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 | 于斌（新號nuomi199202）

　　出品 | 潮起網「于見專欄」

　　2021年1月5日，字節(jié)跳動旗下知識服務社區(qū)"好好學習"向用戶發(fā)布通知，因業(yè)務調整，好好學習APP將于2021年1月20日下線。

　　無獨有偶，在隨后的1月14日，悟空問答在今日頭條上發(fā)布下線公告，宣布悟空問答App將于1月20日起從應用商店下線，2月3日起停止運營、關閉服務。

　　據《晚點LatePost》報道，字節(jié)跳動計劃在 2021 年春節(jié)前調整組織架構，提升效率。而產品瘦身或許正是這類變動的落地之舉。

　　不過，令人不解的是，曾經風光無兩、被視為頭條系布局知識付費好資產的"好好學習"，以及與試圖挑戰(zhàn)知乎江湖地位的悟空問答，卻以如此突然的方式向人們告別。這是否意味著，曾經的"APP工廠"在流水線式生產產品的過程中，半路夭折？

　　高調出世卻黯然離場，悟空問答終落幕

　　實際上，這次頭條宣布關閉的，是悟空問答App。其中的收益、粉絲、內容、收藏等，都將遷至今日頭條App及頭條號后臺和悟空問答PC端，創(chuàng)作者可轉移至上述平臺繼續(xù)創(chuàng)作。這也相當于，將悟空問答的用戶與今日頭條的用戶進行了合并。

　　但是實際上，悟空問答前，悟空問答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據2017年6月26號人民網報道：今日頭條正式將"頭條問答"升級成為"悟空問答"。

　　事實上，悟空問答的前身頭條問答已經在今日頭條APP孵化上線運營了一年多，此次升級是為了加強品牌辨識度，還開拓了獨立運營能力。

　　彼時的頭條推出獨立的問答類產品，可謂高舉高打，十分高調。一方面悟空問答宣稱是智能問答內容分發(fā)的先驅，另一方面，悟空問答曾經重金挖角知乎大V，并大肆補貼問答內容創(chuàng)作者，讓業(yè)界產生不小的躁動。一時之間，悟空問答甚至被視為問答領域的顛覆者。

　　然而，令人唏噓的是，3年多的光景，悟空問答一朝回到解放前。據了解，在當年的頭條創(chuàng)作者大會上，悟空問答宣布投入10億元補貼簽約答主。次年，今日頭條更是再度加碼補貼力度，再次投入10億。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今日頭條屢試不爽的補貼策略，似乎在悟空問答上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而其搶奪知乎大V的內幕，也隨著知乎作者"惡魔奶爸Sam"的爆料大白于天下。

　　然而，最令人唏噓感嘆的是，曾經聯手了百度、快手的知乎，剛好十周歲。悟空問答的關閉，像是其向知乎低頭認輸，還順便送了一份生日大禮。

　　而隨著悟空問答的落幕，字節(jié)跳動的20億豪賭也付諸東流。網上更是有人用"頭條的第一場敗仗，以敗光20億收場"來調侃，字節(jié)跳動在問答領域的這一役?？偠灾?，悟空問答終究還是字節(jié)跳動發(fā)展歷程上的一個匆匆過客，黯然落幕。

　　屢試不爽的補貼套路，為什么悟空問答行不通？

　　字節(jié)跳動在悟空問答上的落敗，也許與其天價補貼不無關系。2020年，隨著疫情的影響，讓其其部分廣告業(yè)務面臨縮水，加上外部有快手、騰訊視頻號的夾擊，頭條瘦身也刻不容緩。

　　據媒體報道，字節(jié)跳動2020在中國市場的廣告營收將達到至少1800億元（約合272億美元）。知情人士透露，目前字節(jié)跳動整體廣告營收中，抖音貢獻了近60%，今日頭條貢獻了20%，西瓜視頻僅貢獻了不到3%。而悟空問答的營收貢獻，甚至都榜上無名。

　　因此，也不難看出，曾經財大氣粗的字節(jié)跳動，大肆燒錢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而與其平臺運營相關的補貼力度，也不得不出現了大幅縮水。

　　例如，頭條過去的"千人萬元"、"青云計劃"都先后終結，悟空問答更是早在2018年就停止了補貼。

　　當初簡單粗暴的現金補貼方式，早已不適應如今跨過了野蠻生長、走向精細化運營的字節(jié)跳動。而如今的字節(jié)跳動后臺，大部分都是流量補貼，直接補貼金錢的現象已基本消失。

　　這讓曾經收益頗豐的自媒體人、內容創(chuàng)作者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與此同時，也印證了補貼只是平臺短暫的無奈之舉，而即使是身價千億美金的獨角獸，也打不破其背后的商業(yè)邏輯。

　　頭條系的補貼策略已然失效，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今日頭條一貫熟稔的大數據推薦算法，在悟空問答上也無法套用。

　　盡管千人千面的內容展現形式，在問答領域像是一股清流，概念也很新鮮，實際上也達到了"去小編"的智能推薦，極大了提升了用戶的活躍度。

　　但是，悟空問答當初將長期把"成為所有人的問答社區(qū)"視作自己的使命的豪言壯語仍歷歷在目。

　　也就是說，悟空問答畢竟是社區(qū)，社區(qū)講究的是用戶交流、互動氛圍，而不只是像新聞資訊一樣，用機器人推薦一些大家感興趣的問答內容，讓用戶看看而已。

　　而這種邏輯，顯然與頭條號的去中心化內容分發(fā)機制是背道而馳的。

　　也就是說，在頭條智能的算法面前，即使再優(yōu)質的問答內容，可能都會被以平均的權重向用戶分發(fā)，所以問答領域也再也沒有了大V，即使是坐擁千萬粉絲的頭條號博主，在問答社區(qū)也很難找到存在感。

　　而其一直對外宣稱的社區(qū)、甚至挑戰(zhàn)知乎江湖地位的豪言壯語，只能是空中樓閣。尤其是在字節(jié)跳動補貼策略的驅動下，多數用戶更是慕名而來，沖著其高額補貼，匆匆忙忙回答幾個問題，而這種回答多數是復制、粘貼的觀點搬運，用戶薅完羊毛便揚長而去。

　　這種運營機制下的悟空問答社區(qū)，內容質量可想而知，而且也絲毫沒有社交屬性，社區(qū)氛圍也蕩然無存，因此也有網友戲謔的表示：悟空問答的一些回答內容，甚至趕不上已然過氣的百度知道。

　　因此，用戶數據與運營數據雙重敗退的悟空問答，早有退出歷史舞臺的征兆。因為，如今的今日頭條，已經今非昔比。旗下有多款產品用戶量過億，雖未上市，卻早已成長為具有千億美金估值的超級獨角獸。

　　也就是說，與其說悟空APP的關閉是字節(jié)跳動的失敗，不如說是其戰(zhàn)略放棄。

　　畢竟，在頭條系的大盤面前，今日頭條與抖音才是西瓜，悟空問答不過是字節(jié)跳動的芝麻。

　　況且，一直流水線式生產APP的字節(jié)跳動，早已習慣了各種產品的流產、夭折，必然也能夠坦然接受這種歷史性的退出。

　　與此同時，從內容創(chuàng)業(yè)的角度分析，頭條接連放棄好好學習、悟空問答2個內容型的產品，也意在提醒人們，屬于創(chuàng)作者的平臺補貼紅利時代，已經成為過去。

　　而頭條系過去寄予厚望的問答社區(qū)，也終究隨著悟空問答的關閉而成為黃粱一夢。

　　社交與社區(qū)產品的折戟，頭條系的宿命？

　　據知情網友爆料，除了悟空問答已經宣布停止運營外，字節(jié)跳動的多閃、飛聊等產品也不慍不火。與悟空問答關閉前一個月，還在進行常規(guī)更新一樣，多閃、飛聊近一周內都在進行產品更新，看起來沒有被字節(jié)跳動放棄的跡象。

　　但是從其用戶數據、商業(yè)化表現來看，也不難看出，這類產品瀕臨頭條戰(zhàn)略放棄的邊緣。

　　很顯然，在布局這些社交產品之前，媒體基因的字節(jié)跳動，終究沒有放下其對社交產品形態(tài)的執(zhí)念。

　　雖然有頭條智能化的推薦算法加持，但其產品邏輯，還是與社交產品的天然屬性有一些背離，看似用技術解決一些運營的問題高人一等，但是注定只是短暫的爆發(fā)，持續(xù)性的社交、社區(qū)氛圍終究難以形成。

　　再者，環(huán)顧四周，過去從PC互聯網時代成長起來的知乎、豆瓣、B站都經歷了時間的考驗。

　　與這些平臺帶著互聯網最原始的情懷所不同的是，字節(jié)跳動是一個以業(yè)務與市場為導向的企業(yè)，容不得太多的理想主義色彩，所以短頻快式的產品研發(fā)、運營試錯已經是家常便飯。

　　據【于見專欄】觀察，在字節(jié)跳動，新孵化的項目，以及沒有結果的產品，注定會在內部被邊緣化，而其團隊，要么被兼并，要么被撤換。

　　這從多閃的發(fā)展軌跡就可以窺見一斑。2019年1月15日，張一鳴、王欣、羅永浩組團發(fā)布社交產品，擺足了三英戰(zhàn)呂布的架勢，試圖與騰訊的微信一較高下。

　　不過，這三家充滿話題的企業(yè)，終究都沒有實現其豪言壯語，相反，其推出的產品也終究是曇花一現，有的也早已銷聲匿跡。

　　事實證明，這些噱頭十足的社交產品，根本不是微信的對手。而多閃，盡管其背后有數億日活的巨無霸產品做后盾，也有短視頻社交的光鮮賣點作為支撐，甚至一度被認為是微信的最大對手。

　　而其發(fā)布會上，一名負責多閃的90后產品經理，讓這款產品散發(fā)著青春的朝氣，大有挑戰(zhàn)微信、后來者居上的高調姿態(tài)。

　　然而，這一次，盡管其同樣用現金紅包的補貼套路，不惜重金贊助2019年春晚，甚至在當年除夕夜DAU即達到頂峰，僅次于今日頭條，但是這不過是短暫的繁榮。

　　當年春晚過后，多閃的增長成了拋物線，IOS免費榜排名也直線下滑，日活數據更是一落千丈。

　　顯而易見，多閃這款產品，用戶留存難成為其致命傷。而多閃也隨之與昔日的聊天寶、馬桶MT一樣，成為時代的犧牲品，在互聯網界曇花一現。

　　這也仿佛在說明，視頻社交可能是一個偽命題，而頭條的社交夢，再一次在視頻社交這塊的嘗試上無疾而終。

　　通過字節(jié)跳動布局社交產品的打法，可以看出，其一直是"遍地撒網、重點培養(yǎng)"的車輪戰(zhàn)。實際上，其多產品同時出擊的策略，也為其帶來了東邊不亮西邊亮的實際效應。

　　值得一提的還有字節(jié)跳動研發(fā)的飛聊產品。相比較多閃的快速折戟，飛聊的生命周期似乎更短。

　　在剛剛上線時，就被微信斬斷前路，并迅速跌出了IOS應用榜。據說，其甚至在下載量跌到1萬左右后，在iOS應用榜上失去了上榜資格。隨后，就從網上傳來了其從APP Store下架的消息。

　　與這些曇花一現的產品相比，抖音算是大獲全勝。而其2020年年初定下的三個戰(zhàn)略方向是社交、電商、出海。

　　出人意料的是，海外的版的抖音Tik Tok發(fā)展受阻，該戰(zhàn)略也宣告擱淺。而其電商方向也隨著2020年2000億的GMV目標變成現實，而初具規(guī)模。

　　至此，好像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缺少社交基因的字節(jié)跳動，從來沒有忘記過其"社交夢"，甚至是屢敗屢戰(zhàn)。

　　或許，在微信社交生態(tài)的重度陰影之下，早已沒有其它產品生存的土壤。而頭條在社交與社區(qū)產品上的折戟敗退，或許是難以改變的宿命。

　　關停"好好學習"，是戰(zhàn)略放棄還是被逼無奈？

　　據了解，"好好學習"上線之初，對標的是得到。是字節(jié)跳動布局的知識付費產品。但是，并沒有沿用頭條的重金補貼策略。不過，在媒體的眼中，"好好學習"卻在眾多知識付費產品中顯得低調沉默，鮮有發(fā)聲。甚至連此次關停，也顯得有些靜悄悄。

　　盡管在字節(jié)跳動官方對媒體的回應中，好好學習和悟空問答近期動作均為正常的業(yè)務調整。但是，不難分析出，在字節(jié)跳動整個產品體系里，這類產品的地位早已輕若鴻毛。

　　也就是說，在字節(jié)跳動的大盤運營策略下，有抖音、今日頭條等更加重量級的戰(zhàn)略性產品，而一些相對成熟的賽道，頭條系縱然有吃下市場的決心，卻也不得不面臨投資回報率低的現狀，從而做一些戰(zhàn)略放棄，改弦易轍也是明智之舉。

　　另外，對于如今已經推出獨立教育品牌、產品覆蓋少兒啟蒙、K12、成人多條線的字節(jié)跳動來說，好好學習能給字節(jié)跳動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多少收益，也是顯而易見的。從大力教育CEO陳林去年提出的"三年不盈利"，就可以窺見一斑。

　　一直以來，頭條布局教育賽道，就充滿了非議。尤其是教育行業(yè)的大佬，都深知教育行業(yè)的不容易，不僅投入資金大，而且投資回報周期長。因此，"好好學習"被放棄，也被外界視為其聚焦K12與教育硬件方向的信號。

　　不過，盡管頭條系用收購與兼并的方式，在這方面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模效應，但是在跟誰學、好未來、新東方等教育巨頭的夾擊下，字節(jié)跳動也一直沒有在K12領域拿出亮眼的成績單。

　　反觀其在好好學習這款產品面臨的問題，其實與悟空問答有著相似之處。從產品本山來看，不僅其內容質量沒有得到有效把控，其商業(yè)化能力也存在著現實問題。

　　與得到的靠羅振宇個人IP，連手知識領域大咖搭建平臺所不同的是，好好學習缺少得到這樣的講師IP資源，在宣傳造勢上，也與得到的各種發(fā)布會、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等有著天壤之別。

　　缺少平臺資源與傳播聲量的好好學習，也終究因為其低調與沉默，而凸顯出商業(yè)化變現能力較弱的短板，其被叫停也是遲早的問題。

　　據了解，早在2019 年 4 月，有媒體曝出 GoGoKid 裁員 70-80%，aiKID 則在 2019 年中旬停止運營。這些消息雖然未被官方證實，但是從側面也可以看出，字節(jié)跳動布局教育類產品，并非一帆風順，也像其社交產品一樣，有不被外人所知的無奈與失意。

　　在更早之前的 2020 年，Edu 指南曾對字節(jié)跳動教育業(yè)務，做過復盤。當時已提到：好好學習，2020 年以來，起碼在公開場合，業(yè)務沒有被額外提及，某種意義上，可能進入了" 修煉期，或者是瓶頸期 "。

　　也就是說，好好學習更像是字節(jié)跳動在知識付費、在線教育領域的一次試水。創(chuàng)業(yè)三年之后， 帶" 新人 " 進入知識付費領域的好好學習，也迎來了 " 關閉、下線 " 時刻。

　　此時此刻，再來看好好學習，似乎更像是頭條系進軍教育領域的一次跳板。而已經拿到在線教育賽道入場券的字節(jié)跳動，放棄已經失去紅利的知識付費產品，也是其發(fā)發(fā)展壯大后的必然。

　　實際上，字節(jié)跳動在教育賽道的野心，早已顯現。而且，其全教育賽道布局的玩法，甚至讓在線教育業(yè)界，看到了字節(jié)跳動畢其功于一役的架勢。

　　而且，基于字節(jié)跳動教育的用力投放也由來已久，加上母公司在互聯網界的影響力，讓其在短時間內即已積蓄了爆發(fā)的力量。2020 年 3 月份，字節(jié)跳動更是官宣其萬人投入教育業(yè)務，探索更具變革的可能性。

　　字節(jié)跳動在教育版圖的試錯，從未停止。無論是其在學前、K12，還是成人教育，又或者是依賴音視頻硬件、AI智能軟件的網課模式，甚至在To C與To B模式上，皆無一例外進行了試錯嘗試。

　　然而，外界 對其詬病與質疑之聲不絕于耳：" 不懂教育，用錢砸不出來 "。這句話并非空穴來風，以K12教育為例，無數資本砸下重金，依然難以吃下這個龐大的市場，各大頭部玩家依然平分秋色便是明證。

　　不過，相比較字節(jié)跳動的社區(qū)夢幾乎破碎，其教育夢仍有諸多可能。未來，基于教育場景的創(chuàng)新，以及結合字節(jié)跳動的技術實力，用先進的技術應用，來改造教育也不無可能。

　　結語

　　毋容置疑，字節(jié)跳動是一家野心十足、激進創(chuàng)新的企業(yè)，其先后用APP工廠、流水化生產互聯網產品的策略，打造出了多個上億用戶量級的產品，也已經證實了這種方法論的可行性。

　　因此，悟空問答與好好學習類的應用關閉，或許早在字節(jié)跳動的算盤之中，甚至也做好了十足的應對準備。而對于已經成為獨角獸的字節(jié)跳動來說，這些產品的半路折戟與"香消玉殞"，充其量是字節(jié)跳動進擊全產業(yè)鏈的大盤犧牲品。

　　與此同時，字節(jié)跳動在某些業(yè)務上的失利以及無數歷史都在證明，一家企業(yè)并非有了資源，就可以無所不能。聚焦其核心業(yè)務，為人類創(chuàng)造更大的價值，或許比多做幾款產品，更具實際意義。

　　但愿關掉悟空問答與好好學習的字節(jié)跳動，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