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純白色的世界。片片雪花在風(fēng)中飛舞，而后落地，歸于茫茫雪景之中。庭院里的樹早已落盡了葉子，此刻也積滿了皚皚的雪，一陣風(fēng)忽而吹過，樹下便是一片銀幕舞動。那些雪晶在空中紛飛，不時撲到窗上，清脆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伸出手去，隔著玻璃，似乎摸到了窗外的寒意。

指揮官收回了手。望著窗外的冰雪世界，就越發(fā)讓人珍惜那壁爐里燒得通紅的木塊了?；剡^頭，摩爾曼斯克光著腳站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正拿起火鉗，往那燃得正旺的火焰里填進(jìn)幾塊木炭。

她在睡裙外披上了指揮官的外套，仿佛那件衣服給了她無限的溫暖。米色的長發(fā)披在衣服外面，一夜過后，有些凌亂。兩個人剛剛吃過飯，她的心思，恐怕全在那頓早餐上了。難得的休假，她也終于能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給指揮官做上一頓早餐。薄餅和藍(lán)莓果醬、奶粥，以及培根煎蛋，她倒是把火候掌握得不錯，比指揮官平時在港區(qū)餐廳吃的要好多了。

“指揮官覺得怎么樣？”她轉(zhuǎn)過頭來，輕輕一笑，“很漂亮對吧？”

她說的是窗外紛飛的雪。指揮官自然點點頭，“倒是挺漂亮，不過之前說過的，要陪你去逛街，恐怕……”

“沒關(guān)系，這樣的天氣就適合跟指揮官宅在家里呢……”

摩爾曼斯克倒是毫不在意。每到這個季節(jié)，她早已習(xí)慣的大雪從天而降，窗外的一切都變得簡單純致。在其他季節(jié)，欣賞戶外那五彩斑斕的景色著實要費上一番心神。而冬天就單純多了，鋪天蓋地的大雪讓她的注意力不由得轉(zhuǎn)向了身邊的一切。這時候，在她眼里，溫暖的壁爐、濃香的果醬薄餅和心上人的陪伴，就顯得彌足珍貴。

一切都是那么遂愿而細(xì)膩。

摩爾曼斯克提前在沙發(fā)上鋪上了一大張?zhí)鹤?，哪怕只是穿著睡衣坐在上面，都感到輕松寧靜。指揮官坐在沙發(fā)上，摩爾曼斯克則靠在他身上，蜷縮著，腿上放著本書。壁爐里的火焰把毯子烤的熱熱的，摩爾曼斯克的身體也比平時溫?zé)嵩S多。指揮官抬手把她摟在懷里。那種感覺也不同于平時——平時的她穿得暖和得多，抱在懷里毛絨絨、沉甸甸的。今天她連便服都不愿換了，穿著昨晚的睡裙，披著指揮官的衣服，安心地依靠著他讀著書。

“今天怎么了，”指揮官笑道，“平時不怎么看得到你讀書的樣子。”

“書這種東西，當(dāng)然不是隨時隨地可以看的東西吧？”摩爾曼斯克在他懷里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那你怎么想呢……”指揮官低下頭，鼻尖湊近了她頸肩上的長發(fā)。

“嗯，”摩爾曼斯克合上了書，然而那根修長的無名指還夾在書頁間，“指揮官不覺得，書應(yīng)該是增加情調(diào)的東西嗎？果然我還是喜歡這樣啊……”

“什么樣？”

“像這樣，”摩爾曼斯克握住了指揮官的手，微笑里都溢出陽光的溫暖，“外面下著大雪，房間里卻很暖和，還有指揮官陪在身邊，這種時候才適合看書嘛。像我們北聯(lián)那種地方，一到冬天就會下很大的雪，有時候甚至都不好出門，這時在房間里看書不是很安靜嗎？而且，我還有指揮官陪在我身邊呢~”

“也是，”指揮官表示同意，手上倒是收緊了胳膊，摩爾曼斯克也很順從地依偎著，“不過還是有點不甘心啊……明明之前跟你承諾過好多事的，陪你逛街，看電影，買東西，一起做飯……都計劃好了的……”

在港區(qū)頂天立地的指揮官，這時候反倒有些小小的委屈了。

摩爾曼斯克也注意到了這種反差，不禁嘴角上揚，“指揮官~在家里不是還可以做飯嗎……我記得家里還有不少食材，中午就麻煩指揮官陪我做飯了——做什么？嗯，燉肉、羅松湯，剩下的蔬菜應(yīng)該還夠做一盤沙拉……啊，對了，差點忘了……這種時候怎么能沒有……”

她撇下書就進(jìn)了廚房，留指揮官在沙發(fā)上望著爐火發(fā)愣。

他還真沒做過飯，到時候要是幫了倒忙，那他在摩爾曼斯克心里的形象……

沒過多久，摩爾曼斯克就端著盤子又回到客廳，給指揮官沏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然而她自己那滿溢的杯子，反倒是發(fā)散出一股濃烈的酒氣。

指揮官倒是不反對，“這種時候一定要有酒嗎……”

“當(dāng)然了，”摩爾曼斯克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本來想著加一點冰塊，不過好像，嗯，不太適合我……”

望著她飲下一口烈酒后的從容，指揮官竟有點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他可是不服輸?shù)娜恕?/p>

“不如給我也倒點怎么樣？”

摩爾曼斯克愣了一下。她記得指揮官是不太愛喝這樣的烈酒的。然而既然是指揮官主動要求，那么她很快就拿來了另一只杯子，滿心歡喜地倒上一大杯伏特加。這杯子比她自己的都大，仿佛里頭裝的不是酒，而是摩爾曼斯克對指揮官滿滿的期待。透過酒杯望過去，那躍動的爐火都在扭曲地?fù)u曳。

“給，指揮官~”

見識過驚濤駭浪的指揮官，在這滿滿一大杯的烈酒面前也得三思而后行。然而對上了摩爾曼斯克些許期待些許調(diào)戲的眼神，水手的浪漫和勇氣又驅(qū)使著他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簡直是吞下了一團(tuán)火焰，那一大杯烈酒炙烤著他的食管，隨之而來的便是直沖腦門的眩暈感，若不是摩爾曼斯克穩(wěn)穩(wěn)扶住了他的胳膊，他非直接倒在沙發(fā)上不可。

良久，他才從那陣眩暈中恢復(fù)過來，剛重新集中注意力，就看見摩爾曼斯克也把她的那杯酒飲下，面不改色。

“雖然指揮官這副樣子在我心里的確很勇敢，不過這樣可是很傷身體的……”

摩爾曼斯克的眼神里的確有著擔(dān)憂。似乎她自己也沒料到，指揮官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豪飲一大杯伏特加。她把茶杯端上來，送到指揮官嘴邊。

“我還沒那么脆弱……”指揮官搖搖頭，試圖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然而這杯烈酒多少影響了他的思考，“呼，真夠刺激的……”

看著他那副逞強的樣子，摩爾曼斯克既有欣慰——他的心里著實有著她——又有些愧疚。她干脆跟指揮官貼得更緊了一點。蔥白一般的手指放在了指揮官的肩膀上，她靠在指揮官身邊，摟住他，感到無限安寧。

酒精也在她的身體中作祟，那種燥熱讓她不得不把指揮官的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F(xiàn)在，她身上僅僅是披著薄如蟬翼的睡裙，雪白的肌膚在薄紗下若隱若現(xiàn)。

“指揮官……”她那份蠢蠢欲動的情趣驅(qū)使著她，讓她在指揮官耳邊竊竊私語，“這樣就醉了嗎……”

“不至于。”指揮官很干脆地回答道。但那種暈眩揮之不去，他只得努力克服。目光落到懷里的摩爾曼斯克身上，那種溫暖就又包圍了他。她溫潤的身體，白皙的小手，連那柔順長發(fā)的發(fā)色都給人一種熟悉的溫暖感。這時候的她，比起在外面的“摩爾曼斯克”，似乎更多了某種親近和依戀，是戀人之間才有的感覺。低頭一看，她正用她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勾住指揮官的袖口。

“還說我呢，你也喝的太急了吧……”他揉揉摩爾曼斯克的頭。他忽然想起茶幾底下放著的梳子，就伸手拿過來，給她梳理那頭瀑水般的長發(fā)。凌亂的發(fā)絲在梳齒間變得溫順無比，摩爾曼斯克同樣溫順地配合著指揮官的動作。

“我可沒有醉哦，指揮官……”

說著，她更靠近了些，似乎是正尋找著一個合適的位置——能讓她安心依偎的地方。

“是嗎，”指揮官并不在意，“下次別喝那么急。”

“只是因為有指揮官在身邊嘛……”

以她的酒量，這種醉意，不過是對指揮官的依賴和愛戀罷了。

指揮官放下了梳子。摩爾曼斯克抬手把鬢發(fā)別到耳后，依然乖巧。房間里只剩下壁爐里火焰的燃燒聲，時刻提醒著二人房間內(nèi)的溫暖和室外寒風(fēng)的凜冽。想想窗外的大雪，再看看懷里幾乎要睡著的女孩，指揮官心頭一暖。他輕輕幫她整理著劉?！认肟辞逅哪槪植辉阁@動她?？墒悄柭箍撕鋈婚_了口，“指揮官，不來一起睡覺嗎……”

捏捏她細(xì)膩的臉蛋，指揮官甚至分不清那是夢話，還是摩爾曼斯克又一個惡作劇式的溫柔。

“下午要是雪停了，我?guī)愠鋈ザ蜒┤??！?/p>

“嗯，”懷里的摩爾曼斯克閉著眼，露出滿足的微笑，“堆一個大的，再堆一個小的……”

“再堆幾個更小的?！敝笓]官撥開她的發(fā)絲，在她耳邊輕語。

似乎連摩爾曼斯克都害羞了一下。

“那可得拜托指揮官了呢……”

她口中的指揮官，現(xiàn)在只想把她抱回臥室的床上。

摩爾曼斯克忽然睜開了雙眼。就像是執(zhí)意要做個什么事再睡似的，她抓著指揮官的衣服，懶懶地爬起來，扶著指揮官的肩膀，在指揮官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輕輕留下一吻。她很想表達(dá)出那種深情，讓指揮官明白自己對他的愛；可她那種單純，只是讓指揮官感到別樣的溫潤。

在指揮官寵溺的眼神之下，摩爾曼斯克又慢悠悠地靠在指揮官胸口上，安心睡去。這個冬日就如她的親吻一樣柔軟，觸動了指揮官心底最敏感的那一部分。

窗外雪落如故。屋內(nèi)的兩人彼此依偎，爐火映照著女孩那桃粉的臉頰，漸漸地，只剩下兩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就是花紋地毯圍繞的壁爐——擋板后，燃燒的木塊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