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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博士把他的經(jīng)歷寫成武俠小說之后

2022-12-19 19:37 作者:學(xué)術(shù)志-官方  | 我要投稿

來源:學(xué)術(shù)志(ID:xueshuzhi001)

作者:蘇坦

一個無聊的博士把自己的經(jīng)歷寫成了武俠小說,于是俠的世界里有了最屌絲的人物。

靠山屯

很久很久以前,我住在一個村里。我是如何出生的父母并沒有向我講過,想來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故事。等我從隔壁二嫂那里知道我們這個村子叫靠山屯的時候,一切也都是那么平靜,村里并沒有因?yàn)槲抑佬┦裁炊淖儭?/p>

靠山屯其實(shí)是一個偏遠(yuǎn)的地方,說它偏遠(yuǎn)是我走出村后才知道的關(guān)于這個村子的評價。我沒走出村子前,村子就是我知道的最大的世界,站在村子中間喊時,村口的人總能聽到。或許因?yàn)檫@樣,村中人似乎不愿意說話,在我印象里,似乎也鮮有人吵架,有人吵時,一村人都圍了上去,先看情勢,再定分由,且當(dāng)看一回戲了。村中少與外界交往,一個原因是村前有河,河很寬,而且沒有橋,另一個原因是村后有山,山很高,除了村中趕考的童生一年翻一回,似乎很多人都不愿徒勞的爬過去,我就這樣在村里胡亂長著。

我十幾歲的時候和村里大多數(shù)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有一天,村口二黑家的三小子歪歪忽然中了秀才,我的生活忽然凌亂起來。其實(shí),歪歪中不中秀才和我并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但壞就壞在歪歪中了秀才后居然在村里當(dāng)起了先生,于是更多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那里認(rèn)字,希望有一天也能中個秀才。我娘也是,于是一個陰天的早晨,我娘帶上幾包收藏已久的點(diǎn)心,把我送到歪歪的書房里,也就是這一天,我才知道歪歪還有個大名叫徐有才。

村里又有兩個崽子中了秀才,我想我也認(rèn)識了很多的字了,于是趕考,可我每次看榜回來都很失望。歪歪總說兩個字:哀哉。娘很生氣,開始罵我,終于有一天她告訴我,我不是人。我一開始聽時還很驚訝,可這幾個字清楚的從她口中吐出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從歪歪考中個秀才之后,村里人對人的評價有了新的變化。

后來我仔細(xì)想過這個問題,我估計村里的孩子輩的可分三類,其一:畜牲類,屬村西王二狗之流。二狗有一日故意踢翻了隔壁二嫂家的院墻,二嫂拿糞叉追了他兩三里地,沒追上。我親耳聽見二嫂氣喘吁吁的回來時罵:畜牲。其二:不是畜牲而又沒中秀才類。這一類人數(shù)較多,故無法列算。其三:人。屬歪歪徐有才之流。我不止一次聽隔壁二嫂對他兒說:你看人家歪歪,多出息的人啊。思忖再三,我覺得我屬于不是畜牲而沒中秀才類,我想在我娘眼里,這就和人有了一定的差距,這讓朝思暮想成為一個有理想的大人的我有點(diǎn)尷尬,苦讀了幾日之乎者也,似乎也沒懂什么。一日下河捉魚時,我和歪歪同捉一條大魚,我捉到了魚,回去吃了。他就不讓我上學(xué)了。

我娘想了很久,就把我送到村旁的義學(xué)。據(jù)說義學(xué)是一個相當(dāng)老的學(xué)究在教,學(xué)究老而嚴(yán)厲。但學(xué)究似乎再也沒中過更高的學(xué),所以自從歪歪中了秀才后,義學(xué)的學(xué)生就少了很多。我想都沒想,徑直去了這個學(xué)堂。

靠山屯的義學(xué)就在村旁的一所破廟里,廟前有一棵歪脖兒棗樹,有一腰多粗。樹上歪脖處掛一個牌子,上面漆黑了,有“徐舍人”等字樣。廟里殘放著破像,并無嚇人之處,學(xué)童幾個坐于石板前,聽先生講課,但課似乎遠(yuǎn)無下河摸魚有意思,況且課上還得念書,不過有些書倒也有點(diǎn)意思,比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吾寐思服,思之不得,輾轉(zhuǎn)反側(cè)。

我向來不懂什么意思,只覺得朗朗上口,尤其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句,讀之頗有舒服之意。還有一拗口之句,叫什么:

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jiān)谔?,上治也,亢龍有悔,窮之災(zāi)也。

似乎也難懂,但我知道有天一個算命的去我家就是背的這段,我完整的背下來時,爹娘很是驚詫,其實(shí)長點(diǎn)學(xué)問也挺好的,只是我屢考不中,所以一直在人與畜生之間徘徊。

又考過一次之后,我覺得自己不該念書了,但此時也別無它法,只得回到廟里,等了來年再考。

一日中午,先生在案前睡覺,好友三蛋來找我,說村前河水小了,要去逮魚,我欣喜若狂,起身便走,不料驚動了先生。

先生大怒,先小罵,再大罵,終于用到了書上寫的罵。

三蛋聽他罵:

勤學(xué)好問,汝識之乎!
不務(wù)旁類,汝持之乎!
不惘不殆,汝求之乎!
朽木不可雕也!

最后一句好像頗有氣勢,三蛋繼續(xù)聽他罵,我想他也只知道先生在罵,而不知道他在罵什么。

先生又罵:

小子何敢與人比志哉!
汝心敢與圣心比遠(yuǎn)乎!
……

我害怕起來,先生這段罵是需要時間的,我知道下面還會有老長,什么比德乎,比容乎,比力乎,但我不敢出聲,三蛋終于憋不住了,他把胳膊一抹,褲子一脫,罵先生道:汝#敢與吾#比大乎!

我一愣,三蛋拉起我就走。

“真乃羞煞先人也。”我走老遠(yuǎn),聽先生嘆曰。

總之,不知道是羞煞了先人,還是氣煞了先生,從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去念書了。三蛋很為我高興,但我并不那么認(rèn)為,雖然不用天天念書,但我終無別的念頭,而且似乎只能在人與畜生之間徘徊了。

我又恢復(fù)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我居然有點(diǎn)失望。

每天的上地下地,我似乎多了更多閑暇的時間。

閑暇的時間多了,我就有更多的時間想自己了,但我一晚上就把自己想明白了。我知道我今天怎樣,我知道我明天怎樣,我知道我二十年后怎樣,我知道我三十年后怎樣,我甚至知道我五十年后怎樣。把自己的未來想明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未來。但我已回不到先生那個學(xué)堂,盡管我不喜歡先生所教的東西,但我至少能在那個破廟里感到希望,比如萬一哪天我中了秀才。但我現(xiàn)在不能想了,我才明白,自己曾經(jīng)是個多么有希望的人,而且把希望看得那么重要。

我始終想不到有另外的路可走。

我揮鋤而作,累的時候就在壟上嘆息。一天,地頭上圍了很多人,我擠進(jìn)去,發(fā)現(xiàn)一個人正在說書,我蹲在地上聽了起來。

那人似乎在講一個叫做什么俠的人,此人善使縫衣用的針,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許多人都敬仰他,且說書人說的極為傳神:

“話說神針俠見了仇人,不慌不忙,從容站定。而仇人卻一臉橫肉,兩邊絡(luò)腮胡子,拿把大刀,兇神惡煞。不等神針俠開口,挺刀殺來。再來看神針俠,左躲右閃,絲毫不亂,仇人更家心急,呀的一聲扯去上衣,赤膊上陣,此時神針俠用兩指夾出神針,嗖的一聲向仇人打了過去。”

“好!”地頭上的人都叫好,但此時說書的人不講了,非要潤口錢,大家都沒帶,只好允諾說書人說明天帶來,而說書人也非要明天再講。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那針一定會讓仇人命喪黃泉,我也相信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結(jié)果,也包括我,但我們第二天還是拿錢來了。

說書人收了錢,繼續(xù)講下去,后來仇人果然死了,而且和我想的一樣,背心中針,直接死亡,不過這并沒有影響我的興趣,我很喜歡聽,尤其說書人講到神針俠行俠仗義而深得一位小姐的喜歡,這小姐乃大戶人家千金,琴棋書畫,樣樣都通,更聽得她的長相楚楚動人:

“柳葉彎眉,含情目,唇紅齒白,發(fā)飄然”

我聽了對這個富家小姐很是心癢,但我畢竟得不到,不禁又羨慕神針俠,進(jìn)而有些嫉妒,但嫉妒似乎是沒有用的,我還是一無所有。

很快神針俠的故事在村里流傳開來,人們對神針俠的贊美逐漸超過了秀才,但秀才是人們在村里偶爾能夠看見的,而人們從來沒有見過俠。

有一天晚上,我睡覺前想:我要是個俠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想這是不現(xiàn)實(shí)的,我不會武功,拜不到師傅,也沒有像俠一樣的衣裳。

又一天,說書人說:山的那一邊,有很多俠,于是有很多人向往。

就在他說這話的那天晚上,我忽然想,我為什么不能是俠呢?我也可以拜師、學(xué)功夫,然后弄一套衣服。行俠仗義,如有不服的人,我立馬投石殺之。若見大戶人家小姐,必吟詩曰: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然后大戶人家的小姐一定就會跟我了。于是今天晚上我忽然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翻過那座山,去尋找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師傅,倘若那師傅如果真的問我一個關(guān)于人生理想的問題,我就告訴他:我的夢想是做俠。

“我想去做俠?!?/strong>第二天早上吃飯時,我對家人說。

爹娘都端定了碗,一動不動了,我有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一是因?yàn)殡x開家而無法伺候父母讓我心中有些惶恐,另一方面又怕我爹堅(jiān)決不讓我去做俠,從而我注定一輩子平凡。但我爹似乎也怕耽誤了我的大好前程,他想了一會兒,沒說什么,又繼續(xù)吃起飯來。

看來我爹同意了,而且我娘也告訴我,鍋里還蓋著幾個干糧。

我包了干糧,拿了幾個銅錢,磕過頭,就上路了。

靠山屯靠著的這座山,很少有人爬過,但有一條小路蜿蜒上去,說明曾經(jīng)還有人走。我興致勃勃的上了山。

爬山是一個艱苦的旅程,汗滴下的時候,我并沒有感覺到疲憊,歇息的時候可以看風(fēng)景,看我家的屋頂,看我家周圍的谷場,看生我養(yǎng)我的村落,一直到什么也看不見,只留下一些印象,我還想著,我就這樣遠(yuǎn)離家鄉(xiāng),我很想作首詩,但我始終沒有吟出什么,我得趕路。但我卻感覺到幸福,幸福就在山的那一邊,我爬上山頂就會看見。

太陽西斜的時候,我爬上了山頂,看見了山的那一邊。

山的那一邊果然是個更大的世界,有村落,還有比村落更大的村落。我開始慶幸起來,靠山屯或許有很多人和我一樣有做俠的夢想,只是他們只是想想,而沒有像我一樣,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多么義無返顧的人,而且爬過了我生命中的第一道山。

我是哼著小曲一路奔下山的,但因?yàn)樯礁?,我到山腳下的時候天已黢黑,我聽見周圍的狗叫聲,但我不敢進(jìn)村,只好蜷在麥秸垛里過了一夜。

這一夜,我很累,只看了星星,卻什么也想不起,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太陽正暖洋洋的照在我的身上,我周圍圍了幾個小兔崽子,我說我是俠,他們就哄笑著走了

我向附近的村落走去,這是一個比靠山屯較大些的村落,村口刻著幾個大字,叫“河樹屯”,估計是這個村的名字。我沿著村中間的大路徑直進(jìn)去,認(rèn)識了幾個人,其中有打鐵的王鐵匠,我告訴他我是狹,他不信;我又遇見了漿洗鋪的王二婆,我說我是俠,她也不信;我又告訴了很多人,但他們都不信。掌燈時分,仍然沒有人信我,我肚子餓時,才知道了在異鄉(xiāng)的感覺。俠往往有銀子,而我卻沒有,晚上我找了個破廟,雖然和靠山屯的學(xué)堂差不多,但里面有一個腿腳不好的和尚。他答應(yīng)收留我,并愿意給我些香火錢吃飯,但條件是我得給他去買飯,而且得照看廟后面的菜園。我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雖然我想做俠,但俠身無分文時安身立命似乎便成了頭等大事。

第二天,我又去了河樹屯,依然沒人相信我是俠。

做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打算仔細(xì)梳理一下做俠的思路。于是我從做俠的第一件事開始想:

做俠的第一件事大抵是要有身做俠的行頭了。因?yàn)槲也]有見過武功高強(qiáng)但扮相普通的人。武功高強(qiáng)者必然如說書人所言:“發(fā)卷頹然,披風(fēng)飄然?!倍?,普通人見此打扮者,也定會與其慢也寧敬的。現(xiàn)在我忽然想,俠也不一定會什么武功,俠只是一種行頭。

但行頭也是一件難搞的事情,且不說各類披掛,單是發(fā)型就頗費(fèi)周折。我問了很多人,終于有一知識分子摸樣的人告訴我說:發(fā)卷頹然,或許就是頭發(fā)卷了并留的很長的意思。我很多次在河邊照過自己,頭發(fā)很直,并沒有要卷的意思。老天爺爺生我時,必定認(rèn)為我乃將相之輩,而非做俠。要把頭發(fā)弄卷并非易事,我曾連卷幾日而不得,最后發(fā)皆頹然而不卷。這至少也應(yīng)算半個俠吧,我四處游蕩,尋找不同的剃頭人幫忙,他們都詫異不已,其中一個有文化的剃頭人說:瘋也。另一人以為我存心找碴,扔下幾個大錢就奪路而逃了,只有一人告訴我,離我住的廟不遠(yuǎn)有個小鎮(zhèn)叫平安鎮(zhèn),鎮(zhèn)口李真人,不僅剃發(fā),而且會玄幻之術(shù),估計能成就我一頭卷發(fā),但我很猶豫。我記得說書人講,俠似乎只在鎮(zhèn)上活動,我如果以俠的身份出現(xiàn)在平安鎮(zhèn),萬一有天被李真人認(rèn)出,豈不憑添許多尷尬。想到此,我認(rèn)為平安鎮(zhèn)是斷然去不得的。

發(fā)不卷,我的心情也降低到了極點(diǎn)。

終有一日,王鐵匠告訴我,將鐵棍燒紅,以水淬之,余溫未散之時,以棍卷發(fā),可成。于是我大喜,用前幾日剃頭人嚇跑時丟下的錢買了鐵棍,欣然而歸。

是夜忙碌,打水,生火,烤棍,燙頭。天剛亮,我徑直來到河邊,搭眼一看,雖不齊整,但發(fā)卷頹然,頗有俠之風(fēng)范。我從河邊回到廟里,遇見剛睡醒的和尚,他也很是驚詫。于是我感覺愈發(fā)得意起來。

至若披風(fēng),似乎倒并非什么難事。我住的廟雖然不大,但還有些香火,有些善男信女捐的布衣,當(dāng)然有時會有些香火錢,但這必定被和尚拿去,只有買干糧時他才給我一點(diǎn)。和尚似乎不屑于這些布掛,我說我要一個披風(fēng)時,他便擺開了,任由我挑選。

短的衣褂肯定不行,最終我找到了一個袍子似的東西,扯去搭扣,批到身上,感覺相當(dāng)合適,當(dāng)然,俠的披風(fēng)最關(guān)鍵的還不是在此。我認(rèn)為最關(guān)鍵的是各類麻繩,往身上一系,就相當(dāng)體面了。找麻繩并不難,我在谷場轉(zhuǎn)了一圈,就找來很多。

當(dāng)然,有時候俠還需要蒙面,就是用一塊黑布把臉上眼以下的部分罩住,似乎這樣大家就認(rèn)不出來這是俠了,不過我認(rèn)為這是沒用的。把臉蒙住,只會影響喘氣,而想用這種方法讓別人認(rèn)不出來,顯然是幼稚的。于是我便放棄了用蒙面的念頭。

至于武功,是一定要修煉的,這也是俠的第一要決,我記得我的第一次練功就在我家門前的土坡上,當(dāng)時我按說書人教的那樣盤上腿,修煉內(nèi)功。但是并沒有修煉出什么。

后來說書人說道凡俠必定有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師父,而他們的師傅往往是普通的人。要成為俠就必然要拜俠為師,拜俠的第一步就是要認(rèn)準(zhǔn)誰是俠。我翻過山來有些時日了,并沒有見到過俠。我曾偷偷問過打鐵的王五,但他說自己不會武功,我也問過街頭算卦的老頭,他說會,但不久就被兩個小嘍羅打的背過氣去,看來老頭也不會。后來我又在街上遇到了一個挑幌子的人。

“老前輩,您是俠不?”我悄悄靠上去問。

那老先生不說話,立定幌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從懷里摸出一個貼子,貼于我的手腕之上,頓時一陣清涼。

“您是···!”我沒敢大聲喊,生怕很多人知道了都拜老先生為師學(xué)藝。我四下看了一眼,把那個“俠”字含在了嘴里。老先生略一點(diǎn)頭,拉著我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在一個無人的街角,我確認(rèn)了老先生“俠”的身份,不過他要很多錢,我把身上所有的錢給了他后,他仍不高興。后來我軟磨硬泡,他居然答應(yīng)收我為徒了,而且還免了我三拜九叩的大禮。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一直跟他游街轉(zhuǎn)巷,向人介紹一種叫做“膏藥”的東西,我懷疑我給他的錢少了,但最終也沒看出他有教我武功的意思,于是在一個夜黑風(fēng)高的晚上,我悄悄離開了這個不教我任何東西的俠。

我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俠,這讓我多少有點(diǎn)心虛,可武功并不是一個俠的全部,我忽然想到,我還有俠的精神。

沒有武功,便時時有可能在肉搏中受傷,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我決心選一樣兵器。想到這,許多兵器涌上心頭,刀槍劍戢,斧鉞勾剎,究竟選那樣呢?普通的刀槍棍棒更容易讓人以為是小嘍羅,神針俠的神針?biāo)坪鹾芎?,但一個男爺們拿個繡花針出門似乎也不是什么場面的事情。聽說王鐵匠經(jīng)常給關(guān)公像配大刀,我去試了試,可惜提不動。后來我想,提動了也沒用,天天扛著大刀在街上走,身體肯定吃不消。況且我也沒錢買,即使有錢買,萬一哪天在街上被人搶去賣鐵,也是一件十分沒面子的事情。

俠的東西很難齊備,我轉(zhuǎn)悠了兩天,仍然一無所得。

一日聽人說了一段飛刀俠的故事,覺得很好,那飛刀俠所使的飛刀也不過幾寸,但出手必奪人命。于是很多壞人,見了飛刀俠不等他出手就奪路而逃了。

我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兵器無所謂長短,關(guān)鍵在于兵器的威懾力,而且具有威懾力的兵器并不一定是大刀、長矛等大家伙。越小的兵器越容易使人害怕。

于是我定下心來,找人去打一把飛刀。

我去了王鐵匠那里,他顯然對我這個想法感到詫異,但似乎更關(guān)心的是錢,我沒錢,就答應(yīng)留在他的鐵匠鋪干點(diǎn)燒火、劈木頭的活來換刀資。十余日后,王鐵匠終于用一些邊角料給我做了一把小刀,我向他討要了寸把長的綢子,勉強(qiáng)系在了刀柄上,我的兵器算是完成了,我在河邊找塊石頭把刀磨亮,別在腰里。

剩下的幾天,我一直在練出刀的姿勢,只可惜我不會用飛刀,只能隨便練練。且飛刀是萬萬不能出手的,一旦出手,別人就知道我不是俠,萬一被他們揀去,殺將過來,定然也是一件威脅生命的事情。

不過我的東西總算齊備了,除了不會武功外,我全然就是一個真正的俠了,我想,俠他媽的也不一定會什么武功。我決定開始我的行俠仗義的生活。

當(dāng)我興致勃勃的準(zhǔn)備行俠仗義大干一場時,廟里的和尚忽然決定不讓我住了,他說我的裝扮影響了來許愿的人。我對此憤憤不平,但轉(zhuǎn)念一想,我既然是俠了,便不可以和這樣的和尚過意不去,況且他還腿腳不好。做俠乃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開始決定換個地方。河樹屯是斷然不能去的,那里有很多人認(rèn)識我,尤其王鐵匠。我忽然想起有個人告訴我離這兒不遠(yuǎn)有個小鎮(zhèn)叫平安鎮(zhèn)。于是我想,我生命中俠的夢想的實(shí)現(xiàn)就應(yīng)該在平安鎮(zhèn)了。

平安鎮(zhèn)

我問好了平安鎮(zhèn)的方向,收拾好我俠的所有的東西,向平安鎮(zhèn)走去。平安鎮(zhèn)離河樹屯并不是很遠(yuǎn),我走了沒有多少時辰就到了。我驚詫于平安鎮(zhèn)的繁華,在靠山屯與河樹屯,房屋不過一層,頂多房頂加個涼棚,天熱時可以在房上睡覺,但在平安鎮(zhèn),房子大多數(shù)為三層,更有闊氣的有四層之多。而且房子多不用土石,而用磚瓦。我想到在河樹屯,最富有的人家也不過只在大門處用些磚瓦。平安鎮(zhèn)的大街也比那兩個屯子的街寬敞,街的兩邊有店鋪,店鋪外邊有小攤,街上行人熙來攘往,好不熱鬧。而且居然有兩個異邦人士,一個皮膚發(fā)白,另一個則黢黑。我心里一陣狂喜,這真是做俠的好去處。

于是我抖擻精神,開始了我在平安鎮(zhèn)的第一次亮相。

我的夢想是做俠,我的目的是行俠仗義,但世間并沒有許多不平事。我在街上轉(zhuǎn)悠多時,我很希望一個老人當(dāng)街?jǐn)r住我,讓我給他死去的兒媳婦報仇,也希望一個有世仇的孩子拜在我面前要我為師,然后我收留他,并告訴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钡菦]有人攔住我,街上有幾個人專門看了我一眼,似乎感覺我也是異邦人士,還有幾個看見我又連忙躲開了,一連幾日,我都沒遇上不平事。

我開始恐懼于我的生存。說書人似乎永遠(yuǎn)也不說俠是怎么生存的。似乎有一回他說到某個俠有個很有錢的爹,抑或是大爺,這讓我很失望,我晚上一個人想了很長時間,父母終年在地和家之間徘徊,有個大爺似乎也能寫副過年貼的對子,但似乎沒錢,更不會武功。還有一回,說書人說某俠總有人暗中保護(hù),這一點(diǎn)更堅(jiān)定了我不是天生的俠。我記得有一回我路過鄉(xiāng)野的樹下,一段枯樹枝正砸在我的頭上,起了大包,但沒有俠保護(hù)我。如果有俠保護(hù)我的話他總得一掌把那枯枝打碎吧。俠一定不在我身邊,于是我頭上的包疼了很長時間?;蛟S我永遠(yuǎn)也不會懂俠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錢,而且總在館子里喊:“小二,不用找了?!边@段話我也說過,是我在平安館吃飯時候說的,平安館是平安鎮(zhèn)最大的飯館了,我第一次去吃是不想給錢的。我想,一個俠吃飯還要給錢嗎?!我正吃的盡興時,一個說書人在飯館里也說的盡興,我喝了兩杯,興致盎然,就聽那說書人說:

“話說黑衣大俠與另一志士走進(jìn)茶樓,小二連忙唱喏跑出,二俠上二樓,揀一靠窗座坐定。黑衣俠掏出一綻銀子,拍桌喊道:好酒好菜盡管拿來。”

“好!”,飯館幾個人叫喊起來。也包括我,不過我喊完后心里一陣局促,于是我唯一帶到平安鎮(zhèn)的一點(diǎn)銅錢就這么沒了,而且我給小二時還忘了拍桌子。

接下來我更加恐懼,先是沒有飯吃的惶恐,但似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實(shí)現(xiàn)不了行俠仗義的夢想。做一個俠是痛苦的,我更想說的是,做一個有理想的俠更痛苦,而我則覺得自己是個有理想的俠。

晚上的時候我都在鎮(zhèn)外的谷堆里度過,白天在鎮(zhèn)上行俠仗義餓了時,我很想討要些飯吃,但考慮到這個事情并不是俠能做的,于是我便等到晚上去鎮(zhèn)外偏僻處要點(diǎn)吃的。我生怕鎮(zhèn)上的人認(rèn)出我不是俠。

有一天晚上我倚著谷堆失落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河樹屯,我想起了那個廟,我想回去和和尚商量一下能不能再收留我,至少能給我點(diǎn)飯吃。做俠真的很不容易。

我于是趁著夜色回到了河樹屯。

我決定先去找和尚,但當(dāng)我到那兒時,廟已經(jīng)被人拆了,和尚也不知了去向。我一個人在廟的殘?jiān)珨啾陂g沉思良久,好像時過境遷,過了很多年似的。我想到和尚時,和尚卻不在了,而且也沒留下任何東西。

天亮的時候,我向河樹屯村里走去,希望能討點(diǎn)吃的。沒想到村那頭的偶遇解決了我吃飯的困窘,那是一個年輕的寡婦,丈夫死了以后,族人便疏遠(yuǎn)了她。她似乎遠(yuǎn)沒有我村農(nóng)婦的那種樸實(shí),我要飯到她家時,她正拿著大棒趕一群吃菜的山雞。

“xxxx”她罵道。

雞不理會,繼續(xù)吃她院里種的菜。

“xxxx”她又罵。

雞仍不理會。

“xxxx”她罵完后,往手上唾了一口,拿了大棒,猛的一揮,就聽喉嚨里如獅吼般爆出一個字“哈!”。

雞都飛了。

她扔了棒子,看見我。又罵了幾句:

“xxxx你在門口干嘛?”

我惶恐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我想吃飯?!?/strong>

“xxxx”她又罵了起來:“看你那熊樣,穿的跟個死鬼似的,還不趕緊脫下來?!?/strong>

我很想告訴她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俠的打扮,但我沒敢。世間似乎總有一些道理講不明白。更何況我現(xiàn)在是想吃飯,暫時沒想做俠。

我脫下長袍,只穿了漏膀子的襯褂,局促地站在院子中間。她從廚屋拿了兩個餅,扔給我,又搬個板凳在院里,對我說:“坐下吃吧?!蔽医幼×孙w來的餅,但沒敢坐板凳,于是就蹲在地上吃了起來。

吃完兩個餅,我又去了平安鎮(zhèn),依舊沒事,晚上的時候我很餓,找了很長時間仍沒找到吃的,于是我又到了寡婦家。猶豫了幾下我沒敢進(jìn)去,此時又累,我只好倚在門口睡著了。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寡婦在罵,而后好像又讓我進(jìn)了院,睡進(jìn)了柴房,她的最后一句話我聽明白了,是:“要敢進(jìn)老娘的屋就打斷你的腿?!钡@句話對我是多余的,我立刻又睡著了。而且我決定明天仍賴在這里睡。

第二天我又到了柴房。

有一件事讓我長久地留在了柴房。寡婦門前是非多,有時晚上總有些別的男人敲門。一日她剛回來,就有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搶進(jìn)門來,死死地抱住了她,她大罵,我見此情景,從柴房拿起一大棍,劈頭照醉漢夯了下去。他立即癱倒在地,我把他拖到門外,第二天不見了,大約被自家媳婦領(lǐng)回家了吧。寡婦雖然還罵我,但我住進(jìn)柴房她再也沒說什么。

吃的問題很好解決,有些銀錢就行了,但如廁問題似乎就不那么容易了。平安鎮(zhèn)好歹也算一個大鎮(zhèn)吧。但廁所都在家里,偌大一個街連個對外的廁所都沒有,俠總不能在大街上上廁所吧,所以每當(dāng)我有如廁的感覺時,就撒腿往鎮(zhèn)外跑,鎮(zhèn)外空地上往往無人,在那解決還算安全點(diǎn)。當(dāng)然這只是無人糾纏的情況,有一次我和一個老者談?wù)撈饋恚車鷩艘蝗θ?,我想去廁所,可是跑不出去,情急之下,我向外一指說:“有刺客?!?/strong>別人回頭的一瞬,我跑了出去。有好幾次,我都沒來的及跑到鎮(zhèn)外,這時候,一棵大樹或一個胡同就救了急。

有一日我在平安鎮(zhèn)上走,忽然聽見前面人聲嘈雜,圍了好幾圈,我快步湊過去,擠進(jìn)圈里。圈內(nèi)三人正糾扯到一塊,兩個中年人正抓扯住一個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很難猜出為什么。旁邊有人議論說,這三人因?yàn)閾屬u東西的地盤而糾扯。這讓我很迷惑,似乎不平的事也出來了,但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呢?三人扯在一起,還沒動手,聽他們的話也聽不出來要動手的意思,比如:

其中一個年紀(jì)小點(diǎn)的中年人說:“你先放手。”

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說:“你先放?!?br>
另一個年紀(jì)小點(diǎn)的中年人說:“你放不放?”

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說:“你先放。”

兩個年紀(jì)小點(diǎn)的中年人齊說:“你放不放?!?br>
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說:“你先放?!?/blockquote>

總之如此。后來三人要動手時,我忽然覺得兩個年紀(jì)小點(diǎn)的中年人就是說書人所說的阿貓阿狗,原因有二:其一,以年少欺負(fù)年長者必定為非正義之舉。其二,兩個人打一人定為以強(qiáng)凌弱,想到這里,我大叫一聲“呔!”跳入圈內(nèi)?;蛟S我的聲音太大,圈內(nèi)三人同時放了手,連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也很疑惑的看著我。我想他們一定被我的俠的氣勢所嚇倒了。我頭也不抬,用兩個眼睛斜視著兩個阿貓阿狗,伸出兩個手指說:“你倆死定了。”兩人一愣,似乎不明白一個陌生人為什么忽然要剝奪他們的生命。兩人對視一眼,不知所措。我并不在意他們的表情,右手緩慢從腰間拔出飛刀,兩指夾住,全神貫注地把刀舉到眼前。這一下,全圈的人都沉默了。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似乎要來勸我,但已經(jīng)沒有用了,那兩個阿貓阿狗早已飛快的跑了。

我松了一口氣,幸虧他們沒有動手,此時圈外的人已散了一半,我收回飛刀的時候,因?yàn)轱w刀柄上的綢子太短,飛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這時剩下的人也走完了。

我獨(dú)自面對著年紀(jì)大點(diǎn)的中年人,我想告訴他不要害怕,但我感覺到他在害怕,因?yàn)槲規(guī)土怂@么大的忙,他連道謝也沒有。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走了,不僅是因?yàn)槟侨藳]有謝我,而且是因?yàn)槟莾蓚€阿貓阿狗檔次也太低,不足以顯示我俠的身份。但轉(zhuǎn)念一想,我也可以滿足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和敵人交手,而且我贏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平安鎮(zhèn)的人對我尊敬不少。關(guān)于我飛刀俠的傳聞也聽到了一些,除了某個異邦人士見了我喊:“x. 雞喝德”外,其余人都另眼看我?!半u喝德”乃何物我并不知曉,于是愧然覺得自己讀書太少。但不管是雞喝德還是鴨喝德,看其表情也有佩服之意。

但不是每日都能遇上阿貓阿狗,我在街上又游蕩了兩天,終不見另外兩個阿貓阿狗,于是心存失落。

我仔細(xì)想過這些原因,平安鎮(zhèn)的說書人說的往往一個黑衣大俠,而黑衣大俠的打扮和我相去甚遠(yuǎn)。我很想我們村的說書人來平安鎮(zhèn)一趟,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我很想寫一本關(guān)于俠的書,但生活中似乎總沒有那么多的巧合,不過有一天,巧合來了。那天恰巧是在平安館,恰巧有一個說書人正在說書,恰巧這個說書人是去過靠山屯的那個說書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翻過了山來到了平安鎮(zhèn)。恰巧的是平安館里還有一個頗有門面的夫人及女兒在聽書,恰巧這個頗有門面的夫人是平安鎮(zhèn)陸舉人的夫人。恰巧說書人書的是神針俠,恰巧神針俠的衣服和我一樣,恰巧說書人說到關(guān)鍵的時候我一臉疲憊的從平安館的一樓走上二樓,我依舊穿著慣常的俠的衣服,這時,平安館里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說書人。

按道理說,陸夫人是不便拋頭露面的,要聽書也只消將說書人請到家里便可。恰巧最近陸夫人喜歡逛街,而每次逛街時都帶著千金女兒,而恰巧她的千金女兒非常崇拜俠,而恰巧此時她遇見了我。

陸夫人的一個跟班,就是被她稱為福安的一個仆人,馬上給我搬了把椅子,并讓小二立馬上茶。而我則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陸夫人的女兒。

陸夫人的女兒名叫玉蘭,我很不明白為什么陸舉人要為自己的女兒取一個這么俗氣的名字,但玉蘭長的還算漂亮。更為重要的是,她十分喜歡俠,我平常不會猜測別人的心思,尤其是女人,陸夫人從平安館走的時候我起身相送,玉蘭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衣服。于是我什么都明白了。

第二天我又來到了平安館,而她也來了,她告訴陸夫人要去鎮(zhèn)上走走,順便把我也拉了出去。陸夫人很擔(dān)心安全問題,但考慮到我是俠,也就沒再說什么。

很快我和玉蘭相愛了,和說書人說的一樣,我們的親昵是她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而我們經(jīng)常偷偷去的,便是平安鎮(zhèn)緊靠的一個小山岡上,她默默無語,我也只是在風(fēng)起時,意味深長的對她說:“江湖之大,暗藏險惡,英雄無淚,而此刻卻最溫柔?!逼鋵?shí)我好幾次都想抓住她,把她按在山岡的亂石上,脫掉她的衣服,然后……但我并不敢多想,我披了一身俠的衣裳,這衣裳里有很多的仁義道德。最后我的欲望僅僅在我手上,輕輕撫過她的頭發(fā)。她回去后,我一個人嘆息。

我很想告訴說書的,俠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但我沒有說。似乎說書的永遠(yuǎn)也不想提及俠的性生活。甚至我懷疑,俠練過什么武功,能克制很多欲望。

但我似乎很難克制自己,尤其是晚上一個人在柴房的時光,愛情似乎是這東西,白天是精神,晚上是肉體。俠的晚上能做些什么呢?我至今想不明白,寡婦洗衣服時,兩個豪放的*子在衣服里晃來晃去,我想入菲菲。有一天晚上,月光很亮,照的整個院都像女人的身體。我坐在柴房門檻上嘆氣,寡婦卻沒出來,或許早睡了,不知為什么,我忽然想去敲她的門。我站起身,徑直過去,敲了兩下。

“誰?”她問。

“我?!蔽艺f。

“xxxx!”我聽見她罵了,同時聽見鞋拖地的聲音。

“干什么?”她把門開了個縫,問我。

我沒說話,一把推開門,把她抱住,幾步跑到床邊,把她扔到床上。

“xxxx,”她罵:“你把老娘摔死了?!?/p>

我按住她,她掙扎,終于伸手打了我一個大嘴巴。

我愣在那里。

她一手揉著腰,一手指著我罵:“xxxx,我早知道你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么晚上老娘床,xxxx,把老娘摔的這么疼,”她又踢了我一腳,吼道:“關(guān)上門去!”

我沒關(guān)門,又撲了上去。

第二天早晨,我又回到柴房,收拾衣服準(zhǔn)備去平安鎮(zhèn)時,她又罵了我一句:

“xxxx,別掉溝里。”

接下來我又知道了幾件事情,首先是寡婦的名字,這是她自己告訴我的,她叫浮云。浮云的名字似乎很有一番雅致。她說她爹過世前也是個先生,年老得一女兒,遍翻典籍,看到一句: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于是把自己的女兒命名為浮云。我雖然不知道浮云的意思,但我懷疑,老先生似乎也沒看懂圣人那句話的意思。但浮云這名字總是好的,只可惜命不好,老先生把他許了一個三天不說一句話的木匠,而木匠有一天看人砍樹時被樹砸死了。但我覺得浮云還是個好人,雖然脾氣暴躁,但畢竟對我還好。

我白天依舊去平安鎮(zhèn),我也很難分清楚,白天的我和夜晚的我。白天,我演繹著自己崇高的愛情,夜晚我只能在村中寡婦這里尋找激情。我不明白,是否每個俠都像我這樣。有好幾次,我都不想去平安鎮(zhèn)了,但每個白天來臨的時候,我又毅然決然的離開。而且有時我也搞不清,白天的我和晚上的我哪一個是更真實(shí)的我。浮云告訴我,肯定是晚上的我,但我不相信,在平安鎮(zhèn),我很累卻有表演的理由,而在河樹屯里,我找不到存在的理由。而且,這種日子還要存在多久,我也沒把握。而俠似乎也有道德,而道德在欲望之后。半夜敲寡婦的房門讓我感到做俠的不道德。而在平安鎮(zhèn)也似乎只有被壓抑的愛情,我很快感覺到生活的蒼白。

省親

有一段時間我想我得回去省親了。我忽然想起了我爹我娘,而逐漸這種想法讓我忘記了俠的道德。俠是極少省親的,聽說書人講,很多俠從小父母就被仇人所殺,他們?yōu)榱藞蟪鸲暮F?,學(xué)武功,練大法,找仇人。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我老是想,他們花了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尋找仇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找到仇人后又是多么愉快啊??梢坏断氯グ殉鹑说念^砍下來后他們又干什么呢?沒有仇可報了,而他們也老了,殺了仇人,也殺了自己的青春?;蛟S他們也會因?yàn)樯贌o追求而自盡吧。但沒人告訴我,故事到這兒往往結(jié)束了,頂多再來一句,他們過上了美好的生活。這讓我困惑,掃興,不過此時我更關(guān)心的是俠沒有爹娘,難道也沒有叔叔大爺嗎?

我始終也沒聽說一個俠的省親。他奶奶的!俠沒有叔叔大爺,而我不僅有爹娘,也有一個大爺,兩個姑。想到這,我已下定決心,回家一趟。

我于是翻過了山,回到了闊別很久的家。

見我回來,很多的親戚都來看,我說了很多話。

我說關(guān)于山那邊的故事,

我說俠,

我說平安鎮(zhèn)。

別人都插不上話。而在以前這是不可能的。以前我無論說什么,總有人能反駁我,而現(xiàn)在我說的他們?nèi)疾恢馈?/strong>

我又說河樹屯,

我又說陸夫人,

我又說王鐵匠,

我又說…….

我還想說我找了個媳婦,但我不知道該說哪個,于是打住。

我又說了很多。

直到我沒什么可說時,我想我又該走了,于是歇息兩天,口不再干時我又翻了山。

我的親事

無聊的生活仍在繼續(xù)著,我時刻感到生活的荒謬,我真的是一個有思想的俠?我不斷的問自己。但我無法改變生活,生活只是重復(fù)的吃喝拉撒睡和靈肉分離的愛。

我受不了了。有一天我和玉蘭偷偷出去時,我想改變其中一些東西。那一天,玉蘭的頭靠著我的肩膀,但我并不想老是這樣,有一次,我用手捧著她的臉,互相望了一會兒,然后我的手忍不住向下滑去,直到她的胸。

快樂總是短暫的,我陷入了深深的精神危機(jī)。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俠,真的。我不會武功,有的只是俠的衣裳,我脫去了俠的衣服役后,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玉蘭愛的是俠,還是我的身體,我沒敢想下去。

不過事情終于做了,談婚論嫁的俗事也不可避免,自古美女愛英雄,不管我是不是俠,好歹別人認(rèn)為我是一個俠。俠結(jié)婚定要張燈結(jié)彩,大宴賓客,這是玉蘭告訴我的。不久她就催我找個媒人去她家一趟。

對于去見陸老先生這件事,我是精心準(zhǔn)備的,首先是說詞,陸老先生平安鎮(zhèn)的舉人,又經(jīng)常寫些德、禮之類的文章,拜見之前肯定要多備幾句。又加玉蘭說老先生平日對俠多有敬慕之詞,故我需多談狹義之事。思考再三,終得幾句:“所謂俠之大者,非功力過人,蓋心胸寬廣,濟(jì)世救國也。”其次為愛情,夫欲嫁女兒者,必先問明白未來的姑爺為何鐘情于自己的女兒。色性與傳宗接代自然不能在此場合提及。我求教了幾個頗有學(xué)問的人??偨Y(jié)幾點(diǎn):一曰:要有責(zé)任。二曰:要長久。三曰:要寬容。我在心里默背幾日,遂覺無患。一日,玉蘭又提拜見之事,于是欣然從命。

是夜依然卷發(fā),漿洗衣衫,并往懷中揣些香草,天明去了平安鎮(zhèn),徑直往陸府走去,一路人依然看我。三轉(zhuǎn)兩轉(zhuǎn),至陸府門前,定神一望,果然好大氣派。時間尚早,但門前家仆早把門口打掃的干干凈凈,見我來,一小童進(jìn)門稟報,不久一個叫福安的跟班出來,帶我進(jìn)門。陸府是朱紅木門,上面鑲了很多銅釘,進(jìn)門是個大屏風(fēng),上面畫些云鳥之類的東西,屏風(fēng)左右有一幅對聯(lián):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仔細(xì)再看這屏風(fēng)上面,果然無草。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便是外院,院里三面有屋,院中種些花草之類,內(nèi)院門在正北一排屋的中間,進(jìn)內(nèi)院門,便可見內(nèi)院堂屋大廳,進(jìn)了大廳,正對門有一幅古畫,畫了一個老頭似乎在哪里見過。畫下有八仙桌和正座兩個,大廳兩側(cè)也有些桌椅,福安示意我在一側(cè)坐下,然后他去稟報。

盡管媒婆已經(jīng)提過親,但看陸老先生似乎并不熱心,我在大堂等了好久他老人家才出來,一副睡衣打扮,似乎剛醒,待老先生坐正,我上前抱拳說:“伯父好!晚輩有禮了!”陸老先生手一揚(yáng)說:“坐?!蔽彝嘶貛撞?,坐在了椅子上。陸老先生顯然精神不振,低頭愣了半天,對福安說:“看茶?!备0矓[手,一個婆婆端出茶來,放在我座旁茶桌上。這陣勢似乎很清冷,也是我沒想到的,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好,隔一會,我換個姿勢,不過怎么坐都不舒服,福安也一動不動,大廳好久都沒人說話。不過不說倒也好,我從心里還能默默背兩遍詞,我背了三遍后,老人家說了一句話:“喝。”舉茶杯向我示意一下,自己也呷了一口。

“好!”我一飲而盡,以示俠的豪爽。

喝完后,又是長久的沉默。

后來老人家大約睡醒了,問我道:

“上次是你找人來提親的?”

我馬上起身答道:“正是晚輩,晚輩仰慕小姐許久,未有緣分,今日特來提親。想昔日....”

“哦。”老先生一擺手,止住我。我只好把后邊精彩的詞咽到肚里。

“有房乎?”

我一愣。

把腦子里所有的東西都過一遍后,我知道自己沒想過這個問題。房到是有,在河樹屯寡婦那里,但這也不能說啊,好在我反應(yīng)還算快,想到一句:

“好男兒四海為……”

“哦?!标懴壬粨P(yáng)手,止住了我那個“家”字。

“坐何轎?”

我又一愣。

又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向來走路,從不坐轎。

“俠從不坐轎?!蔽亦洁炝艘痪?。

“哦?!崩先思乙汇?。

我倆對愣了很長時間。

我想去上廁所,但又不好意思去。

這時老人家對福安說:“送客吧?!?/p>

此時有很多話從我腦海里蹦出來,但老人家已經(jīng)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面去了 ,我想上去再說幾句,幾個收拾茶具的人伸手?jǐn)r住我。我的提親就這么別扭的結(jié)束了。我走出陸府大門的時候,心里仍然疙疙瘩瘩的。出門后,我沒停留,徑直回到河樹屯那里。

后來有幾次我打聽玉蘭的下落,但她忽然不愿意見我,又有人說她喜歡上了縣令年輕的公子。我想我只有穿上俠的衣服時才會和她有真正的愛情,她喜歡我的四處漂泊,卻又承受不了我的居無定所,喜歡我的仗義疏財,卻又接受不了我經(jīng)常的落魄。俠也只是她的理想,是她的向往,是說書人給她的精神寄托。而我披著俠的外衣,這種寄托就成了我,但我不能天天是俠。有時候我想,俠只不過是一種面具,我躲在后面,扮演現(xiàn)實(shí)中我無法實(shí)現(xiàn)的角色。但俠也會疲憊,也會迷失自我,我并不怕做俠,只是一不小心,我做了一個有思想的俠。這讓我痛苦,我忽然想尋找原來的我,但我找不到

黑三大俠

我又一次到平安鎮(zhèn)的時候就想,有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喜歡俠,如陸老爺子,嘴上經(jīng)常說喜歡俠,但當(dāng)他有機(jī)會把他的女兒嫁給俠時,他卻猶豫了。而沒有愛情的俠似乎也不是真正的俠了。想到這里,我就去了平安館喝酒。

俠往往是海量的,喝酒都是成碗成碗的,為表示自己有錢和豪放,往往喝一半灑一半。我也要了一壇酒,讓小二拿大碗倒了,仰頭就往嘴里一灌,頓時一下從嗓子眼辣到心里,我猛地想起我沒有錢,但此時已經(jīng)走不了了,我想站起來,但沒站住,踉蹌了幾下,趴在了桌上。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掌燈,口干,于是我又喝了半碗,起身往外走,這時小二攔住了我。

“爺,您還沒給錢呢?!?/p>

“給什么錢?”我喝道,小二一驚,這時幾個跑堂的趕緊過來,把我圍住。但他們的樣子并不是要來動手。

猛一下子見這么多人,我腦子稍微清醒了些,于是想編些理由唬這些家伙,比如說,我的錢袋被賊人偷走了。可我還沒編出來,就聽一人拍桌喊道:

“這位壯士的錢我出了?!?/p>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彪形大漢,身披黑衣,頗有俠之風(fēng)范,但此時我卻想不了這么多了,沖黑衣人一抱拳,踉蹌而去。

此后幾天總能遇見黑衣人,我的酒肉錢全被他包了,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身上總有花不完的銀錢,有一回喝酒時,他還帶了兩個伙計,看來是他的徒弟。終于有一天,他告訴我他是個俠。

我并沒有吃驚,我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覺得他很有俠的風(fēng)范,而且他似乎也知道我是俠,有時候喊我飛刀兄,我則喊他黑三大俠,有時則簡稱黑三俠,找到一個知己是一件相當(dāng)不容易的事,我倆心心相惜,很快拜為兄弟。黑三俠出手闊綽,不時給我些銀兩。更重要的是,黑三俠是真正的俠,而且似乎是俠的一個頭領(lǐng)。我的夢想是做俠,過了這么多日子,我終于找到了是俠的人。

一日他聽說我上過幾年學(xué)堂,便讓我寫一個什么俠的盟約,這更讓我認(rèn)為他就是一個大俠,或許就是武林的總頭領(lǐng)。我一下子忙碌起來,我覺得我的生命都在這一瞬間轉(zhuǎn)折了,以前我不知道做俠有什么意義,而今我知道了,原來我只生活在一個凡人的世界里,而我現(xiàn)在真正生活在一個俠的世界,并能為俠的事情做一些青史留名的事。我在這本將被名為《俠之盟》的書里寫了幾句話:但凡俠者,必盡其忠。當(dāng)然,這兩句話是說書人教的,我還想把“求之不得,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句寫上,終因自己沒明白而沒敢寫。我很后悔自己沒好好念書,真正到用時才知道自己讀過的書少。黑三俠還拿了幾本武林秘籍讓我整理,并告訴我說“此等秘籍如若失傳,俠之武功將后繼無人啊?!蔽抑缓蕻?dāng)時不用功,如今關(guān)系到俠的命運(yùn)問題都放在我身上,我卻不能擔(dān)當(dāng),于是感覺羞愧難當(dāng)。對黑三俠說:

秘籍之事,關(guān)系武林生死存亡,不容大意,若梳理清楚還需時日。

黑三大俠也似乎知道此事很難,于是抱拳對我說:“仁兄,保重身體?!?/p>

此事也就這么放下了,有一次我和黑三俠喝酒時,忍不住慨嘆了一句:

“現(xiàn)在的俠少了?!?/p>

黑三俠贊同的說:“是啊?,F(xiàn)在的俠少了。”

忽然黑三俠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說他有一個辦法擴(kuò)大俠的隊(duì)伍,于是堅(jiān)持讓我寫篇關(guān)于盜匪也是俠的文章,而且,黑三俠認(rèn)為此文有里程碑似的意義。原因之一在于此提法擴(kuò)大了俠的范圍,從此俠的數(shù)量會大大增多;其二是盜匪亦有行俠之事,應(yīng)歸于俠類,以此弘揚(yáng)俠的精神。

我向來對文字恐懼,讀書尚難,更別說寫此等有重大意義的書,可此事似乎關(guān)系俠這一派人的安危問題,不為俠的安危而赴湯蹈火便看不出我俠的精神,于是我晝思夜想,不枉黑三大俠的重托。

為把文章寫的有聲有色,我還專門去了幾個學(xué)堂,聽了幾句,遂趕緊記下,月余某天,黑三俠聽我念:

“盜可盜,非常盜,俠可俠,非常俠,是故盜亦匪,匪亦俠,盜匪若不可直名者,俠也?!?/p>

黑三大俠點(diǎn)頭稱許。

我又念:“故天大,盜大,匪大,俠大。天法盜,盜法匪,匪法俠,故俠實(shí)為大也?!?/p>

此話音剛落,黑三俠拍案而起,大喝一聲:“好!”

接下來黑三俠和我要做的就是籌備武林大會的事,這我是知道的,說書人說過武林大會隔一段時間就要舉辦一次。但具體隔多少時間就不好說了,有的俠活了一輩子卻沒趕上一次武林大會,這著實(shí)讓他感到悲哀。但我顯然是幸運(yùn)的,黑三大俠不僅讓我安排武林大會的話題,而且想把我寫的文章列為武林必看之文,讓我倍受鼓舞。此時,我又一次感覺到了我真正過的是一種俠的生活,而不再是重復(fù)的吃喝拉撒睡。

這些天我每夜都想到很晚,把浮云柴房里一罐油都快點(diǎn)完了,浮云很異樣的看著我,我好長時間沒敲過她的房門了,甚至感覺有些陌生。

冥思苦想了很多天,我終于列出了武林大會的議程:

第一項(xiàng)便是讓各俠自報家門并說出自家特長,比如舞刀的、弄槍的、使棍的、耍棒的,總要說出個緣由。

第二項(xiàng)便是選舉武林盟主,其間不免打斗,但要點(diǎn)到為止。

第三項(xiàng)是選舉一叛徒,當(dāng)場被黑三大俠打死。

第四項(xiàng)是眾俠找一個有水的地方,弄條船去游玩。此間要找一個班子吹拉彈唱,曲目是《滄海一聲笑》。為防止有的俠不會唱,應(yīng)提前把歌詞抄好,并讓樂人教授。

我好多天都張羅船的事情,但我找遍了方圓很多里,發(fā)現(xiàn)平安鎮(zhèn)的周圍并沒有湖,看來此項(xiàng)是不行了,但武林大會總得開啊。于是找船的事就作罷了。

等了好多天,武林大會終于在離平安鎮(zhèn)較遠(yuǎn)的一個山洞里開了,我到那里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山洞里齊刷刷點(diǎn)起幾十支火把,看來眾位大俠都到了,正對洞口有一首座,上面坐的正是黑三大俠,下面左右各分兩排,坐滿別的俠,俠面前都有一長桌,擺滿了各類酒肉果品。俠的生活正如說書人所說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見我進(jìn)來,黑三大俠一擺手,幾個跟班搬了椅子,讓我在黑三大俠的旁邊坐了,我拿出寫好的武林大會的安排,準(zhǔn)備宣讀。

此時,黑三大俠舉起一碗酒,說:“喝!”俠們一飲而盡,我也把一碗酒一滴不剩的灌進(jìn)肚里,頓時一陣眩暈。這時卻并不開會,有幾個人在中間唱起了小曲,俠們一陣歡笑,又有一俠提議每人講一個故事,俠們齊聲說好,黑三大俠拱手說讓我先開始。

我講了神針俠最精彩的一段,俠們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或許他們本來就是俠,俠的故事對他們并沒有什么吸引力。我只好又講了陸府,又很沮喪的講到現(xiàn)在我和玉蘭已經(jīng)見不到面了。

聽到這里,眾俠很氣憤,一人說:“想不到磊落世界竟有這等不平之事!”又有一俠說:“xxxx!著實(shí)氣憤!”還有一俠罵道:“xxxx”。黑三大俠拍案而起,要帶領(lǐng)眾俠去陸府說理,眾俠紛紛響應(yīng)。我很感激的站了起來,眾俠又讓我說了一遍陸府的情況,接著幾個俠商議了如何分陸府的財產(chǎn)。然后俠們齊刷刷拿出兵器,沖出門去。眾俠連武林大會都不開,而一個一個為我舍命,讓我很是感動,俠出門時,我也跟著跑了出去。

一路辛苦不說,至陸府前,早有兩人翻墻而入,打開大門。幾個家丁不知緣由,上來阻擋,被黑三大俠一刀一個的砍掉。眾俠齊喊“殺呀!”沖入陸府。陸府平日很多家丁,但全然不是俠的對手,眾俠如殺瓜切菜般順利。不多時已殺入后院。此場景我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但當(dāng)時來不及多想,陸府血光四濺,我不敢沖殺,只在后面嗷嗷大喊。

內(nèi)院家丁快被殺完時,有些俠開始搬東西,黑三大俠闖入正廳,而我急著找玉蘭。正當(dāng)大家各自忙碌時,一個蒙面人閃入院里,大喝一聲:“住手!”喝的同時,一掌打死了兩個他身邊的俠。眾俠見此情景,一齊圍了上去。我則繼續(xù)尋找玉蘭。

我進(jìn)了西廂房,里面沒人。此時外面正打的熱鬧,于是我想既然找不到玉蘭,就干脆也去湊個熱鬧吧。我剛想出門,就停住了,我從門縫里看到俠們都橫七豎八的躺在院里,而蒙面人卻站著,而且感覺還挺精神。我沒敢出去。

這時候聽見正廳有人大喊:“救命!”蒙面人飛一般的跑入正廳,我想大概是黑三大俠有危險了,此時一股正義感油然而生,我也推門向正廳跑去。

一進(jìn)正廳,我一下就愣住了,黑三大俠正用刀抵住陸老爺?shù)牟弊?,而蒙面人就在他倆旁邊拿刀對著黑三大俠,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見我進(jìn)來,黑三大俠十分高興,沖我喊了一聲:“仁兄!飛刀!”

我想都沒想,拔出飛刀,憋足了勁朝黑衣人扔去。

正廳里“啊”的一聲,我定睛一看,飛刀沒打中蒙面人,卻正中黑三大俠的眉心,他一句話都沒說就倒了下去。

蒙面人很驚訝,我也很驚訝。

陸老爺大概驚昏了,身子一軟,跪下去說:“多謝大俠救命之恩?!?/p>

蒙面人見此情景,也摘下蒙面,謝我。我一看此蒙面人是福安。

我瘋了很多天。

等我清醒點(diǎn)的時候,平安鎮(zhèn)上已貼了告示:

近日,飛刀俠與福安俠通力合作,斃匪首黑三于陸府,特賞紋銀一百兩,護(hù)身符一個。匪首黑三作惡多端,死有余辜,若有再從者,定殺不赦。

福安告訴我,再去平安館喝茶吃飯就不要錢了。

重新開始

按道理故事應(yīng)該結(jié)束了,陸老先生應(yīng)該把女兒嫁給我,而我也過上了美滿的生活。但實(shí)際的生活卻不是這樣,大約因?yàn)槲爷偭艘淮?,陸老先生始終沒把女兒嫁給我。福安不久被狗咬了,后來得了狂犬病,真瘋了。我有一次在野地里如廁時,一陣狂風(fēng)吹過,把一棵大樹吹折了,而那棵樹砸在了我身上,于是我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不在樹底下,睜眼看到的首先是草泥屋頂,我在炕上,炕邊有浮云。她正縫著我的破衣裳,見我醒。她馬上變臉罵道:

“xxxx!這么大老爺們,干點(diǎn)什么不好,非去爬樹,爬樹你別掉下來啊。還得讓老娘把你背回來?!?/p>

我沒說話,但我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她也覺得我這模樣很是奇怪,便止住了罵,出去了。我慶幸上天正好安排浮云從那棵樹旁經(jīng)過,把受傷的我揀了回來。

歇息了很多天,我忽然享受了很安逸的寧靜,當(dāng)我掙扎著能坐起來時,我想到了平安鎮(zhèn),不知現(xiàn)在的平安鎮(zhèn)是什么樣了,黑三死了,福安瘋了,我不想去了,平安鎮(zhèn)再無俠了。此時的我不再有很多奢望。當(dāng)我掙扎著能站起來時,我忽然想到了家,我也不知道家是什么樣了,爹娘又怎樣了,當(dāng)我掙扎著能走時,我和浮云背上了很少的行囊,我說:“走,我們回家?!?/strong>

我和浮云回到了靠山屯,我又成了一個普通人,依舊日出而作,日出而息,只是偶爾在夢中仍夢見我是一個俠。但每個清晨來臨時我都會對自己靜靜一笑。俠似乎離我也遠(yuǎn)了,我怕我又想當(dāng)個詩人。我依然相信很多人,但如果有人讓我說這世界上有一個騙子的話,我想說那個人會是說書的。只是我依然不敢堅(jiān)信,前些日子見到他時,他正說一個飛刀俠的故事,村里人都笑了,而我覺得那個飛刀俠就是我。

真的。

一個博士把他的經(jīng)歷寫成武俠小說之后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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