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編著玩的，千萬不要上升真人！

唯粉不要出警我，不喜歡請劃走。

《苦瓜》（五）

“石導(dǎo)，你的假批了，這是要去哪兒啊？”

“參加婚禮?！?/p>

剛收到快遞過來的婚禮請柬的時候，石宇奇還在打趣對方：“微信發(fā)個鏈接得了，你還弄個紙質(zhì)版，也不嫌麻煩?！?/p>

隊友卻很認真地跟他說：“等什么時候你遇到那個人，就能明白我這種心情了?！?/p>

他心里回復(fù)著，“我當(dāng)然明白?！?/p>

如果能跟她結(jié)婚，別說一張請柬，就算是婚禮上的一塊喜糖、一個杯子、一支筆，他都要好好琢磨下樣式和細節(jié)。

這是對莊嚴儀式的尊重，也是對美好未來的期許。為愛的人做這些事，又有什么麻煩的呢？

是否去參加婚禮，他可沒有陳雨菲那么糾結(jié)。

他不是第一天當(dāng)教練，訓(xùn)練上什么時候該松什么時候該緊他很清楚。雖然也因為比賽時間臨近和請假程序繁瑣而短暫動搖過，但隊友無意中說的一句話還是讓他下定了要去的決心。

“我叫了雅瓊、俊慧兒和菲菲他們，都會來?！?/p>

那么多從前的隊友都去，少他一個好像確實不太完美。嗨，反正他才不會承認，是“菲菲”兩個字充滿著某種魔力，專門吸引他這塊石頭。

他多想去見見她啊。

他再見到她，是在北京的酒店大堂。

他從外面回來，看到有個背影在前臺辦入住。

白色襯衫外套，淺藍色直筒褲，白色板鞋。

頭發(fā)長了一點，身形看起來也勻稱了一點。

比以前瘦瘦巴巴的好多了。

多年運動習(xí)慣不容易改，她甚至還有點駝背。

三年未見，那個背影也一直沒有轉(zhuǎn)過頭，可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確定，那是她。

這三年，他看了她每一場比賽，看了她每一次采訪每一本雜志，保存了她微博每一張照片。他刷過她的視頻很多次，夢到過她很多次。

夢醒了，也想起過她很多次。

他就這么愣愣地看著她，腦里心里翻江倒海。

時間仿佛凝滯在這一刻，周圍的人事物也好像全部消失，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我已經(jīng)到了，你別偷懶啊，之前跟你說的那些得好好練，明天把你寫的分析發(fā)我一份，我?guī)湍憧纯?，然后咱們再商量新的計劃……?/p>

熟悉的聲音把他重新拉回到此時此刻。

他定了定神深呼吸，邁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又不是分手的情侶，也不是曖昧的對象，不過是久別重逢的普通隊友而已，避什么嫌。

他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菲菲？”

陳雨菲正在看手機，聽見這個聲音，感受到肩膀的觸碰，身體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是他在喊她嗎？

她裝作詫異地轉(zhuǎn)頭，在看到對方后又露出標(biāo)志性笑容：“哈嘍，石哥?！?/p>

“你怎么才到……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我也等你很久了。

“正趕上假期，來北京的機票不好買。”

說話工夫，前臺把房卡和身份證遞給了她。

她收好證件，伸手要去拖旁邊的箱子。

“我?guī)湍恪！?/p>

他本能一般說出這句話，然后拉住了手邊的拉桿，攥得緊緊的。

這時候一個勁推脫，反倒顯得他們有什么了。

她收回了手，大大方方地道謝。

兩人一起往房間方向走，明明誰的心里都有千言萬語，可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兩人都覺得，對方性格好像都沒怎么變，還是有點“社恐”，還是都不喜歡說話。

她余光掃過幾次他的側(cè)臉，跟她記憶中差別不大，歲月沒怎么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甚至因為頭發(fā)更短了，服裝搭配也更講究了，他看起來反而更年輕帥氣了點。

怎么看，都不像會缺女朋友。

一個從前只懂穿隊服的人，突然在造型上下了功夫，恐怕也有“身邊人”的指點吧。

上了電梯，眼瞧著數(shù)字慢慢到了她房間的樓層。再不說話，估計以后也沒什么話要說了。

他率先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沉默。

“你準(zhǔn)備在這兒待幾天？”

“我就請了兩天假，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他點點頭，“我也差不多，明晚7點多走?！?/p>

“高鐵還是飛機？”

“飛機”

“哦，我買的高鐵票，也是7點的。”她笑了。

他也跟她開起了玩笑，“那太遺憾了?！?/p>

她低頭的一瞬，笑容在臉上消失。

她很不喜歡“遺憾”這個詞，尤其把這個詞用在他們之間，十分寫實，寫實得扎心。

她又勉強擠出一個笑，“是啊，太遺憾了?！?/p>

隊友從房間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兩人并肩走著，他幫他拖著箱子，有說有笑。

“大滿貫來啦?！标犛选安粦押靡狻钡匦χ?，“喲，你們倆這是有情況啊……”

“不是，我正好跟石哥碰見，他就幫我一下?！标愑攴屏ⅠR接過了箱子，逃避著他的眼神。

他無奈地配合她，“就是，你別瞎說……”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說著明天可以一起過去場地那邊，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他靠在床頭發(fā)呆。

她還是這樣，一個勁要撇清跟他的關(guān)系。

一定又是跟在蘇州似的，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怕人家介意，所以要保持距離。

外形性格事業(yè)都那么好的一個人，青年才俊、商界名流、高知人才得排著隊追她吧。

他開始有點后悔，后悔專門研究了一下造型，期待見面的時候能給她留個好印象。

又是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一早，陳雨菲收到了一條消息，石宇奇發(fā)給她的。

“我得早點過去 先不等你了 你慢慢來”

看吧，“遺憾”就是這么多。

她回復(fù)了個“好”，便慢吞吞地完成一整套精致的出門流程，然后對著箱子里的衣服犯難。

她帶了條裙子，是臨行前突發(fā)奇想裝進去的。

以前比賽，球衣都得特別說明要定制男款，更別說穿裙子了。那玩意兒對她來說，怎么想都覺得格格不入。

旅行到南美的時候，天氣熱，她走在街上看著櫥窗里的長裙，鬼使神差地進了店里。剛試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店員一個勁跟她說話，她略聽懂了幾個詞，像“pretty”“beautiful”。

后來的旅行中，她偶爾也會穿穿裙子?？苫貒?，她再也沒碰過了，一個是工作不方便，一個是好像總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guān)。

可是今天，她很想穿一次。

她很想讓石宇奇看看，她穿裙子的樣子。

以后他們可能只會在球場相遇，再看到她穿裙子，怕是要等到她結(jié)婚那天。

想到這，她把箱子里的裙子拿了出來。

石宇奇則早早到了地方，正坐椅子上悶頭打游戲。他覺得脖子有些酸，便轉(zhuǎn)了轉(zhuǎn)，目光也順帶著環(huán)視場地，腦子里瞬間冒出一句歌詞。

“如果有幸會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現(xiàn)”

他一直不明白，歌詞里的“惶惑”到底是什么意思，彷徨無措心里緊張可以理解，疑惑個啥？

如今身臨其境，他有些共情，也許歌里的男主角是在疑惑她的樣子，她的變化，她的生活，她的感情，抑或是追溯過去，疑惑為什么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地步。

“哇，菲菲你好美啊……”

聽見這句話，他回過神來，扭過頭看。

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長裙。

她微笑著向他的方向走來。

就像他的新娘一樣。

他暗想，這輩子能有這么個鏡頭，也值了。

她又高又瘦，裙子剪裁很合適，顏色也好看，很襯她的膚色。

陳雨菲徑直走向他們的桌子，接受隊友稍顯浮夸的夸贊和掌聲，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旁邊還有個位置，她便自然坐到了那。

離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畫了妝，五官一向優(yōu)越的她，即使淡淡的妝也很漂亮。

人一到齊，女孩子們就開起了玩笑，玩笑的中心，肯定是頭一次穿裙子的陳雨菲，說說旅行，說說攝影，八卦八卦感情問題。

“我真沒男朋友……”

國羽女單組一向是說話方面的食物鏈底層，解釋了八百次別人都不信，最后也只能無奈地再重復(fù)第八百零一次。

他頓時心花怒放，連帶著瓜子都多嗑了一把。

“對，石頭你不是也單身么？”

“對啊，要不你們倆試試唄?！?/p>

還沒等他說話，已經(jīng)有隊友搶先回復(fù)“以前在隊里就在說他們倆，你瞧有進展嗎？”

她心里頓時被刀劃了一下。

是啊，以前在隊里，他就不喜歡她嘛。

“唉呀別鬧了，我們那是純純好戰(zhàn)友。是吧，石哥？”她嘻嘻哈哈地跟他說話。

他也笑著點點頭，然后把酒杯沖她舉起來。

他們碰杯，就像退役那天碰盤子一樣。

酒畢，他們相視一笑。

香檳的味道，跟那天的草莓蛋糕，一樣酸。

“對了，你們有沒有看過網(wǎng)友剪的菲菲跟樊振東的視頻，老有才了……”

“我看過，評論可都說讓石宇奇給介紹一下?！?/p>

大家便都笑著看向他。

“饒了我吧，我自罰一杯行不？”

飯桌上，所有不好回答的問題，自罰一杯都能成為萬能答案。

熱熱鬧鬧的酒宴中，自然沒有人去追究他那句“饒了我吧”到底在指什么。

婚禮大概在中午結(jié)束。

好久不見的隊友們，有的約著下午再一起出去，有的著急忙慌地踏上回程的路途。

人生就是這樣，聚散匆匆。

陳雨菲拒絕了出游的邀請，一個人回了酒店，她跟隊員說好了，下午要幫忙看她寫的分析。

對她這個新手教練來講，這些事情都生疏得很。在隊里，她可以求助王導(dǎo)，現(xiàn)在，她看著密密麻麻的幾頁文檔，一籌莫展。

拿起手機，微信聊天隊員的下面，還是她早上回給石宇奇的那個“好”。

要不問問他吧，他時間久，肯定有經(jīng)驗。

公事為重的她，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給他發(fā)了信息，他回得很快，就一個表情，??。

石宇奇在當(dāng)教練這方面的天賦不比打球差多少，寥寥數(shù)語便幫她打開了思路。

他給她講了講，然后讓她自己試試，有問題問他，他坐在另一邊看手機。

午后的陽光灑進屋子，屋子里安安靜靜的。

他刷著手機，偶爾往陳雨菲的方向瞥幾眼。她近視度數(shù)漲了，現(xiàn)在看平板得戴眼鏡。

她拿著筆圈圈畫畫，有時候再在白紙上寫點什么，有時候扶一扶下滑的鏡框。

也許，這就是歲月靜好吧。

時間一下子走到了下午四點。她猛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跟他說，“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不是7點多的飛機嗎？從這到機場還挺遠的呢?！?/p>

“我改了高鐵?！?/p>

“啊？”

“南體離高鐵站要比機場近，會更方便一點，而且我怕你這還有什么問題……也挺巧的，剛才我隨便一刷，還真有票，說實話，我好長時間沒坐過高鐵了，還有點懷念哈哈……”

鬼知道他目不轉(zhuǎn)睛地刷了一下午才搶到票。

這么多話，陳雨菲只聽見了那句

“我怕你這還有什么問題?！?/p>

她心里忽然一暖。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做不成情侶，做溫暖的好朋友，也不錯。

她為表感謝，特地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務(wù)，請他在房間吃了一頓飯。

吃飯的時候，他們也聊了聊天，說說近況，說說進入省隊后的有趣經(jīng)歷。

他們默契地沒問也沒談關(guān)于感情的任何話題。

相近的時間，一樣的交通方式，他們理所當(dāng)然地一起打車去北京南站。

石宇奇本來覺得，至少在車上還能再說會話。

結(jié)果，她給隊員打了一路電話，討論新的訓(xùn)練計劃，做些瑣碎的要求，甚至要規(guī)定人家小朋友每天要多吃哪種食物每天要至少喝多少水。

她像羅里吧嗦的媽媽，聽得他想笑。

她終于掛斷電話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坐在了候車室里。

“其實你不用這么嚴的，人家隊員也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天打球，很多事心里有數(shù)?！?/p>

“我這不是不放心嗎，總想把自己這些經(jīng)驗都告訴她?！?/p>

“光告訴沒用，打球靠的是在一次次實踐和比賽中總結(jié)出來的東西，給他們一些空間，讓他們?nèi)ピ囧e，去體會，可能效果會更好?！?/p>

她嘆了口氣，“我發(fā)現(xiàn)，當(dāng)教練一點都不比當(dāng)運動員容易?！?/p>

“是啊，不過我總算比你多幾年，以后有不懂的，盡管來問我。”他拉過箱子，準(zhǔn)備往檢票處走，意味深長地說：“我聽你打了一路電話，浙江隊什么情況我大概也了解了……”

陳雨菲才恍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笑著說：“你不許泄密啊?！?/p>

“那要看你怎么收買我了……”

“你想要什么？”她也樂意跟他開玩笑。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吧?！?/p>

他擺擺手，“全運會見！”

他到了檢票口，轉(zhuǎn)身看著她。

她正背對著他發(fā)語音。

“我想走進你心里?！彼?。

她終于結(jié)束了給隊員的最后一條補充說明，看著上面的備注“女單組”，嘴角不自覺上揚。

“我為什么要怕你？女單和男單，本身就是不沖突的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