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趙準晶每天除了不定時觀察一下月皎網(wǎng)會洞天一洞的情況之外，其余大部分時間，都在月皎網(wǎng)會洞天二洞里選關闖關，自娛自樂。

? ? 時間久了之后，反復觀察到王月明與其他人之間的動口交流和動手交流，趙準晶逐漸意識到，王月明明面上的身份，是豐收因報傳記協(xié)會派駐萬利島的記者。

? ? 萬利島自由市場里的顧客，有一多半是海盜或是有海盜背景的人，這類人聚在一起，打架斗毆是不可避免的，槍戰(zhàn)也不少見，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

? ?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當記者，本來就已經(jīng)很危險了，王月明還愛多管閑事，尤其愛抓與豐收群島有關的通緝犯，每次都讓趙準晶懷疑他是否能活到明天。

? ? 懷疑歸懷疑，事實是，趙準晶觀察了幾個月，只見過王月明贏，沒見過他輸。

? ? 大部分時候，王月明是憑自己的實力取勝的，少數(shù)時候，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他。

? ? 如果通緝犯被王月明抓住了，最終會有警務機器人過來，有時只將通緝犯帶走，有時會將通緝犯和王月明一起帶走，調(diào)查完畢后再將王月明放回來。

? ? 就這樣，趙準晶每天跟著看一看，就算上班了，輕松是真輕松，只是心里總有些不踏實。

? ? 十一月中旬的一個星期五，趙準晶回到家里，先見過母親，然后習慣性地打開電腦，登錄家庭智能控制中心，控制家里的各種智能設備干活。

? ? 兩小時后，趙若奇下班到家，莫名其妙地問趙準晶：“你懂生物工程技術嗎？”

? ? “那是我的必修課！”趙準晶說：“現(xiàn)在的人工智能，主要是靠生物電腦實現(xiàn)，生物電腦的硬件，主要是靠生物工程技術實現(xiàn)。所以啊，以人工智能為核心的專業(yè)，都必須學習生物工程技術。”

? ? “給你一種最新的生物工程藥品，你能分析清它的成分嗎？”趙若奇問。

? ? “應該沒問題！”趙準晶說：“這門課我學得很扎實，除了課程內(nèi)的東西，還自行購買儀器和試劑，做了很多擴展研究?！?/p>

? ? 說到這里，趙準晶疑惑地看著父親，問：“你說的那種生物工程藥品，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要自己分析？廠家的說明書里沒寫成分嗎？”

? ? “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能提高真人智力的神奇藥品！”趙若奇說：“最新的消息是，那種藥品，其實是一種可以使凡人成仙的丹藥，明天咱們?nèi)乙黄鹑タ纯?。?/p>

? ? “丹藥？還能使凡人成仙？”趙若奇搖頭嘆氣道：“老爸，這種鬼話你也信？歷史上吃了丹藥的人，成仙的一個沒有，成了短命鬼的倒是有一大堆！”

? ? “別這么早就下結(jié)論！”趙若奇說：“你只聽到了‘使凡人成仙的丹藥’這句話，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的研制過程，也不知道那丹藥的成分，憑什么就斷定它不能吃？”

? ? “從秦始皇那時候開始，出了多少煉丹的騙子？”趙準晶說：“著名的帝王都被毒死了好幾個，普通人中毒死去的，恐怕得數(shù)以萬計吧？”

? ? “不一樣！”趙若奇說：“古代毒死人的丹藥，是用鉛汞煉制的。最新的這種丹藥，是用生物工程技術煉制的。我那位朋友說，絕對不含鉛汞或其他對人體有害的東西?！?/p>

? ? “那就是單純騙錢了！”趙準晶說：“騙子買一瓶幾塊錢的生物工程藥品，換個神乎其神的包裝，說是丹藥，就可以加價幾百倍甚至幾萬倍賣給你了。”

? ? “我知道到處都有騙子，所以才叫你一起去嘛！”趙若奇說：“我剛才一回來就先問你有沒有分析生物工程藥品的能力，就是為了防騙??！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我肯定會再找其他又有能力又可靠的人！”

? ? “明天去哪里看？賣家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趙準晶問。

? ? “賣家是究煉丹院豐收分院的院長孫毅成，地址是深塘礁七號人工島?！壁w若奇說。

? ? 趙準晶想了一會兒，點頭道：“行，明天我?guī)е鴥x器去，到時我查出了問題，你們可得聽我的??！別被賣家蠱惑了，明知有問題還要買！”

? ? “肯定聽你的！”趙若奇說：“你要真查出了問題，我還要舉報他們呢！”

? ? 第二天早上八點，全家人一起出門，先乘自動出租車，再乘自動出租船，抵達豐島西南方三海里外的深塘礁七號人工島。

? ? 登上碼頭，三人正向前走時，一個長袖飄飄的人影，像御風而行一樣，貼著島上的草尖飛馳而來。

? ? 半分鐘后，趙準晶看清楚了，那是一個身穿藍布道袍、頭戴莊子巾的青年。他御風而行的秘密，是腳下踩著一輛電動獨輪車。

? ? 倏忽間，道袍青年來到三人面前，跳下獨輪車，抱拳微笑道：“貧道孫毅成，歡迎三位光臨敝院！”

? ? 趙若奇抱拳還禮，說：“在下趙若奇，有幸登門，打擾道長了。”

? ? 寒暄過后，孫毅成帶三人沿他來時的小路往回走，被他放棄的那輛獨輪車，悄無聲息地自動跟在眾人身后。

? ? 五分鐘后，走到一排藤屋前面，一個仙女模樣的服務傀儡迎上來，帶眾人走進右前方一間已敞開房門的房間。

? ? 屋內(nèi)正中心擺著一張?zhí)僮?，四張?zhí)僖?，孫毅成招呼大家坐下，服務傀儡端來茶具，給四人各斟了一杯茶水。

? ? 待服務傀儡退到旁邊，趙若奇看著孫毅成說：“道長，那種丹藥，有沒有樣品，能不能拿出來讓我們先看一下？”

? ? “有樣品，可以給你們看，但你們要注意，別用皮膚碰觸里面的靈丹仙葉！”孫毅成伸右手從左衣袖里摸出一個褐色細藤條編成的小方盒，遞給趙若奇說：“靈丹仙葉接觸到你的皮膚之后，有可能自動認你為主，別人就沒法用了。”

? ? “我會注意的！”趙若奇接過小方藤盒，打開盒蓋，看到兩片半寸多長的淡黃色瓦片形葉片平放在一塊海綿上。

? ? “道長，我很想買下它，問題是，你們究煉商城里的那個標價，高得有些離譜??！”趙若奇笑著對孫毅成說。

? ? “你只看到了標價高得離譜，卻不知我們投入的成本也是高得離譜。”孫毅成說：“為了研發(fā)這套東西，我們先后投入了幾百萬研發(fā)人員，用了三十多年時間，支出了幾十萬億研發(fā)費用。現(xiàn)在賣的這個價格，僅僅是能夠收回成本而已?！?/p>

? ? “煉丹是很費錢！”趙準晶冷笑插話道：“歷史上的煉丹術，都有兩大特點，一是費錢，二是會毒死人！”

? ? “別瞎說！”趙若奇瞪了趙準晶一眼，回頭很尷尬地對孫毅成說：“年輕人不懂事，讓道長見笑了。”

? ? “這孩子的話，倒也沒說錯！”孫毅成看了趙準晶一眼，嘆息道：“古代丹客煉丹的方法是試驗、總結(jié)、再試驗，這種方法使他們發(fā)現(xiàn)了很多化學反應，甚至發(fā)明了火藥。但同時，不幸的是，那些試驗品，連綿不斷地毒死了無數(shù)試藥的丹客。”

? ? “現(xiàn)在的煉丹術，與古代相比，有什么不同？誰能保證現(xiàn)在新煉制出的丹藥，就不會毒死人？”趙準晶問。

? ? “你這問題，問得很好！”孫毅成微微點頭，說：“古代那種試驗、總結(jié)、再試驗的方法，我們究煉道家稱之為修煉經(jīng)驗。修煉經(jīng)驗本身并沒有錯，錯在古代的丹客將這當成了唯一的方法！卻不知，這其實只是陰陽二法中的陽法。

? ? 二法缺一，干些簡單的事情沒問題，想煉出長生不老藥，真就成了竹籃打水，到頭一場空。

? ? 陰陽二法中的陰法，我們究煉道家稱之為窮究原理。這種方法，在先秦墨家的著作中就已經(jīng)有明顯的體現(xiàn)，到了魏晉時代，在大數(shù)學家劉徽的著作中，其重要性達到了與修煉經(jīng)驗并駕齊驅(qū)的程度。

? ? 可惜的是，像劉徽一樣重視這種方法的人太少了，在古代丹客里，可以說是一個都沒有。

? ? 中學西傳之后，窮究原理與修煉經(jīng)驗相結(jié)合的方法在西方蓬勃發(fā)展起來，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然后再傳入中國，僥幸被幾乎已經(jīng)絕跡的丹客掌握，經(jīng)過兩代人的努力，終于開創(chuàng)出了全新的生物工程煉丹術。

? ? 用生物工程煉丹術煉制丹藥，基本流程幾乎和通用的生物工程制藥方法是一模一樣的，各種安全認證標準也是一模一樣的。

? ? 從研發(fā)的角度看，是我們的技術水平保證了我們的丹藥不會毒死人。從監(jiān)管的角度看，是那些安全認證標準保證了我們的丹藥不會毒死人?！?/p>

? ? “故弄玄虛！把最基本的現(xiàn)代科學方法，吹得像失傳了上千年的武林秘笈一樣，還要加上自己的私貨！你們?nèi)羰峭晖耆匕凑宅F(xiàn)代科學方法去操作，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去煉什么能使凡人成仙的丹藥！你們能煉出那種丹藥，肯定是用了你們修煉經(jīng)驗的私貨！”趙準晶心里鄙夷不屑，卻不好把這些話直接說出來，沉吟了幾秒，指著父親手里的小方藤盒說：“這里面的丹藥，敢不敢讓我用儀器檢測一下？”

? ? “當然可以，真金不怕火煉！”孫毅成指著小方藤盒說：“你可以用直徑小于二百微米的采樣針從靈丹仙葉的葉柄斷面位置采樣，操作過程中注意別讓你的皮膚觸碰到葉片?！?/p>

? ? 趙準晶點了點頭，打開放在旁邊的背包，從里面取出一臺微型基因測序儀。

? ? 它的外形有點兒像手機，比手機大了一圈，厚了幾倍。

? ? 趙準晶將它平放到藤桌上，按下開機按鈕，設備開始自檢，屏幕上閃顯出自檢進度條和正在自檢的項目。

? ?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孫毅成，讓趙準晶感到詫異的是，孫毅成沒有絲毫緊張、心虛的表情，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

? ? “他不知道他賣的是假藥嗎？難道他真相信，他拿出來的是能讓凡人成仙的丹藥！”趙準晶心里嘀咕。

? ? “有可能??！”趙準晶忽然想到：“古代的丹客敢把丹藥獻給帝王，肯定都是很確鑿地相信自己的丹藥沒有問題！否則豈不成了自尋死路？這是一種非常無知的自信！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 ? 十幾秒后，測序儀自檢完成，進度條消失，一排控制按鈕閃現(xiàn)在屏幕上。

? ? “老爸，盒子給我！”趙準晶伸手到父親面前，趙若奇將那個小方藤盒遞到趙準晶手里。

? ? 趙準晶左手拿著小方藤盒，右手先在測序儀屏幕上點了一下“采樣”按鈕，然后從測序儀側(cè)面抽出一支采樣筆，將采樣筆筆尖頂在小方藤盒里一片靈丹仙葉葉柄的斷面位置，待筆上的綠燈亮起，再將采樣筆插回測序儀側(cè)面。

? ? 孫毅成剛才說的那什么皮膚一碰就會認主的鬼話，趙準晶是壓根不相信的。但是，他怕孫毅成會賴上他。所以，整個操作過程，他始終很小心地讓自己的手指盡量遠離小方藤盒里面的靈丹仙葉。

? ? 點擊測序儀屏幕上的“完全基因測序”按鈕，一段藍白色進度條從按鈕中心彈出，預計測序時間是八分鐘。

? ? “小儀器測得慢，咱們得多等一會兒！”趙準晶解釋了一句，然后反復觀察小方藤盒里面的靈丹仙葉，問孫毅成：“這應該是一種轉(zhuǎn)基因植物的葉片吧？”

? ? “算是吧！”孫毅成微微點頭，說：“它是有母株的?！?/p>

? ? “這種丹藥怎么用？是把葉片整個吃下去嗎？”趙準晶問。

? ? “不能吃，這是塞在耳朵里用的！”孫毅成說：“這是丹藥套裝，仙葉本身不是丹藥，丹藥在仙葉里裝著。”

? ? “塞在耳朵里？”趙準晶很是詫異，問：“那丹藥怎么進入人體？靠皮膚吸收嗎？”

? ? “那樣太慢了！”孫毅成說：“靈丹仙葉背面有很多折疊起來的仿生口器，接觸到真人的皮膚之后，會自動扎進去，一邊吸取血液，一邊注射丹藥。”

? ? “仿生口器？”趙準晶微一思索，想起了不久前在一家醫(yī)院的走廊里看到的仿蚊子口器設計的注射針的廣告，問孫毅成：“你說的仿生口器，是仿什么生物的什么部位設計的？”

? ? “當然是仿蚊子的口器了！”孫毅成說。

? ? 趙準晶點了點頭，心想：“這個究煉丹院，在新技術方面倒是跟得挺緊，用得挺快，是個懂技術的騙子！”

? ? 又等了幾分鐘，測序儀屏幕上的進度條終于走到了盡頭，畫面一閃，一張?zhí)摂M打印紙從屏幕下端向上升起，頂?shù)缴隙撕笸Ｖ埂?/p>

? ? “核酸中含有4512種內(nèi)源葫蘆科基因，2471種外源蚊科基因，3627種人造細胞器基因，849種未知基因?！笨赐陥蟾嬲w準晶的心情很復雜。

? ? 上大學時，生物工程課的老師多次在課堂上提到，轉(zhuǎn)移的基因越多，失敗的概率越高。

? ? 轉(zhuǎn)多少基因算多？失敗的概率究竟有多高？老師沒具體講，只說這會隨著技術的發(fā)展不斷變化，感興趣的同學可以自己去查資料。

? ? 趙準晶查過幾次，據(jù)他所知，目前一般的農(nóng)林育種，最多也就是轉(zhuǎn)幾十個基因，十有八九會成功。

? ? 尖端的生物計算、生物通信、程控細胞、程控植物、生物鑄造項目，經(jīng)常會數(shù)以百計地轉(zhuǎn)移外源基因和人造基因，失敗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 ? 這種靈丹仙葉，總計轉(zhuǎn)移了六千多種基因，它失敗的概率，該有多高呢？

? ? 無論最后的功能能不能實現(xiàn)，就憑它在轉(zhuǎn)移了六千多種基因之后還能長出完整的葉片，也算是頂尖的高科技了！

? ? “如此高超的技術，卻被用在了邪門歪道上……”趙準晶暗自嘆息。

? ? 拋開一般的印象，認真算起來，古代丹客的技術水平，在他們所處的時代，其實都是非常拔尖的。無數(shù)史料和考古發(fā)現(xiàn)證明，他們在煉丹的過程中，確實搞出了很多發(fā)明創(chuàng)造。

? ? 問題是，他們所有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都是在煉丹的過程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都不是用來解決當時社會亟待解決的問題！真真正正的是，不務正業(yè)！

? ? 一邊感慨，一邊向下翻頁。

? ? 葫蘆科和蚊科基因的詳細信息，趙準晶隨便掃了一眼就翻過去了。那些基因的作用，都是明擺著的，看摘要時，他就已經(jīng)全猜出來了。

? ? 很快，翻到了那3627種人造細胞器基因的詳細列表，趙準晶開始仔細研究。

? ? 第一列是行號，第二列是基因編號，第三列是功能描述，第四列是備注信息。

? ? 前三列的內(nèi)容每行都有變化，第四列的內(nèi)容始終不變，全是五個字“靈丹體基因?！?/p>

? ? 沉吟了幾秒，趙準晶問孫毅成：“丹藥樣品里有靈丹體的基因，那是作什么用的？”

? ? “靈丹體是一種人造細胞器，具有存儲、計算、通信等功能?！睂O毅成說：“以前它主要是用在各種生物電腦里，比如你們豐收群島境內(nèi)的生物電腦，至少有六成采用的是靈丹體內(nèi)核。以后嘛，它會越來越多地被用于提升人類的能力?！?/p>

? ? “怎么個提升法？”趙準晶問。

? ? “用我們的話說，就是使凡人成仙！”孫毅成一本正經(jīng)地說：“傳說中的仙人，主要有兩大特點，一是遠高于凡人的壽命，二是遠高于凡人的能力。

? ? 這兩條，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都已經(jīng)率先在大型生物計算機里實現(xiàn)了；約十年前，又在大部分機器智人身上實現(xiàn)了。

? ?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使他們具有那兩大特點的核心基礎，移植到凡人身上來。

? ? 那個核心基礎是什么呢？從淺處說，是生物電腦技術；從深處說，就是靈丹體技術，或其他類似的生物存算通技術！

? ? 靈丹仙葉的主要功能，就是向人體注入靈丹體，讓凡人的各個器官，全都具有生物電腦的功能。然后，凡人就可以成仙了！”

? ? 看著孫毅成自信洋溢的神情，趙準晶愕然無語，想起了古代丹客干過的一件蠢事。

? ? 古代丹客煉丹時為什么要加入水銀？比較可信的記載是，有丹客觀察到尸體泡在水銀里可以不腐，因此猜想水銀應該有保持生機的效果，然后他們就開始往丹藥里加水銀，想通過攝入水銀來提升活人的生機。

? ? 結(jié)果呢，是導致無數(shù)人慢性中毒，提前變成了死人。

? ? 究煉丹院向活人體內(nèi)注射靈丹體的想法，與古代丹客往丹藥里加水銀的想法，何其相似！他們還真是一脈相承?。?/p>

? ? “你們這樣做很危險！”趙準晶很不客氣地說：“靈丹體不是藥品！它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生物原材料，專用于生產(chǎn)生物電腦。你們把它注射進人體，不會產(chǎn)生仙人，只會產(chǎn)生死人?！?/p>

? ? “這種說法是你從網(wǎng)上看來的？還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孫毅成微微搖頭，呵呵笑道：“生物電腦的腦細胞本來就是仿照真人的腦細胞設計出來的，其中與靈丹體有配合關系的主要細胞器，根本就是從真人腦細胞中移植過去的。生物電腦里能用的東西，真人憑什么不能用？”

? ? “仿生不是復制！仿生的過程中，會增刪很多功能！”趙準晶說：“靈丹體能誘使腦細胞生成大量神經(jīng)纖維，這對生物電腦來說是有益的，但對人腦卻是致命的。額外產(chǎn)生的神經(jīng)纖維會嚴重擾亂人腦的活動，輕則導致一個人發(fā)瘋，重則導致死亡?！?/p>

? ? “你真懂靈丹體嗎？”孫毅成看著趙準晶，搖頭笑道：“你知不知道，靈丹體有甲乙兩種，生物電腦使用的，是甲型靈丹體；靈丹仙葉使用的，是乙型靈丹體！甲型靈丹體默認啟用誘使細胞生成神經(jīng)纖維的功能；乙型靈丹體默認不啟用該功能。你擔心的那種情況，只可能在修煉者主動修煉增加神經(jīng)纖維的丹法，而且修煉出了差錯時，才會出現(xiàn)，我們稱之為走火入魔?！?/p>

? ? 趙準晶從來沒聽說過靈丹體還分什么甲乙型號，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問孫毅成：“那種乙型靈丹體，是你們在甲型靈丹體的基礎上自行改造出來的吧？”

? ? “是的！”孫毅成說：“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不同意做這個項目，我們只能自己干了?！?/p>

? ? “道長，你們這么一改，是解決了神經(jīng)纖維增生的問題，但人體原有的神經(jīng)纖維里本來就有信號在傳遞，你們硬將乙型靈丹體的信號摻合進去，兩者互相干擾，神經(jīng)系統(tǒng)還能正常工作嗎？”趙準晶說。

? ? “解決這個問題，有很成熟的歷史經(jīng)驗！”孫毅成微微一笑，問趙準晶：“你知不知道，古老的銅芯電話線，是怎樣從單純的打電話，演變到既能打電話，又能上網(wǎng)的？”

? ? “古老的銅芯電話線？”趙準晶想了一會兒說：“那是頻分復用技術，打電話利用的是低頻信號，上網(wǎng)利用的是高頻信號。因為兩者頻率不同，所以不會互相干擾?！?/p>

? ? “沒錯，這方面你是真懂！”孫毅成點頭表示贊許，然后接著說：“這不就有辦法了嗎？古老的銅芯電話線能利用頻分復用技術解決新舊信號互相干擾的問題，古老的神經(jīng)纖維也可以啊，這個問題最后就是這樣解決的！”

? ? 趙準晶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究煉丹院的研究方向，是完全正確的！

? ? 問題是，究煉丹院繼承了古代丹客瞎試的傳統(tǒng)方法，那么，他們研究出來的產(chǎn)品，恐怕就不怎么可靠了！

? ? “將甲型靈丹體改造成乙型靈丹體，是一項很大的工程吧？”趙準晶抬頭問孫毅成。

? ? “那當然了！”孫毅成說：“靈丹體極其復雜，很多小改都是投資超過千億的大工程，更何況是大改？”

? ? “如此浩大的工程，隨便在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點兒問題，都會導致災難性的后果！”趙準晶掰著指頭說：“你們繼承了古代煉丹術的一部分方法，就當你們的出錯概率也是他們的一部分吧！無數(shù)文獻證明，古代煉丹術最終是百分之百出錯，你們最終會是百分之幾出錯？就算是百分之十，在性命攸關的醫(yī)療用品上，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啊！”

? ? “你知道甲型靈丹體的出錯概率是多少嗎？”孫毅成問趙準晶。

? ? “接近于零吧！”趙準晶說：“你們改造過的乙型靈丹體若能達到甲型靈丹體的可靠性，那真可以算是一種靈丹妙藥了，問題是你們能達到嗎？”

? ? “你這話說的，有點兒無知?。　睂O毅成指著趙準晶說：“你知不知道，究煉丹院是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的發(fā)起者，承擔了甲型靈丹體百分之四十多的研發(fā)任務！

? ? 當年研究甲型靈丹體時，一是因為我們的研發(fā)團隊還不夠成熟，二是因為有人拖后腿，所以甲型靈丹體只是勉強通過了生物產(chǎn)品安全標準認證。

? ? 后來研究乙型靈丹體時，我們的團隊已經(jīng)足夠成熟，又少了拖后腿的那幫隊友，所以，最終我們是以破紀錄的得分通過了醫(yī)療產(chǎn)品安全標準認證。

? ? 你對這個行業(yè)，知道得太少了！以后大放厥詞之前，要先多了解一些隱情！”

? ? “你們參與了甲型靈丹體的研發(fā)？”趙準晶驚訝之極，問孫毅成：“有什么可以證明？”

? ? “你去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的官網(wǎng)查一下，就一切都清楚了！”孫毅成說：“我們做事比較低調(diào)，除了官方文件，將其他出風頭的機會都讓給了高智機器有限公司。所以，你要想了解我們，必須去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的官網(wǎng)查資料。”

? ? 聽到這話，趙準晶有點兒發(fā)懵，魂不守舍地掏出手機，搜索、打開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官網(wǎng)，在里面查找究煉丹院的信息。

? ? 三分鐘后，他先是在一張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的發(fā)起者名單里找到了究煉丹院有限公司，緊接著，又在一張任務分配表里找到了究煉丹院有限公司。

? ? “如此說來，究煉丹院，其實是一家頂級科研機構？”抬頭看向?qū)O毅成，趙準晶忽然想起了一篇調(diào)查報告。

? ? 那報告里揭露說某醫(yī)院出售的號稱秘方的中藥，其實是將一些幾乎沒用的中藥材和真正能治病的西藥混合在一起，以高于后者幾十倍的價格向外出售，在醫(yī)院的強力推銷下，竟然供不應求，還有人送來“藥到病除”的錦旗。

? ? 孫毅成嘴里口口聲聲說的煉丹術，可能也是這種情況吧！

? ? 很多老人就吃這套，要說這是一粒能提高真人智力的西藥，降到成本價他們也不一定會買。但要說這是一粒能讓凡人成仙的丹藥，價格抬到接近于讓他們傾家蕩產(chǎn)，他們也可能會去搶著買！

? ? “作為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的發(fā)起者、研發(fā)主力，究煉丹院應該也有自己的生物電腦產(chǎn)品吧？”趙準晶問。

? ? “我們只對外銷售高智能大腦模塊，不銷售電腦整機和機器人。”孫毅成說：“高智機器有限公司是我們的第一大客戶，他們出售的尖端機器人，大部分都使用的是我們生產(chǎn)的大腦模塊?！?/p>

? ? “原來如此！”趙準晶想起了一個曾經(jīng)讓他很疑惑的發(fā)現(xiàn)，微笑著問孫毅成：“我在高智機器有限公司生產(chǎn)的機器人的說明書里，見過一些論述機器人三魂五魄的文字，風格與其他章節(jié)迥然不同，那是不是你們寫的？”

? ? 孫毅成想了一下說：“機器人大腦的三魂五魄結(jié)構，毫無疑問是我們發(fā)明的。說明書，應該是客戶根據(jù)我們提供的資料寫的?！?/p>

? ? “我明白了，孫道長，我現(xiàn)在知道你這靈丹仙葉是什么東西了！”趙準晶說：“它的本質(zhì)，是用來改造人體的尖端醫(yī)療器材，能讓人體神經(jīng)系統(tǒng)像生物電腦一樣工作?！?/p>

? ? “現(xiàn)在你相信它的可靠性了？”孫毅成問。

? ? “剛才是不了解你們的真實背景?！壁w準晶訕訕地道：“我很信任靈丹體聯(lián)合開發(fā)組織，現(xiàn)在知道了你們是它的發(fā)起者，又是研發(fā)主力，那我還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你們呢？”

? ? 孫毅成點了點頭，呵呵笑道：“你這是愛屋及烏啊，也行吧，你還有什么疑問？”

? ? 趙準晶想了一會兒，說：“這種靈丹仙葉，它的效果，關鍵是，它真能讓我們的智力，達到主流機器智人的水平嗎？”

? ? “肯定可以！”孫毅成說：“甲乙兩型靈丹體的最終功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主流機器智人的腦細胞數(shù)量，大部分都和真人差不多。只要你們肯努力修煉，用不了多久，智力就會趕上甚至超過主流機器智人?！?/p>

? ? “多長時間能見到效果？”趙準晶問。

? ? “最多不超過二十天?！睂O毅成說：“到時你們會看到一個虛擬人像舉著一幅無數(shù)黑白小球拼成的球幕狀修煉指導書閃現(xiàn)在你們眼前，那是內(nèi)丹網(wǎng)絡完全形成的標志?！?/p>

? ? “內(nèi)丹網(wǎng)絡？”趙準晶思考了幾秒，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 ? 使用靈丹體內(nèi)核的生物電腦，其計算能力和智力源自無數(shù)靈丹體互聯(lián)互通形成的信息處理網(wǎng)絡，專業(yè)人士一般都稱之為生物電腦內(nèi)網(wǎng)，孫毅成稱之為內(nèi)丹網(wǎng)絡，有些故弄玄虛，但還是挺貼切的，比較符合他們的風格。

? ? “我這邊沒問題了。”趙準晶轉(zhuǎn)頭向父母望去，說：“老爸、老媽，你們有什么要問的嗎？”

? ? “孫道長，你們這個靈丹仙葉的定價，大部分都是分攤的研發(fā)費用吧？”孟淑筠說。

? ? “是的！”孫毅成點頭道：“它的研發(fā)費用，是以萬億為單位來計算的，相比之下，其他費用都是微不足道的。”

? ? “分攤研發(fā)費用，不能全靠加價啊，你們應該兼顧銷量。”孟淑筠說：“你們那個究煉商城，標價一百萬，打折之后還要八十萬，我們這樣的工薪階層，有幾個人能買得起？今天我們誠心過來，你就不能再降一點嗎？”?

? ? “我這個人，不愛搞虛的。標個虛價，再讓人講價，很沒意思！”孫毅成說：“究煉商城里的會員折扣價，我直接都標的是我能決策的最低價！沒辦法再降了！”

? ? “問題是，這個價，我們買不起?。　泵鲜珞拚f：“不止是我們買不起，我相信豐收群島的大部分工薪階層，應該都是買不起的！”

? ? “總價是有些高，但你們可以分期付款??！”孫毅成說：“最長可以分為一千二百期，一百年還完。”

? ? “一百年？”孟淑筠怔了一下，笑著說：“我沒覺得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到時我人不在了，錢還沒還完，你們找誰要錢去？”

? ? “你現(xiàn)在的肉體，有可能活不到那時候，但你的魂魄，肯定可以?！睂O毅成說：“靈丹仙葉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通過局域網(wǎng)或互聯(lián)網(wǎng)，將你的魂魄復制到機器智人備用軀體里，造出你的身外分身！

? ? 那個分身繼承了你所有的記憶，自然會記得還有欠款沒還完。按照豐收群島的法律，她也必須繼承你的債務，繼續(xù)還款?！?/p>

? ? “身外分身？”孟淑筠想了一下，問：“那是不是說，我的魂魄就像電腦里的數(shù)據(jù)一樣，只要及時備份，就會永遠存在？”

? ? “是的！”孫毅成說：“其實，這就是長生不老！我們幾千來追求的夢想，最終，是以這種形式實現(xiàn)的?！?/p>

? ? 孟淑筠沉吟了幾秒，看了趙若奇一眼。

? ? 趙若奇點了點頭，孟淑筠下定決心，對孫毅成說：“好，就照你說的，一百年分期付款，我們買三套！”

? ? 接下來的手續(xù)，幾乎全都是在究煉丹院旗下的直銷網(wǎng)站——究煉商城里辦理，下單、學習保密協(xié)議、簽保密協(xié)議、學習使用說明、貸款，付款。

? ? 最后，孫毅成出門轉(zhuǎn)了一圈，用一只白玉盤端進來三個小方藤盒，分放到趙若奇、孟淑筠、趙準晶面前，說：“你們現(xiàn)在就戴上吧！”

? ? 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究煉丹院為了防止客戶將靈丹仙葉拿走倒賣，在銷售合同里加了一項條款：客戶必須在銷售現(xiàn)場戴上靈丹仙葉。

? ? 趙若奇一家本來就沒其他心思，簽協(xié)議時都同意了那一條款，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異議？互相點了點頭，各自拿起小方藤盒，打開盒蓋，按照剛才學習過的使用說明，取出靈丹仙葉，分別放進左右耳道。

? ? “怎么感覺耳朵里像是多了一塊肉一樣！”趙準晶雙手摸著耳朵，皺著眉頭說。

? ? “那是正常的！”孫毅成說：“仙葉背面口器里的神經(jīng)末梢會主動與你耳道里的神經(jīng)末梢對接，傳遞給你大腦的信號，就像那靈丹仙葉是從你耳朵里長出來的一樣。”

? ? 又閑聊了一會兒，趙若奇向?qū)O毅成告辭，孫毅成將他們一家送到碼頭上，看著他們登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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