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殼】春雪半兩 chapter 11.2

2.寒盡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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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迎親的路上,楊可璐隱隱約約的,似乎是聽到了有人似乎在吟誦大詩人杜子美的這段名句,騎在馬上的她心中好一陣莫名,但略略思考過后,她便明白了個中含義,心中瞬間只覺著怒火中燒。
但由于不知究竟是何人在做這種無聊至極的諷刺,加之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實在是不便當場發(fā)作,于是她便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可是當夜幕降臨,靜寂無聲之時,她躺在王秭歆身邊,望著她的睡顏出神之時,突然想到了白天這一幕,眉頭不由得緊皺,心中升起了一絲莫名的厭惡感。不過,當然不是對王秭歆,而是對于世人的惡意之深、諷刺之委婉,她感到深深地厭惡,卻又無能為力。
王秭歆如今在燕京城中可不是小有名氣那么簡單,儼然是人盡皆知的名貴人物。眾人皆以為王娘子并無意中人,卻不想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不僅是南邊來的外來人,還是個白面書生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覺著像是個吃軟飯的。可是,瞧那個樣子,王娘子對楊可璐是極為上心的,那些曾經(jīng)對王秭歆鍥而不舍追求的王公貴胄,不禁忍不住涌上一陣又一陣酸腐,個別之人竟在大婚當日,故意買通小混混在等待迎親隊伍中散布謠言,叫楊可璐每每想起都覺著頗為別扭。
的確,王秭歆和舒窈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那是她無法參與的往事,她除了羨慕,甚至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嫉妒。她不是對方的第一個情人,或許直到現(xiàn)在對方也沒能像愛曾經(jīng)的那個舒窈一般地去愛她,可是,楊可璐并不在意這些,她始終愿意相信——愛久自會見人心!
來日方長,至少此刻,她擁有了王秭歆的全部!
“阿窈,我?guī)е鴹羁设磥砜茨懔耍 ?/p>
盡管一切早已是過眼煙云,可每當王秭歆想起舒窈,心中都會莫名的疼,那種疼是無法呼吸的疼,她總會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低低地垂著頭,任憑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天邊傳來幾聲凄涼的鳥鳴,滿徑的落紅被一陣猛烈的西風(fēng)吹散,一個瘦削無助的倩影,對著那座早已長滿青草的荒冢,默默垂泣。
“我定會替你照顧好她的!若你泉下有知,請保佑我們二人,平安無恙,度過此生!”
楊可璐將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取下,輕輕地為王秭歆披上,而后溫柔的將對方抱進懷里。除了無聲的安慰,她當真不知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么,王秭歆痛是她無法替代的,她只能這樣陪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取暖!
曾經(jīng)無心的玩笑話,促成了今日的緣分。如此這般的靜夜,方才熱情似火的楊可璐,此刻卻出奇的清醒。似乎那猛烈的酒勁兒早已在王秭歆的溫柔軟語中得到了充分的發(fā)泄……她想著她們的未來,看著累得睡著了的王秭歆眼角還帶著星星點點的淚痕,不禁伸手溫柔的為她擦去。
一個溫存的吻落在王秭歆的額頭上,對方隨即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輕輕地“哼唧”了一聲,以無比乖巧的姿勢,面對著楊可璐,頭靠著她的頸窩,躲進了她的懷里。楊可璐不禁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睡著時候的她,竟然如此的乖巧!”
靜謐的夜啊,那些沒來由地相思,也跟著佳人的睡夢一道,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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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盡鴛鴦被,春生玳瑁床。
說得便是此刻的駙馬府東廂。
宮宴上多了飲了些酒的陳珂,此刻正無處釋放腹內(nèi)的躁動不安,她下意識的欺身而上,尋著香氣的來源,肆意的撩撥著佳人敏感的神經(jīng),佳人竭力的抿緊嘴唇,雙手緊緊地抓著喜被,往事一幕幕地浮現(xiàn)眼前……
“陳珂,你這個木頭,你給我走開,別在這兒礙眼!”
“為何杵在這里一言不發(fā)?有何不滿,你盡管講,莫要在這里無聲反抗!”
“你若是不愿,我自去請求父皇收回成命!”
“明日就要大婚了,她,是否也如我這般忐忑不安?”
……
陳珂入燕京后的那些細碎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公主的腦海,瞧著此刻正攻城略地的她的小陳將軍,再想起那些叫她哭笑不得的往事,她不由得一笑,似乎往日地一切都顯得不再重要了。
從今往后,她不再只是這大金國的十三公主而已,她更是她陳珂的妻子,是他陳家的一分子。不論來路如何,她都愿緊握其手,共赴山海,共闖未來!
“嗯,疼……”公主下意識地的抱緊對方,想讓自己緩上一緩,陳珂也終于因著公主的這聲呢喃,而找回了些理智,她那張俊美的面龐此刻寫滿了關(guān)切,“要緊嘛?!”說話間她正欲抽回手,公主瞬間眉頭緊皺,嬌嗔道,“別亂動!”陳珂這下可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公主的臉色,此刻正紅得都能滴出水來,幸好屋里的蠟燭都滅了,不然真是羞死她了,“帕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輕聲地說了句。
“哦,早就墊好了!”陳珂這會兒來了機靈勁兒,瞬間便明白了公主的言外之意。公主輕輕地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了一句,“哼!這會兒倒是聰明起來了!”
“公主,我……”
十三公主橫了陳珂一眼,而后輕輕地將對方再次抱緊,用行動給了陳珂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此夜,東廂鶯聲婉轉(zhuǎn),嬌啼陣陣,寒盡春生,暖意無限。
月掛中天之時,陳珂正欲起身,卻被一只溫柔的小手給按了回去,“作何?”
“取盆溫水來!”陳珂答道。
“鈴兒該睡了!”公主并沒有反對之意,只擔心說鈴兒已經(jīng)睡下,畢竟那黏膩的感覺著實叫她不太好過。
“無事,我早就吩咐好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陳珂說罷便不由分說地跳下了床,她這邊方才披上白色內(nèi)衫推開房門,就在清朗月光的映照下,瞧見鈴兒紅著個臉,倚在外間臨近窗邊的榻子上假寐。
“咳咳咳……”陳珂輕咳了幾聲,鈴兒瞬間便醒了過來,趕忙做禮而后問陳珂,“小陳將、駙馬爺有何吩咐?”鈴兒這丫頭改口倒是改得夠快的。
“咳咳咳,鈴兒姐姐,可有備好的溫水?!”陳珂略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有!駙馬爺在此稍候,鈴兒這就去端!”鈴兒是個腿腳極其麻利的主兒,沒多會兒,就端著一盆溫水進來了。
“多謝鈴兒姐姐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安置吧!另外,今后還是叫我小陳將軍吧!現(xiàn)在這般,聽著別扭!”陳珂笑著說完,便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她低頭時便瞧見盆邊搭著一塊干凈的素白色帕子,心中再次感嘆著鈴兒的細心。
“是!”鈴兒跟上去幫陳珂重新關(guān)好了門,而后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到榻子上蓋起了被子,重新躺了回去,“這回應(yīng)當消停了吧!嗬阿……”又是一個哈欠,鈴兒這會兒終于可以安睡了。
“作何?!”公主嬌媚的橫了一眼陳珂,見她正欲掀開被子,心下不由得一慌。這雖是在夜里,屋里也沒有點著燭火,可她一個女兒家,畢竟還是覺著有些難為情的。
“我,我替你……”陳珂實在是不好意思講出口,這若是對香君姐姐,她早就不由分說的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幫助對方,仔仔細細地清理一番了??裳巯聦Ψ疆吘故鞘?,她還真沒那個膽子!
“你,你去那邊,轉(zhuǎn)過身子,不許轉(zhuǎn)過來,等我,等我叫你,你再轉(zhuǎn)過來!”公主此刻只覺著從未有過的羞澀,雖然昨兒禮部派來的嬤嬤跟她講了好多好多,可還是個大姑娘的她,幾乎是什么都沒聽進去,腦子一片漿糊。況且陳珂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那些個烏七八糟的東西,似乎也并不受用。
可當方才她親身體會之后,才知曉,事實上,這情之一事,并無太大差異,甚至比那老嬤嬤說得更加……十三公主畢竟是個北國女子,體內(nèi)的北方少數(shù)民族血統(tǒng),讓她不似南國女子那般羞澀。
可畢竟這是她們的新婚之夜,對方還是她日思夜想之人,她一個姑娘家,又怎能不為之害羞?!
陳珂聽著背后的潺潺水聲,心中只覺著癢癢的。
她此刻不由得想起了西廂的香君姐姐,心中雖然想回到那邊去歇息,可她又怕公主不高興。更何況,人家方才破了、身,她實在是不好置之不理。
不過,說真的,公主方才確實顯得比平時溫柔可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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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了!你轉(zhuǎn)過來吧!”公主紅著臉蓋好了喜被,對依舊在那邊背著她發(fā)呆的陳珂說道,陳珂的體貼公主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她猜想,若是別的男子,或許早就倒頭大睡,哪兒能管她是否不舒服呢?!
陳珂聞言,這才敢轉(zhuǎn)過身,她下意識地撞上了公主此刻那帶著些嬌嗔、欣喜、抱怨的復(fù)雜眼神,忍不住心虛的眨了眨眼,乖乖地將水端走了。
再次回到床上之時,陳珂已是困得有些在睜不開眼睛了。
“喜帕放好了嘛?!”公主見陳珂就準備睡了,便紅著臉拍了拍陳珂的肩膀,羞澀的問道。
“哦,我忘了!”陳珂趕忙鉆進被子里,翻找了好一陣兒,才在公主的腳下找到了那塊呈著落紅的喜帕,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將它放進了邊上那個錦盒之中。
“這就是證據(jù),以后你若是敢欺負我,我就叫父皇治你的罪!”
“不敢不敢!”
“哼!”
“公主,我真的困了!”
“嗯哼!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