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呼……倒霉……」

空借著緊急照明燈的光在樓梯間狂奔著，有點慘白的燈光將樓道間的氛圍渲染地過于詭異。硬底皮鞋踩著水泥地板的聲音空蕩蕩的，就好像現(xiàn)在一整棟樓中只剩下他自己。

「為什么我要把公寓租在十八樓？哈啊……」

他走到十二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喘著氣走不動了，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上挪。募地外面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便是隆隆雷聲。這種夾雜著暴雨和閃電的夜晚他還是挺喜歡的，他就會坐在大落地窗旁邊的懶人沙發(fā)上舒舒服服地看著窗戶上的水痕。

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預測著雨滴落下來會走的路徑，當然手上還要有一杯熱乎乎的咖啡。

「好想喝咖啡……」

空看著防火門上貼著的「十五」標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嗎，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爬了三十多層，回頭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距離地面的高度只提高了區(qū)區(qū)四米。他從濕漉漉的外套內(nèi)部口袋中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界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消息。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手機就這樣直接握在手上，又探出腦袋來到樓梯扶手間朝上看了一眼，似乎十八層是個比天堂還要遙遠的地方。

「這一片全部都停電了，綾華又不會用手電筒……得趕快上去才行。不過今天沒電要吃什么才好……」

防火門上的數(shù)字總算是變成了十八，他推開沉重的門一步踩進了黑暗當中，位于住戶門外的照明燈是聲控的?？账砷_把住防火門的手，那門「轟」地一聲關(guān)上發(fā)出巨大的響聲順帶著驚醒了沉迷著的燈光。

空的腦門上有水漬，但是已經(jīng)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了，掏出鑰匙慢慢打開門鎖，樓道中的燈光從門縫中透過些許刺入黑暗的房間。

他習慣性地去摸墻上的開關(guān)想要開燈，「咔噠」一聲過后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接著自嘲地搖搖頭將開關(guān)合上，開始在鞋柜里面摸索手電筒。

「綾華？」

房間里面很安靜，不像是有人的樣子?？赵诔閷献罾锩婷隽诉@個還被封在包裝中的手電筒，在祈禱著還有電的時候那東西閃了閃最后迸發(fā)出白色的光柱。空對著房間中晃了晃，最后一眼看到了躺在懶人沙發(fā)上面蜷縮成一團的人影，白色的頭發(fā)露在外面，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毛巾被，她閉著眼睛，在電閃雷鳴中睡得格外香甜。

「這種天氣下，睡覺確實很不錯呢?！?/p>

綾華很乖巧地聽從了空出門之前關(guān)于要關(guān)窗的叮囑，雙層保暖的窗戶讓雨聲變得有點悶悶的，這種有節(jié)律的白噪聲讓原本在練字的綾華開始頻頻點頭，她盯著邊上那個看著就很舒服的懶人沙發(fā)，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對于自己而言不太好的想法。

「瞇一會兒……就一會兒……」

這個沙發(fā)好像有魔力一樣黏住了綾華的身體，她蓋上原本就放在沙發(fā)上面的毛巾被，稍微慵懶地在柔軟的靠墊中蠕動了兩下，接著便在數(shù)著窗戶上的紋路中漸漸熟睡了。

沙發(fā)上有濃郁的屬于空的氣味，綾華覺得就好像是在空的懷中撒嬌一樣，身體逐漸放松，一直到運轉(zhuǎn)著的空調(diào)因為斷電而停止運作。

「綾華睡著的時候就是喜歡這樣蜷縮著身體呢……」

空將手電的光對著天花板，隨后借著反射下來的柔光來到綾華的身邊。他蹲下來將被子掀開，綾華那張帶著紅暈柔和的小臉便露出了一半。這不是第一次見到綾華的睡顏，不過就好比是對戀人獨有的寵愛，空很喜歡盯著睡著的綾華看。

「綾華，醒醒……」

他慢慢搖著綾華的肩膀，試著將她從夢鄉(xiāng)中帶入現(xiàn)實。如果不是要解決晚餐的問題，空還真的打算多看一會兒她的睡顏呢。

「綾華？」

綾華好像睡得很沉，如果是以往的話這種情況下她早就該醒了才對?？障肓讼?，俯下身子去將二人的額頭抵在一起。

「有點發(fā)燒呢……」

原來綾華的臉頰通紅是因為發(fā)燒了，空還以為是把頭悶在被子里面太熱導致的。他用手摸了摸綾華的臉頰，似乎是在心理作用的影響下，與手接觸的肌膚也變得有些許滾燙。

「唔……空……」

「嗯，我在……家里停電了?！?/p>

「停電……？」

綾華的迷迷糊糊地囁嚅了一聲，接著就準備要坐起來。她撐著沙發(fā)軟軟地勉強挺起身體，但還是不由得伸手去扶住了空的肩膀。

「你發(fā)燒了，我去找點藥給你吃?！?/p>

空將綾華抱起來，將手電筒咬住用來照明，在踢到了一個從沙發(fā)角落露出的啞鈴之后，空總算是將綾華送到了床上。手電筒的膠質(zhì)握手上出現(xiàn)了一個牙印，他給綾華蓋好被子，最后解開她的發(fā)帶放在床頭柜上。

從衛(wèi)生間角落的盒子里面找出黏在一塊的幾根蠟燭，又去廚房找了兩個紙杯倒扣下來當成底座，點著蠟燭滴上幾滴當作固定膠水，一個簡單的小燭臺就制作完畢了。

關(guān)掉手電筒，隨意地放在桌子上?？漳贸鐾藷幒偷V泉水，這就是當宅男的好處，囤積的物品永遠都不缺。他用平時煮牛奶的小鍋燒了點開水，加了點涼水之后回到了綾華身邊。

「來，張嘴?！?/p>

綾華沒有任何抵抗，張開嘴巴后等著空喂藥。通紅的俏臉加上濕潤的張開的嘴唇，這場景實在是過于下流，以至于讓空產(chǎn)生了想要捏住她的舌頭玩弄的糟糕想法。他將綾華扶起來把藥塞進嘴里，隨后扶著玻璃杯給綾華喂水。

「啊啊……水流出來了……」

「嗯……唔嗚嗚……」

空急忙用袖子去擦從綾華嘴角流出來的水，一直擦到她的鎖骨上。空嘆了口氣，讓綾華重新躺好后下去準備退熱帖和毛巾。綾華貌似是得了熱感冒，加上還不適應(yīng)這邊的環(huán)境于是讓病情惡化成了發(fā)燒。

不過好在是低燒，在強大的現(xiàn)代科技加持下，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現(xiàn)在我要干什么？」

空給他的編輯發(fā)去了暫時停更的信息，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他像個廢人一樣大剌剌地躺在地板上。停電的原因房東也通知了，據(jù)說是雷雨天氣導致變壓器損壞，現(xiàn)在這一整片街區(qū)都沒電，就連路燈都沒亮。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其他建筑物中的燭光和街道上的車燈。

沒有電腦，空就沒辦法工作，而且現(xiàn)在手機也只剩下一半的電量所以空也不敢多用。來電的時間也沒有任何消息，他一個翻身站起來去廚房給綾華做吃的。

沒有抽油煙機，所以房間中能出現(xiàn)的「廚房氣體」就只能有蒸汽，這就意味這他連煎個雞蛋都做不到。

「嗯……做蛋羹吧?！?/p>

所謂的蛋羹，就是將雞蛋打散后加水，用小碗裝好后上鍋蒸，輔以醋，鹽，雞精香油等調(diào)味料的一種簡單的料理，還能根據(jù)個人喜好加青椒或者蔥花香菜?？兆龊脺蕚涔ぷ魃襄佌羯希又_始思考還要不要做別的。

「菜的話，只有榨菜了，或者弄拍黃瓜。」

空最后還是選擇了拍黃瓜，畢竟發(fā)燒的人是吃不下油膩的。有意思的是，他用菜刀肢解黃瓜的時候外面還在打雷，這跟案板震動的聲音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節(jié)律。

蒸蛋羹還要等一會，空用這個時間又上去陪了一會兒綾華，吃了藥之后綾華安靜了下來，但也迷迷糊糊的看著吊燈不知道在想什么?？彰c華的腦袋，然后輕輕拍拍她的臉聽綾華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雖然這種行為很不道德，但是讓人上癮一樣停不下來，這或許對于空本人來說算不上是欺負吧？畢竟綾華也喜歡趁著空寫小說或者睡覺的時候捏他的臉或者抱著他的肩膀晃來晃去。所以他只是在「復仇」，絕對是這樣！

聽著廚房那個計時器響了，空下去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來，從床下面掏出一個小桌板支上，飯菜擺上去后，一個病床版的燭光晚餐就完成了，雖然不合事宜，但看上去真的很好看。

因為綾華吃的藥有嗜睡的副作用，空只好端著碗舀起一小塊來送到綾華的嘴邊。

「來，把這個吃了再睡吧，雖然你現(xiàn)在估計沒有什么胃口，但還是吃一點吧?！?/p>

「啊……我自己來……」

「好啦好啦，我喂你吧……」

「……不要……」

「拜托不要說得我好像很下流的樣子啊……行了行了，快點……」

「唔……」

綾華不情不愿地張開嘴，空將勺子塞進了綾華的嘴巴里面。鮮香滑膩的蛋羹給綾華帶去了些許精神，她抿著勺子好像不愿意松開，空晃了晃手把勺子拔出來，上面還沾著晶瑩的唾液。

空就這樣慢慢給綾華喂完了一整碗蛋羹，又加上幾塊拍黃瓜。綾華帶著軟乎乎的表情心滿意足地呼出一口氣，接著靠在床頭打了哈欠。

「我去洗碗……」

「那個……空？」

「怎么了？」

「今天，寫不了小說了吧……」

「嗯，是的?！?/p>

「那……那……」

綾華遲鈍了一下，就好像是腦袋轉(zhuǎn)不過來的樣子。

「可以陪陪我嗎……」

「當然了?！?/p>

空不太明白綾華是什么意思，他除了去編輯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里的，就一直和綾華在一起，也能算的上是陪伴了。他去廚房花了五分鐘吃掉了自己的晚飯，迅速洗碗之后熄滅了放在灶臺上的蠟燭。

他去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既然不能熬夜工作就只能去睡覺?？墒撬呀?jīng)習慣了晝伏夜出，現(xiàn)在能讓他睡著的東西估計就只剩下安眠藥了。

空來到床前，發(fā)現(xiàn)綾華側(cè)臥著臉朝外邊，他繞過去到另一邊掀開被子鉆了進去，雙手枕著腦袋仰面發(fā)呆，心里想著要做點什么事。他伸手從床頭柜掏出一本書來，自嘲地翻開看了起來。

武俠小說，綾華最喜歡的，空也很喜歡里面的故事，浪蕩江湖以及兒女情長是屬于成年人的童話?？章鴷摚约阂膊恢雷约河袥]有看進去。

他看書的時候還去摸了摸綾華的額頭，似乎已經(jīng)退燒了。燭火無風搖曳，輕輕震顫著讓文字也在跳躍，空看了一會兒就頭暈不已，索性將書扔在地上，拉開抽屜想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來解悶的。

能源慣壞了現(xiàn)代人類，失去了電力之后的生活幾乎剩不下什么?？兆罱K放棄了在抽屜中找到什么用來打發(fā)時間的東西，心愛的人需要休息，所以連聊天的資格似乎也被剝奪。

「好無聊……」

這種什么也干不了的時光似乎比躺著睡覺還要無趣，他的抽屜里面還有個淘來的收音機，可是綾華需要休息，所以拿出來聽音樂或者新聞什么的并不合適。

空摸出收音機無聲地擰著旋鈕，看著上面的指針劃過代表電波的數(shù)字。他好像覺得這個很好玩，起勁地擰著，隨后將天線拉長又縮短。

「……空……好吵……」

「抱歉?！?/p>

綾華皺著眉頭轉(zhuǎn)過來，用一種很矛盾的表情看著空。她握住空垂下來的胳膊，接著靠過去將腦袋貼在空的肩膀上。

「哈……空身上的咖啡味道好濃……」

「？」

「還有一種……好像是什么藥草的味道？」

「或許是提神飲料的味道吧……」

空說著朝著自己桌子的方向看了看，上面或許還放著幾個棕色的小瓶子，蓋子打開來朝外面散發(fā)著藥草的味道。

「宮司大人說過那個東西對身體不好……」

「八重小姐說過？」

「嗯，宮司大人她們也弄過這種東西給軍隊的人喝，可是有很嚴重的副作用……」

「沒關(guān)系，這個和八重說的東西不一樣。」

「……我還是希望能少喝一些……」

綾華的說話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在呢喃著，她閉上眼睛好像說夢話一樣跟空聊天。

「你好些了嗎？」

「嗯？嗯……我是感冒了嗎？」

「是的，還有點發(fā)燒，嚇我一跳，我差點就要帶你去醫(yī)院了……」

「哦……」

「會掛吊瓶的?！?/p>

「那是什么？」

「就是那個細細的針頭扎進手背里面，然后給身體里面注入藥水……」

「……那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綾華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她只是不能理解現(xiàn)代醫(yī)學如此「極端」的治療方式，相比于注射來說口服或許是更加穩(wěn)妥的方式。她說著又貼近了空些許，身上的櫻花香味久久不散。這味道自從相遇的那一天開始就從未有變過，即便是檸檬味的香波也不行。

「我跟編輯請了假照顧你，明天如果身體好了的話，帶你出去玩好嗎？」

「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嗎？」

「劍道館，弓館或者書店，又或者是動物園和電影院……」

「劍道館……」

「啊……那里還是……少去吧……」

開玩笑，綾華一劍劈下去，哪怕是竹刀也能造成極高的殺傷。而且對于綾華來說劍術(shù)是殺人技，并不是強身健體的東西，動手既是殺招，這對于現(xiàn)代人的切磋觀念是完全不合的。

「弓館可以嗎？」

「九條小姐是弓道高手，她也曾經(jīng)教過我，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用刀?！?/p>

「那好吧，去游樂場可以嗎？」

「好。」

空摸摸自己的下巴，不知道綾華對于過山車和跳樓機的看法如何，如果能聽到綾華害怕的尖叫好像也挺不錯的。他愣了一下，接著便笑了笑，自己莫非有點S的屬性？

「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跟空一起躺在床上了呢……」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

對于綾華來說，所謂的戀愛與幸福就是能夠縮在戀人的身邊，沒有任何的猜忌與利益。不過畢竟現(xiàn)在綾華是被照顧的一方，除了給空提供精神依靠還做不到什么。

「那個……」

「有什么事嗎？」

空早就閉上眼睛把腦袋放空，不由自主地又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小說劇情。

「我也想給空做些事情……」

「做些事情啊……那就幫我捶捶背可好？」

「不是這種事啦！」

綾華的臉紅了一下，連帶著聲音也變大了些?？墒撬耘f保持著矜持的樣子，她握住空的手，十指相扣。

「我是想，也出去掙點錢之類的，或者或者，能讓我做做家務(wù)也行啊……」

「那就從明天……不，后天開始，打掃房間的工作就交給你了?！?/p>

對于這樣孩子的要求，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直接答應(yīng)下來。綾華是閑不住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生活不適合她。

「綾華很開心嗎？」

「欸？沒有啦……」

綾華好像忘記了自己上揚的嘴角，能為空做些什么再好不過。她有一種預感，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寵成廢人，賭上神里家的名譽，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說起來，在很多小說當中，開店似乎也是一種很好的解決方案?？Х瑞^或者花店之類的……不過……」

「？」

綾華貌似感覺到空在看自己，她睜開眼睛對上了空的視線，些許迷離當中帶著半分好奇，接著瞇起眼睛來微微一笑。

「開店當作B計劃吧，說實話以綾華的性格一定可以成為優(yōu)秀的老板娘?！?/p>

讓綾華去從商，綾人要知道說不定會活剝了自己，還是讓她乖乖留在家里比較好，就算是讓她去打打游戲也行。影當了數(shù)百年的宅女，不仍舊是萬人敬仰的雷神嗎？

「那就這樣吧，綾華先睡吧，我去下面坐一會……」

「明明還沒有來電的說……」

綾華嘟囔了一句，將腦袋埋在被子里面躲了起來。空無奈地隔著被子摸摸綾華的腦袋，接著便即翻身下床。

蠟燭已經(jīng)燒了一小半，空端著紙杯下去到沙發(fā)上坐下，又掏出手機來看一眼是否有關(guān)于電力恢復的消息。

「還有一個小時……外面的雨當真下得太大?！?/p>

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在沙發(fā)墊子下面掏摸了一陣，竟然摸出了一塊金色的懷表。

那個送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金色懷表。

「想家了嗎……」

空揭開表蓋，轉(zhuǎn)動表盤之上的旋鈕，里面的指針隨之轉(zhuǎn)動了一整圈，最后停留在起點的十二之上。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這也是讓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塊懷表現(xiàn)在看上去和普通的懷表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金光閃閃的很漂亮。

「綾華沒有從那邊帶來屬于她的懷表，是因為她是本地人的緣故嗎？」

這個懷表就好像是失效的單行票一樣，在咔噠咔噠的發(fā)條轉(zhuǎn)動聲中不斷地訴說著自己的無用與破敗。

「她也是轉(zhuǎn)動了懷表才來到這里的，當下最簡單的放松就是用不知名的方法重新激活懷表，雖然我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肯定是要將綾華送回到原本的世界當中去的，當然如果要極端一點把綾人弄過來似乎也不錯。正反神里一家只剩下了他們兄妹二人，干脆拋棄掉社奉行的工作來這邊開花店或者咖啡館真的不錯，自己也就不用寫什么小說了。

「滴~啪！」

一聲燃氣熱水器啟動的聲音，隨后客廳的燈猛地亮起。突如其來的亮光讓空的眼睛生疼，他長期待在只亮著臺燈的房間當中，就連日光都會讓他瞇著眼睛難以接受。他現(xiàn)在跟失明人士一樣站起來，慢慢挪到開關(guān)跟前狠狠地按下了下去。房間一下子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燭火仍舊在搖曳著。

空來到電腦前面按下臺燈與電腦的開關(guān)，熟悉的風扇運轉(zhuǎn)聲讓空剛剛有點憂愁的心思平靜了下來。他習慣性地打開寫作軟件，接著在鍵盤上敲下第一個字。

「空，你不是說今天不寫小說了嗎？」

「哈？」

募地一個軟軟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空的手一停頓，抬頭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綾華不知道什么時候趴在扶手上盯著自己。她懶懶的，語氣中并沒有任何責備，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那眼神，帶著失落和不忿。

空最受不了這種表情，他固執(zhí)地將只寫了一個字的文檔保存下來，關(guān)機關(guān)臺燈，整個過程從坐下到起來只短短十分鐘。他扭頭過去發(fā)現(xiàn)蠟燭還在燃著，索性又端著上樓去了。

「空……外面的雨停了嗎？」

「嗯？雨？」

他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玻璃上的流動水痕已經(jīng)停了，外面清風游轉(zhuǎn)，與開著空調(diào)的涼爽并無不同?？障氯ゴ蜷_窗戶，發(fā)現(xiàn)天上的云彩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有一輪明月掛在外邊。

「有星星呢……」

綾華指著窗戶頂端露出來一絲絲的夜空，上面赫然掛著一兩枚星辰。這在燈光閃耀的大都市中太過于少見，空也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星光。或許是剛剛通電的緣故，外面失去了一貫的霓虹幻夢，這讓城市似乎恢復成了曾經(jīng)的寂靜原野，只是仍舊生長著鋼筋混凝土罷了。

「等回到提瓦特，我?guī)闳ッ傻碌恼茄驴葱强蘸脝幔俊?/p>

「嗯?！?/p>

綾華的回應(yīng)不冷不熱，她就是這樣不擅長表露自己的心聲?？障霃哪饶抢锱獋€同款的天文望遠鏡，雖然不會占星但用來看星星還是不錯的。

他仍舊記得去戈壁灘看炫麗星空的夜晚，帶著綾華去看看也不錯。

能做的事情太多，時間太短。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力不從心，照顧女孩子果然還是好累。

「快上來。」

綾華對著空招招手，接著轉(zhuǎn)身躺到床上去了。她的身體還有點虛弱，沒有太多力氣站著。

空讓綾華打開上面的臺燈，他急著上去給手機插上電，說著便坐到床邊。

「我會想辦法帶你回去的……綾人先生，還是說我的妹妹……」

綾華聽不到空的心聲，她想著自己的哥哥，但是手卻又捏著空的衣角。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帶上了些許尷尬與沉寂。

「不想啦！」

空直接在綾華這邊爬上了床，接著一躍到另一邊，整張床咯吱咯吱地響了一陣，最后緩緩安靜了下來。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干脆直接放棄去睡覺就好。

「嗯……」

空突然感覺有人在摸著自己的頭，軟軟地力道很輕。綾華好像感應(yīng)到了空矛盾的心理，便即撲上來抱住空的腦袋，將他埋進自己柔軟的胸脯當中。

「綾華……」

「很好哦……」

綾華一直撫摸著空的金發(fā)，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強烈的母性?？盏囊庾R跟著變得有點迷迷糊糊的，綾華突然開始在他的耳朵旁邊輕輕哼著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小調(diào)，就這樣好似帶著空在風花中飄蕩著，猶如飄蕩落葉，打著轉(zhuǎn)輕輕落在一汪碧波當中。

「嗯哼~」

這回是輪到空的呼吸平穩(wěn)起來，綾華洋洋得意地微笑著，她總算是為空做到了一件事情。這種哄人入睡的感覺好像還挺棒的，女孩子獨有的寵愛和母性一旦爆發(fā)可沒有那么容易收斂住。

「啊……我?！?/p>

綾華的眼睛中有個愛心形狀的光一閃而過，她將這個糟糕的想法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接著松開空的腦袋躺好。

「真是的……不要讓女孩子抱有期待啊。」

她也困了，在睡著之前她好像忘記下面的茶幾上還有一個燃著的蠟燭在升騰著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