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葉飄落六
? 雷,打破了原有的平靜,雨滴順著烏云流淌而下,人們躲避著雨點(diǎn)不受侵襲。
?在凌霞的房里,東銘在外看著雨順著窗子沿下,不免有些焦急,烏云籠罩著天空,狂風(fēng)肆意的席卷這一切物質(zhì),仿佛是在撕扯毀壞著世上的,人們所創(chuàng)造的東西。
? 東銘隱隱感覺不妙,他認(rèn)為應(yīng)該去找凌霞,于是告別了凌雨和凌霞母親,臨別時,凌霞的母親告訴東銘要小心雨,給了東銘兩把傘,但東銘謝絕了,東銘一路小跑,他先來到街道上叫了車,先回到家里,穿上雨衣,再拿了一個雨衣,又回到車?yán)?,順著凌霞母親告訴的位置來到目的地。
? 在山林之中,凌霞沿著小徑走著,倒不是因?yàn)檫@是唯一的一條路,只是凌霞喜歡一個人獨(dú)來獨(dú)往,凌霞喜歡漫無目的的走著,看沿途的風(fēng)景,這樣至少可以除去那些讓他煩心的事,同樣的,凌霞也不是每次都會來這里,他來這里是為了去紀(jì)念自己的父親,凌霞便會來到山頂,陪著父親說話,將自己的煩心事或怨氣說出來,過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凌霞便在山頂上吸一口氣,眺望一會兒,離開。
? 山的中間有一洞,那是天然形成的一個一人大的洞,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形成的,當(dāng)然這個地方一般也沒有人會來,這便成了凌霞的秘密基地,說是秘密基地,其實(shí)也就是在躲避雨滴的時候,凌霞會用上它,每當(dāng)下雨時,凌霞總會躲進(jìn)去,凌霞喜歡聽外面雨點(diǎn),打在地上發(fā)出的噼里啪啦地聲響,以及雨水在山洞頂上凝聚成水流,沿著洞口形成水簾子的景象,這樣凌霞便可以想一些愉快的事情。
? 對于凌霞來說,在山上的這段時間,可以算上是自己人生中,比較愉快的事了,至少是目前來說,今天的天空烏云開始聚集,距離下山有一段路,凌霞準(zhǔn)備和以前一樣,躲進(jìn)山洞里,等雨停了再出發(fā),凌霞熟練的鉆進(jìn)了山洞里,大雨開始嘩啦啦的下來起來,伴隨而來的是雷鳴與狂風(fēng),只是頃刻間,世界變了一個樣子,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虛無的映像。
? 凌霞看著外面突然變暗的天空,和撕裂的狂風(fēng),心里有些驚駭;狂風(fēng)吹打樹枝的聲音,卷起石碓的聲音,以及在山林里來回穿梭的回響,都然凌霞感到恐懼,一股油然而生的窒息突然出現(xiàn),仿佛一雙無形的手鉗住凌霞,凌霞不由得想起以前,那時的他也是同樣的景象,不同的是,以前的他,隔著窗戶,無法像現(xiàn)在清晰的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如今的他如同以前一樣弱小,在自然的威嚴(yán)下依舊撐不住力量,凌霞痛苦著,他的手腳已經(jīng)冰涼,頭開始目眩,汗流了下來,他心里想到了父親,一定是他父親為了報(bào)復(fù)他,才讓他死掉,凌霞不由得想到自己要死在這里了,死在這個荒蕪人煙的山林,可能他的母親會發(fā)現(xiàn)他,但那時的他可能已經(jīng)是一個冰涼的尸體了,凌霞有些后悔,他多么渴望著有人,哪怕是一個動物,陪伴著他,他后悔自己總是獨(dú)來獨(dú)往,后悔將一切都給撥開,將自己變的孤單,將自己整得高傲,偽裝自己是多厲害的人,但當(dāng)死亡來臨時,自己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想要陪伴的普通人罷了。
? 凌霞背靠在巖壁上,閉上雙眼,他靜默著,開始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這就是凌霞的一種習(xí)慣,不管多么痛苦,凌霞從來不會失聲尖叫,也不會對外界的一切做出反應(yīng),他只會等待著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 “凌霞,凌霞!”不只是過了多久,凌霞的身體沒了知覺,凌霞的神經(jīng)有些恍惚,他隱約覺得自己是死了的,但不知為何,自己的精神還在,只是有些虛弱,就像是一支蠟燭,隨時都會吹飛。
? “不是,你別嚇我呀,你要是有事,你媽和你弟咋辦?”凌霞終于聽到了聲音,很明顯是叫他,他用盡了力氣睜開眼,先是一陣白光散過,在模糊的視線里,他看到了讓他熟悉的日光,以前的他,并不在意這些,但現(xiàn)在凌霞有些慶幸他還能看見太陽的光澤。
? “你媽終于醒了。”東銘呼出一口氣,回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見到凌霞時,凌霞白皙的臉旁,差點(diǎn)把他嚇壞了,當(dāng)他靠近凌霞時,聽到了呼呼的呼吸聲,這時他才肯定,凌霞睡著了,他先把自己帶來的雨衣蓋在凌霞身上,想了想,又將自己的雨衣脫下,也蓋在了凌霞身上,當(dāng)雨停下時,東銘又將凌霞從陰暗潮濕的山洞里拖出,在背上凌霞找了個比較干凈的石板上,東銘順手將石板上的雨水扶干,將凌霞放在石板上。
? 東銘看著凌霞,凌霞微瞇著眼睛,他不禁問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東銘扶靠著樹干上,說道:“你應(yīng)該感謝你弟,他告訴我你每次都會經(jīng)小路出發(fā),所以我覺得你肯定也是從小路回來,我就沒去大道上,從一個偏僻的小徑上找你,中途還摔了一跤,真他媽窩囊!”
? 東銘看了看自己已滿是淤泥的鞋子:“后來,我在黑暗中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山洞,我心想你可能在那里?!彼D了頓又說:“當(dāng)然如果你不在那里,我也無心找了,想著趕緊躲一下雨,天晴了在去找你。”
? 凌霞坐了起來,他的身體漸漸感覺到了力氣,他先看看天空,天空是那樣的新,仿佛被人洗涮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花草樹木,片刻后,他對東銘說聲謝謝
? 東銘這才笑著說:“沒事,其實(shí)就算是碰巧了,如果我真沒找到你,我可能就報(bào)警了?!?/p>
? 凌霞轉(zhuǎn)頭看著東銘,東銘也看著凌霞,此時的東銘方才看到凌霞是多么瘦小,白皙無血色的皮膚,和兩只黑黑的眼圈,和那微微瞇起的雙眼,以及那消瘦的小臉頰,這都說明凌霞他所受到的傷害,頭發(fā)也是亂蓬蓬的,一縷一縷的,披在那瘦弱的額頭上。
? 東銘看著凌霞,凌霞卻移開了視線,畢竟這樣盯著怪尷尬的,這時東銘突然說道:“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留個長發(fā),這樣應(yīng)該好看點(diǎn)?!?/p>
? 凌霞突然眼前一黑,差點(diǎn)躺下,不由得大罵道:“你媽的都這時候了,還對我開這種玩笑?”
? 東銘愣住了,隨后笑了笑:“抱歉,是我不對,話說你還能走路嗎?”
? 凌霞勉強(qiáng)支撐起身子,但兩只腿卻不停的打顫,凌霞不由得笑了笑。
? “算了,我扶你吧?!睎|銘走到凌霞身旁,本打算是將凌霞扶起來,但凌霞突然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拉了過來,東銘險(xiǎn)些摔倒,隨后,凌霞將他轉(zhuǎn)了個彎,將背對著凌霞,凌霞順勢將雙臂抱緊東銘的脖子,冰冷冷的說:“這樣更舒服一點(diǎn),你就背我回家吧,反正我也是個病人了,不妨送一程。”
? 東銘有些生氣,但是自己答應(yīng)的,只好自己承擔(dān),于是凌霞將腿跨在東銘的腰間,東銘也將手放在凌霞的腿上,兩個人便這么搖搖晃晃的走著。
? “先說好啊,由于剛下了雨,地有點(diǎn)滑,到時候要是我摔下來了,你就別埋怨我。”
? “知道了。”凌霞小聲說著,東銘嘆了一口氣,他想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自己明明來找凌霞說話,結(jié)果反倒成了這種鬼樣子,不過東銘倒是心里開心,他想到了以前凌霞也是在他危難之際時救了他,東銘不由得舒暢了。
? “那個,東銘?!?/p>
? “干嘛?”東銘有些奇怪,為什么叫他。
? “我們來聊聊?!?/p>
? “可以呀,聊啥?”
? “你之前的學(xué)校怎么樣?”
? “什么怎么樣?”
? “就是你在那里的生活怎么樣?”
? “害,還能怎么樣,就那樣唄,每天不是聊天吹牛,就是玩玩牌,打打游戲?!?/p>
? “那還挺豐富的?!?/p>
? “豐富你奶奶腿,那些家伙也就是混日子,就想著在無聊的日子里,一天一天的過去,根本就沒打算說是交個真心朋友,只不過是跟你聊地來的就處,聊不來的就離開?!?/p>
? “那樣不挺好的嗎?反正有人陪著總比沒有強(qiáng)吧?”
? 東銘沉默著,他目視著前方,眼前是于樹林兩邊開拓的隧道,就如他的人生一樣狹窄,他原本以為只要擺脫了孤僻,就能擁有著豐富的人生,就能有著所謂有意義的人生,但就如同這般狹窄的通道,他看不見兩旁的事物,生活處于一個黑暗的甬道。
? 東銘突然嚴(yán)肅了起來,說道:“凌霞,其實(shí)生活有些時候,不能急于功效,你認(rèn)為的美好的東西,可能并不美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去做,而因該是你感受到,當(dāng)你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就明白了,一切的阻礙不過是浮云。”
? 凌霞自然明白東銘說的意思,他這才明白了原來東銘也同樣和他是孤獨(dú)的,兩個孤獨(dú)的靈魂彼此之間又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雖經(jīng)過波折,但也明白了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