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康盡歡的長篇小說，《肉與骨的先知》第69話。

【前情提要】

白守時因為欽佩車進三的工業(yè)黨精神，決定和王巧合交叉持股。南溺水在推衍世界中不斷追查真相，孫白糖見到了南方組織中的神秘人物。所有勢力都開始感覺到天秤傾斜了……討伐A集團的時機到了。

本文首發(fā)于未來事務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眾號?

康盡歡?|?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等。資深媒體人，歷年來為《時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萬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肉與骨的先知

六十九?商品社會的低俗小說

全文約5000字，預計閱讀時間10分鐘

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找本低俗小說看看吧，放棄思考，跟著劇情傻掉，在爛作者刻意煽情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

南溺水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本低俗小說吸引，書名聽著就很傻，《我在廢土時代和霸道總裁當情敵的故事》，把書交給她的是當?shù)氐囊粋€反抗組織的首領，他們組織的名字叫做早市文化研究，首領的名字叫西區(qū)刻錄。

西區(qū)刻錄把說交給南溺水的時候，提升她，“你看看這本書有什么與眾不同的？”

南溺水把書大概翻了翻，認真看了看版權頁，忽然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本書上寫著的出版年份，竟然是自己還沒加入無中生肉有限公司之前。但是，認真看，發(fā)覺因素質量一般，紙張也不是很好。

南溺水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這是一本偽書？”

“沒錯，這本書顯然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創(chuàng)作的，但是，卻編造了出版時間，以免被公司當成非法出版物去調(diào)查?，F(xiàn)在，整個公司只有工會有出版權，出版的也都是些翻印以前的探險小說，愛情小說，武俠小說之類的休閑讀物。我們這個時代，是沒有作家的，因為，作家不是正經(jīng)職業(yè)。”

南溺水點點頭，“為什么推薦我看這本書？”

“因為這本書，只要你看的時候，在腦子里把那些圍城的外星吞噬者換成肉山肉?！憔蜁l(fā)現(xiàn)，這是本歷史書?！蔽鲄^(qū)刻錄留下了這本書，就告辭了。南溺水知道，自己又欠了一個大人情。

南溺水有點不可置信，竟然還有這種情報保持方法嗎？于是，她開始試著讀《商品社會的低俗小說》……

?

那是最好的時代，那是最壞的時代。當?shù)厍蚵?lián)邦大總統(tǒng)和外星文明簽訂了宇宙移民協(xié)議之后，那些外星人（肉山肉海）就開始來地球定居了。

最初，他們定居在海邊，荒野，垃圾場附近，他們能回收那些地球人一直很難處理的廢棄物資，比如作為白色污染的各種塑料廢棄物，廚余垃圾，工業(yè)垃圾……他們并不生產(chǎn)武器，也不熱衷娛樂，他們仿佛是最勤勞的食品生產(chǎn)者，有了這些外星移民，地球人的食物供應變得更加充足和便宜。

“最初，我們稱呼他們?yōu)橹九罂宋拿?，擁有高科技，卻把所有科技點數(shù)都用在了生產(chǎn)食物上。他們對宇宙開發(fā)毫無興趣，他們對武器生產(chǎn)毫無興趣，他們就是喜歡種地，他們出產(chǎn)美食，沒有地球人對他們有敵意，甚至許多地球人主動邀請他們脫離自己的移民地，來到地球人的城市和鄉(xiāng)村中定居?！崩蠋熀臀艺f起當年的美好和平共處年代的時候，他正在一堆火上，燒烤著半只外星人，外星人的脂肪被火焰的高溫融化低落在火焰上，發(fā)出一種奇怪的燃燒味道。

老師這時提醒我，“華羽，你要小心，那些看起來柔弱安靜的外星人，卻無法忍受他們自己身上的油脂被燃燒和肌肉碳化的味道。也不知道他們的文明到底是怎樣定義自己的，他們寧肯被吃掉，也不肯被燃燒，被浪費?！?/p>

我叫金手指，是河北抵抗組織大胃王的一名游擊戰(zhàn)士，我們的敵人，就是我們原本的朋友，那些外星吞噬者們。他們最初來到地球的時候，我們的父輩都沒有想到，僅僅不到十年的時間，他們那驚人的繁殖力，就讓他們遍布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了。那些被當?shù)厝搜埲サ耐庑峭淌烧邆?，他們已?jīng)在人類的居民區(qū)，工廠區(qū)，公園，名勝古跡，甚至軍隊和電廠等地，都有他們的身影。畢竟，能和他們成為鄰居，就會長期擁有免費的食物供應，這樣的誘惑，誰能抵擋？

當他們環(huán)繞了整個巴黎鐵塔，甚至在盧浮宮的內(nèi)部也開始有他們的小定居點，那些當?shù)氐墓芾碚咦h會們，稍微想了想，就接受了他們。比起那些同樣是地球人的異鄉(xiāng)移民，這些外星人移民，要有益的多，他們不會搶奪人類的工作，還會為人類提供免費的食物，甚至很多警察局的食堂和后勤倉庫里，都許可他們來居住。

這樣一來，那些在盧浮宮外排隊而心情浮躁的游客，就可以得到盧浮宮管理處提供的免費法餐肉類小吃，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一名警察，在外面值勤，追捕同樣是人類的犯罪，回到警局之后，可以利用午休時間，和其他警員在靶場來一場為時一個小時的燒烤聚會，而肉類食品來源，垂手可得，外星吞噬者們可以隨時提供美好的肉類給地球人。

他們生產(chǎn)肉類的能力太強了，而人類之中就是有一大群忘恩負義，吃飽了就想搞事情的混蛋。人類中開始誕生一群號稱素食至上主義者的混蛋，他們要求驅逐城市中的外星人移民。還有一些人類，組成了崇拜外星人的新教派，他們甚至嘗試和外星人交配，想誕生新的超級人類物種……能像外星人一樣，不得病，永遠健康，擁有漫長的生命，強健的身體……

然而，還是有少量清醒的生物學家和經(jīng)濟學家看到了危機，他們在報紙上宣稱，再過兩年，這些外星人生產(chǎn)的食物，就會超過地球人的食物需求，然后，那些超產(chǎn)的食物將會開始堆積……按照這個生產(chǎn)速度模型推衍，五年后，他們就會覆蓋住整個地球。

于是，地球聯(lián)邦的一些議員開始提議，清楚城市區(qū)域的外星人移民。然而，當議員們集中投票時，反對票卻永遠占多數(shù)，因為大多數(shù)的議員不相信科學家的預言，他們覺得科學家是在嘩眾取寵，甚至有的議員覺得，那些滑稽的預言，是那些食品生產(chǎn)利益集團們構想出來的，他們認為人類實現(xiàn)了食物自由后，他們的利潤在逐年消減。

于是地球聯(lián)邦直到滅亡之前，都沒有正式給軍隊下達攻擊外星移民的命令。

倒是民間的那些素食主義者們，他們率先采取了街頭破壞，他們給自己戴上廚師的白色高帽，每每聚集數(shù)百人，去圍攻那些在城市中落單的外星人，他們用汽油澆在外星移民身上，然后點燃，全球各地，這種野蠻的破壞越來越多……城市里總是能聞到那種奇怪的外星人燒焦了的味道。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半年后，忽然有一天，仿佛是約好了一樣，全球的外星人移民開始暴動了。

他們噴發(fā)酸液，吞噬各種生物，他們的酸液能溶解大多數(shù)金屬，他們的吞噬更加可怕，只要身上被他們的肉片附著，甚至有些動物去咬了他們，吞下了他們的生肉片，都會被他們消化，變成“他們”。

他們早已與人類各種組織，包括警備力量和軍隊混雜生活在一起，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敵方?jīng)]有他們的身影。他們甚至被官方軍事機構列為戰(zhàn)略儲備物資，而在人類種子庫和很多避難基地中，留存了他們的樣品。

此刻，都失控了。

我們并不清楚，最終導致外星人暴走開始攻擊人類的理由是什么，是他們一直在隱忍，等待自己的數(shù)量達到絕對優(yōu)勢？無論地球人類怎樣對待他們，到了這個力量對比度的時候，他們都會行動，還是說，是人類在各地點燃他們的分支的時候，他們才開始產(chǎn)生了情緒上的憤怒？

因為那些外星吞噬者，從來不與人類交談……這個謎題是無法解開的。

對于人類來說，他們只有很簡單的選擇，戰(zhàn)或逃……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被吃掉。

沒錯，被吃掉。這似乎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多少年來，人類的戰(zhàn)爭，說到底，大多數(shù)都是在爭奪食物而已——所謂的為了土地，為了石油，為了信仰，總歸都是在爭奪食物，只有土地能生產(chǎn)糧食的時候，爭奪土地，當經(jīng)濟可以購買食物的時候，打經(jīng)濟戰(zhàn)爭。

但是，人類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個種族，會被另一個種以吃掉為目的而產(chǎn)生了戰(zhàn)爭。

海底電纜，地面信號服務器，那些所謂的高科技，在發(fā)展脂肪朋克文明的外星吞噬者面前，毫無抵抗力，他們有腐蝕任何機械和電路的能力，那些隨之而來產(chǎn)生的爆炸，對他們來說，也毫不可怕。

他們是無數(shù)個個體組成的龐大的群體，任何個體都沒有對自我的恐懼感，他們沒有自我，“它”卻無所不在。

我們最先失去的是通訊系統(tǒng)，我們無法即時通信聯(lián)系到幾公里之外的其他人類，我們的前輩們發(fā)覺，我們的戰(zhàn)爭水平退化到了一戰(zhàn)之前，甚至連一戰(zhàn)的水平都達不到。

幸好，人類的基數(shù)也很大，而且，我們不用擔心食物，外星吞噬者會吞噬我們，我們也會吃掉少量的外星吞噬者，煮著吃，蒸著吃，我們的前輩發(fā)現(xiàn)，他們對被我們吃掉這件事本身，毫無恨意，甚至當我們煮熟他們的時候，他們的進攻速度會放緩。

那是一場用人命和空間來換取答題時間的戰(zhàn)爭，后來，我們稱呼那次戰(zhàn)爭為“第一次燃燒戰(zhàn)爭”。人類終于找到了能阻擋外星吞噬者的防線，那就是他們似乎很喜歡果樹，他們不會去吞噬果樹森林。

即使只是一些幼苗樹苗，只要環(huán)繞在城市周圍，那些吞噬者們就不會進攻，剩下來要做的，就是清理保護圈內(nèi)部的殘存的外星吞噬者。

我們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雖然保住了最后的生存空間，但是，物資還是緊缺。老師年輕的時候，就又試著去保護圈外面，再次找外星人索要肉類……他們竟然毫無抵抗的再次給我們了。

于是，世界變成了一個詭異的局面，人類殘存在自己的小地盤里，外星人接著供給人類食物。外星人在自己控制的地盤上，開始構建自己的城市。顯然，他們在幾年的時間里，就覆蓋了他們所能控制的所有區(qū)域的表面。然后，他們開始向高處構建自己的城市，他們的城市一年比一年高。

而人類終于發(fā)現(xiàn)，很少再下雨了。

有聰明人猜測，也許，外星人他們的城市已經(jīng)覆蓋了所有野外的水源，大海，江河……甚至雪山。

人類那些殘存的城市，再次遇到了危機，如果城市周圍的樹木枯死了，就無法阻擋外星人擴張自己的地盤了。

于是，地下水成了人類的最后救星，因為人口減少，工業(yè)用水減少，很多大城市內(nèi)部原本就有的工業(yè)深水井，此刻就能救命了。取水，優(yōu)先澆樹，人類反而是靠使用外星人提供的肉類來補充水分。

人類社會恢復穩(wěn)定之后，大家開始再次組建管理組織，很多人結成抱團的小團體，我和老師所在的游擊隊，其實也僅僅包含戰(zhàn)士，還有我們的家屬，只不過，我們的團體目標，就是和外星人吞噬者戰(zhàn)斗，收回我們地球人自己的土地。

然而，讓我們驚奇的是，我們遇到了另一個忽然崛起的龐大團體，他們是城里的賣酒人，而且，他們的首領，是用手指就能讓水變成酒！可以行奇跡。

酒??！是多么緊俏而又美好的東西，于是，很多人開始拜倒在他的門下，成為他的信徒，每個月就可以領到五斗酒……

師父他作為我們這個群體的主要干部，還有幸見過那個能點水成酒的人。

?

看到這里，南溺水都驚了！她忽然意識到情報操作的可怕，包括那些反抗組織者在內(nèi)，很多人堅信的正史中的情報，都在相信，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前身，是發(fā)明了能釀酒的蘑菇……而這本地攤小說，竟然說是他們的首領能行奇跡，到底是科技包裝成了神跡，還是神跡隱藏在了歷史之后？

南溺水想趕快讀下去，了解真正的答案。

這時，卻有人打斷了她。

“隊長，我們接到了一個團隊承包的小工程的活兒?！笔切￡犂锏臋C械師來向她報告。

“什么活兒，你們自己能解決嗎？我正在忙一件重要的事?！?/p>

“隊長，你一定感興趣的，因為，這個工作，要去地下工作?！睓C械師也很興奮。

地下！

南溺水知道，這個平安京的殘余區(qū)域，除了地面上的部分，公司似乎在下大成本經(jīng)營城市的地下部分，只是，作為新加入的員工，南溺水他們一直沒有得到去地下區(qū)域工作的機會。

現(xiàn)在竟然能忽然接到地下工程的活兒了，可見，最近這段時間，大量花在社交經(jīng)營關系上的投入，是值得的。

“具體是什么工程？”南溺水連忙問。

“唉，其實是體力活。還是黑工，你也知道，工程科的四大家族，都在偷公司的錢，他們會從想休假的員工那里收病假錢，然后，給他們房價，接手他們應得的工程工資，然后，把這些工作量再轉包給想要賺點外快的奮進型員工，或者負債員工，還能賺個工資差價。有工頭知道咱們是個團隊，就來問，地下三層有一段清理工程，咱們要不要承包……”機械師交代了那個工程的主要內(nèi)容和報酬，以及工期，機械師大概算了一下，還是有賺頭的。

“接了，我也一直想去地下工程看看。我們能抽調(diào)多少人手？可以輪值下去工作嗎？”

“我問了，可以輪值，會給我們開十張通行證?！?/p>

“好，你去把這個工程接下來，然后和小助理合計一下咱們的人手安排。我們要在地下也展開社交攻勢！”

機械師領命離去。

南溺水接著往下看書，她看到了作者描寫的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個“大神通”者的感受。

?

我這個人沒什么特別的優(yōu)點，我從小就有鼻炎，但是，我聽說生物界有種奇妙的生物能力補償現(xiàn)象，比如，天生的弱智會有某些方面的微妙超能力，比如，雨人擁有超級心算能力，唐氏綜合癥患者，有的人有敏感的音樂天賦，還有一些盲人的聽力特別好。

我一個從小就有鼻炎的人，我?guī)缀趼劜坏娇諝庵械钠ㄎ叮銈儾?，我得到的補償能力是什么？

我能聞到外星吞噬者的味道，我無法準確描述他們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即使有一小片他們的生肉片在我附近，我也能聞到，我甚至可以仿佛看到空氣中有味道組成的絲線，能讓我跟著絲線找到味道的來源。

我第一次見到大神通者的時候，我在他的身上就聞到了外星吞噬者的味道……我忽然想起，我在那些老游擊隊員那里聽到的都市傳說——在第一次燃燒戰(zhàn)爭之前，有的崇拜外星移民的教派，曾經(jīng)試著和外星移民交配——想要誕生超級人類。

（未完待續(xù)）

上海果閱文化創(chuàng)意有限公司已獲得本篇權利人的授權（獨家授權/一般授權），可通過旗下媒體發(fā)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眾號、“不存在新聞”微博賬號，以及“未來局科幻辦”微博賬號等

責編 | 康盡歡

題圖?| 游戲《半衰期》截圖

-

添加未來局接待員為好友（FAA-647），留言“不存在科幻”，即可進入小說討論群，和我們一起聊科幻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