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right》 HCY水仙文 颯炸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 送走了老母親,剩下立風獨自一人。
? 殯儀館外下起了雨,他一個人蜷縮在屋檐下,避免被雨水淋濕,捏緊外套嘗試保暖。
? 很冷很冷。從里到外,都很冷。
??然而,他不止是簡單的堅強,他可以堅強到?jīng)]有眼淚。
??立風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明明很慌,他還是很淡定。
? 他也想像別人一樣可以大哭大鬧一場,把所有抑制著的情緒全數(shù)發(fā)泄。
? 但他做不到。
? 一方面他不想,另一方面,他不知道這有何用。
? 昨晚老母親倒下,立風好像預知了一樣的淡然面對,其他人亂成一團,忙著處理等等事物,他只是坐著,猶如一個局外人。
? 他不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
? 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么。
? 人死了不能復生,是吧。
? 為一個過世的人哭天哭地的顯然對于改變死者的命運沒有任何作用,只讓自己在別人眼里顯得可憐一點罷了。
? 因此立風沒有哭。
? 坐在一個角落,看著屋里的大人忙來忙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思緒飄回了更小的時候的記憶。
? 好像,重播了一次。
? 胸前是父親咯出來的血跡,紅成一大片,躺在立風懷里的只有一具轉(zhuǎn)涼的軀體,身上被蓋上了自己的外套。
??母親在哭,?全世界都在哭。
? 他聽到好多喧吵聲,卻又什么都聽不到。
? 立風只是坐著,抱著父親的遺體,一遍一遍地擦拭他嘴角和胡子渣上的血跡。
? 手腳麻痹,冰涼,他淡然無表情,親手蓋上了父親的眼睛。那時的他還念著初中,沒有人知道這孩子哪來的鎮(zhèn)定。
? 立風自己,也不知道。
? 相續(xù)失去了兩個自己最親近的人,很痛苦吧?
? 但他不知道。
? 姨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樣,狠狠地抽泣,站到他面前說,
??“以后立風,就和姨夫姨母一起住了,嗯?”
? 他靜默了一陣,點頭。
??“嗯。麻煩姨夫姨母了?!?/p>
? 姨母用力地吸一下鼻子,拿著紙巾不斷擦著好似流不完的淚水。
??“不麻煩不麻煩,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立風要有個家,啊?!?/p>
??“嗯?!?/p>
? 他幾乎沒有什么選擇的權(quán)利。
? 大人的事,總是覺得小孩知道的越少越好,盡管他已經(jīng)是個高中生了?,他也不小了。
? 哈。
? 說好的家,像個謊言。
? 葬禮當天,姨夫姨母忙著處理家母的遺產(chǎn),他被獨自一人落下,沒有人理會。
? 其實大人們眼里只有錢財利益吧,關(guān)于什么領(lǐng)養(yǎng)權(quán)的,只不過是想要占有我的這一份財產(chǎn)吧,哈,
? 但大人的事小孩不應(yīng)該過問太多。
? 未成年應(yīng)該做的,只是好好讀書。
? 什么都不要問,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 從小就被灌輸了這樣的道理。
? 于是殯儀館門口,階梯上,他一個人坐著,放空。
? 很晚了,沒有人有意思問他要否在他們家住宿一晚,他抱著書包,天下著雨,他的心填滿了海水。
? 很涼,
? 但他幾乎感覺不到什么。
? 不知坐了多久,有沒有睡著,雨停了,天亮了,立風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意思意思地拍平外套上的皺褶。
? 請了一天喪假,又要回到學校上課去了。
? 其實也沒有什么人在意他的感受吧。
?立風徒步到校門口,胸腔里的沉重,拖著步伐,滿滿的不情不愿。
? 但他沒有辦法,大概除了學校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
? 而且,至少,校園里還可以看見
? 光
? 不至于那么絕望。
? 踏入課室,耳邊傳來細碎的歡聲笑語,每一個人臉上綻放著笑,立風內(nèi)心苦澀著,面無表情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 沒有人。
? 沒有人。?
? 他的世界,一向只有
??自己一個。??
? 沒有人過問。
??“炸炸同學,出來一下,老師問你個事,”
??“嗯?!?/p>
? “接下來校內(nèi)那場演出還是獨奏嗎?”
??“…老師,我可以要求鋼琴伴奏嗎?”
??“可以,挑一個彈琴的同學吧,你們這班的音樂天分都很高的?!?/p>
??“嗯嗯,謝謝老師?!?/p>
? 華炸炸,校園紅得發(fā)紫的長笛王子,和立風同班,一個高中生卻已經(jīng)有著國際水準的演奏,國內(nèi)國外各項比賽都獲獎無數(shù)。
? 天賦高,人長得帥,性格又好,非常受歡迎且男女通吃的白月光。
? 立風和炸炸一般上沒有太多交集,因為他本身就是難以被注意的體質(zhì),同時立風也怕自己高攀不起,炸炸過于奔放,脾氣太好人太善良,立風覺得自己面對炸炸的熱情有點承受不住。
? 他至今都沒有和炸炸正面說過一句話,
? 可能炸炸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吧。
? 那當然了,立風從來不奢望什么。
? 班上有好多琴技一流的同學,立風沒多想也知道自己沒有什么可能,于是趴下去打算打一會兒噸。
? 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 他還以為是后座傳了什么東西過來。
??“立風是吧?”
? 他愣住,抬頭對上一個笑容。
??“我可以請你當我的鋼琴伴奏嗎?”
? 班上有些驚呼聲,怨聲低語,炸炸沒有放在心上,對立風扯開的笑容有增無減。
??“可以嗎?”
? 立風覺得自己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期待。
? 期待?怎么可能呢,他什么都有,為什么要期待我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人的伴奏…
??“嗯…”
? 但他還是應(yīng)了,低下頭,
??“…可以。”
? 炸炸的眸子中綻放光彩,添上了幾分雀躍,立風看不明白,
? 為什么他能為那么小事而開心…
? 真的值得開心嗎?
? 或許,
? 值得吧。
??“謝謝你,立風!”
? 看著他笑,立風點了點頭。
? “…不客氣…”
??“立風立風!”
? “嗯…?”
? “我們?nèi)デ俜烤毩暟???/p>
? “…嗯。”
? 立風于是被炸炸擒著手腕拖到了琴房,沿路炸炸像個萬人迷一樣高調(diào)路過,得到了滿分的回頭率,立風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閃躲著每個人的目光。
? 他不敢與人對視,因為對上眼,他只會想到失焦的瞳孔,里頭一點光、一點色彩都沒有,好像所有生命被抽空了一樣的空虛,冰凍。
? 沿路許多人的閑言碎語,立風紅著耳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面對大人的質(zhì)問。
? 一直到被拉著進了琴房,立風的頭都沒有抬起過,只是望著自己的腳尖。
? 炸炸帶上了門,搭住了他的肩,一個非常親密的動作惹得他一顫,抖索了起來。
? 炸炸看他沒反應(yīng)便繞到他面前,蹲下來舉頭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一個純粹的笑容浮現(xiàn),眉眼彎彎的樣子好看極了,卻讓立風不忍直視。
? 立風退了幾步。?
? 他有些害怕。
? 有些慌張,有些膽怯。
? “立風,你還好嗎?”
? 炸炸透過他過長的劉??床磺逅难劬?,而且立風把頭埋得很低,炸炸不明白為什么。
? “你…不太開心?”
? 立風沒有回答。
? “你……要休息一下嗎?”
? 立風還是沒有回答,低著頭,身體不住顫抖。
? “我…”
? 其實炸炸也不會安慰人,他只是覺得,那時的立風需要自己的幫助。
? “……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吧?!?/p>
? 立風什么都沒說,背靠在門板上,余光瞄到炸炸離開了自己面前,走到鋼琴邊,抽出自己的長笛放到嘴邊。
? 立風心中一躍,微微抬頭。
? 長笛王子,為我一人獨奏嗎……
? 這是上輩子的福氣嗎?
? 還沒來得及讓立風思考太多,炸炸放便開始吹奏。
? 過長的劉海散亂落在前額,底下那雙桃花眼有了一瞬間的閃爍。
? 往琴房中央立著的鋼琴的方向望去,那美好的少年眼睛微瞇,指尖在長笛音孔上跳躍,每一個動作沾滿輕盈的美麗,不太華麗的歌曲吹響一點點的滄桑。
? 長笛王子的氣息很穩(wěn),高音低音不絕如縷的笛聲悠揚而起,清脆與柔和相應(yīng),眼皮微微地跳動,眼睫毛上沾滿光芒,遠觀如同八音盒上一位吹笛的小王子,美麗生動,
? 笛聲吹響,他緩緩旋轉(zhuǎn)。
? 立風認識那首曲子,他最喜歡的歌手的原創(chuàng)歌曲,《巨鹿》。
? 立風聽過好多版本的《巨鹿》,炸炸的演奏,是除了原唱以外,讓他最為震撼的表演。
? 不是因為什么高超的技巧,也沒有任何浮夸的表演,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吹響一曲的溫柔,猶如孩子般的干凈透亮,
? 夢里才能達到的空靈境界吧。
? 宇宙中一只發(fā)光的巨鹿在銀河間奔跑,追逐陽光,奔向遠方……
我試圖穿越無限的虛空
不受現(xiàn)實約束
我渴望前往另一個國度
也想與流星共 舞
? 立風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高速運轉(zhuǎn)的宇宙中,
? 他墜落,能接住他的只有星河。
? 好像有個人硬是闖入了一片黑暗。
? 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冷。
? 笛聲止住,立風從情緒中抽離,看見炸炸放下笛子,向自己走來。看見他咬著嘴角,一個隨意的笑容,眼神之中有藏不盡的興致。
? 立風還是看不懂。
? 炸炸每一個簡單的笑容,他總是看不懂。
? “真奇妙,這首歌我沒吹過幾次,但你是第一個沒聽哭的人?!?/p>
? 立風沒有回應(yīng),直直的看入炸炸的眼睛,卻只看見自己的倒影。
? 他沒有回避,炸炸也沒有閃躲。
? “你很特別?!?/p>
? 立風頓住,
? 第一次聽人說自己,不是奇怪,是特別。
? “心情好點了嗎?”
? 立風深呼吸,點點頭。
? “那我們開始了?”
? 炸炸遞來琴譜,立風接過,沒有直接抽走,
? “……謝謝。”
? 炸炸又笑了,把手抽開,撓撓后腦勺,頭上的毛越翹越高。
? “謝什么,不客氣。我才要謝謝你呢?!?/p>
? 立風看著手中的琴譜,是《千與千尋》的片尾曲,《Always With Me》,不難彈,畢竟只是伴奏,主要部分都是長笛吹奏,彈琴部分只是點綴。
? “你看看琴譜,還可以嗎?”
? 立風又點頭,沒想到炸炸又笑,
? “你怎么都只是點頭,偶爾可以表態(tài)一下。”
? 立風想了一下,又點點頭,差點把炸炸笑岔氣。
? “好吧好吧,那就開始練習吧。”
? 看著炸炸飛到鋼琴邊興奮的背影,立風的心底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期望。
? 可能真的沒事吧。
? 演出的日子臨近,立風有些小小的緊張。
? 他們沒在上課的時間都躲在琴房里,聽炸炸說,那好像是學校專門為炸炸而設(shè)的私人音樂室,別人不會進來。立風環(huán)顧了一周,的確,各式各樣的樂器都有,炸炸好像什么都會一樣。
? 立風還是沒有跟炸炸說太多話,基本上都是炸炸在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語,立風偶爾點頭搖頭應(yīng)一應(yīng)。
? 炸炸放下笛子的時候立風就瘋狂地加把勁練習,盡管也沒有什么好練的,炸炸說已經(jīng)很好了,他還是一意孤行,像一個完美主義者一樣不肯放過自己。
? 于是炸炸也沒有阻止了,任由他瘋狂練琴,自己坐在一邊休息夠了就開始小聲地玩別的樂器。不知道是否是立風有意的,每當他撿起一個樂器開始亂彈亂撥,琴聲會變得溫柔變得輕盈。
? 炸炸不明白,為什么立風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緊。
? 就是一個演出而已。
? 炸炸從來沒有太看重別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每一場演出他都是特別輕松。把曲子練好了,自己認為完美了,他就滿意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從來不去在意。
? 于是炸炸會認為立風這樣的行為像是極力的想要別人認可自己。
? 期待認可。
??是炸炸從來沒有想過的。
? 但他可能不知道,立風只不過是想要一個人的認可,就夠了,
? 他也一樣,從來都不在意太多。
? 立風一直認為,或許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懵懵懂懂的過完了,沒有太多跌宕起伏,他可以只是活著,不需要別人的認同或在意,被別人當作透明也好,他不介意。
? 能輸?shù)牟畈欢喽驾敼饬耍?/p>
? 谷底深淵總得有一個限度吧。
? 但他突然覺得,被光找到的角落,
? 有種他站在雨中不曾嘗過的溫暖。
? “你很特別?!?/span>
? 一點點的溫度,他不求多,
? 那像光一樣的人,只不過向在蹲在雨幕中的他伸出了手,撐一把傘,一個笑容。
? 陰霾被一點點的撥開。
? 他有些感動。
? 可能伸出手,站起來,接過那把傘,接過他手掌心的溫度,他就能截獲更多的溫暖吧,
? 期待的同時,他害怕。
? 但炸炸不知道。
? 立風還是不明白,為什么炸炸會找他做伴奏。
? 他只知道,不能破壞了炸炸完美的演出,他只能瘋狂練琴,盡力做到最好。
? 但立風沒有想到,炸炸會對他這樣說,
? “我覺得我和你蠻像的?!?/p>
? 像,
? 像嗎?
? 有可能嗎?
? 你是光,你受萬人矚目,
? 你擁有一切我能想象的美好,
? 我們像嗎?你說這有可能嗎?
? 立風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著的,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笑的。
?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竟然說我們很像。
? 像什么,
? 明明,什么都不像。
? “我一直相信,能夠享受孤獨的人,內(nèi)心一定是強大的,
? 因為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華?!?/p>
? 立風差點覺得自己哭出來了。視線中的炸炸很模糊,他幾乎看不清楚。
? 手撫上自己的臉龐他意料會有像苦情戲一樣滿臉鼻涕淚水,卻什么都沒有。
? 炸炸看見的,還是一個冷著臉的立風。
? 炸炸沒有表現(xiàn)出詫異,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 “立風,你很強大,我不希望看見你倒下?!?/p>
? 炸炸的那句話,讓立風足足想了一個周末,直到再見到炸炸,他還在想著,為什么這樣的話會出自炸炸口中。
? 他還以為,炸炸像其他人一樣,說一個現(xiàn)在很流行的說法,說,你大可以不用太堅強,你可以哭,你要發(fā)泄出來,等等等等的,
? 炸炸沒有。
? 炸炸說,
? 我希望你繼續(xù)強大。
? 繼續(xù)強大,
? 因為孤獨的人
? 是強大的。
? 后來立風也差不多明白了,為什么炸炸會說他像自己。
? 炸炸也很強大,像他所說的,
? 耐得住寂寞,也受得住繁華。
? 炸炸的孤獨無人知曉。
? 立風看他坐在琴房一角,抱著豎琴,撥弄著弦,時間如靜止了一樣,他失焦的瞳孔里像是什么都沒有,又是什么都有。
? 炸炸享受繁華,也享受獨自的世界。這種人,大概就是炸炸口中所謂的強大吧。
? 住在姨父姨母家,他小小的房間里,桌上擺著幾副精致的手辦。作業(yè)寫完了立風就趴在書桌上把弄著手辦,突然覺得炸炸和它們挺像的。
? 他一直想不到怎么形容炸炸,因為炸炸活得太像自己了。
??看炸炸認真吹笛的樣子,對自己嬉笑的樣子,想起來,立風就會想,自己能不能像炸炸一樣活得那么自在。
? 不自由,但可以自在。
? 活得瀟灑,大概就是這么說的吧。
? 一不留神吹走了調(diào)他馬上恢復到正常水平上,不會讓一點點的錯誤影響自己的整個表演;立風看他閑時譜曲,莫名煩躁覺得自己掉入死循環(huán)了他就把譜紙撕掉,調(diào)整狀態(tài)后重寫;食堂打了飯走到自己剛選好了要坐的位置發(fā)現(xiàn)被人霸占了,他眼神也不逗留的轉(zhuǎn)身就走,坐樓梯口吃他也不介意……
? 種種的表現(xiàn),立風看在眼里,開始慢慢地仰望這個人。
? 或許每一個人看見的炸炸是那位舞臺上自帶光芒的他,但立風卻是用另一個角度窺視著另一個炸炸,那個光鮮亮麗的表面下別人不去注意的炸炸。
? 他就是他。
? 有一天炸炸休息的時候問他,長大以后想做什么,立風停住喝水的動作,認真地思考一番,最后還是搖搖頭。
? 炸炸習慣了不說話的他,自顧說下去,“你彈琴彈得很好啊,以后不考慮做音樂嗎?”
? 立風又想了想,非常老實的回答說,還沒想過。
? 靜默了大約十秒,立風首次主動搭話,問他,你呢?
? 炸炸的唇角微抬,坐在凳子上把雙腳伸直,看了一眼立風又看向遠方。
? “夢想這回事總是會改變的,像我小時候,想過當科學家,因為看起來還蠻厲害的;后來接觸到音樂以后我第一次擁有不一樣的感觸,至少我能通過音樂表達一些我想說的話,傳達給別人聽。因為我語文不好嘛,可能做一個 藝人吧,歌手之類的,單純吹笛也可以……
? 總之我還蠻喜歡音樂的,還不想放棄它?!?/p>
? “…圈子還蠻復雜的吧?!?/p>
? “那當然,長大后好像什么都復雜了。小的時候什么都不用明白,大人也不讓我們明白,但以后也算是逼不得已要自己去明白了吧。”
? “…我…不想長大?!?/p>
? “我也想過啊,只想過生日不想長大?!?/p>
? “……我連生日都不想過?!?/p>
? 兩人這樣聊了起來,有種無言的投機。
? 立風突然想起他喜歡的歌手以前的一段采訪,于是就問了炸炸同一個問題:
??“那以后,走紅毯時跌倒了怎么辦?”
? 炸炸想都沒想的,?“爬起來繼續(xù)走啊,難道跌倒了就讓我躺在那兒嗎?”
? 幾乎完全相似的答案,立風詫異,
??“你知道華晨宇嗎?”
??“知道啊,我超喜歡他的!”
??“偶像?”
??“也不算是,我的偶像是我自己?!?/p>
? 炸炸得意地笑道,在立風眼里他很耀眼。
? “吹長笛嘛,它不太像彈鋼琴,吹笛特別容易跑調(diào),比較注重氣息的穩(wěn)定度,壓音孔也是一門學問,不留心就會走音。我小時候一吹笛子就是練上一整天,手指都給壓麻了,但我挺樂意的。至少它讓我輕松,我只是盡量在做那些不讓我覺得痛苦的事情……”
? 炸炸叨叨了好一大段,立風頻頻點頭,覺得自己越來越欣賞他了。
? 或許真的像吧。
? 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在聽。?
? 我也一樣,只是希望有人對我說些什么,
? 至少證明我還在。?
? 距離公演三天, 炸炸覺得立風瘋了。
? 瘋狂練琴,瘋狂的彈琴手速,瘋狂地彈奏樂譜中不可能出現(xiàn)的瘋狂音符,像一個瘋子。
? 炸炸不敢問他怎么了,不想打破他的狀態(tài)。
? 直到,立風硬生生地把自己逼到手指頭都彈出血。
? 立風崩潰了一樣,最后一響,整個人“磅”的一聲一頭重重的砸在鍵盤上,鋼琴發(fā)出了巨大且刺耳難聞的聲響,把炸炸嚇得內(nèi)心一顫。
? 那個趴在琴鍵上的人,身影在微微地顫栗。
??炸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了過去,以為立風在哭,卻沒有。
? 立風睜著眼睛,瞳孔失光無神。
??“立風”
? 炸炸喚立風的名字,語氣中首次摻雜了無助。?
? 立風在良久以后,才緩緩吐出了一句,“我沒事?!?/p>
? 炸炸的面部表情輕微抽動,看著立風崩潰的神情中有一種難得的心疼。
? “Listen, I know you're putting on a tough face, but it's really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 “我英語不好你跟我說這些干嘛?!?/p>
? “……有事沒關(guān)系。如果快樂還太難,就請你先活著。”
? “你不明白,活著也好難?!?/p>
? “……那我愿意做你的太陽?!?/p>
? “太陽會下山。”
? “太陽下山了以后星星會亮起來?!?/p>
? “站在雨中好冷?!?/p>
? “我也一樣淋著雨?!?/p>
? “你真的可以做我的太陽嗎?”
? “你要做自己的太陽。但在那變得容易以前,我愿意做你的太陽?!?/p>
? “…真好。”
? 炸炸拉著立風去食堂吃了一大碗的雜醬面。
? 立風紅著眼眶,炸炸沒有說話,把他的面拌了幾下推到他面前。
? “吃、吃,吃東西可以快樂起來的?!?/p>
? 立風不置信的眼神瞥向他,正好看見炸炸狼吞虎咽的樣子,像一只餓了一個星期的狼犬一樣吞咽著一大碗面。
? 有炸炸的地方自然有目光的伴隨,立風一開始都特別不自在,但看炸炸毫不在意的樣子他也漸漸放松了下來。炸炸吃飯的樣子很可愛。
? 立風吃了兩口看炸炸一下,吃了三口又把目光投向炸炸。
? “干嘛干嘛,干嘛一直看我。吃面吃面別看我?!?炸炸一巴掌推開他的側(cè)臉,把他的頭硬掰向另一邊。
? 于是立風低下頭繼續(xù)吃。炸炸拌的面還蠻好吃的。
? “炸炸和炸醬面?!?/p>
? 立風突然吐出了這么一句話,炸炸愣著睜大眼睛看向他,看見立風的臉上浮現(xiàn)淺淺的一笑。
? 炸炸有點驚訝。
? “噢,笑了笑了…” 一面想著小臉蛋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笑起來還真好看……”
? 立風的眼睛一亮,又笑了一下,炸炸才發(fā)現(xiàn)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話說出來了,臉突然變得通紅。
? 為了掩飾尷尬,炸炸只能推他,“你看,你也可以做自己的太陽,就看你愿不愿意?!?/p>
? 立風點頭,低頭又吃了幾口面。
? Alright, maybe it's alright.
? 演出的日子終于到來,
? 立風在后臺化著妝,四處張望卻找不著炸炸的身影?;瘖y師的脾氣不是很好,看他動來動去的很不開心,怒目切齒地正準備開口罵人卻對上了立風漂亮迷人的眸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 “老師,請問炸炸在哪里?”
? 化妝師拿著眉毛筆看著他,搖搖頭,“不知道,化了妝就跑掉了?!?/p>
? 立風催促給他化妝的老師動作快點,化好了便四處跑著找炸炸去了。
? 找到炸炸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分鐘以后的事了,在校園的一角落,炸炸坐在圍墻上,不高不矮,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
? 他已經(jīng)換好了演出的服裝,一襲白衣,披著一件銀色的斗篷,發(fā)型仍是炸著幾撮毛發(fā),清冷又調(diào)皮的模樣。
??“阿炸……”
??立風叫他,他卻沒有聽見。
? 夜風中回蕩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笛聲,他的銀色披風在月光下亮著金光。
? 炸炸吹奏著《Always With Me》,似在對著月光做最后一次彩排。
? 笛音清亮悠遠,反復回旋,優(yōu)美的旋律層層下落,立風倚在墻邊靜靜地聽著,不禁潸然淚下。
? 一曲畢,炸炸放下銀笛,回頭,正好看見站在墻角處的立風。
? 炸炸從墻上躍下,一手抓著銀笛塞進兜里,走到立風面前用長袖口輕輕地給他擦掉淚珠。?立風閉著眼睛沒有做閃躲,于是錯過了炸炸略帶靦腆的笑容。
??“終于肯哭出來了啊,妝花了,回去補補。”
? 立風撿走了炸炸的手,剛好抓住了一點溫度。還沒有放走炸炸的手,另一只手拿上來要擦眼睛卻被炸炸制止住了。
? 兩個人,四只手,互相抓著不放,好像打了結(jié)一樣。
? 兩人都笑了笑,
??“別擦,眼睛周圍的粉底都快給你擦光了。”
??“不擦難道要我回去被發(fā)現(xiàn)到在哭然后讓他們懷疑你把我弄哭了?”
??“誰會這樣覺得,傻子。”
??“走吧,快到你的演出時間了?!?/p>
??“我的?是我們的。”
??“好好,我們的,走走。”
??“不緊張啊,”
??“不緊張?!?/p>
??“哈,你好淡定,我喜歡?!?/p>
??“我也喜歡。”
??“加油,”
??“嗯,演出順利?!?/p>
? 兩人一起上了臺,臺下頓時一片雷轟。
? 長笛王子請了個鋼琴伴奏,而且是個大帥哥。?
? 大家都在奇怪,為什么以前沒注意過這個大男孩。
? 長得既妖媚又溫柔的大男孩走在炸炸后頭,穿著一襲粉色的長褂子,長發(fā)微微凌亂,不帶笑的面容上含有多長笛王子幾分的清冷。長得漂亮卻一點都不女氣。
? 兩人分別走到舞臺左右端,炸炸站在燈光底下,立風入座,各自調(diào)整著配備。
??“接下來有請,本校長笛王子——華炸炸同學,”
? 果然,炸炸到哪兒都帶著長笛王子的光環(huán),?
? “攜手華立風同學,共同演奏,千與千尋《永遠同在》!”
? 舞臺燈光轉(zhuǎn)暗,只剩下聚光燈專注打在炸炸和立風身上,燈光很亮,立風有些不適應(yīng),瞄了一眼臺下黑壓壓的人頭,又看向炸炸,剛好炸炸也轉(zhuǎn)了過來。
? 兩人四目相對,足足五秒鐘,臺下觀眾開始騷動。
? 炸炸抿著嘴輕笑,立風沒有回笑,微微點頭。
? 立風開始奏前奏,觀眾席的騷動才減弱,直到炸炸舉起笛子放到嘴邊,笛聲開始傳揚,點點喧嘩才完全熄滅。
? 短短三分鐘半的表演很順利,兩人配合無間的表演達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效果,幾乎稱得上完美無瑕。
?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炸炸放下笛子,看著臺下觀眾笑得很燦爛。立風只是注視著炸炸,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 臺下轟一下的炸開了。
??“WOC?。。。。。?!有cp感!”
??“看見了嗎看見了嗎?立風最后看炸炸的那個眼神——wow甜死我了!”
? “風炸鎖了!!鑰匙我吞了!”
? “語言一波——今晚學校論壇一定得炸”
? 臺上兩人齊齊鞠躬,便下臺去了,靠的很近,任觀眾席繼續(xù)爆炸。
? 立風先踩到了地面,呼了一口氣,被炸炸搭住了肩。轉(zhuǎn)身,卻被炸炸猛地撞上來投送一個擁抱。
? 立風全身僵硬,頓了好久,反應(yīng)不過來,炸炸已經(jīng)抽開了。
? 炸炸滿臉笑容的,叫道:?“立風!真棒!”
??“嗯,真棒…謝…謝謝?!?/p>
??“謝什么?!大傻子!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p>
??“……謝謝?!?/p>
??“你干嘛!” 炸炸的頭發(fā)又翹了幾根。
??“謝謝。”
??“……”
??“陽光,很溫和。”
? 炸炸又笑了。
? “是吧,就說了,It's Alright.”
??“It's Alright, We can be alright. ”
We can't be always Alright,
So it's Alright, not to be Alright.?
我們總不能永遠沒事,
因此,有事沒關(guān)系。
畢竟我們都活著,不是嗎?
你很強大,我希望你 繼續(xù)強大。
by//世界的魚
祝華先生 0629海選七周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