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顛倒黑白

霍成君想讓劉病已借機拉攏各方勢力：“劉賀開始鏟除異己了，晉王勢力就被他除掉了，我們得早做準備?！眲⒉∫研α耍骸拔铱刹凰銊①R的異己，夫人多慮了?！被舫删裏o法說動劉病已，于是四處散布謠言：“劉賀想效仿武帝削弱諸侯王的勢力，晉王就是死在霍光與劉賀的計謀之中?！蹦切┓磳①R繼位的諸侯王聽到謠言后聯(lián)合起來彈劾霍光：“王峫受霍光指使謀害晉王，請陛下處死霍光?！眲①R擔心霍光的安危，不僅將金昭儀的孩子送到霍光身邊還派重兵護衛(wèi)大司馬府?；艄飧心顒①R的恩情，因此自責到：“扶風郡是京畿重地，與邊防要塞一樣需要親信把守，晉王之事是老臣的疏忽，陛下可以將霍云調往扶風郡?！眲①R也正有此意：“王峫前幾日為王嗣兒求娶魚雁，孤為此事煩擾多日，霍云回京是件一舉多得的好事，不如將兩人的婚事定下來?！敝T侯王在朝上咄咄逼人，劉賀當眾處決了王峫：“王將軍擅自斬殺晉王罪不可赦，今日受死乃罪有應得?！敝T侯王在王峫死后不好再為難霍光，晉王之難因此平息了下來。

天皇使者在王峫死后找到王獼：“你的父親死了，他的事由你接著做?！蓖醌J不想步父親后塵：“微臣只是一名樂府小吏，無法像父親一樣運籌帷幄，尊者最好另尋高人?！碧旎适拐哙托χf：“你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本尊者明確告訴你，王家人想擺脫天皇的控制是不可能的，田氏一族在楚漢爭霸時延誤戰(zhàn)機造成天皇失敗，田氏當年自愿效忠天皇，要怪只能怪你們的先祖，改名換姓沒用的，王公子是想見識下天皇的手段嗎？”王獼想起橫死的母親與妹妹趕緊解釋：“微臣沒有違抗天皇的意思，只是力不從心。”天皇使者盯著王獼看了良久，慢條斯理的說：“做好你手中的事，升遷也得一步步的來?！蓖醌J回到家中時面色蒼白，劉豆對他冷嘲熱諷：“這大半天去哪了？王將軍死了也沒見你這么難過?！蓖醌J在劉豆失勢后硬氣了不少，反譏到：“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瞧瞧你的德行，你害死了你的親姐姐，間接導致了晉國被除，要不是你與劉戊從中作梗，弗兒嫁給我而不會死在你前面?，F(xiàn)如今你什么都不是，今后的一切也要全仰仗我這個夫君，你對我客氣點還能穩(wěn)坐王家夫人之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劉豆委屈的哭著說：“趙弗有什么好？你們一個個都偏心她，這么久了還用一個死人羞辱我！”王獼將心里的惡氣發(fā)泄在劉豆身上后舒服了不少：“不要想著與我和離什么的，你逃不出王家的，今日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眹姥幽赀@時差人來請王獼到丞相府作客，王獼出府前威脅劉豆：“好好待在家里，別跟我玩花樣，否則受苦的是你！”

劉豆在家里的點心吃完后到九市閑逛，在李家鋪子遇到了廣川王的兒子劉文與夫人陶氏，陶氏主動上前打招呼：“翁主，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坐一起吧。”劉豆有些心酸：“我如今已經(jīng)不是翁主……”陶氏不以為然：“廣川王府也歷經(jīng)頗多波折，凡事還應看開些，誰也說不準今后的事?！睆V川王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他擦擦嘴問陶氏：“夫人還想吃什么，我再點一些，正好堂姐來了?！碧帐闲χ驈V川王：“荸薺糕不錯，再來一碟，你再多點些堂姐愛吃的，一會讓她打包帶回府?！眲⒍挂姀V川王與王妃沒因晉國被除輕視自己，便不再客氣：“我喜歡這里的橙皮糖與蜜麻花，再來一碗銀耳羹。”陶氏開心的說：“我與夫君聽說李家鋪子的糕點很不錯才微服出行，沒想到會遇到親戚，買完糕點必須得去九市金牌飯館吃頓好的?！眲⒍刮闯黾迺r雖然常與諸侯王的王子翁主們聚會，可以前從沒把廣川王這種勢弱諸侯王的子女放在眼里，如今落難卻被廣川王夫婦熱情款待，她不由得為往事汗顏。三人在李家鋪子買完糕點后又到九市最好的飯館點了不少吃的，正在吃飯時聽到樓下鬧哄哄的，原來是伙計正在驅趕一個想進門乞討的乞丐，劉豆不經(jīng)意的瞥了樓下一眼，發(fā)現(xiàn)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是虛閭權渠王子，她趕緊掏出幾枚銀瓜子遞給門外的小二，讓他把虛閭權渠王子帶到雅間。飯店的掌柜本不愿意讓乞丐進門，但廣川王與劉豆是店里的貴客，掌柜只得找了身干凈衣服給乞丐穿上又親自領著乞丐上了樓。

虛閭權渠王子落座后立馬開口央求廣川王：“多謝王爺翁主搭救，請你們帶我去見皇帝陛下，一刻都不能耽擱。”劉豆見王子如此落魄還著急見劉賀，遞上碗筷勸他：“你先別急，好好吃頓飯，有力氣了再把事情說清楚，否則大家不知道該如何幫你?！蓖踝哟藭r看起來面黃肌瘦，與當年那個高大健壯意氣風發(fā)的異族王子形同兩人，他狼吞虎咽吃飽后說起草原上的政變。顓渠閼氏在虛閭權渠王子廢棄傳統(tǒng)娶了屠耆氏后被遣送回了母族，離開王庭的顓渠閼氏降罪于王子，在壺衍鞮單于去世后聯(lián)合反對王子的部落發(fā)動了政變，并慫恿哥哥左賢王呼韓邪反對虛閭權渠王子繼位，虛閭權渠王子在清理衛(wèi)律勢力時就元氣大傷，根本不是左賢王的對手。王子的近臣與隨從死光后還被囚禁了起來，右賢王于心不忍偷偷放走了他，并讓他離開草原另謀生路。顓渠閼氏得知王子逃跑后還派出了殺手，王子進入雁門關后才脫離虎口，他不甘心就此埋沒終生，風餐露宿來到長安求見劉賀尋求最后一絲生機。廣川王有些為難的說：“陛下不一定會干預這件事，畢竟這是匈奴人的內(nèi)部矛盾。”虛閭權渠王子聞言有些絕望，紅著眼謝過廣川王與劉豆：“既然如此，小王就不打擾幾位貴人了，我會另尋他法救回妻兒的。”陶氏有些動容，她留住王子：“王子可以到廣川王府暫避，我明天進宮找姐姐陶容華探探陛下口風。”廣川王見王妃愿意動用宮中的關系，有些汗顏：“還是夫人思慮周全，王子可以隨我們回府等陶容華的口信?！碧撻倷嗲踝右娛虑橛修D機，當即跪下對廣川王夫婦行大禮：“三位貴人的恩情如同再造，我如今只是一個廢人，全仰仗王爺王妃了?！?/span>

陶容華十分同情虛閭權渠王子，于是留廣川王妃住在宮中并故意讓孩子受涼，然后又請?zhí)t(yī)到披香殿為孩子診疾。劉賀在孩子生病后駕臨了披香殿：“夫人神色有些疲乏，你為孩子受累了?！碧杖萑A看著熟睡的皇子憂傷的說：“能為陛下養(yǎng)育皇嗣是妾的榮幸，孩子能得到陛下的庇佑必然會平安無恙，那些大漢子民也因陛下的庇佑才能安居樂業(yè)?！薄胺蛉怂坪踉捴杏性?，在孤面前不妨直言?！薄氨菹轮辣狈讲菰系恼儐?？”劉賀有些驚訝的問：“夫人如何知道此事的？嚴丞相前幾日曾向孤稟奏過此事，虛閭權渠王子在老單于去世后因品行不端被諸多部落聯(lián)合廢黜了?！碧杖萑A嘆了口氣：“兼聽則明，陛下的耳目似乎被奸人閉塞了，朝臣口中品行不端的王子正在長安城，陛下要見他嗎？妾的妹妹廣川王妃此刻也在披香殿，廣川王夫婦與劉豆救了王子，陛下可以親自問妾的妹妹?！倍阍趦?nèi)室的廣川王妃聞言走出來，將九市偶遇劉豆與虛閭權渠王子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出了出來。劉賀耐心聽完廣川王妃的話后氣紅了臉：“嚴延年前段時間縱容羅氏介入劉寶與趙弗的婚事，孤念在他是王府舊臣才視而不見，沒想到嚴老賊膽子越來越大了！孤這就備馬車送王妃回府，明日再派人到廣川王府接王子上殿與嚴賊對質！”虛閭權渠王子在廣川王妃帶回好消息后感動得涕淚直下，又跪著對廣川王夫婦行大禮：“王爺與王妃的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小王無論此事結局如何都會牢記王爺王妃的大恩大德！”

第二日一大早，羽林衛(wèi)就將虛閭權渠王子接到了未央宮，嚴延年見到王子時大驚失色。虛閭權渠王子跪著請求劉賀：“請陛下出兵平定草原上的叛亂！國不可一日無君，草原也不可一日無主，呼韓邪奪位名不正言不順，草原各部人心不穩(wěn)，如果引發(fā)戰(zhàn)亂不利于大漢穩(wěn)固?！眹姥幽暌补蛳聞裰G劉賀：“是老臣糊涂，沒有調查清楚事實就擅自公之于眾，但此事也不能僅憑王子一人之言就下定論，還需要派人到草原上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碧撻倷嗲踝影崔嘀抟饧t著眼說：“陛下，時間緊迫，很多忠于小王的部族將領已經(jīng)殞命，每耽擱一刻都會加重草原上的損失?！被艄庹埱髣①R讓霍云出使匈奴：“陛下可以讓霍云護送王子回匈奴，如果王子所言不虛，大漢就出面替王子收復草原，如果王子所言不實，將王子送回可以平息草原上的紛爭，對大漢來說也是好事。”嚴延年見事情即將敗露，為了保命附和霍光：“大司馬說得是，此事全怪老臣查察不清，老臣愿意隨霍將軍出使匈奴將功補過?！眲①R回絕了嚴延年：“還不知道草原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丞相何出此言？出使匈奴這樣辛勞的差事就不勞煩丞相了，丞相為孤操持多年，年事高了難免犯糊涂，待草原上的動亂平息后就可以告老還鄉(xiāng)享清福了?！?/span>

嚴延年下朝后到興陵邑找霍成君訴苦：“老臣有負夫人所托，沒能替左賢王拖住劉賀?；粼泼魅站蜁е婈犠o送虛閭權渠王子回草原，霍禹也會在雁門關接應，草原各部怕是不會歸順左賢王。”功虧一簣的霍成君心中雖恨嚴延年無能卻笑著說：“是我連累了丞相，劉賀沒有為難你吧？”“老臣對劉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讓老臣在草原之亂平息后告老還鄉(xiāng)?！被舫删趪姥幽觌x開后問暗衛(wèi)：“嚴老頭來興陵邑之事可有旁人知道？”暗衛(wèi)搖頭：“沒有，他下朝后通過線人坐馬車來的，沿途都是忠于夫人的心腹。”霍成君下令除掉嚴延年：“把姓嚴的扔到護城河里吧，手腳干凈些，再散布謠言出去說是畏罪自殺。”護送嚴延年離開的馬車在護城河拋下經(jīng)過處理已經(jīng)斷氣的嚴延年，尸體很快就被路人打撈了上來。劉賀與霍光在嚴延年死后沒覺得意外，只是耐心等待著幕后之人再次動手。

漢軍壓境，左賢王雖然不服也只能主動大漢示弱：“此事都因妹妹在王庭受辱而起，小王只是替妹妹討回公道！”右賢王勸虛閭權渠王子：“這原本只是家事，鬧到這個地步也無法草率收場，王子若是想坐穩(wěn)王位就應該與左賢王決斗，強者才能贏得大家的尊重。”霍云不愿意讓身體羸弱的王子吃虧，也不想強行干預草原的內(nèi)部紛爭，于是建議將比武延后：“王子在外風餐露宿多日，他肯定不是左賢王的對手，不如二十日后再對決？”左賢王原本認為大漢會用武力幫虛閭權渠王子奪回王位，沒想到霍云居然贊同用公正的決斗來解決問題：“大漢人才輩出，霍將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決斷，本王屬實佩服，那就二十日后與王子決一生死?！?/span>

二十日后，左賢王在決斗中故意輸給虛閭權渠王子，并在決斗后帶著族人離開了王庭。虛閭權渠王子奪回單于之位后在眾臣面前自責：“此事皆因本王而起，草原各部因此事?lián)p失慘重，左賢王已經(jīng)知錯并主動歸還王位，本王愿意承擔各部的損失并贍養(yǎng)那些在動亂中失去親眷的同胞?！碧撻倷嗲斡谔幚硗晖跬?nèi)的糾紛后親自護送霍云回到雁門關：“匈奴因紛爭內(nèi)部貧弱，本王暫時沒有貴重禮物送給陛下，這枚狼牙項鏈是歷代單于的信物，還望霍將軍轉交?！眲①R將霍云帶回的項鏈賞給了劉代宗：“充國已經(jīng)有雮塵珠了，這枚狼牙也是好東西?！眲⒋诿看慰吹絼⒊鋰弊由系碾倝m珠就羨慕得不得了，得到這枚與玉石一樣光硬潔白的狼牙時愛不釋手：“孩兒一定會像為狼那樣勇猛忠誠的保護父皇與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