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記一:只有我看不見的東西
“它在你身后!”剛認識的人又這樣帶著驚訝和害怕的神情說道。
對此,阿一只能尷尬的笑笑
一切發(fā)生在他16歲那年。
那是一個盛夏的夜晚,他和一群朋友各自帶著鹽,米,榨菜等一起爬山野炊。
自山頂能看見蔚藍的蒼穹和灑滿其中的稀碎星辰,飯菜的香味伴著略有些聒噪的蟲鳴,四周偶爾有煩人的蚊子叮咬,但大家都沒怎么在意,滿心都帶著一種釋放般的快樂。
他們畢業(yè)了,長久以來積蓄的壓力以及擔憂,不管結果怎么樣,都已經結束了,大家都很高興,呼喊著,歌唱著,空氣中彌漫著燃燒般的激動。
就在這時,有人提議拍照記錄下這一刻,平日里經常幫助別人的阿一自然成了最佳人選。
阿一也不在意,喝了幾口啤酒的他拿起相機,對準眾人,在四周試探著,尋找一個最好的角度。
阿一滿心都在眾人的身上,直到腳下忽然踩空。
“啊”發(fā)出一聲短暫急促的驚叫,阿一緊閉上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下落。
對死亡,對未知,對失去的恐懼讓他的心臟如同快要跳出來一般,整個身體酥軟,沒有任何力氣。
但明明緊閉上了眼睛,他卻好像看見了一些東西,模糊,雜亂,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他失去了意識。
“它在你背后?!泵悦院褋砗螅牭结t(yī)生對他說了這么一句,臉上的表情是恐懼。
“什么?”阿一問著,同時掀開白色被子,將身體改為趴著,轉頭看向自己的背后,雖然看不清全貌,但好像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別問了,這個問題沒有人會回答你的?!贬t(yī)生不帶感情的說了一句。
阿一緊跟著又問,但醫(yī)生最終搖著頭,什么也沒回答。
他的視線在自己的背后,阿一轉頭望向他望的地方,但他的視野里,那里只有一片透明的空氣。
阿一強忍著身體傳來的陣陣刺痛,將病服脫掉,摸向自己的后背,但除了幾個包扎傷口的繃帶,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沒有什么異樣,他不信邪的一把將一個繃帶扯開,鮮血頓時浸了出來。
這時醫(yī)生倒是慌了,他握住阿一的手讓他不能行動,同時吼道,
“你這樣會讓傷口二次感染的!”
“那你話說一半算什么,告訴我我身后究竟有什么玩意??!”阿一吼道,醫(yī)生的表情不像是裝的,他也沒有騙他的理由,但是為什么,他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東西?
“抱歉,”說著,醫(yī)生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將他的身體禁錮了起來。
“喂,為什么不能告訴我,說話??!”阿一的聲音里帶著恐懼,一個未知的,不知道危險性的東西就在自己身后,換誰都冷靜不下來吧。
“抱歉,”醫(yī)生只是重復著這一句,最終一言不發(fā)離開了房間。
阿一在床上掙扎著身體,他仿佛能感覺到身后傳來的帶著惡意的寒冷,但最終什么也沒發(fā)生。
不過就是這種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最讓人感到恐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阿一又問了后來前來看望他的父母和朋友,他們顯然也能看到他身后的東西,不然表情也不會那么害怕。
但他們的態(tài)度跟醫(yī)生一樣,都是告訴他,這個問題沒有回答,沒有人會告訴他他身后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阿一的身體在這期間一直被禁錮著,直到他答應不再因為身后的那個東西而胡鬧,他的父母才答應了不再禁錮他。
一次機會,他終于能透過衛(wèi)生間的鏡子看到自己的背后,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將視線轉移到了背后,
偏黃的皮膚,幾個已經結痂的傷口,沒有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也沒有他想象中的會出現(xiàn)鬼魅妖怪,只是一個普通的后背而已。
阿一愣住了,緊握著拳頭,呼吸加重,在衛(wèi)生間內一個人站了很久。
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背后是什么東西,每一個人都言之鑿鑿,沒有人會為了他請這么多群演,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東西,只有他看不到。
天空萬里無云,人們?yōu)橹鞣N各樣的原因在路上奔波著,但時不時會有人看向一個低著頭玩手機的年輕人,
的背后。
“爸,媽,我是你們的兒子吧,告訴我,我身后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你們?yōu)槭裁匆ε拢俊卑⒁唤K于快被周圍的沉默和異樣的眼光逼瘋了,終于忍不住向他的父母吼道。
“抱歉……”
“我聽夠了!”潔白完好的碗被摔得稀碎。
“要么告訴我,要么現(xiàn)在就結束這荒唐的一切……”阿一拿刀的手狠狠顫抖著,要是力度再大一點,他喉嚨現(xiàn)在應該已經流血了。
眼淚劃過他的臉頰,長時間積蓄的不公和怪異,為什么是自己的不平心緒終于爆發(fā)了。
“喝茶,”那人說著,將茶遞到了阿一面前。
“謝謝。”阿一伸手接過茶,微抿了一口,茶香回甘,余味悠長,
背后的那個東西并沒有影響他的正常生活,大家除了對他背后的東西帶著恐懼之外,一切照舊,國家沒來找他,媒體沒來找他,連道士,大神一類的都沒有因為他背后的東西來找他。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背后是什么東西,都理解他,但是永遠都不會有人來告訴他,他背后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只有他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