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善言天者必驗之于人，人事而不能征實于天，則七政亦具文矣?？蜕偈认缶曋畬W(xué)，長而彌篤，披霜沐露，幾歷分至，遂能于渾蓋二家，會其微眇。乙丑春冬，旅泊都下，目擊天人之異，為記其本末，以征天人合一之符，使后之言災(zāi)祥者采而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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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2]慘言

季春旬有三日，月入太微壇[3]，犯左執(zhí)法[4]?？痛笤屧唬骸皥?zhí)法大臣當(dāng)有非辜被禍者，奈何？”友人聞之，躍然曰：“此甚善事焉。今天下操重輕之衡者珰[5]耳，珰禍而衡復(fù)歸于所司，清明之治行復(fù)見矣。”客曰：“非也。珰小臣不入紫微垣，不列二十八，次第于天市中，占其微星，此禍最大亦最毒。楊左故司衡者也[6]，其當(dāng)之乎？”逾月而六君子[7]逮赴詔獄。

孟秋下旬四日鼓后，客露坐中庭，見白氣如匹布，長數(shù)百丈，起尾、箕[8]間，貫紫宮[9]，掩天樞五星[10]，不覺淚涔涔下。同坐者竊問故，客曰：“紫宮為帝庭尾箕燕墟也，白者金象。按占當(dāng)有急兵起輦轂下，然國家福祚如天，保無他慮。其冤征乎？楊左行死矣。”翌日而三君子[11]之兇問至?？及讱饩固熘畷r，獄卒承珰命之時也。於乎[12]！又三日，月蝕太白，客指以示友人曰：“月為陰，為刑人之象也。太白主西方，主義誼士之象也，周、袁、顧三君子又將不免。按《京房易傳》[13]占曰：‘刑人執(zhí)政殺誼士，闕妖月食其太白?！洞呵餄撎栋汀?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6">[14]占曰：‘國無政刑，人用月掩，太白天定矣。’可若何？”不兩月而三君子又俱被難。

仲秋下旬，七日太白午經(jīng)天。客曰：“星與日爭明，下與上爭權(quán)之象，今珰之權(quán)至矣，何庸?fàn)幒酰控M將殺周、顧二公耶？”翌午而周卒，死顏賊[15]之手，顧絕命之疏遂入。嗚呼，冤哉！

周袁二公俱于五月初到北司；顧公五月廿六日到南鎮(zhèn)撫，廿八日送北司；魏公六月廿四日到南鎮(zhèn)撫，廿六日送北司；楊、左二公六月廿六日到南鎮(zhèn)撫，次日送北司，又次日之暮嚴(yán)刑拷問。諸君子雖各辯對甚正，而堂官許顯純[16]袖中已有成案，第據(jù)之直書，具疏以進(jìn)。是日諸君子各打四十棍，拶敲一百，夾杠五十。

七月初四日比較，六君子從獄中出，各兩獄卒挾扶左右手傴僂而東，一步一忍痛，聲甚酸楚，客不覺大慟。諸君子俱色墨而頭禿，用尺帛抹額，裳上膿血如染，楊公須白為最。頃之至廳事前，俱俯伏檐溜下，楊居中，左在楊之左，魏在楊之右，顧在魏之右，周在左之左，袁在周之左。顯純處分畢，還獄。顯純猶作爾汝聲，嗣后則呼名咤叱如趨走吏矣。五君子各打十棍以出，袁以病故免。

十三日比較。午飯后，六君子到堂，顯純辭色頗厲，勒五日一限，限輸銀四百兩，不如數(shù)與痛棍。左、顧嘵嘵置辯，魏、周、袁伏地不語，楊呼家人至腋下，大聲曰：“汝輩歸，好生伏侍太奶奶，分付各位相公不要讀書?！笔侨崭鞫敬蛉鳎髀晞拥?。嗣后受杖，諸君子股肉俱腐，各以帛急纏其上，而楊公獨甚。

十五日為楊公誕辰，諸君子各裹巾揖賀。是日公【編者按：此處指楊漣。】始知珰意不回，每晨起多飲涼水以求速死，兼貽書家人索腦子甚苦，前此猶望生還也。

十七日比較，楊、左各三十棍。是日顯純辭色更惡，勒五限各完名下所坐贓數(shù)，不中程受全刑【夾[17]、拶[18]、棍[19]、杠[20]、敲[21]?！?。

十九日比較，楊、左、魏俱用全刑，楊公大號而無回聲。左公聲呦呦，如小兒啼。周、顧各受二十棍，拶、敲五十。袁拶敲五十。魏呼家人至前，謂之曰：“吾十五日已后聞谷食之氣則嘔，每日只飲寒水一器、蘋果半只而已。命盡想在旦夕，速為吾具棺。然家甚貧，無能得其美者，差足掩骼可也?！奔胰耸仄溲?，以十五金買柏棺以殮。

二十日，楊公家人送飯，茶葉中雜金屑以進(jìn)，為獄吏所覺，俱嘿逃去，楊公嗣后遂絕傳單者矣。

二十一日比較，楊、左俱受全刑。魏三十棍，周、顧各二十棍。顯純呼楊公之名叱曰：“爾令奴輩潛匿不交贓銀，是與旨抗也，罪當(dāng)云何？”楊公舉頭欲辯，而口不能，遂俱舁出。彼時諸君子俱已進(jìn)獄，獨楊、左投戶限之外，臀血流離，伏地若死人已。而楊大聲曰“可憐”，后仍舁入。左公轉(zhuǎn)面而東顧其家人。是日雨，棍濕重倍常，且盡力狠打，故號呼之聲甚慘。

二十四日比較，楊、左、魏各受全刑，顧拶敲五十。刑畢，顯純呼獄卒前，張目曰：“六人不得宿一處?！彼鞂?、左、魏發(fā)大監(jiān)?？吐勚詥柂z吏，吏嗟吁曰：“今晚大老爺當(dāng)有壁挺【方言死也?！空??！笔且?，三君子果俱死于鎖頭葉文仲之手【葉文仲為獄卒之冠，至狠至毒，次則顏紫，又次則郭元，二劉則誠實人也?！?。

二十七日比較，顧公獨受二十棍。是日獄吏猶稱犯官，顯純怒罵曰：“此等俱犯人也，何官之有？”嗣后遂呼犯人。

二十九日比較，三君子之尸俱從詔獄后戶出。戶在墻之下，以石為之，如梁狀，大可容一人匍匐。是日刑曹驗畢，藉以布褥裹以葦席，束以草索，扶至墻外，臭遍街衢，尸蟲沾沾墮地。

八月初一日比較。

初四日比較，顧公用夾刑，杠十五下，周拶敲三十。

初七日比較。

初九日比較，顧公用拶刑敲三十。

十二日比較，袁公贓完，公家饒出，橐中故特易。

十四日比較，周公贓完。

十六日比較。

十八日比較。

十九日袁故。未死時，先暗注大監(jiān)，實孤身在關(guān)廟【詔獄中向有此廟，六君子又加修葺?！浚i頭顏紫手?jǐn)乐?。是日顯純上疏云：“周朝瑞病劇?！鄙厦鼡茚t(yī)調(diào)治。次日醫(yī)來，顯純呵之以出。彼時周公自以贓完，裹巾結(jié)襪，逍遙獄中方怨。顧贓相累，不得速發(fā)西曹，未嘗有恙也。

二十二日比較，袁尸出。

二十四日比較。

二十六日比較，顧公用拶刑敲八十。

二十七日，獄吏具揭報顯純。顧大章大病，客雜輿人中竊窺之，不覺涕淚沾衣曰：“一網(wǎng)盡矣?！贝稳眨@純遂以顧公病疏上，蓋獄吏揭報時太白適經(jīng)天。嗚呼！顧公亦不凡矣。

二十八日周故。是日之午，周、顧二君子與孟弁三人共飯，飯未畢，鎖頭郭姓者疾呼曰：“堂上請二位爺講話?！彼熘刀?，行不數(shù)，武、劉鎖頭從后挈顧公之衣曰：“且還，今日不干爺事，內(nèi)里要周爺命耳。”押周公至大監(jiān)，不半時許，遂斃郭賊之手。

二十九日比較。

九月初二日比較，周尸出。是日劉卒密語客曰：“堂上已勒顧爺死期矣，期甚迫，奈何？”客曰：“能緩五日乎？”曰：“能。”厚賄之而去。

初四日比較，顧公加棍三十，拶敲八十。

初六日，顧公發(fā)部之旨已下閣中，客知之，躑躅竟夕，恐入顯純之耳，不能留公至明晨也。

初七日之晨，劉卒復(fù)至曰：“五日之期足矣。今晚恐不能相全，如何？”客曰：“然會當(dāng)有變?！弊涓`笑而去，已而西曹之命下。是日顯純復(fù)比較，踞案厲色如前，呼顧公曰：“爾十日后復(fù)當(dāng)至此追贓。”蓋六君子之禍，顯純頗有力，暨用刑之楚酷，死期之緩促，又顯純獨為之。畏顧公到部發(fā)揚其惡，故以追贓之說相嚇，欲令其不敢言【此日不西亦斷無生理，劉卒誠實可信，非妄談也。】。

十三日會審，都城隍廟御史及司官共十人，公座俱南向在檐溜之下，上承以葦席，顧公北面跪，反覆辯論甚直，而諸人承珰命，竟以斬刑坐公，又責(zé)公十五竹板。嗚呼！珰之虐焰一至于此。是日，珰遣聽計人立司官之后。審畢，十人旋以連名帖及獄辭送去，禮貌甚恭。

十四日，顧公勺水不飲，鼓后服毒，不殊。次夜，投繯而逝。

十九日，顧公尸出于獄，衣冠俱如禮。

楊公有遺稿二千余言，又親筆謄真一通，叩首床蓐，以托顧公。獄中耳目嚴(yán)密，無安放處，藏之關(guān)圣畫像之后，已而埋臥室北壁下，蓋以大磚。后公發(fā)別房，望向北壁，真如天上。倩孟弁竊之以還，隨寄弁弟持歸。楊公又有血書二百八十字藏之枕中，冀死后枕出家人拆而得之，竟為顏紫所竊。紫亦號于人曰：“異日者吾持此贖死詔獄?！敝T公入獄后意氣皆不減，獨袁、周二公以為珰深恨楊公，楊死余猶可望免累迫。顧公勸之速絕以舒禍，顧正色曰：“人故自有主張，且死生之際，豈朋友所宜勸？諸兄必相強不已，弟當(dāng)先絞頸以謝?！彼煤竽瞬粡?fù)言。

魏公性不嗜食，尤不喜血肉之物。每日所供，惟雜菜一把，扁豆莢斤許，及蘋果五六個而已。

魏公受刑之?dāng)?shù)，較之楊、左為少，而困憊獨先。七月十三日加刑，叫聲便不能朗。十七日以后，兩足直挺，如死蛙，不能屈伸。

袁公素善病，到北司后遂僵臥不能起，陰囊大如三斗器，行履頗有所妨。然以病故，竟死不受一棍，惟拶夾二刑加三五番而已。

袁公贓止六千，而每限輸納倍于他人，故受刑為少。

周公亦善病，面黃白色，入獄中，終日與孟弁對奕以自遣。家亦饒，弟侄輩又悉心干理，故萬金不四十日而具。周公贓完日，鎮(zhèn)撫匿其五十金，公必欲清算，且出累限納銀私籍以相質(zhì)，左右管事者亦支辭為解，或云公死之速，系此一算也。

周公固憨直之士，居獄中常大言曰：“死亦何難？只須尺布便了?！庇帜钰E銀已完，可望生路，不思處置家事。顧公與孟弁竊哂之，而不敢明言。八月初，顧公張目視日，久之不已，笑謂孟曰：“嘗聞鬼不得見日，今幸片時未死，當(dāng)快睹之。”未幾，周至，孟正色曰：“顧先生到此地位，不思大事，終日浪談何益？”周問故，顧公曰：“所謂大事者，身后事也。吾自七月中便知無生理，訣別家人書作之已久，無便付出，故尚留榻下，何至瞢瞢乃爾？”周慨然曰：“吾亦作數(shù)行可乎？”死后其家人所得遺書，蓋顧、孟二公合詞以促之云。

周公家書一通，向藏顧公處，周死獄情加嚴(yán)，無從得出。顧作蠅字帖密付客，客持金俟詔獄后戶，至周尸出日，厚賂獄卒獲之。后客南遣，托友人寄其家，前此周氏合宗，竟不知遺墨也。

顧公對簿后，遂病創(chuàng)臥，至七月中方能行履。右股瘡潰，中墮腐肉一塊，如小鼠。

顧公發(fā)刑部日謂客曰：“吾向在詔獄中，如有人扼吾之吭，不令吐一語，自分從來郁勃之氣無從得伸。今來西曹，雖無多日，然顯純之兇惡，及下毒手者之姓名，播之天下傳之，同調(diào)者之耳。異日世道復(fù)清，此曹斷無遺種，吾瞑目矣?！?/p>

顧公平生佞佛[22]，于生死之際了無畏怖。見家人啼哭，輒大笑曰：“淚緣情，生任情，則為人天種子不能上蓮花寶座，汝輩慎勿作兒女子態(tài)?！?/p>

每鎮(zhèn)撫比較日，侵晨，各家屬持銀伺候大門內(nèi)，當(dāng)事者到后，衙役出問各屬，本日納贓多少，報數(shù)訖方出手牌，喚家屬入二門，隨跪門之左右，以次交贓。

鎮(zhèn)撫納贓，如以石投水，不敢爭輕重之衡，亦不敢問多寡之?dāng)?shù)，納已急驅(qū)而下。

顧公到西曹，一意求死，客勸之從容觀變。公曰：“吾自八月初已作處置，家事一二紙函之，又開凡五六次，思無剩語，第易署封時日，彼時已置革囊于度外矣。且丈夫不再辱，吾忍再見顯純輩乎？惟速盡為快?！?/p>

鎮(zhèn)撫用刑之具凡五：一械也，堅木為之，長尺五寸，澗四寸許，中鑿兩孔著臂上，雖受刑時亦不脫，入獄則否。凡殺人，惟械手則甚便。故周公之死，郭賊誘之上堂，上堂理應(yīng)著此物也；一鐐，鐵為之，即鋃鐺也。長五六尺，盤左足上，以右足受刑，不便故也；一棍，削楊榆條為之。長五尺，曲如匕，執(zhí)手處大如人小指，著肉處徑可八九分。每用棍，以繩急束其腰，二人踏繩之兩端，使不得轉(zhuǎn)側(cè)，又用繩系兩足，一人負(fù)之背，立使不得伸縮；一拶，楊木為之。長尺余，徑四五分，每用拶，兩人扶受拶者起跪，以索力束木之兩端，隨以棍左右敲之，使拶上下，則加痛；一夾棍，楊木為之。二根長三尺余，去地五寸許，貫以鐵條，每根中間各幫拶三副。凡夾人，則直豎其棍，一人扶之，安足其上，急束以繩，仍用棍一具支足之左使不移動。又用大杠一根，長六七尺，圍四寸。已上者，從右畔猛力敲足脛。吁可畏哉！宜諸君子之足皆流血灑地也。此客習(xí)見之，非關(guān)瞽說。

楊公尸棺之歸，負(fù)以二騾，其次子從一二蒼頭踉蹌道上，知者皆為之飲泣。

顧公云拶夾雖為極苦，猶自可忍。惟棍則痛人心脾，每一下著骨，使神魂飛越矣，不知公自有為之地者，故夾拶差寬，非棍之獨苦也。

楊、左、魏同時絕命，顯純慮物議沸騰，基[23]異日之禍，故于楊、左分其先后，時魏復(fù)緩疏一日。

鎮(zhèn)撫每當(dāng)比較日，珰遣聽計人坐顯純后，棍數(shù)之多寡，及刑之輕重，惟其意所指，而顯純又加之以虐。一日，聽計者以他事出，顯純袖手，至晚抵暮方來，始敢審問。

鎮(zhèn)撫中惟比較日，家屬因交贓，得伏脅下細(xì)語，顯純猶恐密露其惡，勒令跪一丈外，高聲問答，仍不許為方言。

鎮(zhèn)撫為朝家禁獄，列圣頒旨極嚴(yán)。凡漏泄獄情者，處以斬刑；擅入獄中者，即刖其足。故片紙只字，及單辭半語出入，最為不易，自非極慎極密往來其間，鮮有不敗者也。

諸君子初入詔獄，獄卒持上下之禮頗嚴(yán)，后知諸君子不免于禍，遂席地對談，既而坐諸君子之左右，笑語如友朋。

顧公向官刑曹移獄之日，故吏卒見之皆叩首掩泣，蓋感公之寬仁也。

孟弁楚人，亦有心計之士，以遼事系獄，與諸君子善。顯純知之，恐渠[24]不死，異日討附珰殺正人之罪，援為口實，并欲盡其命。已而顧公西曹之旨下，顯純惡逆遂為遠(yuǎn)近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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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臣曰：讀未終篇，頓使人發(fā)指貲裂，氣塞淚淋。按古之獄吏，張湯、來俊臣諸惡孽，未有今日許顯純之慘毒也。真虎狼之肆威，狗彘之不食，恨不磔其體而醢其肉，以饗六君子之忠魂，以雪天下人之公憤，謹(jǐn)筆誅之，以傳千百世之罵名，聊為六君子追痛耳。第又不知六君子之子孫讀之，更當(dāng)何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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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

舊抄《詔獄慘言》一卷，記明熹宗時六君子之禍，與《碧血錄》[25]中天人合征少有異同，此殆其初本也。署曰燕客具草，而不著姓氏。考郡志，顧副使公有弟名大武，當(dāng)急征時，傾身入長安[26]，職納橐饘[27]。一夕見垣中白氣亙斗，有諸君子其不免之嘆。證以此書，見孟秋白氣云云，適相吻合。又于顧公事加詳，其為公弟所記，殆無疑義。時事方殷，故用晦自脫。今讀其書，不獨諸君之慘死，千載猶有生氣，即客之權(quán)奇倜儻，以成一門忠義，亦卓卓千古云。

虞山張海鵬識。

注釋：

[1] 顧大武，明常熟人。字又善，一字仲武，別署燕客。馮復(fù)京甥，顧大章、顧大韶從弟。諸生。善騎射及泅泳、占星、望氣諸術(shù)，以古豪杰自命。天啟五年冒死入京謀救顧大章未果，經(jīng)紀(jì)其喪歸。嗜酒自放，所作《漫歌》有李白風(fēng)。崇禎初曾作《飛將軍賦》，譏刺將帥守邊無能，詞博而諧。著有《詔獄慘言》。

[2] 明代監(jiān)獄，屬錦衣衛(wèi)，系獄者多入重案。

[3] 即太微垣也。為三垣之一，是三垣的上垣，位于紫微垣之下的東北方，北斗之南。《步天歌》云：“上元天庭太微宮，昭昭列象布蒼穹?！碧⒅畬m，天子之廷，上帝之冶，五帝之座也。后世多以之比朝廷。古有天人感應(yīng)之說，太微垣生變，此朝廷不安之兆矣。

[4] 星名，太微左垣一。古人云，南蕃兩星，東星為左執(zhí)法，廷尉之象也；西星為右執(zhí)法，御史大夫之象也。執(zhí)法所以舉刺奸者，兩星之掖南端門也，左執(zhí)法之東掖門也。右執(zhí)法之西右掖門也。

[5] 閹人也?！犊滴踝值洹份d：“又《前漢·宦者傳》秦漢中常侍參用士人冠，皆銀璫左貂。明帝攺金璫右貂，悉用奄人為之?！夺釢h·輿服志》中常侍冠加黃金璫，附蟬為文，貂尾為飾?！笔枪识嘁悦鹿僖?。文中指魏忠賢。

[6] 楊左者，楊漣、左光斗也，皆以攻魏忠賢下獄。時漣左副都御史，光斗左僉都御史，皆司風(fēng)憲之職也。

[7] 六人者，楊漣、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顧大章也。時大中吏科都給事中，化中河南道御史，朝瑞太仆少卿，大章陜西按察副使。

[8] 即尾宿、箕宿也。

[9] 即紫微宮也。

[10] 即北極五星也。《宋史·天文》曰：“北極五星，在紫微宮中，北辰最尊者也，其紐星為天樞，天運無窮，三光迭耀，而極星不移，故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p>

[11] 此處指楊、左、魏三人。

[12] 同“嗚呼”。

[13] 西漢京房作易經(jīng)注，又名《京氏易傳》。

[14] 漢代無名氏創(chuàng)作的讖緯類典籍。

[15] 指后文所言鎖頭顏紫。

[16] 時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附魏忠賢，主殺戮，為閹黨“五彪”之一。

[17] 即夾棍。

[18] 古代一種夾手指的肉刑。

[19] 即打棍子。

[20] 即壓杠子。通常是將受難者在十字形的刑架上綁成跪姿，或者在兩個施刑者挾持下強迫挺直上身跪下，再用粗木杠壓在受難者的小腿上，兩個施刑者用力踩杠子兩端，或者將杠子一端用繩索綁住，由一個施刑者用力踩另一端。用刑力度大時，會造成受難者小腿肌肉開裂，膝蓋受傷。

[21] 一種酷刑。是把拶子收緊后，把繩套繞在拶子上綁牢，用木榔頭敲打拶棍的兩頭，使拶棍在指根間來回移動，摩擦被夾緊的指根表皮，加重受刑者的痛苦。

[22] 奉佛以求福。

[23] 招來。

[24] 第三人稱單數(shù)代詞。

[25] 明黃煜撰。述天啟中東林黨禍，語備至。中有一章名曰“天人合征紀(jì)實”，語類之。

[26] 此處指明順天府。

[27] 指衣食。橐，衣囊；饘，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