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假期 2
——————————————————— 無所吊謂
——————————————————— 夜晚,我從垃圾桶里醒來。艱難的爬起身,那豐蹄下手真重竟把我生生打昏了過去,腿上也有傷,動起來全身都在吃疼。我聞聞身上,居然還有一陣尿騷味!真是可惡,如此,我得想接下來如何是好,早知便給星熊警官先打一個電話了,真是累人。 我巍巍顫顫的,想去找戶人家借宿一晚,但都吃了癟。最后,我在一處橋底過夜,所幸風沒有朝我吹,不然單憑我這件滲了尿的大衣無論如何也是要挨凍的,今日就如此罷,余下也無可奈何,這便是我閉眼的最后想法罷 ——————————————————— 星熊正和阿米婭通話 “博士還未到龍門嗎?” “未曾見到,手機也沒有電話通進,是行程耽擱了?” “今天已然是晚期了,今天若不到那便是出了事故” “那明日我去尋他一尋罷,誒!老陳!你要做甚?!阿米婭,今日就先如此罷,明日我定把博士尋到!” “甚好,如若需要幫助請與我聯(lián)系” “好” “喂,是凱爾希醫(yī)生嗎?博士今日未到龍門,我擔心是出了變故。。?!? ——————————————————— 次日,我在河沙堆醒來,橋底流過水,濕答答的,對身體難免差,我想站起來,一站,昨日挨打的地方便又疼了,我伸手去摸,已經(jīng)腫的像個饅頭樣,身上也是紫黑紫黑,臉上的傷也凸出來,眼睛就已看不見般,甚好大衣還有兜帽,不至于出太大洋相。 我在河邊摸到一根拐棍,剛好可以支撐住我行走,我便靠它繼續(xù)往里走。沿途看到人便問這是哪?去市區(qū)怎么走?能否借電話用? 行人要么看我臟亂,唾棄我,要么聞出我身上的騷味辱罵我,到最后至把我趕出鎮(zhèn)里的地步,此時我又饑又渴,身上又接著傷,實在撐不住了,就又倒在路邊。 不知多久,隱約有水喂到嘴邊,我便喝了幾口,張開一道眼縫,大致看清是個老佩洛,一大把臟白花的胡子,五官被灰塵蓋住,穿著破舊的厚衣,和我一樣,拿著一根拐棍,他的臉上有傷,耳朵也少了一只,但眼睛卻還炯炯有神。 我偏過頭,四周都細細的望了一圈,大抵是在巷子胡同里罷,只不過這次身上沒有垃圾,也沒有別人的尿騷味。巷子對門便是馬路,大約隔了有十多米,現(xiàn)在正是午時,晌午的太陽確實熱辣,烤的地板彎曲起來。所幸巷子處沒有太陽曬進來,若是在那烈陽下烤我半個時辰,定要我去見閻王罷 他見我醒來,小心的扶我坐起身,接著從旁拿出一張小小板凳“壓”在上面與我交談起來。 “陌生人,你是第一次來貧民窟吧” 我只得點頭應他,怪不得人常說莫要和豐蹄作對,我已然體驗到。身上的傷還未消腫,疼的我不得不咬緊牙口,好似這樣不至于太過痛苦。我張開嘴,盡力吐出幾個清楚點的字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扭緊眉毛,最終也只是嘆氣。 “在貧民窟的流浪者,名字已然不重要,我先去給你找些食物,這里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站起身,在地上拾起一件又一件衣物蓋在身上,雖是開春,可天氣依舊有些冷冽,流浪的人帶著傷痛會變得更加致命。 我又躺下去,翻過身,開始想著如何聯(lián)系到星熊等人,這條件過于苛刻,身無分文,財物也被偷走。 一輛車從我身邊開過 “老陳,放輕松些,已經(jīng)派了人去尋博士了,會找到的” 陳暉潔臉上不大好看,她現(xiàn)在只想快些找到博士罷,可因為羅德島的什么狗屁約定罷,她沒見過博士的相貌,現(xiàn)在要在龍門找一個沒有相貌和聯(lián)系方式的人,不可不比同大海撈針,可盡管如此,她也定要找到博士。 她轉頭向車窗外看,一個渾身邋遢的流浪漢正躺在角落休息 “貧民窟嗎” 陳暉潔扭過頭,最后也只是嘆口氣,她未曾忘記自己要走的路,但現(xiàn)在還做不到更好。 ——————————————————— 車輛駛過,我側身昂著頭瞄了一眼,心想“要是有車罷。。。我的行李!”我猛然回想起飯館老板把我打出店后在垃圾堆旁醒過來,行李卻不在我這!我竟如此糊涂,能忘得了這種要事!我又懊惱的翻過來,去拿回才行,馬上我就爬了起來,身上的傷還在作疼,可我卻管不了那多,行李里還有我的貴重禮物等。我抓住拐杖,開始向路邊走去,甚幸,出來便遠遠的看到了橋,我抓緊時間朝對岸走去。 正要到拐角處,那佩洛從拐角處出來看見我,忙攔住我問 “你這是要去哪?渾身是傷的,要休息的好,少些走動” 還不等我回答,他便拉著我又回到巷子里,扶著我躺下,我與他說,我有東西丟了,定要找回的。隨后他答應我去幫我看看,地址我也記不清,只知道是家吃飯的地,老板是位肥豐蹄,我惡狠狠的加重了“肥”字。他表示出已然知道的樣子,就又再走了出去,臨走前還塞給我半個吃剩的饅頭,我哭笑不得,饅頭已經(jīng)發(fā)硬,我用大衣擦了擦饅頭的灰,幸好上面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液體,不然我定是不會吃它的。我咬下去,干燥,沙土的味道在我口腔回轉,但還有著一些饅頭的甘甜,我很快便吃完,甚至還意猶未盡,但愿明天不會比今天更糟就好罷。 說著,那位佩洛先生回來了罷,他與我說,那飯館的對面確實有一個像箱子樣的東西,但已經(jīng)被人拆開,里面什么都沒有剩下,箱子也爛的不成樣子,也不能拿回來用罷。說完他坐下來休息。 “我還去遠處給你撿了些藥來” 他從懷里搜出一些不知是什么的草,長的短的,帶花的,大葉的,隨后一股腦的塞進嘴里嚼著,手上也沒停下,把撿來的布條撕開。 “放心罷,是在河里仔細洗過的” 說罷,把嘴里的草汁分了分,綁在我身上的每處傷口,處理完之后,他累的坐下來,此時天色已經(jīng)接近傍晚,只剩橙色的光還留在街上,空氣開始冷了起來,他脫下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我頓時好了不少。 “真是十分感謝,沒有你,我可能要死在這罷” “都是苦命人,相互照顧一下罷了,像咱們這些流浪漢,只能相依為命罷” 他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看見我,又振作起來 “我去取一點柴火,今晚會很冷,得點起火來” 說罷他去向另一個巷子里,我想說的話也停住,罷,等他回來也不遲。我蜷縮起來,讓衣服盡量蓋住自己,這樣會更暖一些。佩洛先生很快就回來了,我們靠在墻角,他拿到許多枝條,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盒火柴,劃開火柴后,又小心翼翼的把火苗捧在手里,像是捧著一塊黃金一樣。我們順利的點著了火,火堆生了起來,溫暖也隨之而來。我的肚子咕嚕嚕嚕的發(fā)出聲,我尷尬的撓撓頭,老佩洛消瘦的小臉擠出笑容 “今天你運氣不錯!今天有輛車路過的時候施舍了我們一個面包” 他興奮的從懷里拿出來一大塊火腿面包,還沒有拆開,火腿的香味已經(jīng)鉆進我的鼻孔,勾出來我的唾液,老佩洛把面包均勻的掰開,與我分享著,我懷著愧疚與感激的心情接過來。香甜,美味,一些無法被形容的味道在我的味蕾綻放,每吃進一口,我都要嚼上七下八下,把每一毫面包的味道都享受完再吞下。老佩洛早早就吃完了,他看向我享受食物的模樣,也垂涎欲滴,我從我這里又掰開一半遞給他,在我們再三推拉中,他接下了面包,我們彼時都快樂的笑了起來。 ——————————————————— “老陳,何必一直愁眉苦臉,雖沒找到人,今天不也行了件好事嗎?” 星熊雖然這樣說著,但尋了一天,她也沒有底氣,今天一到便去了當?shù)氐慕哟斔屠详惪吹浇哟L那副腦滿肥腸,一臉媚相的時候,就猜到應該是沒有消息罷 她們還順著路口,到博士可能會去的地方挨家挨戶的問了一遍,可貧民窟的人看到近衛(wèi)局的星熊,害怕的只會說,不是的不是的,沒見過。兜兜轉轉,到傍晚才從一家飯館老板嘴里知道,老板揍了一個帶著兜帽、拿著行李箱的外地人,不過他把那人扔出了店外,便不知那人去了哪里,行李箱也一并扔了出去罷。 老陳氣的就要拔劍把這老板的手給切下來,還是星熊及時攔住。二人出了外門,在附近確實尋到一爛行李箱,里面已然沒有任何有信息的物品,周圍已然沒有其他線索罷,尋了幾圈,還是以失敗落幕。 “就是給了一個流浪的人面包而已” “都怪那只叉燒貓!” 陳暉潔惱聲惱氣道,她現(xiàn)在已然不是近衛(wèi)局的人罷,但家卻住在龍門,聽到博士要來的消息自然欣喜若狂,現(xiàn)在卻聽到如此消息,怎不心急,可暫替陳暉潔崗位的詩懷雅,卻不允星熊派出大量人手進行搜尋,這怎么不讓人生氣呢? “近衛(wèi)局有近衛(wèi)局的規(guī)矩嘛,對了,老陳怎么不去尋一下林雨霞小姐,她說不定會很有辦法!” 那只死老鼠?陳暉潔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去和她求情,可眼下博士還不知什么處境,自己被掛職,也沒有更好的手段。 “明天再說!” ——————————————————— “我來時,錢財和物品都被人偷走,那飯館老板見我沒有錢,便給我打成如此模樣,之后便倒在路邊罷” 佩洛終于開口告訴我他的名字,他叫艾爾倫,并不是本地人,來到龍門后做小攤生意被人掀了攤子,最后躲到這里來的 “那些狼可真是壞透了” 說到了往事,他的瞳孔亮了不少 “我年輕時,還是是在哥倫比亞做著生意的,當時做的紅火,我還在城里買了大房子,和我的夫人、孩子一起居住” “可好景不長,哥倫比亞的一個大家族一夜就銷聲匿跡,失去了靠山,我的生意也越來越差,最后被一群外來的狼盯上” “妻子,便死在了屋子里,所幸,兒子躲在壁爐的煙口,躲過了那群人” 他的語氣平淡的不像話,手里只是抓著樹枝擺弄火堆 “后來我向朋友求助,帶著我的兒子來到龍門,在這里起家” “我的兒子,當時才7歲,已然非常能干了,我們一起住過垃圾堆,橋洞,別人不要的紙箱里。他簡直堅強的不像話,從來不與我抱怨,只是陪著我” 說到兒子的時候,他眼中閃著光,臉上也情不自禁露出驕傲的笑容 “后來我們慢慢的,在龍門開啟了小攤,賣一點小吃,生活有了起色,兒子也開始笑了”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時,狼來了” “他們打翻了我的攤子,打傷了我,割走我的一只耳朵,拿去我存下的所有積蓄,最后。。?!?“最后兒子也被他們綁走” 他一臉麻木,眼床干涸的一滴淚水也流不出來,只是說著故事,仿佛是別人的事一般,他只是旁觀。 “這幾年,我都不知為何要活著,也許我相信我的兒子還在某處,等著父親去救他罷” 他突然看向我,我一下子不知要對這位老人家作出什么反應,沉默許久,最后還是他打破僵局 “不說這些爛俗事了” 他臉上盡是苦笑,卻要裝作尷尬的笑容與我說著,我的臉上也耷拉下來,卻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快些休息罷” 夜晚的火照耀著他那瘦小的臉,細長細長的“溝壑”在臉上露出,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著火堆,我忽然想起《賣火柴的女孩》這一故事,白天的日子里要活下去,只有夜晚才能擠出時間來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兒子活著的希望支撐著他走到現(xiàn)在,不知他是否也能在火堆里看見妻子和孩子的笑容呢? 最后,我閉上眼祈禱,愿每個羅德島的干員能夠幸福,孩子能夠快樂,以及活到明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