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谷早苗的消失——東風谷彌生
即使我在《東風谷早苗的消失》中多次的經八云紫和“我”之口“強調”過,東風谷彌生最想要的是愛與關注,從而做出了許多荒唐的事情。這恐怕有我的一部分責任在其中。我并不完全認同將彌生認同為一位缺愛而任性之人,這樣的解釋實在是太過簡單,甚至有侮辱她之嫌。誠然,彌生自己也多次強調,她所制造出的三場幻想是圍繞于此展開的,她每次都全身心的投入在其中,每次都表現(xiàn)的如此享受和歡樂,看起來如此快樂。那的確如此,因此,她渴望在每一場狂歡中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派對中的一員,到因為所謂知識而被供奉,最后如神明般調動著人們的情緒,然而,我們都知道,她并沒有從其中任何一個找到自己想要尋得之物。
難道她不開心嗎?并不,正如上述所言,她全身心參與進自己的創(chuàng)造物當中,那身著紅裙與“我”的貼身之舞,書寫小說而通宵達旦,最后為了完美的音樂節(jié)臨時去想新歌,都是發(fā)自真心的。她是真的為此感到快樂。不過,她也是迷茫的,她無知且不斷希望著。是的,她并不是天才,并非什么天選之人,擁有何種才能或意想不到的過人之處,總是想通過模糊的概念和意淫的理論獲得一些非比尋常之物,所以她是憂郁,惴惴不安的,因為心中的朦朧,她難以調節(jié)自己內心希望和現(xiàn)實之間的距離,從而失去了控制。不幸的是,在她和“我”分別的最后一刻,她仍是這樣。至少我認為應該如此。
很難說你能從“我”和東風谷彌生這兩個人身上獲得一些正能量或者人生大道理,沒被整抑郁就不錯了。因為通常來說,我們在藝術作品中獲得感悟和啟示的首要條件便是共鳴,精神上的共鳴或經歷的共鳴,如果難以做到,那就要靠作者本人的文字書寫能力,如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難看出,彌生有股自暴自棄之感,從以八云藍為視角的三十九章可看出,把自己的恨與詛咒企圖消解與忙碌于享樂之中,老套方式。她并不沒有使自己獲得解脫。
意識流章節(jié)四十三章中鬼人正邪有那么一句話:
“該死的,就連我有時都不得不承認,那些記憶,齷齪的東西,被他們說是違反規(guī)則道德的行徑,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時候——我還是我嗎?”
也是這個章節(jié),在最后,彌生內心的黑暗對她說:
“就這樣好了吧,姐姐什么的,就好好活在我的影子里就可以了吧,反正家里從來就沒需要過姐姐吧?姐姐在這個家里很礙事吧?讓家人煩惱,感到多余了吧?所以,姐姐就一直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吧?就這么消失,從來不曾存在過……”
與無法釋懷的過去相比,這恐怕才是彌生真正恐懼的東西,最令其感到痛苦的東西。她在害怕自己的存在不再,因早苗而產生對于自己本身的人格自卑。最自己黑暗思想里,她恐懼早苗會徹底占據(jù)她的存在,使她成為nothing。
有人會因為彌生的經歷而感到惋惜,可憐。也因為這些,彌生成為了一個追逐“快樂”的人,對于尋求快樂者,快樂的多樣和快樂本身就是行為準則。在快樂中,彌生又帶有炫耀性的,命令著周圍與自己相協(xié)調,有點像歐洲戲劇作者筆下那些常見的,想要超越凡人進入神圣境界的普通人。
毫無疑問的利己主義和自私者。有些人忙著活,有些人忙著死。她無法準確言明自己想要之物,這是她的悲哀之一。當然作為讀者的可以通過這一連串的話語和她的經歷,得到答案。使彌生付出行動力的,是追尋意義,證明自我的存在。人們總是想用永恒來裝飾自己的夢想或者愛情(后者居多)。與之相對應的“我”,與她相比反而像個無欲無求的清教徒,和《涼宮春日》系列中的阿虛與主角涼宮春日般兩個性格相差極大的互補組合。
脫離原本的軌道,Dedicated,掙扎。最終使彌生發(fā)生改變的,是一種被時間消磨許久后留下的疲倦。我不知道我將這視為彌生的結局是否合理。時間在某種意義上解放了彌生的一部分,可能讓彌生明白了自己以后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解脫的命運,也可能實在臨終前選擇了隨遇而安,let it be。
在《消失》中,彌生是這般,作為讀者,所思所想的只是只是再看文字時,利用自己頭腦的想象與自己聯(lián)系在一起。然而,關于聯(lián)系,聯(lián)系是情緒,場景,人物互動的對白,關系混合在一起所形成的,這所形成的,把讀者和一個現(xiàn)實中不存在人物對比在一起。因人而異。這使得人們不用去親身經歷就能獲得和書中人物一樣的經驗?;蛟S這樣,讀者也就獲得了另一個人人生,這個人無限與他接近,卻又無限遙遠。
我并沒有給彌生太多浪漫的圖像,在有些地方我想甚至可以用粗俗,野蠻來做形容,比如太陽花田的音樂節(jié),看看人們狂歡的樣子。那個要求解放,釋放自我:
人的本質是世界上一大堆無奇不有的總和
人性已死——道德已死——規(guī)律已死
只為自己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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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彌生自己的行為之中,她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自己的行為是可笑的負隅頑抗,她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所以最后她在黑暗中咆哮過后,還是選擇了來到了“列車站”,她認為這是對她的懲罰,她接受了懲罰,這也是就成了她的“解脫?!?/p>
我情愿相信即使在最后,彌生也沒有“得救”,我相信那些讓彌生痛苦之物,已經化作成了彌生自己本身的一部分,她在向著一個模糊,沒有盡頭的路的終點前進。但是,我也相信,在最后她深情擁抱住早苗的那一刻,至少有一刻,她會感謝自己沒有放棄那些心酸,正是因此她才得以回來與早苗見面。這一切并不是一個教育意義的故事。如何證明,彰顯自己的存在,這是每一個不甘平凡,渴望突破自己,擺脫過往的人,所有人都有的愿望,可這一切都沒有一個合乎邏輯的真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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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回過頭去,看著她向太陽的方向看去,一股疾風從背后猛吹而來,一股吹枯拉朽的架勢讓我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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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彌生真的感應到了什么,那或許是她逝去的青春,妹妹,家人,一直以來被忽視的愛,更有可能,什么都沒有,她只是透過陰沉的雨幕,看到了衰敗的鎮(zhèn)子。沒必要總是弄一些神乎其神之事,英雄主義之事,她在回去后,度過了自己的余生,這就是最后的結局,一個不會令所有人滿意,但確實是自然發(fā)生的結局,她的一生已經結束,我們的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