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看著斷成兩半的圓桌，家臣們都不敢輕易開口，只是在咽口水。

“有那么可怕嗎？”

加斯帕爾雖然有些生硬，但本來溫文爾雅的人突然做出這種過度反應(yīng)，就連一直主張把萊奧諾拉送進(jìn)皇室的元老們也開始發(fā)出了痛苦的聲音。

“那可是為了救爸爸，用那小小的身軀跑到劍前的小姑娘?！?/p>

有人扛起槍桿子似的打開話匣子，

“即使夫人的外遇讓人感到多么震驚，甚至想要自殺，但在公女面前做出這種反應(yīng)也有點……”

“是啊。說白了，公女一點錯都沒有?！?/p>

隨之而來的聲音，個個都是在埋怨無情的公爵。

會議的氣氛完全被推翻了，就在稍早之前，人們還認(rèn)為應(yīng)該讓萊奧諾拉去皇室的意見占了上風(fēng)。

萊奧諾拉鬼使神差地察覺到局勢發(fā)生了變化，她瞟了一眼正在哆嗦著拳頭的盧卡斯，鼓起了圓圓的臉頰。

“嗚~。”

清澈的淚珠從蘋果般紅潤的臉頰上滴答滴答地流下來。

如細(xì)絲般的白金發(fā)在窗口邊隨風(fēng)飄動的樣子令人心疼。

“嗚嗚~嗚嗚嗚嗚~~~“

元老們一直只記得萊奧諾拉蹣跚地穿梭在公爵邸的歡快明朗面貌，如今孩子突然失聲痛哭，讓他們開始舉棋不定。

“哎呀，公女哭了?！?/p>

“那么喜歡殿下，當(dāng)然會傷心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吧。”

元老們從倒塌的圓桌邊站了起來，紛紛搖搖頭。

“但是陛下的口諭——！”

皇宮行政官驚慌失措地勸阻一個個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元老，但諾埃韋伯爵嚴(yán)厲地喝了一聲。

“哼！公女還小，你也不喜歡她再這么鬧騰吧?！?/p>

“伯爵！”

“今天就走吧。公爵家另有書信給陛下。不是嗎，亨利？“

聽到伯爵的話，一直和他爭論不休的亨利趕緊點點頭。

“是的，我們會親自寫信給你，你最好先回去吧。”

這是一個時刻，因為萊奧諾拉的一滴眼淚，公爵家的元老和家臣們團(tuán)結(jié)一心。

* * *

“那些老頭子對孩子的眼淚很敏感啊”

我抹了眼淚，瞥了一眼諾埃韋伯爵那張看起來頗有情緣的憂愁臉消失在門外。

“哎呦，打起精神來了吧？”（打起精神來了吧？）

直到連亨利都離開了會議室，我才回頭看了看凍僵了的盧卡斯。

戳了幾次，這會凍結(jié)到什么時候呢？

“他是不凍人嗎？”

一戳像石頭一樣硬硬的大腿，他像冰娃娃一樣的身體就會退縮。

“蓮尼?！?/p>

“雄？孩子？”（嗯？怎么了？）

我無意中回應(yīng)了盧卡斯的呼喚，然后閉嘴了。

“……?”

因為盧卡斯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暴躁，連圓桌都打碎了，他不可能用“蓮尼”之類的愛稱稱呼我。

“爸爸?。。　?/p>

我猛地站起來，擁抱他的脖子，那雙多情的暗紅色的眼睛凝視著我。

“爸爸，嗚……”

感覺不是剛才流下的假眼淚，而是真正的眼淚會嘩嘩流出來。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盧卡斯·威爾·列寧竟然進(jìn)入我的身體?！?/p>

盧卡斯?威爾?列寧占據(jù)加斯帕爾的身體已經(jīng)4年了，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盧卡斯”的存在。

加斯帕爾不停地干著洗臉，神情頗為困惑。

“消失的皇太子不是死了嗎？”

“嗚嗚?！?/p>

但盧卡斯·威爾·列寧不關(guān)我的事。

“爸—爸——！”

我就像看見爸爸死而復(fù)生一樣，哽咽著嘩嘩涌出的眼淚。

“乖。別哭了?！?/p>

加斯帕爾用袖口擦著我嘩啦啦流下來的鼻涕，輕輕地抱住我，然后拍拍我的后背。

“我醒得太晚了，把你累壞了?！?/p>

我把臉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吐出著悲傷。

因為在被盧卡斯奪走瑪娜的情況下，她保持著高度緊張的思維，瞬間就放松下來，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孩子。

“唔唔，乖?！?/p>

但加斯帕爾是一個會把我當(dāng)做“真正的孩子”愛著的人。

他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似的，抱起嗚嗚哭泣的我，開始東晃西蕩的抱著我。

“總是這樣哭，以后就頭疼了?！?/p>

“嗯……阿巴，你要送我去井陘港嗎？（爸爸，我真的要送皇宮嗎？）”

我不顧他的勸阻，搖著頭抓著他的衣角。

“不是妮妮阿娃的女兒，是牛？”（因為蓮尼不是爸爸的女兒？）

聽了盧卡斯的解釋后，覺得最近的情況更委屈了。

“媽媽又不是真的有外遇啊！”

因為詛咒而誕生的私生子算什么私生子。

“是Burko嗎？”（要扔掉嗎？）

“胡說。”

加斯帕爾對我的提問皺起了眉頭，抱住了淚流滿面的我。

“不管別人怎么說，你都是我的女兒。哪兒也不讓去?！?/p>

“…….”

“即使上帝說你不是我女兒，我也不會送你去皇宮?！?/p>

聽到爸爸親切的話語，我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嗯！”

“父母和孩子之間不僅僅是通過血脈結(jié)成的?！?/p>

眼淚奪眶而出，嬌嫩的臉頰變得紅紅的，看著很不雅觀，但加斯帕爾卻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一樣，低聲笑著壓住了我的臉頰肉。

“即使蓮尼真的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也不會拋棄她，孩子不能帶著這種憂慮長大的?！?/p>

“嗯！”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解釋不夠，加斯帕抱著我從座位上站起來翻了翻抽屜。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封連拆開的痕跡都沒有的信封。

“這是神殿送來的信托。說上面寫著誰是‘皇室私生子’。”

我厭惡地俯視著十二個十字架重疊的圖案，代表著侍奉女神魯埃拉的魯埃拉教。

“該死的神殿。你為什么要下那種無用的神諭來制造家庭不和！”

魯埃拉難道不是守護(hù)家庭和平的溫厚之神嗎？

我想起她那看似平靜的雕像，微微的眉頭收攏起來。

用纖長的指尖擠壓著我眉頭上的皺紋的加斯帕爾接著說。

“我不打算拆開看。以后也不會拆了?！?/p>

“孩子？”（為什么？）

“因為四個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p>

加斯帕爾回答得斬釘截鐵。

“與其把你們中的一個送進(jìn)皇宮，不如反對陛下，光榮赴死?！?/p>

‘就算不是自己的血脈我也會毫無保留’。

我被加斯帕爾軟到像豆腐腦一樣的心，以及溫柔的人品深深感動，流下了眼淚。

拳頭緊緊的攢住。

‘因為這樣的你，是保護(hù)不了家族的~！’

皇帝說皇室的私生子出生在公爵家，要讓他走皇宮，他就算被打趴著也要進(jìn)去。

不僅不聽話，還頂撞圣上胡言亂語，若是惹怒了暴君，不就遭到滅門了？

“在原作中，是不是也說過不能送萊昂諾拉進(jìn)皇宮吧?！?/p>

那樣的話，就可能是自己沒看仔細(xì)了。

“因為盧卡斯，我沒能好好確認(rèn)書的內(nèi)容”

我下定決心要再次確認(rèn)原作，拉住了還在纏著我的加斯帕爾的肩膀。

“阿布?！埃ò职郑乙氐缴從岬牧砦?。）”

“……是的。我把你送到別屋去了?！?/p>

我的話使加斯帕爾的眼神變得模糊。

他似乎擔(dān)心我會傷心了，嘴唇一動一動的。

“雖然解釋得太晚了，但這是為了保護(hù)你免受陛下的傷害。別屋可以用結(jié)界來掩蓋，而且你不像西爾維和埃諾克，你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保護(hù)自己?！?/p>

“嗚嗚。“（是的，我知道了。）

我想這沒什么關(guān)系，隨意的點了點頭，結(jié)果加斯帕爾覺得我不相信他的話。

“真的。相信爸爸，連妮。“

“啊，當(dāng)然！“

我坐立不安地瞟了一眼指尖相碰的加斯帕爾，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要把你搬回主屋嗎？”

“嗯？”

“沒錯。還是搬吧。還是把你放在離我近的地方吧--“

“嗯？”

我厭倦了加斯帕爾的喃喃自語，并搖晃著我的胳膊。

‘別屋里有原著書！’

也許是多虧了加斯帕爾打出的結(jié)界，在別屋里，即使身體嬌小，也比較容易運用瑪娜。

‘所以才能用魔法把書藏起來，在主屋可能做不到吧？’

而且，原著書是從外屋的天花板上一下子掉下來了，哪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東西掉下來。

“我想和你爸爸分開！”（我想和爸爸分開?。?/p>

“……什么？”

“曼尼曼尼！阿茹曼尼！！”（很遠(yuǎn)很遠(yuǎn)！??！很遠(yuǎn)?。。?/p>

我越是拼命地提高嗓門，加斯帕爾的臉上就越?jīng)]有血色，我興奮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