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平行(十三)【展昭同人,非耽】
“那……倒確實是的?!惫珜O策看著兄弟倆彼此擔(dān)心又各自逞強的樣子,幾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展昭焦急的繼續(xù)問:“公孫先生,昕兒中的毒究竟是什么?現(xiàn)在可治好了?”
“沒……沒有。是……”
“公孫伯伯你不要說啊!”
“我……哎,昕兒,算了,瞞不住的?!惫珜O策左思右想,還是嘆了口氣:“你發(fā)作起來根本就忍受不了,到時候伯伯又如何幫你瞞你哥哥。展護衛(wèi),昕兒是被那莫言強灌了……”
“哎呀哎呀,我自己說!”昕兒急急的一跺腳:“我被灌了蟲花丸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蟲花丸?”展昭聞聽便大驚失色,探出身一把把弟弟拉過了身邊,不由分說拽開他衣裳的前襟,昕兒雖趕忙抬手捂住,卻仍能看到原本白凈緊實的年輕身軀上除了被皮鞭抽到綻開的傷口,還滿是指甲抓出的道道血痕。展昭皺起眉,心疼的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昕兒卻依舊強作若無其事:“我自己抓了幾下而已,沒什么的……”
“這……這真是……”展昭努力張開雙臂抱了一下弟弟:“我以前看到過……骨頭那么硬的漢子,最后卻也實在熬耐不住,一頭把自己撞暈了過去……怎么讓你……都是哥哥沒照顧好你……”
“我能忍過去的,你就不要擔(dān)心啦?!标績哼€是嬉皮笑臉的:“先顧好自己吧!等你什么時候完全恢復(fù)了再操心我也不遲?!?/p>
“公孫先生……您想想辦法,拜托您務(wù)必幫幫昕兒,不然,不然他……”展昭甚至連想都不忍想:“那蟲花丸解藥的配方劑量可以一樣一樣試……就拜托您……”
“展護衛(wèi),你就放心吧?!惫珜O策趕忙答應(yīng)著:“我必傾盡所能救治昕兒的?!?/p>
門外忽有人來報,襄陽府衛(wèi)軍已趕到城外。包拯忙暫且放下那兄弟倆,即刻帶人將隊伍迎入益州城中,以守軍替換了驛站之中原有的衛(wèi)士,將圣上所居之處層層拱衛(wèi)。開封府中四名校尉與熊飛在三天沒日沒夜的警戒后終于可得片刻歇息,各自回房打算小憩一番,但在此之前,他們都默契的選擇先去看望方才蘇醒不久的展昭。
“謝謝兄弟們掛心,我基本沒事了,再歇一兩天便可與大家并肩作戰(zhàn)?!闭拐汛蚱鹁裎⑿χ骸斑@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快回去休息吧?!?/p>
四大校尉見展大人精神尚好,也算稍放下心,加上實在耐不住疲憊,又寒暄幾句便回屋睡覺了。熊飛跟在他們的后面走出門口,卻又轉(zhuǎn)回來,站到床前與展昭四目相對,雖不說話但表情無比的欣慰,笑容里似含著萬千種情義。昕兒在一旁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哥哥微笑著對視了好半天,也不知與誰講些什么才好,這近在眼前的畫面讓他感到十分不真實,卻又好想也走過去,與他們共同融進這畫面里。
“兄弟,謝謝你。公孫先生和昕兒與我說了……”最后還是床上的展昭先開了口,朝著熊飛輕輕頷首施禮:“此番若非兄弟仗義相助,展某一死還是小事,圣上及開封府眾人只怕就葬身于那石國柱之手了?!?/p>
“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客套么?”熊飛笑著擺擺手:“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難道你會做和我現(xiàn)在不一樣的選擇?我們該是最了解彼此的人罷!”
“昕兒和我講了他如何遇到你,又如何與你過到這里來,真真是匪夷所思,教人難以置信。”展昭頓了頓:“而且……我們居然真的血脈相連……”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有那些你一肩扛下的責(zé)任,獨自壓在心底的苦痛,我都理解和懂得。相信你對我也是一樣的。”熊飛拉過凳子坐下:“我很驚訝,也很幸運可以遇到一個能如此與我相近的人,從此不必……不必再忍受那種孤獨了,我終于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是能夠完全理解我的,這太好了?!?/p>
“兄弟,想必這些年來你也過得不容易,我都懂?!闭拐岩颤c點頭:“但我們都有同樣的一個目標(biāo)和理由,為了大人,不管多難也得撐下去。”
“那個……我打斷一下……你們倆……”昕兒在旁邊看那兩個哥哥越聊越歡,忍不住插了句嘴:“包大人走之前讓我務(wù)必提醒你們,暫時還是不要在一處出現(xiàn)為好,畢竟皇上還不知道有兩個展昭的事呢。所以,你們現(xiàn)在最好也別聊太久……等包大人那邊交代完了,我哥身體恢復(fù)的好一些,二位再敘兄弟情也不遲嘛!”
“也好,還是大人想得周全。那兄弟你就先休息,我也回去稍微睡會??嚵巳烊梗F打的人也再難扛下來了。”熊飛呵呵苦笑著:“希望這半天別出什么事才好。幸虧周圍府縣增援的廂軍已經(jīng)到了,咱們就守住這驛站等八賢王到來,趕快處置完石國柱一案就能回京了。”
“是……昕兒說,大人不許他殺那石國柱……倒真像是大人的行事作風(fēng)……”展昭嘆了聲氣:“圣上有圣上的難處,包大人有包大人的難處,你我只能做好自己分內(nèi)職責(zé)而已。不過也好,昕兒還太年輕,雙手的確不該這么早就沾染鮮血的。兄弟,快早些回去歇息吧。待事了返京,咱們再好生暢聊,一醉方休!”
“哥,你也多休息會吧,我過去那邊坐著,不打攪你了?!鄙倌晗惹耙呀?jīng)興奮地和哥哥聊了好久,當(dāng)然多是他在說展昭在聽了。這會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兄弟兩個,昕兒覺得該讓兄長安靜的躺一會,便主動提出要閉口了。展昭倒并不介意,只與弟弟說:“也沒事的,一直在床上也蠻無聊,剛才聽你講那些還挺有意思的。沒想到這一次……真是發(fā)生了很多事啊?!?/p>
“是呀。我聽公孫伯伯講,你也是被莫言暗算才中了毒,之后又強忍著與他激戰(zhàn)了一場,毒發(fā)昏厥才被石國柱的人關(guān)入暗牢的。過去之后一直沒有消息,開封府的大家也都非常擔(dān)心你。我也……那天見你……我都掉淚了……你以后能不能……”
“職責(zé)所在,我以后也不可能選擇茍且偷生,必會為了包大人拼盡最后一口氣的?!闭拐颜勂疬@些倒很是平靜:“你總是說哥哥是你的大英雄。那你須知做英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諸多犧牲都是無法逃避的,我也心甘情愿為開封府做如此犧牲?!?/p>
昕兒了解哥哥的性格,雖然無奈但也沒再多說什么。忽然,他的視線從兄長那里移開,低下頭蜷了一下身體,雙臂緊緊抱住自己,拼命的想控制卻還是禁不住呻吟出聲。“啊……?。 鄙倌臧延沂诸澏吨爝M懷中,幾乎用盡了意志力去克制自己想要瘋狂抓撓胸膛的沖動,摸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放進嘴里,之后又竭力把雙臂伸直遠離身體,朝兄長喊到:“哥……哥……你抓住我……我好難受……”
展昭用力攥住弟弟的手腕,感到掌心有一股比昕兒平常大很多的力量在拼命擰著勁想要掙脫,他也因此不得不將雙手握的更緊,顯然身體的痛苦已經(jīng)讓那孩子無法完全用理智控制自己了。焦灼的對峙了好半天,昕兒方才滿臉是淚的漸漸平靜下來,他背過身抹了一把眼睛,趴到桌上,過了半餉才擠出笑容轉(zhuǎn)過來朝哥哥說到:“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忍過來了么?!?/p>
“還在逞強?若是沒有解藥,你得受多大的痛苦?”展昭好難過的搖搖頭:“教哥哥心疼死了。”
“若論逞強,別人說我也就罷了,咱們哥倆就誰都別說誰?!标績喝栽诠室怄倚χ绺绱蛉ぃ骸澳慊杳缘臅r候我跟公孫伯伯說過,若是哥哥你能好起來,被這毒折磨一輩子我也愿意?,F(xiàn)在果然你沒事了,老天既幫了我自然就該還愿,所以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p>
“胡說!我寧死也不愿見你受這種折磨!”展昭的眉毛緊緊皺起來:“那紅色的藥丸你還有幾顆?能挺多少時間?”
“我……還多著呢,你就放心吧?!标績号闹馗虮F保骸拔乙欢軗蔚焦珜O伯伯成功配出解藥的?!?/p>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剛落,公孫策便敲門進來,身后一個差役手里端了碗棕色的藥湯放在桌上。儒雅的主簿先跟展昭打了個招呼,接著便喚少年:“昕兒,快過來喝了吧,也不知這方子行不行,還要再過幾個時辰才能知道效果。倘若這解藥無效,到時候你實在受不了……對了,最后那顆丸藥你是已經(jīng)吃了么?該如何是好……可千萬別傷了自己……”
“什么,那紅色的藥丸是最后一顆了?”展昭吃了一驚,趕忙問公孫先生。
“是啊,當(dāng)時莫言只交出了十顆解藥。算算到現(xiàn)在已過了三天,怕是撐到極限了。你也知道,那毒發(fā)起來,昕兒夜里覺都沒法睡的?!惫珜O策也是滿心的憂慮。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說了。就算大家都擔(dān)心難過,我也不會就因此好受點啊!所以,就不要這樣了……”昕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揚頭對公孫策講:“我知道您為我盡了全力,成與不成您也無法控制,我會盡量配合和忍耐的。萬一實在治不好……反正我哥已經(jīng)救活了,我也再沒什么遺憾的……與其這么煎熬著還不如……”
“昕兒!你在想些什么?”展昭聽少年所言話鋒不對,趕忙喝止:“我絕對不允許你那么想,明白嗎?!”
少年知道自己所想一定會讓哥哥傷心,于是沉默的低下頭,不再說什么了。
“展護衛(wèi)……我是不懂武功,所以不太明白。但我曾見過你,也見過熊飛運功療毒的情形,那這蟲花丸之毒難道就不能用內(nèi)力逼出來嗎?”公孫策向展昭問到。
“毒藥性質(zhì)不同,是否能使內(nèi)功療愈也是不一樣的。比如那‘七絕’就不可以,強行運起內(nèi)力雖可暫時減輕癥狀,卻無法徹底解毒,只會讓毒藥侵浸更深。但內(nèi)服了穿心膏用此法排毒就是沒問題的。至于蟲花丸……嚴(yán)格說……倒不是不行,只是做不到而已……”
“為何做不到?”
“蟲花丸一入體內(nèi),毒性便會滲進穴道臟器,所以才會令人五臟六腑都癢的鉆心,根本無法忍耐。”展昭搖搖頭:“而且,想將它逼出體內(nèi)至少得五十年的功力才行,可昕兒今年才十二歲,練武滿打滿算也就八年,就算有我?guī)退策€差得遠。”
“那拜托熊飛一起幫忙呢?”
“我與熊飛均習(xí)武二十幾年,加上昕兒自己,這五十年的功力是勉強夠了。但是運功之時毒性會在體內(nèi)急速逆行,引起劇烈的發(fā)作,昕兒如何能熬耐住痛苦繼續(xù)集中精神?”展昭看起來并不存很大希望:“一旦半途中斷,可能會造成很嚴(yán)重的后果,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愿讓他冒此風(fēng)險。”
“那……我還是先去多配幾方藥吧?!惫珜O先生稍顯無奈,起身便準(zhǔn)備出門:“總歸比放著什么都不做強?!?/p>
昕兒捏緊拳頭,對此事沒再多說什么,因為除了告訴自己拼命去忍耐,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尤其哥哥身體還沒痊愈便要為此憂心,更是讓少年感到十分內(nèi)疚和自責(zé)。展昭也沒有繼續(xù)把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只是平靜的對弟弟說:“你也休息會吧,晚上睡不好,得會工夫就多歇歇。哥哥也不需要人一直守著了?!?/p>
昕兒點點頭沒再拒絕,但也沒有離開哥哥的房間,只枕著手臂趴在桌上就算補個覺,展昭也借機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睡了不知多久,少年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響,趕忙起身扒著窗框查看,見那情形不由得大驚失色,原來是莫言與一個打扮的怪里怪氣的人一道向驛站沖殺,只這么一會,眼見著值守的軍士已倒下十?dāng)?shù)人了。
“昕兒,怎么回事?”展昭雖身體尚虛,眼神卻瞬間機警起來:“外面什么動靜?是不是石國柱的人前來行刺?”
“是,應(yīng)該是石國柱的人……但是好奇怪……我看不懂他在做什么?!标績嚎吹侥侨艘灰u紫衣,額間畫著一只吐信的毒蟒,頸上掛著長長的白練,上面亂七八糟畫了很多符咒,衣服下擺還有陰陽魚的圖案。他背上背著的劍是木頭的,根本沒有刃,舞動時好像也并沒有碰到人,但一股白黃色的煙塵隨著他劍指的方向騰空而起,對手體表無傷,卻瞬間便蜷縮著倒在地上,再也無力反抗了。少年實在不知道怎樣跟哥哥形容眼前這個場面,正思考該如何措辭,展昭已覺察出危險的迫近,掙扎著下地走過來,扶住弟弟的肩膀探頭往下望。
“糟了,這是西域的巫蠱法師,守衛(wèi)們應(yīng)付不來的?!蹦蟼b只一眼便看出來者不善,習(xí)慣的回身抓起劍準(zhǔn)備上前迎戰(zhàn),卻被昕兒張開雙臂擋在身前。
“哥哥,你毒傷還沒好利索,可千萬不能動手啊?!鄙倌杲辜钡膿u著頭:“何況你現(xiàn)在不方便露面的!”
強敵當(dāng)前,展昭生怕大人遭遇危險,哪里顧得了這么許多。他剛抬手把弟弟撥到一邊,但見另一個窗口飛下一個湛藍色的身影,剛一落地便揮劍朝那法師額間的蛇形圖騰點過去。
“展大哥已經(jīng)過去了,你就更不該出現(xiàn)?!标績恨D(zhuǎn)身撤步,依舊用雙手阻著兄長,又回頭看了一眼下面的情況:“哥哥你就好好在這里,還是由我前去幫忙!”說罷便縱身躍下與那莫言戰(zhàn)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