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心——《追憶》續(xù)文

第七章
“什么!師兄,你的意思是說覃妙偷走了玉佩?”春妮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是?!闭拐鸦卮鸬煤芸隙ā?/p>
此時的春妮才開始把與覃妙相遇后的所有事情,聯(lián)系起來想了一遍,她是那么相信覃妙,結(jié)果......春妮越想越生氣,抓起佩劍就沖了出去。
“春妮!”展昭見春妮的脾氣又上來了,知她定是去找覃妙算帳,雖然知道她肯定會撲個空,但還是不放心地提劍追了上去,同時展昭也在想,也許覃妙的住處會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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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聲,春妮一掌推開了覃妙家的院門,話未出口,便聽見破風之聲,側(cè)身堪堪避過兩枚銀鏢,“竟然還敢暗算我!”春妮已經(jīng)完全被惹火了,沖進里屋準備扒了覃妙的皮。
展昭上前仔細檢查了釘在墻上的那兩枚銀鏢,入墻的力度并非人力所為,順銀鏢飛來的方向,果然看見兩道隱于窗棱上的機關(guān)。
“屋里一個人都沒有,果然溜得快?!贝耗荽怪^走到展昭身邊,恨恨地說。
展昭拍拍她的肩,沖她笑了笑,說:“他們不跑快一點,難道真的要在這里乖乖等著你來扒了他們的皮?”說完走進里屋細細察看起來,春妮莫名其妙地跟在展昭后面,心想,一間空屋子有什么好看的。
突然展昭眼中一亮,他在桌子的裂縫里發(fā)現(xiàn)一個豌豆大小的鑄銅小珠,小珠上鏨刻著兩個字“木子”。展昭劍眉微蹙,將銅珠小心收起。轉(zhuǎn)身對春妮說:“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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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大意了!南俠豈是浪得虛名?”黑衣人背對著燭火,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言語中似乎已有不悅。
“對不起,的確是我太輕敵,本來只是想探探他的虛實,沒想到,僅憑一對劍穗,就差點兒被他將了我的軍。此人果然不容小覷。”月灼有些自責地說。
“差點兒?寶貝兒,你恐怕是已經(jīng)被盯上了還不自知吧。”黑衣人轉(zhuǎn)身捏著月灼的下巴看著她的眼說。
月灼望著這雙看似含笑的眸子,卻覺得一陣涼意傳遍全身,輕輕顫抖著說:“不,不會吧,我應該掩飾得很好?!?/p>
月灼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再次看向黑衣人,突然很沒有底氣的問:“那.....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寶貝兒,你這樣一鬧也好,省得我再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讓他來,說實話我也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御貓”是不是真的有九條命?!焙谝氯苏f著,眼中盡是玩味的笑意,見月灼似乎呆住了,伸手將她拉到身前,輕聲問道:“怎么了?對我沒有信心?”
月灼憂心地抬頭看著他,喃喃地說:“不,不是。我只是覺得展昭他似乎很強,我,我真怕他會傷到你。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那我......”話未說完,月灼的眼中已經(jīng)噙滿淚水。
“傻瓜?!焙谝氯艘皇址魅ニ鸦涞难蹨I,一手輕輕運力掌上,隔空擊出,門邊那個可憐的手下還來不及發(fā)出任何聲響已七竅流血而亡。
“你成功了?”月灼驚訝地問。
黑衣人自信地沖她一笑,似在回答她的問題:“現(xiàn)在,你還擔心嗎?”
月灼開心地撲到黑衣人的懷里,抬頭凝望著他,說道:“太好了,恭喜你,這樣的話我真的可以放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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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亂的琴聲從賈擇琰的房間里傳出來。賈擇琰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那襲如水藍衣:他就那樣淡淡地站在那里,嘴角輕揚,眼含笑意,甚至都未開口說一個字,就讓這位一向自視甚高的賈公子落荒而逃。最要命地是,賈擇琰竟然發(fā)現(xiàn)面對這個給他帶來“奇恥大辱”的人,自己卻并不討厭他。哪怕是親眼目睹了自己心愛的女孩,伏在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似乎也合情合理,甚至連賈擇琰自己都覺得當時的畫面真的很美。那個人不應該是自己的情敵嗎?自己不應該恨得牙癢癢嗎?為什么自己在面對那襲藍衣時,跳出來的感覺卻是:君子端方,傲然不群?
所以,回到家里,把自己關(guān)了好幾天的賈擇琰,最終深信不疑地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聽說琴聲有靜心辟邪的功效,這幾日賈擇琰的琴聲就沒有斷過。
連日的琴聲,讓賈瑄夫婦很是納悶,這孩子中邪了?以前郭先生在的時候,說這孩子有天賦,天天手把手地教,琴藝雖然精進不少,但卻從未見過他這么頻繁地撫琴。最近郭先生回鄉(xiāng)掃墓,這孩子反而越發(fā)“勤奮”了。本來應該是好事,但這琴聲卻十分煩亂,搞得整個安撫使府都不得安寧。偏偏這個賈擇琰平日除晨昏定省外幾乎不怎么和賈瑄夫婦多說什么,搞得他們是一頭霧水。
“賈寧,你過來,你天天跟在公子身邊,他最近遇見什么事了嗎?”正端著一個香爐急匆匆走著的貼身仆人被賈瑄叫住。
“回老爺,具體什么事,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公子應該是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但那個姑娘好像卻不喜歡公子。”這個叫賈寧的貼身仆人恭敬地答道。
“哦?是哪家的姑娘???”賈夫人這個當娘的對著這個眼高于頂?shù)膬鹤右彩莻噶四X筋。這些年,媒人們把門檻都快踏平了也沒見他對誰動過心,沒想到這第一次動心竟然會是這種局面。
“回夫人的話,小的認為那位姑娘應該不是咱大名府的姑娘。小的見她一身江湖打扮,而且住在客棧里,應該只是路過咱大名府?!辟Z寧答道。
“哼!簡直不像話!竟然為了一個過路的女子搞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傳出去讓我這個堂堂安撫使的臉往哪兒擱!”賈瑄一聽,衣袖一揮,轉(zhuǎn)身走開了。剛走幾步忽然停住,對一旁的妻子說道:“這兩天,給我看緊他,沒什么事就別讓他出去閑逛。少到外面去給我丟人!”
在賈瑄看來他堂堂安撫使的兒子,就算不娶個公主,再怎樣也應該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一個江湖女子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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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的夜空中一襲藍衣如風拂過。
輕身落于房間,黑暗中,展昭忽聽見衣袂之聲,掌風隨之而來,轉(zhuǎn)身避開,抬手接住,手腕一轉(zhuǎn),卸了掌力,順勢一擰,準確地將來人扔到了桌邊的凳子上。
“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亮起的燭光正好映出展昭輕蹙的眉。

春妮揉了揉手腕,撅著嘴沒有說話,也不看展昭。她知道剛剛?cè)绻皇钦拐言诤诎抵幸策€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及時收回了內(nèi)力,自己早傷了。春妮雖然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但師兄夜探大名府都不帶上她,又讓她覺得有些委屈。難道在師兄的眼里自己就真的那么沒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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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的委屈,都被展昭看在眼里,展昭此時也不免覺得剛剛的語氣重了些,于是輕咳一聲,岔開了話題:“這黑燈瞎火的,你又跑到我房里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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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被展昭的這句話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自己來找?guī)熜值哪康?,先前的委屈瞬間一掃而光,開心地從身上取下一物,遞到展昭面前說:“師兄,你看,欽賜玉佩!它竟然就在我的包袱里!”
“什么!”展昭看著春妮手上的玉佩,許多疑問閃念而過,“嫁禍”二字是展昭那一瞬間的結(jié)論。
“師兄,怎么了?欽賜玉佩找到了不好嗎?”春妮見展昭的反應并非和她一樣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有些擔心的問。
望著春妮疑惑的臉,展昭突然有些后悔當初放她一個人離開,事到如今,展昭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太過敏感。
微揚嘴角,展昭接過玉佩,輕輕在春妮的頭上敲了一下,聲音中淡淡帶著笑意道:“好啊,當然很好??磥?,覃妙他們對你真的還不錯。還好今天沒被你找到,不然,本來做了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事,結(jié)果要是還被你這個‘女俠姐姐’教訓一頓,就真的太可憐了?!?/p>
見到展昭的笑容,春妮也舒心地笑了,不好意思地搶回玉佩,嗔怪道:“懶得理你。我回房了,師兄,你也早些休息?!?/p>

展昭沖她微笑著點點頭,等春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展昭輕嘆一聲,皇上在他臨行之前單獨召見他,一則是直接赦免了太平公主丟失欽賜玉佩之罪,二則是嚴旨他無論賈瑄是否有不臣之心,都務必護賈氏一門周全,萬事待有國法處置??梢娀噬蠈Z瑄的重視。
連續(xù)幾日的夜探展昭并未發(fā)現(xiàn)賈瑄或張弗有任何異動,仿佛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那本奏折的事。
那個主動試探虛實的皓月齋老板娘,消失的覃妙,刻字的鑄銅珠,失而復得的玉佩,究竟都代表著什么?
展昭抬手捏了捏眉心,頓了頓,沉聲道:“別走窗戶,走門!”
展昭話音剛落,一道白影便從門外晃了進來,嘴里嘟囔道:“毛病真多!”
展昭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大老遠從開封府跑來,不迎接我也就算了,還對我指手畫腳,見了我,也不問問我是不是一路辛苦了。怎么?這幾天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兄弟了?”白玉堂一臉壞笑地坐到展昭旁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白兄,一路辛苦?”展昭低眉喝了一口茶,問道。
“你......我......還好。”白玉堂覺得剛剛那口茶有點噎人,暗道:“這只貓是個木頭嗎?”
“安寧公主派白兄過來就為了讓展某問一句‘一路辛苦’?”展昭嘴角掛著笑意,抬眼看著白玉堂,饒有興致地問道。
“唉,你是不知道,自從梅娘得知春妮有可能丟了欽賜玉佩后,立即就去求太后懿旨,希望太后特赦,太后告訴他皇上已經(jīng)親口赦免了春妮之后,還不放心,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一定要我過來看看。煩都煩死了,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卑子裉眯跣踹哆兜卣f著,神色中卻漾著幸福。正得意之時轉(zhuǎn)頭就看到展昭憋著一抹輕笑,細想剛剛展昭的那句話,一個“派”字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此來原因和角色,頓時俊臉微紅。
展昭戲謔地看著白玉堂,笑意盈盈地說道:“看來白兄已是宮中???,當真可喜可賀?!闭拐研闹惺钦嫣姘子裉酶械礁吲d,看這趨勢,這只白老鼠還真的很快就會成為駙馬了吧。
白玉堂看著展昭這人畜無害的笑容,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從正準備進展昭的房間開始到現(xiàn)在就沒討到什么便宜,難道這只貓真還就是自己的“克星”?轉(zhuǎn)念擺出一副痞痞的樣子,傾身向著展昭這邊靠過來,斜眼看著展昭,嘿嘿一笑,說道:“你呢?表白了嗎?要不要讓我這個人見人愛的大情圣教你兩招?保證手到擒來?!卑子裉糜檬种馀隽伺稣拐?,賊笑著繼續(xù)說道:“要不,我把你那天在太后寢殿說的那句話,轉(zhuǎn)述給你的春妮妹妹?”
展昭輕輕用巨闕將自己和白玉堂隔開一定距離,似乎無比嫌棄地說道:“手到擒來的大情圣,你說,如果展某也將剛剛你的那席話,轉(zhuǎn)述給你的安寧公主的話,你還會不會人見人愛啊?”
“別別別,展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那天什么也沒聽到,你剛剛也什么都沒聽到。饒命啊,饒命啊?!卑子裉寐勓赃B忙抱拳賠禮,心中暗嘆,這只貓,果然是老天爺為了克制他白玉堂,專門做的。
“白兄可曾投宿?”展昭發(fā)現(xiàn)此時的白玉堂似乎還沒有一丁點兒想要離開的意思,試探地問道。
“當然沒有了,這么晚了,客棧的上房都滿了,我今晚是找不到睡的地方了,只能勉為其難睡你這里了?!卑子裉谜f完就直接橫躺在了床上,還打了個呵欠,順桿爬一直是白玉堂的強項。
展昭雖然知道此時的白玉堂是故意耍賴,但從見到他一臉塵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知道他必定也是一整天的鞍馬勞頓,著實不忍心再把他轟出去。
“展昭,你干什么去?”見展昭起身向外走去,白玉堂從床上坐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展昭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疲態(tài)的白玉堂說道:“我去找掌柜的另外要個房間,順便讓他打點熱水過來。誰叫展某交友不慎,交到一只屬斑鳩的老鼠呢?”
白玉堂看著被自己硬生生“趕”出去的展昭的背影,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消化了展昭最后的那句話,重新倒回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蓋上,“這只死貓,就不能說點好聽的?”白玉堂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