深深記得族長的教誨:當下局勢特殊,應該對一切突發(fā)狀況充滿警惕。
果不其然,這封信沒讓他失望。
華立風長官親啟:
新目標為宇氏集團總裁宇斷。此次任務只有您一人知曉,由您一人完成,所有人都不可輕信。
聯(lián)絡人X敬上
打火機的火苗慢慢吞噬掉文字,只留下信件末尾處落有密章的一角。
他緩緩踱著步,對著那個章看了不知多久。
百年前他和族長之間用書信交流時,都是憑借密章辨別真?zhèn)?。他的眼力不會看錯,這密章不會是假。如此看來,這封密信便很值得立風信任了。
但如果是來自族長本人的任務,為什么不直接通過層層加密的現(xiàn)代網(wǎng)絡傳遞給他呢?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聯(lián)絡人X”是誰呢?
信的最后一角也化為灰燼,立風將一切都爛在肚子里,借著火苗點起一支煙。
他當然不希望信是圈套,不然這就意味著自己隱藏幾百年的靈人身份暴露,甚至整個靈族都有可能岌岌可危。對方知道自己在“反H計劃”內(nèi)的身份,并明確稱呼自己為“長官”,甚至手握族長的密章,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但立風又多么希望這封信是假的。宇氏集團的背后是整個宇家,H市的名門望族,要去碰這樣一個家族里的位高權(quán)重的總裁,談何容易。
立風雖然對宇斷這個人不甚了解,但他身處娛樂圈多年,也隱隱聽說過這位總裁的一些風流軼事,無非是某天與哪位流量小生勾肩搭背出入酒店了,在這個圈子里對于這種地位的人來說也很平常,根本算不上靈族背叛者的佐證。
況且那個素未謀面的宇斷究竟是不是靈人還要存疑。
空想無益,立風熄了煙打算去找米姐聊聊。但外面人多口雜,米姐始終在公司里忙前忙后,沒有時間單獨見他。
待到立風次日一大早去她的辦公室,又被告知米姐請了假回家探親,人已經(jīng)在公司地下車庫了。
“米姐!等一下!”立風飛跑下樓,剛好在車庫門口堵到了開車要走的米姐。
她停了車,搖下車窗笑著問:“立風呀,什么事找我?居然敢阻攔我下班的步伐?!?/p>
“我……我本來是想和你聊聊那個新代言的。既然你下班了,我們就改天聊。一路順風!”
“嗯嗯,拜拜!過段時間見!”
立風望著米姐的車子駛離,重新回歸了內(nèi)心的茫然。
怎么突然就請假回家了呢?剛才過于倉促,如果貿(mào)然詢問只怕會讓人起疑,更何況旁邊還有公司的保安在場。
他只好回到公司,枯坐桌前將昨天到今天與那封信有關的一切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翻來覆去還是那個疑問:米姐究竟是碰巧傳遞了這封“歌迷”的信,還是說也和他一樣知曉密信的內(nèi)容呢?米姐會是靈人嗎?
更為蹊蹺的事很快就出現(xiàn)了。卷打來電話,在那頭語氣迫切:“立風!你得過來一趟,米姐出事了!”
沾滿鮮血的白色病床上,是米姐慘白的臉。
立風戴著口罩一身私服出現(xiàn)在床前,愣了足足兩秒鐘后,蹲下去握住她無力伸過來的手,一只屬于人類的、越發(fā)冰涼的手。
他是見慣了鮮血的人,但依然感覺背后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刺著。
米姐看著他出道,看著他在渾濁的娛樂圈里摸爬滾打,給過他在人類世界里極度匱乏的關懷,如今她被自己緊緊握住,立風卻覺得好像要握不住她了。
古來交戰(zhàn)尚且不斬來使,米姐一個送信人居然就這樣殞命于車禍。這封信的分量有多重,對方到底有多來勢洶洶,立風大概是感覺到了。
米姐的家人都在外地,來不及趕到,只有團隊里平日一起共事的同事們站在立風身后,要么沉默,要么嘆息。
她始終如雕塑般說不出話,直到立風來了才拼盡全力開口喚了他一聲“立風”。
“米姐,我在,我在的!”
米姐又勉力動了動嘴唇,擠出一個字:“斷……”
同事們都不知所云,只有立風隱約懂得了什么,急切地想要她繼續(xù)說下去,然而她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個字:“斷、斷、斷……”
她說了很多很多遍,仿佛是要立風牢牢記住這個字,又似乎在這么多人面前有什么難言之隱,始終沒再說下去,然后安靜地閉上眼睛,痛苦地呼吸著。
不多時,米姐帶著沒有說完的話離開了人世。
立風作為在場最后一個見到米姐的人,跟隨警方去做了筆錄。
結(jié)束后,卷見他神色哀凄,陪著他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坐了一會。
未到中午,還是上班時間,這里便沒幾個人。剛剛放置于桌面的咖啡還未平穩(wěn),柔軟細膩的拉花扯住圓形的水平面,上下微蕩。
立風盯住面前的咖啡,懶怠開口。細碎的鬢發(fā)垂于前額兩側(cè),剛好可以遮住些無計可施的眼神。
“我上午和殼總監(jiān)談你的新代言,回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p>
卷歪著身子坐到椅子上,手指繞起自己的一縷長發(fā)慢慢打著圈兒,并沒有看向立風。
他身材修長,又骨骼清奇,兩只長腿擰麻花一樣扭在一起。
卷是看著立風出道的人,因為一頭長發(fā)常被人評價男生女相,走在路上也是會被誤認為某男團成員的程度。
他也如立風一般皺著眉沉默了一會,確認此時當然不是談代言的好時候,便端坐回去,十指交握置于桌面。
“哎,米姐一直以來都對我們照顧有加,我懂你的感受。但是也別太難過吧,這兩天你回家好好休息。”
立風微不可察地點了頭,象征性抿了一口咖啡,放下,突然問:“你說,米姐最后說的‘斷’是什么意思呢?”
“是她的什么親戚叫‘斷’嗎?或者只是語氣詞也有可能。”
宇氏集團再怎樣風光,它的總裁也不過是一位素人,不是什么人人皆知的名號。在這個意料之中的極其平常的回答過后,立風抬頭,坦誠地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卷。
事實上他剛才并沒有“難過”,摯友或愛人的死亡在他這種活了幾百年的人身上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華立風的心早就可以做到不通人性的冷硬。
他只不過是集中全部的精力去觀察卷的反應,所以難免顯得遲鈍。但貓的觀察力永遠是敏銳的,可以輕易看清一個人行走夜路時的純良或奸邪。
他對上的也是一雙平靜且關懷的眼睛,眼尾修長,又圓滿潤澤,倒是看不出任何異常。輕盈的光斑在卷的雙眼中跳動兩下,卷面露擔憂:“你太累了嗎?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家吧?!?/p>
“不用?!绷L幾乎是下意識回答了這個問題。幾百年來要送他回家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全被他拒之門外。
十辰于也就罷了,但颯颯始終被他藏在家里,不可以被任何人看到。
愣神一秒鐘后,立風意識到這樣干脆很不禮貌,又補了個匆匆的“謝謝”。同時也在心里暗恨自己慣常的多疑,大吞幾口咖啡松了松緊繃的神經(jīng)。
卷見他沒有再聊下去的興致,便先行一步起身告辭。倒是立風攔住他:“對了,代言具體什么時候談?需要我親自去嗎?”
“過幾天吧。他們不差錢也很大方,大手筆巴巴來請你,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見見殼總監(jiān)的?!?/p>
卷有些驚訝立風會收拾好情緒在此刻談工作,試圖用一個笑讓沉重的氣氛變得輕松些。
立風也十分自然地接過這個笑:“能讓我們富二代卷卷親口認證的'不差錢',得是多厲害的公司?。俊?/p>
“那可厲害死了,就是那個很火的Mars手游?!?/p>
“哦……是挺厲害,游戲公司都不差錢?!?/p>
沒有聽到期待中的名字,立風瞬間沒了興趣,低頭拎著椅背將椅子放回原位后,與卷并肩走出咖啡館。
見一路無話,立風隨口一問:“Mars手游是品牌吧?他們公司叫啥?Mars嗎?”
“你別說,還真叫Mars。”
接下來卷興致勃勃地談論起他收藏的Marsper系列潮玩,還給立風看了手機里新款Marsper的美圖。從初代Marsper到各種聯(lián)名款都是這家公司旗下的品牌,卷全都有。
“這么厲害啊,很漂亮?!?/p>
立風對潮玩不感冒,所謂潮流,也不過是被時代一沖就煙消云散了。他見得太多,只好隨便附和兩句。
而卷一聊到心愛的潮玩就兩眼放光,話也多了,笑容也可愛了。
“是吧是吧?宇氏集團的分公司里,就數(shù)Mars做得最好了,你永遠可以相信Mars的股價……”
卷還在兀自說著,立風心里卻被“宇氏集團”四個字絆了一腳,走著走著真的要摔跤似的。
宇斷仿佛應了密信的感召,離他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