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馬盟書”的發(fā)現(xiàn)、發(fā)掘與整理情況

山西省文物工作委員會

文物 1975-05-31

侯馬古文化遺址是春秋晚期的晉國都城遺址。自1956年以來，進行了多次的調(diào)查和發(fā)掘工作。1965年冬，在侯馬遺址的東南部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盟書，出土盟書的這一片遺址被稱為“盟誓遺址”①。盟誓遺址位于侯馬市東部澮河北岸的臺地上，距侯馬公社秦村大隊約一華里，同牛村古城以及和古城有關的鑄銅、制石器等作坊遺址相距五華里，與澮河南岸上馬古基群隔河相望。面積約3800余平方米。在盟誓遺址附近，1957年、1971年曾兩次發(fā)掘過埋有犧牲的方坎(獸坑),1972年夏，又發(fā)掘出埋有人殉的排葬坑。這些方坎與排葬坑和盟誓遺址都有較為密切的關系。

盟暫遺址的發(fā)掘工作自1965年11月開始，至1966年5月結束。盟書是1965年12月出土的。由于發(fā)掘工作是在嚴寒季節(jié)進行，凍土堅硬，使少數(shù)坑位受到了擾亂，以致有少量盟書混在地層堆積之中②。

盟暫遺址上部的文化堆積比較簡單。最上層為30—40厘米厚的耕土層。第二層是擾亂層，土色黃褐，厚20-30厘米，內(nèi)含有少量漢代陶片和元明時期的釉瓷片。第三層為東周文化堆積，厚10—15厘米，土色找黃，遺物很少，偶有零碎陶片和玉器殘件。置誓遺址的長方形豎坑就壓在第三層下面，打破了由紅褐色土構成的第四層。盟暫遺址的地層堆積情況和附近的祭祀遺址，以及排葬坑等的地層堆積基本上是相同的，因此它們都是屬于同一時代的文化遺跡。

經(jīng)過鉆探，在遺址范圍內(nèi)共發(fā)現(xiàn)長方形整坑400余處(圖一),發(fā)掘了326處(包括橢圓形豎坑2處)。這些坑即古代瘞埋犧牲及盟書的“坎”。豎坑底部一般都埋有犧牲，大坑埋羊、牛和馬，小坑埋羊和盟書，其中亦偶有牛馬者。絕大部分整坑坑底有一個小壁龕，其中存放有一件玉幣。根據(jù)出土情況看，當年座埋時先在小壁龕中存放玉幣，然后再埋犧牲。而埋盟書的小豎坑中卻沒有發(fā)現(xiàn)小壁套和玉幣，

盟暫遺址大致可分為甲乙兩區(qū)。甲區(qū)集中在西北部，這里的豎坑一般都較小，而且密集，有早晚打破的情況，盟書都是在這個區(qū)城里出土的。面積約132平方米。在這里共有39個坑出土盟書。和盟書相伴出土有犧牲的坑，有羊者30、牛者2、馬者1,只出盟書而沒有犧牲者僅有6個坑。我們把這片出土盟書的區(qū)域哲稱為“埋書區(qū)”。乙區(qū)坑位比較分散，面積稍大，重疊情況少，埋葬的犧牲不僅有羊，還有牛、馬等，唯不見有盟書，但在坑17、坑303、坑340的玉幣上發(fā)現(xiàn)有卜筮辭，我們把這個區(qū)域暫稱為“坎性區(qū)”。在整個盟暫遺址共發(fā)掘了326個坎，在所埋犧牲中有羊177、牛63、馬19,還有67個坎沒有發(fā)現(xiàn)犧牲。埋葬的犧牲，其葬姿不一，有俯身、仰身、側身或左右前后腳分別捆綁在一起的側身葬，也有部分是活埋的。

在已清理的326座豎坑中，疊壓打破關系不多，甲區(qū)有10處，其中與盟書有關系者

6處：第一，坑35打破坑176,坑35出有“宗盟類”一氏一家盟書(盟書分類見本文第二部分盟書整理情況),坑176沒有發(fā)見盟書。第二，坑47和坑48打破坑49,坑49出有“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坑47、坑48都沒有出盟書。第三，坑67打破坑66,坑67出有“內(nèi)室類”盟書，坑66不出盟書。第四，坑85和坑87打破坑86,同時坑87又打破了坑98,其中坑85、坑98都出有“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坑86出有“宗盟類”一氏一家盟書和“委質類”盟書。第五，坑88打破坑93,兩坑都出有“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和“委質類”盟書。第六，坑154和坑152打破坑159,坑154、坑152、坑159均出有“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綜觀上述六種情況，主要是后三種打破關系值得注意。我們從上述打破關系中可以看到：第一，盟書“內(nèi)室類”單獨出土，不與它類相混；第二，盟書“宗盟類”與盟書“委質類”共同出土；第三，“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晚于“宗盟類”一氏一家盟書：第四，“宗盟類”四氏五家盟書本身也有先后之分，此乃古代為了一事而反復為盟——“尋盟”的跡象。

盟誓遺址出土文物較為豐富，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盟書。是這次發(fā)掘中的主要收獲，共有一千余件(包括斷殘、字跡不清和脫落無字者)。其中可以辨識、并予以臨摹者653

件(詳見本文第二部分)。

二、用作祭祀的玉幣。數(shù)量與種類眾多，按形狀分有壁、環(huán)、瑗、鞣、玦、璜、瓏、圭、璋、鏟(中間有孔)、戈、刀等，還有不成形者，可能是隨便用原料切割而成的象征性的形狀，也有長形、龜形、圓形、角形以及殘碎玉料等不同情況。據(jù)山西省地質局化驗室的化驗報告，它們是用透閃巖，或砂咔巖，或千枚巖，或滑石巖等原料，也就是用一般俗稱的軟玉、青玉、自玉等制成的。

這些玉幣和前面介紹的犧牲是在舉行盟誓祭祀時向神(或祖先)所奉獻的祭品，即所謂“犧牲”和“玉幣”?！蹲髠鳌でf公十年》:“犧牲玉帛，弗敢加也。”

侯馬盟誓遺址中出土大批玉幣，既有制作精美、器形規(guī)整的壁、圭、璋，也有制作粗糙不成型的玉器，或者是未成器的玉塊、玉片等，就是壁、圭、璋也是形狀不一，大小不等，已經(jīng)成為一種象征性的東西，這是春秋末期“札壞樂崩”的一個側面反映。

在玉幣中也有不少的器物雕琢纖細，十分精美，很多壁、圭、璋等，被切割成薄片，其薄如紙，表明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琢玉技術有了相當?shù)陌l(fā)展，在當時用簡陋的勞動工具，制造了這樣優(yōu)美的玉器，體現(xiàn)了古代工藝高超的技能。

三、陶片。都是在豎坑填土中發(fā)現(xiàn)的，數(shù)量很少，并且殘碎不堪，器形有鬲、盆、罐、盤、豆、孟、板瓦等。這些陶片和侯馬晉國遺址出土陶器分期表進行比較③,均屬于快馬晉國遺址中期或略早的器型，時代應在春秋晚期。

二

自從侯馬盟書發(fā)現(xiàn)至現(xiàn)在，已發(fā)表過十篇研究性文章④,它們對這次的綜合整理工作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的。

過去我們公布的資料是存在一些問題的，有的盟書和土塊粘結在一起，沒有來得及清理，所以沒有把出土的盟書全部公布出來，在已公布的幕本中有些字形不夠準確，出土的坑位次序也交代的不夠清楚，以致給研究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難和局限。

1973年8月下旬，我們對候馬盟書作了進一步的整理，于1974年7月告一段落。在此期間，我們對盟書標本逐件進行了觀察，記錄了觀察日記，對以往的摹本(包括已發(fā)表和未發(fā)表的)逐件進行了核對，對字形不夠準確之處進行了校正，對粘結在土塊中的盟書作了清理。在標本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少新的內(nèi)容，特別是主盟人“趙孟”的發(fā)現(xiàn)(圖版壹；3正),給研究工作開辟了新的途徑。我們在一千余件(完整和殘缺的均計在內(nèi))盟書標本中選擇了六百五十三件，據(jù)其原大，重新作了臨摹，對新清理出來的作了補充臨摹，并按照原來出土坑位的順序和標本統(tǒng)一編號，集成革本⑥(見后附《侯馬盟書臨摹登記表》)。除臨摹六百五十三篇之外，其余不作臨摹者有三種情況：一、標本形體完整或殘碎，但字跡全部脫落者；二、字跡隱約不清者；三、雖然有極少數(shù)字跡可識，但標本過于殘碎，辭句不全，又無新的內(nèi)容，字形上沒有新的體式，書法上又沒有新的風格者，則予以登記存目，歸入原來坑號的檔案中，以備進一步檢校。

屬于臨摹者，根據(jù)盟辭的內(nèi)容作了分類和舉例考釋與注解。對其單字除了在考釋和注解中作必要的解釋以外，均另編“字匯”統(tǒng)一隸定：

根據(jù)盟辭不同的內(nèi)容，我們把候馬盟書分為四類八種：

第一類為“宗盟類”(圖版叁：3)。除序篇為一種而外，并以被盟詛對象的家族多寡分為一氏一家，四氏五家、五氏七家三種。

第二類為“委質類”(圖版叁：1、2)。此類盟辭內(nèi)容中被盟詛對象雖然多至九氏二十一家①,但其盟約之首條則為“質于君所”,并表示再不敢“出入于趙尼之所”,而且沒有“宗盟類”盟辭中所特有的“事宗”、“守宮”的約文。此類凡一種。

第三類為“內(nèi)室類”(圖版叁：4)。凡一種。

第四類為“卜筮類”(圖版貳：3)。此類內(nèi)容不是盟辭，是盟暫時關于卜策的記錄，不象盟書用朱色書寫，而是墨書。卜筮內(nèi)容除17:1號標本為“卜牲”外，其他二件內(nèi)容

不明，其中340:1標本，很有可能是卜筮用人的記錄，暫不細分，全歸于卜筮一類，為一種。除了上述四種以外，還發(fā)現(xiàn)有少數(shù)殘碎的標本，內(nèi)容特殊，但辭句支離，未能窺其全貌。如T8②:3僅存“永不明于邯鄲”一個完整句子。其他85:35和185:9均說不明問題，象這些都歸入四類之外的“其他”范圍。各類盟書的辭句，都具有固定的體例格調(diào)，每一類中除了參盟人名不同以外，其余均雷同，只是往往有脫字和銜字，特別是如“而”、“者”、“之”、“及”等字，往往錯為增損，有的甚至有把句子漏掉的，也有故意省掉的，也有把被盟詛人名先后參錯的④,也有把參盟人名誤寫在主盟人名位置上的(圖版貳：1),也有個別盟辭中把重要的單字脫漏，從而使文義相反的①,上述這些例子在盟辭中是不少的。特別值得介紹的是“宗盟類”參盟人史陵(驅)旋，仁柳但等三篇(1:40,1:41,1:42),從字體上看均系一個人的手筆，盟辭中凡“趙尼”之尼字均書作“祥”,而且把“敢不開其腹心”均寫作“敢不侑陰其腹心”,“以事其宗”均寫作“以事嘉",這顯然不是偶然的現(xiàn)象。

盟辭中有不少標點符號。在“子孫”、“邯鄲"、“之所”合文的后面，標有合文符號，在“君所”二字后面標有重文符號(3:20)。不少盟辭中發(fā)現(xiàn)有句標(圖版貳：5),在六百多篇摹文中有句標者共四十七例，在“以事其宗”的“宗”字后面三例③,在“助及袁(或奐)”的“襲”字后二例③,“改助”的“改”字后面一例④(可能是誤筆)。在篇末結尾用標點者二十九例$。其中漏掉“子孫”二字者十二例。

這一段整理工作雖然進行了十個多月，由于我們水平有限，巰漏之處甚多，有些現(xiàn)象沒有來得及詳細探討，還有符于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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