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警局看了那個監(jiān)控，確實是一個小孩子偷的。監(jiān)控中的小孩身手敏捷，和當時正在值夜班卻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王茂形成鮮明對比?？墒俏也惶敢庀嘈攀俏野嗌系暮⒆油档模m然我們只接觸了一天，可是我感覺班里沒有人是壞的。

我第二天來到學校后，看到陳方正在打楊矛。我趕緊上去，一把將騎著楊矛的陳方拎了起來?？蓱z的楊矛，爬了起來后也只是在那里發(fā)呆，坐在地上。我讓陳方在旁邊站著，檢查楊矛身上的傷口。我把身上所有的創(chuàng)口貼都翻出來給楊矛用上了。

強忍著怒火上完了一天的課后，我打電話給陳方的家里人。

“您好，我是趙斌，陳方的老師。”

電話那邊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趙老師您好您好！俺孩說您年輕有為，特別哩有本事，俺孩還需要您好好培養(yǎng)，給俺們老陳家長臉……”

沒等她寒暄完，我就直奔主題了。“您的孩子在學校打了同學，情節(jié)非常惡劣，我需要當面和您說這件事。”

“??？！硬氣哩他？俺可是沒白疼他。俺還怕他那四個姐姐把他帶哩不硬氣咯。那您來哇，俺請您吃飯！二妮，把白面拿出來和好醒上，給老師吃面條！”

“不用這些，我不是來做客的，我是來家訪的。”

“啊對對！家訪！把那肉也拿出來！”

當我到了陳方家里的時候，迎接我的是一個中年女子。

“哎呀，趙老師，您真的俊啊，俺們好幾個村里出不了一個您這勢架哩。大妮二妮三妮小妮來看，趙老師來了！您進來哇，隨便坐！”

“不用了。您就是陳方的母親吧？陳方今天在學校打人了，把人家騎在地上，非常惡劣。”

“厲害哩你？”中年婦女說著，摸了摸陳方的頭。陳方有點煩躁地躲開了，她也沒有生氣。

“我希望您能對此重視起來，而不是放任。”

“哎呀，他就是喜歡這樣，小時候都喜歡騎在姐姐上。小孩孩打架哩，正常么，虎頭虎腦哩，男孩到了這一年紀，打哩玩哩，正常哩。”

“我希望您對此引起重視，因為如果一個孩子從小就有暴力傾向而且不加以規(guī)范的話，以后會有更加嚴重的后果。”

“唉，城里人都是喜歡夸大。俺們鄉(xiāng)下人就是要爭哩。有力氣能勞動，也能打。能打，別人才不敢惹你哩！您在城市里，國外好大學，好地方呆多了，才這么想哩。那村長家四個兒子，誰都不敢惹。”

不管我怎么說，陳方的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孩子壓根沒有問題。一轉(zhuǎn)眼天快黑了，我覺得再費口舌也沒用，便轉(zhuǎn)身告辭了。陳方的媽媽還在后面喊著：

“趙老師，再等兩分鐘面都好哩！不行拿些玉茭回去吃，今年新收得哩！”

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家了。畢業(yè)以來第一次失眠了。陳方的暴力傾向，還有丟失的手槍，兩件事情壓在我心上，讓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