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可莉絲】第四話『LycoReco of the dead』Lycoris Recoil Ordinary Days
嗯……。瀧奈感覺到臉頰上有一種堅硬但是又柔和的木頭觸感，并發(fā)出了一聲囈語。
看來自己好像是睡著了。身體感到異常沉重。甚至都懶得睜開眼睛。
空氣中彌漫著的某種氣味竄入她的鼻腔。是咖啡豆令人心醉的香氣和微弱的甜味……這里是咖啡廳LycoReco的店內(nèi)。而且，總覺得……有千束的氣味。
『……似乎這個演播室也到極限了。從剛才開始，我聽到了“他們”的呻吟聲。敵人已經(jīng)在防線前了……。感謝大家。很高興能夠完成自己的職責(zé)──啊，啊───!!』
隨著一聲劇烈的破壞聲和大量人群逼近的聲音，悲鳴聲響起……然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然后，瀧奈的耳中只能聽到平靜的呼吸聲。
不是自己的呼吸聲。那是誰的呢？
瀧奈像是用力推開沉重的門一樣費力地睜開眼睛，把仿佛要沉入深處的意識強行拉了上來。
視野模糊。世界染上了黃昏般的顏色。在那里的……是千束的睡臉。
「……嗯？」
穿著Lycoris制服的千束趴在LycoReco的柜臺上，側(cè)著臉?biāo)?。而瀧奈漸漸意識到，穿著一樣的制服的她和千束竟然面對面趴在桌子上。
瀧奈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有一些不對勁。她環(huán)顧四周，除了店內(nèi)被夕陽映照得有些昏暗外，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對，有點奇怪。
雖然LycoReco的采光很好，店內(nèi)的設(shè)計也很注重窗外的光照，但即使在白天，店內(nèi)也基本上也是亮著燈的。所以，即使是黃昏時分，店內(nèi)也應(yīng)該不會染上那種顏色。
是休息日嗎？還是營業(yè)結(jié)束后？
記不起今天是星期幾了。店內(nèi)的電視上只有一排顯示著節(jié)目結(jié)束的彩色條紋，沒有任何信息。
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似乎還在正常的營業(yè)日和營業(yè)時間?！?，很奇怪。沒有信號。似乎是在信號范圍外。店內(nèi)的Wi-Fi路由器也沒有開啟。
「嗯……嗯？」
千束醒來，伸了個大懶腰。
「嗯？大家呢……老師呢？」
「我不知道。我也剛才才醒過來……有些奇怪」
千束也環(huán)顧四周，然后扭頭說："是停電了嗎？" 但是電視還是亮著，所以似乎不是這個原因。
──哐哐。
門鈴響了。下意識地，瀧奈和千束站起身。
「歡迎光臨……啊……」
瀧奈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因為進(jìn)來的男人……明顯地，不正常。
他衣服臟兮兮，到處破破爛爛的，散發(fā)著像廚余垃圾一樣的惡臭。
沒有生氣的眼睛，張開的嘴只發(fā)出呻吟聲，而且還有到處都明顯剝落了的皮膚……一副快要腐爛了的樣子。
那個樣子完全就是尸體，而且它還在動──。
「這不是喪尸嗎──────咦?」
千束興奮地跑向這個看起來像喪尸的人。
「嗯，怎么了？今天應(yīng)該不是萬圣節(jié)吧？哇，好像超級逼真的嘛！」
這個化妝似乎比好萊塢的還要專業(yè)。而且，這種腐敗的氣味絕對超過了用于娛樂的水平。
正如千束所說，毫無疑問……是喪尸。
但是，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如何應(yīng)對……各種疑問涌上心頭。
但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暫時忽略這些問題是最好的選擇。
太多的問題會導(dǎo)致混亂，混亂會導(dǎo)致行動停滯，最終加劇情況的惡化。因此，必須忽略所有的疑問，冷靜地認(rèn)識眼前的事實，并應(yīng)對它。
混亂和來回思考有的沒的，都是在緊急情況下多余的行為。
瀧奈全力將柜臺上的圓椅扔向喪尸。打在了喪尸的臉上，椅子碎片飛濺，喪尸搖搖晃晃地后退到店外，摔倒在地。
「等等，瀧奈??？」
不理會驚訝的千束，瀧奈關(guān)上了店門并上了鎖。
「好，太過分了！突然這樣對待客人……」
「千束，你覺得那是客人嗎？」
「……嗯，不對，應(yīng)該說是……喪尸？」
「沒錯，你答對了」
「夏威夷旅行？」
「你在說什么？」
門被強力地敲響。
「喂，瀧奈……他生氣了」
「被全力扔椅子，然后無言地敲門的人是不正常的吧。正常人會叫救護(hù)車或者警察」
「嗯……也許吧，不過他可能是個超級堅強的人。我來確認(rèn)一下」
「你為什么這么袒護(hù)喪尸？」
「因為……他就是喪尸嘛。這不是挺有可能的嘛？」
「不可能。但是」
「瀧奈，冷靜點?！遣皇强刺嚯娪昂吐嬃耍俊?/span>
「如果是千束這么說我會生氣的」
「那你是更喜歡游戲？」
「我會生氣的哦？」
「啊，不對啦～。那是懲罰游戲？」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以前的智力競賽節(jié)目那樣的？……算了，不管了。但是，試著從現(xiàn)實角度考慮一下？剛才的那個人，看起來有點腐爛了不是嗎？」
「嗯，所以──」
「所以，嘛。對喪尸腐爛的印象是受到以前的喪尸電影之類的影響。在喪尸是因為病毒產(chǎn)生的這個概念普及之前，喪尸是通過宗教或魔法變成的，它是從埋葬的墳?zāi)估锱莱鰜淼?，所以才會腐爛。而在火葬基本上是主流的日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但是，你看，那部在電影院和土井先生看的電影里，是病毒感染喪尸……但是，感覺沒有太腐爛？」
「那是在感染后變成喪尸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了吧？」
啊~...瀧奈不由自主地表示同意。
無論是病毒還是魔術(shù)，變成喪尸的人不會突然腐爛，這樣的事情在當(dāng)下日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至少不會馬上腐爛。所以，除非是盛夏，或者就算是盛夏，醒來后周圍全是腐爛的喪尸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
「那剛才那個人是什么？」
「可能是個熱情洋溢的喪尸Cosplayer？」
「我們確認(rèn)一下吧」
「好的」
兩人打開鎖，打開門。在那里，一個明顯脖子彎曲得很奇怪的喪尸男子低聲呻吟著站著。
千束和瀧奈同時踢出一腳，將喪尸狠狠地踢飛，然后關(guān)上門并鎖上。
「瀧奈，那家伙應(yīng)該是真的喪尸吧？」
「我想應(yīng)該是。一開始我就是這么說的吧?！?/span>
千束和瀧奈對視著，思索了一會兒。
「總之，先確認(rèn)現(xiàn)狀吧」
千束跑到窗前，向外張望。瀧奈鎖好后門，順便查看店內(nèi)是否有入侵者和確認(rèn)LycoReco的成員在不在。打開常常被胡桃占據(jù)的衣帽間，里面只有她的平常用的設(shè)備，但連電源都沒有打開。
為了以防萬一，瀧奈將在更衣室找到的槍支放入背包中——拿好千束和自己的那份裝備，然后帶到店內(nèi)。
千束手里拿著電視遙控器。
「電視沒信號，手機上的網(wǎng)絡(luò)和電話也沒信號」
「果然是這樣嗎？為了以防萬一，先把裝備準(zhǔn)備好吧......胡桃她們也不在呢」
「嗯，是啊。希望她們都平安無事......外面只有一些看起來像喪尸的人在晃蕩。沒見到正常的人，有點擔(dān)心」
「像那樣子，能夠不受管制地晃蕩，警察就不用說了，城市的正常功能估計也已經(jīng)癱瘓了吧」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令人興奮的情況呢？」
「興奮嗎？」
「是的！你不興奮嗎？哎呀，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不就是夢想中的情節(jié)嗎？你沒有想象過嗎？像是在危險的地方被喪尸包圍，然后險死還生地逃脫，最后幾個人一起躲進(jìn)購物中心......啊，對了，就是購物中心！我們?nèi)グ桑。〔?，我們必須去！！這可以說是幸存者的責(zé)任也不為過??！」
「千束，日本沒有那么多像海外那樣大型的購物中心。就算去了郊外的購物中心，能供喪尸侵入的入口肯定也很多，要封鎖它們并清除內(nèi)部的喪尸也需要很多人手……更重要的是，在日本，購物中心是不賣槍支的，所以去了也沒有什么好處吧」
「誒？但是至少應(yīng)該有電鋸吧？」
「……用電鋸來砍會動的喪尸會很難處理的哦」
如果只是給掛在懸掛肉鉤上的肉剝?nèi)テと狻⑷コ?，那還算可以……但是電鋸太重了，揮舞不動，一旦擊中目標(biāo)就會有大量血液和肉片飛濺，而且電鋸容易和衣服和頭發(fā)纏住導(dǎo)致動作失控，最糟糕的情況下電鋸斷裂的時候，鋸片會以猛烈的速度飛出……諸如此類的問題早就可以預(yù)見到了。所以電鋸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武器。
當(dāng)瀧奈把這些向千束說明時，她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
「……瀧奈，你真是沒有夢想?！?/span>
「我有的。我想要成為首席Lycoris，然后出任務(wù)──」
「不是這個意思！這個情況下我說的夢想是......嗯……是浪漫！」
「這些都沒什么用。首先，我們要獲取更多信息。應(yīng)急包里應(yīng)該有收音機?！?/span>
「哎～，你就不能跟我共鳴一下嗎～。一起來興奮興奮嘛～」
「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瀧奈這樣婉拒后，立刻從店柜臺下拿出存放在那里的應(yīng)急包，并取出了收音機。
──哐哐。
瀧奈嚇了一跳，從柜臺里探出頭來。門關(guān)上了。而且......。
「......千束？」
現(xiàn)在店內(nèi)，只剩下瀧奈一個人了。
1
還存活著的廣播電臺只剩一個。
據(jù)廣播內(nèi)容，這場謎一般的大范圍喪尸瘟疫從昨天凌晨開始迅速蔓延，到中午時分日本的城市功能就已經(jīng)停止。盡管起因不明，但海外似乎比日本在比較早的時間點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混亂，因此不太可能期待從那里得到救援。自衛(wèi)隊、警察等雖然在混亂初期有活動，但現(xiàn)在似乎無法確認(rèn)他們的存在......
而且像是老套的喪尸電影那樣，喪尸會吃人肉，被咬到的人也會變成喪尸。
廣播電臺似乎將工作室完全封鎖，并通過自家發(fā)電供能來播送。不時傳來的主持人的啜泣聲讓人聽著很難受。
瀧奈將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在備忘錄上，重新審視了一遍。
果然，很奇怪。
這場瘟疫蔓延得太快了。假設(shè)造成喪尸的原因是一種病毒，能有快速腐蝕肉體的作用，但是腐爛速度怎么想也太快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說是今天凌晨開始的話，自己和千束怎么可能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躺在柜臺上一動不動大半天呢？這簡直不可能。
想了又想，瀧奈的思緒逐漸收斂到一個結(jié)論上。
是的，答案恐怕就是千束剛才所說的。
「......這是夢嗎」
隨著事實的積累，她漸漸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至少這應(yīng)該不是現(xiàn)實。
但是，于是瀧奈心想。
為什么自己會見到這樣的夢境。
這個夢的感覺就像──。
──哐哐。
「我回來了～！」
是千束。她背著還帶著價簽的皮質(zhì)背包進(jìn)來了。
「別忘了帶鑰匙哦，千束」
「嗯？你不為我幸存而高興嗎？我好寂寞哦，我還以為你會說“你到哪里去了笨蛋”，之類的哭著跑過來呢」
「你把準(zhǔn)備好的包拿走了啊。你是帶著槍去的，至少可以說你是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的。不過，這種擅自的行動還是請慎重一點」
「好～」
「所以呢，你收集到了什么？」
「姑且，找到了一些罐頭和儲備糧和維生素......還有這個！」
她拿出了木制的棒球棍和不知為何而用的工具。
「談到用來對付喪尸的東西，當(dāng)然是帶鐵釘?shù)陌羟蚬髁?！沒有賣的話，我們自己做就行了」
「......隨你吧。然后？外面的情況怎樣？」
「都是喪尸。不知怎么的，現(xiàn)在這樣反倒沒有現(xiàn)實的感覺，所以沒什么怕的。雖然稍微有點臭，他們即襲擊過來動作也很慢。所以也沒必要用槍」
在明白了情況后，瀧奈說出了自己的假設(shè)。
「......千束，我覺得這是夢?！?/span>
由于天色漸暗，店內(nèi)逐漸變得昏暗，千束試圖打開燈。
「我也這么想。既然是夢的話，那就應(yīng)該好好享受一下嘛，難得做一次這樣的夢。......咦？停電了嗎？」
回頭一看，電視上映出的彩色條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我去準(zhǔn)備一下燈」
瀧奈從緊急用品袋中拿出LED燈，打開它。
千束則迅速在這光亮下，用充電式電鉆在木球棒上鉆孔。因為木球棒很硬，普通的釘子打進(jìn)去球棒會裂開。
但瀧奈并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這真的是夢的話......至少應(yīng)該不是她自己的夢。
那么，正在考慮這個問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這思考甚至，也是這個夢的主人的夢的一部分嗎──。
那么，自己到底是──。
2
隨著停電，自來水也在不知何時停了。
在千束去找?guī)п斪拥那虬艉?，瀧奈發(fā)現(xiàn)提前準(zhǔn)備的水并不多。
無論如何，唯有逃離這個地方才行。瀧奈下定決心。這個避難處的儲備有限，即使在這等待救援，這個地方本身也很難引起注意。
在LED燈的光亮下，瀧奈和千束整理裝備，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要是不能去購物中心的話……那就考慮去自衛(wèi)隊的駐地之類的？」
千束手持著鉆孔過的木制球棒，往孔里灌入粘合劑，然后敲入釘子。像刺猬一樣的武器逐漸成型了。
「自衛(wèi)隊……他們還在運轉(zhuǎn)嗎？」
瀧奈從武器庫中取出能帶上的盡可能多的彈藥，填裝到彈夾里。她沒有用普通的全金屬圓頭彈，而是選擇了空尖彈，因為她將要面對的敵人是原來從人類變?yōu)閱适纳铮P(guān)注著子彈擊中時的沖擊力而不是穿透力。
「就算自衛(wèi)隊不運轉(zhuǎn)，他們應(yīng)該會有相當(dāng)程度的武裝和儲備，以備萬一被孤立的時候的不時之需。畢竟他們平時是為戰(zhàn)爭做準(zhǔn)備的?！?/span>
這是正確的。在戰(zhàn)時，即使各項供給都中斷，他們也能根據(jù)儲備努力維持一定時間的運作。
但是，仍有一個需要擔(dān)心的問題。
「......即使敵人是喪尸，我覺得自衛(wèi)隊也不太可能開槍?！?/span>
「那倒是......」
即使受過開槍訓(xùn)練，日本自衛(wèi)隊在任何情況下怎么想都不會開槍射擊本國公民，即使他們已經(jīng)變成喪尸。在這種情況下，能做出開槍決斷的人通常會被主動剔除，或者被派往承擔(dān)特殊任務(wù)的部隊。
這意味著在一些駐地，一旦內(nèi)部出現(xiàn)喪尸入侵或感染擴散的時候，情況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千束，你會開槍嗎？」
千束的手停了下來。瀧奈也停下手，注視著她。
「......不知道。我不想殺人......但......那都是喪尸啊」
「至少，我覺得你充滿了斗志?！?/span>
千束看著手中的帶釘球棒，覺得“確實是這樣”地笑了笑。
帶釘球棒之類的工具，除非判斷這個對象不得不殺掉或者殺掉也沒事的時候，才能使用。
「這大概是個夢，而且如果對方是喪尸的話……嗯，就算開槍也是出于無奈吧。不過，子彈還是用平時的?！?/span>
「你還挺堅持自己的做法的啊」
「游戲之類的也是一樣，因為強大，因為能贏，因為效率高……雖然有這樣做的理由，但是我還是不想舍棄自己的游戲風(fēng)格」
「出于自尊心嗎？」
「沒那么高尚啦……大概是想到最后一秒都一直保持自己的樣子吧，我想?！?/span>
"我明白了，" 瀧奈說著，開始給千束的彈夾裝填彈藥。
如果喪尸已經(jīng)被腐爛得很厲害，千束手里的槍也足夠有效了。不，說不定還更有效。如果目標(biāo)像電影中一樣異常柔軟，即使是中空子彈也有可能輕松穿透，但塑料 · 破碎彈不受目標(biāo)硬度影響，可能會有同樣的沖擊力，威力甚至可能更大……
「那，你認(rèn)為應(yīng)該去哪里？」
「去DA總部?！?/span>
「……原來如此？」
雖然不如自衛(wèi)隊的駐地設(shè)施完備，但周圍有柵欄包圍，足夠在孤立的情況下支撐一段時間。
而且，DA在全國各地都設(shè)有支部，而現(xiàn)在的總部則在首都圈，是千束長大的地方，也是瀧奈搬過來接受訓(xùn)練的地方。
之前活動中心主要在京都，但之后重心轉(zhuǎn)移到東京，教育、訓(xùn)練設(shè)施和防范大規(guī)模恐怖襲擊等需要的超越法規(guī)的火力裝備等等全都齊備。
不過，瀧奈提出去那里的理由，不僅僅因為那里有更多的武裝和儲備，還因為那里的戰(zhàn)斗員接受過組織性的訓(xùn)練和射擊訓(xùn)練。
她們不是為了打敗武裝襲擊的敵人，而是要收拾那些有理由一定要被殺死的人，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殺死他們，就是這樣一群以日本的非常時期做為自己的日常的集團(tuán)。
在當(dāng)前的情況下，這是一個無出其上的非常理想的組織。
此外，即使是作為現(xiàn)役的Lycoris，瀧奈也無法完全了解整個組織，但大概率上應(yīng)該存在著其他姐妹組織，便于與DA協(xié)調(diào)行動。
DA是Direct Attack的縮寫，作為組織名顯然是個奇怪的名字。
雖然如果是唯一無二的組織，那就像Lycoris一樣用一個隨意的稱呼就可以了，但如果需要將組織名與具體職能相關(guān)聯(lián)，那就不一樣了。
這意味著除了“保衛(wèi)和平的日本”這一相同理念外，還幾乎可以確定存在另一個不直接(Direct)攻擊(Attack)敵人的組織。
恐怕類似的超越法規(guī)的組織有很多，DA可能只是其中的一家專門機構(gòu)，甚至只是巨大組織中的一個部門。而這些組織的起名──統(tǒng)領(lǐng)或涵蓋這些組織的更高級別組織也應(yīng)該存在。
雖然這些不是會說明清楚的東西，但只要對DA這個名字感到有違和的話，無論是誰遲早都會意識到。然而不提及這個似乎像是不成文的約定一樣，即使在Lycoris之間的對話中也很少提及。
無論如何，DA是目前最值得依靠的，能最大限度發(fā)揮自己戰(zhàn)斗力的日本的唯一組織。
「明白了。那我們就以像平常去見楠木的感覺一樣出發(fā)吧。」
瀧奈一段時間后提到有可能可以與其他組織的一起合作時，千束輕聲同意了。
瀧奈覺得千束應(yīng)該已經(jīng)預(yù)料到……不，很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了吧。春川風(fēng)希也是，似乎對體系內(nèi)的其他組織有所了解，所以一旦成為首席Lycoris，就可能會得到對于整個組織的說明。
自己什么時候能知道一切呢？是穿上首席Lycoris的紅色制服后嗎……。
不管怎么說，在這個滿是喪尸的世界里要活下來太難了，現(xiàn)在可沒時間考慮這些。
現(xiàn)在要做的事不是做夢也不是嘆氣，而是活下去。瀧奈重新振作起來。
「……那么接下來……」
填好子彈后，瀧奈又回到了武器庫。在那里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之前沒注意到的東西——兩個可疑的安全箱。掀開蓋子一看，里面裝著狙擊步槍和霰彈槍，應(yīng)該是米卡和千束的東西。
這真是意外之喜。狙擊步槍就不用說了，有霰彈槍實在是太好了。
是Kel-Tec KSG霰彈槍*（注：Kel-Tec KSG是一枝由美國佛羅里達(dá)州槍械公司Kel-Tec數(shù)控工業(yè)公司研制及生產(chǎn)的無托結(jié)構(gòu)泵動式霰彈槍（戰(zhàn)斗霰彈槍），也是真正的泵動式戰(zhàn)斗霰彈槍，發(fā)射12號口徑霰彈）。子彈理所當(dāng)然地只有非致命彈。
為了確認(rèn)清楚，她打開了其中一個彈藥盒，里面有六發(fā)帶金屬球的橡膠子彈。如果近距離射擊的話，無論多么強壯的男人，只需要一槍，三人這樣的男人就馬上要進(jìn)醫(yī)院。如果瞄準(zhǔn)頭部，甚至可以立刻致死。
對付喪尸的話，應(yīng)該能一槍掃清一群。瀧奈決定帶上它。
另一方面，經(jīng)過與千束商量，她們決定放棄狙擊步槍。行李太多了。
而且，半自動的槍支就先不論，這種栓動步槍的話，用于對付喪尸沒有太大意義。即使它能從遠(yuǎn)距離對敵人進(jìn)行打擊，對于不會使用飛行道具的喪尸來說，就沒有用它的價值了。
瀧奈和千束開始把東西裝進(jìn)背包中。槍支、彈藥、工具包、便攜爐灶、食物、水、衛(wèi)生用品、各種藥品、最基本的換洗衣物、手電筒、無線電，還有巧克力餅干——
「……這是什么東西？」
「嗯？這個很好吃哦？」
「……是嗎……」
說什么也沒用。瀧奈嘆了口氣，將零食放進(jìn)包里。
兩個背包塞得滿滿的。嚴(yán)重超重的背包一背起來，兩人就發(fā)出了「呃」的聲音。
千束也因為這份重量感到吃不消，拎起包后露出苦瓜臉。
「雖然不是背不動，但我可不想背著這個跑馬拉松或者戰(zhàn)斗?！?/span>
「我們弄輛車吧。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走路的?！?/span>
「哎—，那樣的話，不是更多的東西都能帶上嗎？」
「因為情況是不明確的。車壞了的時候，我們必須能立即帶走東西和脫身?！?/span>
到底是因為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所以帶上盡可能多的東西，還是正因為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才應(yīng)該保持輕便呢……真是個難題。
也許兩者都是正確的，具體情況會影響哪種選擇才是正確的。瀧奈只是傾向于后者，所以如果千束堅持另外一種選擇，她也會考慮。然而，千束輕松地答應(yīng)了。
對她來說，只要有帶釘球棒就足夠了。
準(zhǔn)備工作花了意外多的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她們決定等到早上再出發(fā)，于是從衣櫥里拿出了睡覺用的墊子和被子，鋪在坐席上，兩人各自占據(jù)了一張。
千束立刻把兩張床墊合在了一起。
「……為什么這樣？」
「這樣比較好玩嘛！」
千束穿著制服，滑進(jìn)了被子里，抓著旁邊的另一張被子的邊邊打開一個口子。
「快來快來！」
瀧奈一臉無奈，從背包里掏出槍。
「哇哦哦哦??？你生氣了嗎？」
「你說什么呢？只是把槍放在枕邊而已」
「啊，是嗎是嗎。那我也把帶釘球棒放在這里好了」
其實計劃是輪流守夜三個小時，但和千束爭吵誰先睡也很麻煩。
而且，剛剛已經(jīng)睡了幾個小時，也還不累。只要醒著躺在在被子里不睡著就行了。
瀧奈用發(fā)圈把長長的黑發(fā)輕輕扎起，搭在肩上，在千束的勸說下鉆進(jìn)了被子里。感覺制服可能要因此變皺了，但現(xiàn)在脫掉似乎也不合適。
「老師他們還好吧。」
「……真是一點痕跡都沒有。還是會有點擔(dān)心?！?/span>
米卡或者瑞希先不用說，胡桃似乎不會對離開店里持積極態(tài)度。即使沒有喪尸，她平時就是個身處危險中的孩子。而且，如果作為她最大的武器的那些設(shè)備都沒有電了的話……
因為胡桃的設(shè)備24小時都在運作，所以店里的電費也漲了不少，曾經(jīng)還因此吵了一架。至少瀧奈是第一次看到看到胡桃的設(shè)備完全沒在工作。
如果這個世界是夢的話……恐怕胡桃可能不是登場角色之一吧。
「嘿，瀧奈……你喜歡的人，有嗎？肯定有吧？」
「你突然說什么呀？」
話題來得太突然了，瀧奈看向旁邊的千束……她靠得太近了，瀧奈不禁躲開了。
「兩個年輕女孩并排睡覺，當(dāng)然是要說戀愛軼事啦！」
「……………………外面滿是喪尸，枕頭邊上放著槍和帶釘球棒，居然還是這說這種話題的時候嗎？」
「只要人類還存在的話，大概戀愛軼事就不會消失？來嘛來嘛，快點坦白告訴姐姐！」
「其實沒什么好說的。」
「肯定有的嘛？不可能沒有的吧？嗯～？」
瀧奈無視千束，仰望著天花板，卻因為千束靠得太近，呼吸和聲音讓瀧奈的耳朵癢癢的。
瀧奈忍不住翻了個身背對著千束。
「……瀧奈的頭發(fā)一直都很漂亮呢。聞起來也很香……」
千束用低聲輕語的聲音。然后，她摸了摸瀧奈的頭發(fā)。瀧奈無視了她的動作。就在這時，千束趁機拿走了瀧奈用來束頭發(fā)的發(fā)圈。
「……千束，請別這樣，咿呀！」
千束將自己的臉埋進(jìn)了瀧奈的后發(fā)。感受著千束的鼻尖和嘴唇觸碰到自己的后頸，瀧奈不禁發(fā)出尖叫，把身體挪開了一些。
「瀧奈也會發(fā)出那樣的聲音啊」
千束發(fā)出得意的笑聲，從瀧奈身后溫柔地抱著她，使身體貼近。很明顯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瀧奈這邊的被窩中。
就在瀧奈剛想要一腳把千束踹飛時，突然。
整個店鋪的玻璃窗同時破碎，大量的呻吟聲傳來。腐臭彌漫整個店內(nèi)。
店內(nèi)所有的窗戶被一齊破壞，一大群喪尸涌入店鋪。
「糟糕！貼貼的話就會被盯上，這是什么固定好的橋段嗎?。俊?/span>
「你在說什么??？要應(yīng)付了哦！」
瀧奈舉起槍，把被子丟在一邊。此時店內(nèi)已有八只喪尸。雖然后面還有跟進(jìn)的，但先頭的幾個因為窗框絆倒在地，正掙扎著爬起來。沒有什么可怕的。
瀧奈毫不猶豫地開槍，一個接一個地?fù)糁嘘J入店內(nèi)趴在地上的喪尸的頭部。說到喪尸的致命部位就應(yīng)該是頭部，只要是確保能夠命中的距離，瀧奈就會直接瞄準(zhǔn)頭部。
子彈擊中喪尸頭部時，喪尸短暫痙攣，然后停止了移動。
有效果了。可行。能擊倒他們。
瀧奈毫不猶豫地繼續(xù)射擊剩下的喪尸。
「我們要脫逃出去，千束，快拿行李！」
這里是LycoReco的店內(nèi)，并不是很大，雖然喪尸很笨，但是如果數(shù)量足夠多的話，最終還是會被打倒。
千束帶來了一些工具。本來應(yīng)該用木板之類的東西將窗戶釘死的，瀧奈心里后悔著，但現(xiàn)在顯然要面對正攻擊我們的喪尸，她將槍口對準(zhǔn)喪尸，扣動了扳機。
「誒 ~ ，真的假的……唔~」
千束握著球棒，好像是害怕爬進(jìn)店內(nèi)的喪尸一樣，呆立在那里。好像一個柔弱的少女。
「千束，你在干什么?。?？」
「哎呀，要說起來，真到像現(xiàn)在面對喪尸的時候，盡管他們是喪尸，但看起來還是很像人類，我就有點……下不了手去打他們……」
「那你就不用戰(zhàn)斗，拿好行李，先逃出去——」
「啊，是瑞希」
「什么??？」
瀧奈轉(zhuǎn)身看向千束，然后發(fā)現(xiàn)在店內(nèi)進(jìn)入的喪尸中，有一只確鑿無疑是瑞希。
雖然她的眼睛模糊，皮膚腐爛，身上各處有被咬的痕跡，血肉剝離——看起來實在是難以忍受的景象，但那仍然是瑞希。
她的嘴巴松垮著，口水滴下來，發(fā)出像是詛咒一般的呻吟聲，一步步朝千束靠近。
「哇……啊……嗚嗚嗚……」
「啊啊，瑞希，怎么會變成這樣……啊啊，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死吧??！」
千束把棒子全力一揮，帶釘球棒刺入瑞希的身體后，同時折斷了，她的身體撞到墻上，重重地摔倒在店鋪地面上。
「啊，折斷了?。窟@可是我特地制作的?。。俊?/span>
「……你，你真的做到了呢。不如說，這能下得去手？」
「哎呀，你想啊，都已經(jīng)變成那樣的喪尸了，那不如就好好送她一程，這也是作為伙伴的一種職責(zé)吧，嘛，不過這都是一場夢就是了」
千束把斷了的球棒往瑞希的尸體上一扔，背起背包，掏出愛槍，往槍膛推上第一發(fā)子彈。
「我們要逃出去咯，瀧奈」
「從剛才開始我就這么說了！」
千束將槍口對準(zhǔn)躺在地板上“く”字形倒下的瑞希的頭部，給予了最后一擊，然后背包，跑向店門，解開鎖。
千束打開門。等待她們的是站在那里的無數(shù)喪尸，千束不架起槍地靠近他們，斜著槍口——在擴展位準(zhǔn)確地瞄準(zhǔn)喪尸們的脖子。
她可能是已經(jīng)通過射擊瑞希確認(rèn)過了。雖然瑞希的腦部已經(jīng)腐爛，但用非殺傷性彈丸穿透顱骨確實比較困難。
所以她瞄準(zhǔn)了脖子。在柔軟的肌肉上用非殺傷性彈丸在極近距離射擊，即使對普通人也有可能致命。
而對于喪尸——也就是由腐肉組成的人，則更容易擊倒。被千束擊中的喪尸有些像被吃了一記上勾拳一樣仰頭向后仰，有的腐肉四濺，有的脖子被撕裂……然后倒下。
雖然對手是行動遲緩的喪尸，但依舊還是帶有敵意迎面襲來的目標(biāo)，而且射擊目標(biāo)僅限于比頭部更小的脖子，連續(xù)準(zhǔn)確地?fù)糁羞€是相當(dāng)有難度的。
然而，千束非常自然地一個接一個地命中。就像在重復(fù)玩著已經(jīng)玩膩了的游戲一樣。
五發(fā)子彈擊倒五個喪尸后，千束一邊裝彈一邊走出去。
「千束，不要扔掉彈夾！要考慮到有長時間戰(zhàn)斗無法獲得補給的情況！」
瀧奈撿起千束的彈夾，塞進(jìn)背包里，打算追上千束……。
「哇?。?？」
原本飛奔向前的千束突然后退，差點和瀧奈撞上。
「怎么了嗎？……啊」
平時這里很安靜，安靜得不像是錦糸町車站不遠(yuǎn)處的地方那樣，但現(xiàn)在就好像是在舉行祭典一樣，人們——喪尸正聚集在這里，而且似乎都在看著瀧奈他們。
在停電的昏暗街道上，只有慘白而渾濁的眼睛像在閃閃發(fā)光一樣，讓人本能地感到恐懼發(fā)抖。
「嗚呀，怎么辦，這……??？」
「只能打開一條路了，讓開！」
瀧奈站在千束面前，雙臂伸向前方，兩腳在前后稍微分開站立。這和平時的韋伯式射擊還有等腰式射擊的動作稍有不同，俗稱修改等腰式射擊站姿或戰(zhàn)斗站姿。
為了在左右打開空間，她快速地瞄準(zhǔn)多個目標(biāo)，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這樣的方式很好。
瀧奈的腳穩(wěn)穩(wěn)地插在地上，上半身半固定，腰部像回轉(zhuǎn)炮臺一樣，左右移動槍口。
喪尸們呻吟著，一齊向他們走來。
瀧奈一發(fā)接一發(fā)地射擊。完全像是在射擊場上進(jìn)行的訓(xùn)練一樣，從最近的開始，一個接一個，持續(xù)不斷地?fù)舻鼓繕?biāo)。
雖然剛剛說了讓千束不要扔掉彈夾，但現(xiàn)在沒有時間撿。瀧奈將空彈匣丟在腳下，重新裝填下個彈匣，再次伸出雙臂架起槍，繼續(xù)射擊。
她發(fā)現(xiàn)情況比預(yù)想的要……輕松。喪尸的體格與人類相差不大──也就是說，喪尸的頭部基本上只是一行橫線，不會左右運動，只是筆直地朝著自己走過來，這樣自然更容易瞄準(zhǔn)。
如果彈藥足夠的話，殺多少都沒問題，想到這里之后……隨即，瀧奈意識到問題不對。
之前覺得沒必要隱藏，所以沒有安裝消聲器，但是這么連續(xù)射擊不僅耳朵會痛，而且槍口閃光非常刺眼。瞳孔會去適應(yīng)槍口閃光，近距離的目標(biāo)還好，但是會看不清黑暗深處的敵人。
「千束，附近有車嗎?。俊?/span>
瀧奈為了聲音不被槍聲掩蓋，高聲喊道。
「嗯……啊，那邊，在織元先生的店前面，有一輛送貨用的廂型車！」
太好了，瀧奈心想。織元的回收店的廂型車應(yīng)該是老車型。如果是帶有電子安全系統(tǒng)的車輛，沒有胡桃支援的話會費很大勁，但是如果是老式用鑰匙的車的話，用手頭的工具幾分鐘都不用就能啟動引擎。
「我來開路！」
瀧奈切換到通常的韋伯式射擊架勢，將槍口對準(zhǔn)織元回收店。
擋住去路的無數(shù)喪尸。太多了。瀧奈不禁砸了一下嘴——
就在這時，像爆炸聲一樣的槍聲響起。喪尸們紛紛被擊飛倒下。
在瀧奈身旁，千束手持霰彈槍。
「我們走吧，搭檔?！?/span>
3
廂型車的引擎啟動。
瀧奈鉆進(jìn)了駕駛座，把工具扔在儀表盤上，急忙坐下，系好安全帶，握住方向盤。
「千束，要開車了哦」
「好的！」在車頂上不停射擊，把沖上來的喪尸打得落花流水的千束回應(yīng)道。與此同時，從開著的天窗那里，霰彈槍落了下來。隨后，千束也“嗖”地一下子鉆了進(jìn)來。
「嗚哇??？胸，好痛啊啊啊！」
她像是跳進(jìn)洞那樣，從腳開始進(jìn)來，天窗不算很大，但還是被千束的大胸部卡住了?！斑恕钡囊宦暎犉饋硐袷且魂嚨统恋臎_擊，她應(yīng)該是用下胸部承受了全身的重量。
千束手忙腳亂地踢腿，終于滑了下來，但顯然非常疼，她躺在后排座位上，用手按住下胸的部分，一邊翻滾一邊揉著。
「我可以把胸部解放出來嗎！？」
「隨你的便??！」
車燈亮起，遠(yuǎn)光燈打開。一大群喪尸擋在前面。
這種情況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瀧奈解掉手剎的同時，狠踩油門。轟隆一聲之后，像是踩到了什么很生鮮的東西一樣，她感受到一種不太舒服的搖晃，廂型車開動起來。
她以高速撞飛、壓扁擋在路上的喪尸，一路沖了過去。
千束在疼痛的余波中有些顫抖地爬到副駕駛座，系好安全帶……然后，再次雙臂交叉在胸下，呻吟起來。
瀧奈瞥了她一眼，好像流眼淚了，看起來確實很疼的樣子。
「我還以為我的胸部要留在上面了……。以前從上面下來的時候還挺輕松的啊……」
「是啊是啊，你長大了呢。……我們上高速吧。我猜那邊喪尸會比較少?！?/span>
她們朝著錦糸町站附近的高速入口駛?cè)?。雖然已經(jīng)設(shè)立了禁止通行的柵欄，但瀧奈無視它們沖了過去，把它撞斷了。
果然如此。高速上雖然路上有些車停在那里，但幾乎沒有喪尸。
果然走這里是明智的選擇。而且這里視野也很好。
「這里意外地挺安靜的呢。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到處都會發(fā)生火災(zāi)吧……不過現(xiàn)在真的就是一片漆黑而已?！?/span>
「反過來想，可能所有人都成了喪尸……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呢。停電的話，火災(zāi)發(fā)生的可能性也會小一些?！?/span>
說著，瀧奈想到了要不要去看看發(fā)電廠的情況，但如果什么都太過擔(dān)心的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這不是她們能解決的問題，所以瀧奈暫時忽略了這個問題。
駕車一段時間后，終于胸口的疼痛消失了，千束的臉上又露出輕松的表情。
「……嗯。這樣也蠻不錯的?！?/span>
「什么事情不錯？」
「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的世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一直在漆黑的道路上開車......不是很棒嗎？」
「喪尸的故事之后，現(xiàn)在是公路電影嗎？千束也喜歡這種的呢」
「我們兩個一直這樣開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不過，也不現(xiàn)實吧？」
「物資和燃料很快就會耗盡的哦。......所以你為什么這么想呢？」
「嘛，只是覺得和瀧奈兩個人在一起挺好的啦。......什么的」
無法揣摩到千束的真實意思，瀧奈陷入了沉默。
「......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與其兩個人，還不如是多人的集體，而且還能整個組織一起行動才更好......我是這么想的」
「你這么說我也知道啊，……瀧奈你覺得如何？和我一起行動」
「和千束你嗎？」
「是啊，就我們兩個人，一直一起」
瀧奈向西駛?cè)?，稍微思考了一下?/span>
如果在這個充斥著喪尸的日本，兩個人獨自一起的話──。
如果有那樣的想法的話，她們兩個人是可以清理一定區(qū)域的喪尸，確保一塊安全地帶的。食物可以從周圍的商店和民宅中找到一些保存下來的食物，可以供應(yīng)一段時間的生存。至于水源，日本有很多泉水涌出的地方，井也不少......。
但毫無疑問，這些方法都有極限。當(dāng)儲備不足時，僅僅只有兩個人要生存下去還是太艱難了。無論從專業(yè)知識還是設(shè)備上，最重要的是需要更多的幫手。
而且，她們兩個人有著其他人所不具備的特殊技能。不將這些技能加以利用的話，將會是日本的損失......
不對，不是這樣。瀧奈終于想明白了。
千束現(xiàn)在所提出的，可能并不是那些務(wù)實的生存計劃。
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即使不是最佳的方案，只要有趣，她就會選擇那個——千束以自己的感覺和情感為優(yōu)先。日本的未來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內(nèi)。
所以，她問的應(yīng)該是......像字面意思一樣，問自己和她兩個人獨處的感覺。
回顧過去，思考未來。
自從被驅(qū)逐出DA以來，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喪尸瘟疫的話，肯定還會發(fā)生更多的事情吧。
不是為了日本，而是為了自己作為Lycoris行動，同時在咖啡廳當(dāng)著店員......一直都在千束的身旁。
或許在不久之前，她會把這種生活看作是不值得一提的“那種東西”。
但是，現(xiàn)在......
「......嘛，也不討厭啦?！?/span>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一樣，瀧奈默默地輕聲低語著。
從千束的提問開始，已經(jīng)過了好幾分鐘，甚至可能已經(jīng)過十分鐘了。已經(jīng)算不上是回答了。
所以，很可能，這只是單純的獨白。
這樣就好。
她并沒有想要表達(dá)自己的心意。
只是被問了問題，思考怎么回答而已。
「......那就一起走？」
傳來的是千束的聲音。
朝那邊看去，千束的視線朝著窗外。然后，她慢慢轉(zhuǎn)向了瀧奈。
兩人目光相交──
她帶著害羞的微笑看著瀧奈，好像這幕似曾相識。
「到一個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去，就我們兩個人」
千束一直等著瀧奈回答。
在這漫長的對話空白中，
千束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啊」
瀧奈下意識地發(fā)出了聲音，手也自然地握緊了方向盤。
然后瀧奈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自己手中握著什么，在什么交通工具上，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
自己正在駕車，而且速度接近100公里每小時?，F(xiàn)在這時候分神可不行——
瀧奈找出了很多借口，將目光從千束身上移開，專注地望向前方。
實際上如果不認(rèn)真開車的話是很危險的……她心里這樣想。
但如果現(xiàn)在不是在開車，她又該如何從千束的眼中抽離自己的目光呢？她想不出來，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想不出來。
瀧奈將力量集中在腹部。力量傳到了她的腿部，讓車速稍微加快了一些。
「......不行。我們要去DA。」
「哎～為什么啊～」
千束發(fā)出了像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的聲音。
「為了生存。我可不想過只能漸漸衰弱下去的生活」
「嘛……嗯，是嗎。沒辦法啦。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呢」
「DA嗎。是因為那是曾經(jīng)拋棄了你的地方嗎……？」
「啊，不不，完全不是那個意思。嗯，你看啊，像這種世界末日的喪尸故事，最后總會變成人與人之間的斗爭吧？我覺得那樣真的很沒意思。前面還是有點激動的戰(zhàn)斗故事，突然就變成了仇恨啊困苦啊、得失啊、愛情啊什么的俗套元素。我明明是想看喪尸的，讓我看喪尸??！給我去和喪尸戰(zhàn)斗??！最后總是會變成這樣」
片刻的沉默。
在這段時間里，瀧奈突然明白了剛剛千束的問題背后的真意。
千束實際上在問的是：“在人越多的地方，伙伴之間的分裂就會開始，所以只有我們兩個人比較好，你怎么看？”，也許她是想問這個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是真誤會了……
瀧奈背部涌上了一股不愉快的汗水，一股害羞感涌上心頭。
臉感覺要紅起來了。不，說不定已經(jīng)變紅了。
但現(xiàn)在是夜晚的車?yán)铩鴳?yīng)該不知道吧。
為什么自己會想到那樣的事情呢。后悔、反省、羞恥涌上心頭……瀧奈不由得咬緊了后槽牙。
「怎么了，瀧奈？」
「......沒什么……沒事?！?/span>
「你怪怪的，瀧奈。怎么了嗎？」
千束靠了過來。她突然靠近，能隱約感覺到她的氣息。通常情況下這樣的接觸瀧奈并不在意，但現(xiàn)在卻讓她異常動搖。
「等，等等，千束！」
千束的手碰到了瀧奈的臉頰。
溫柔柔軟、溫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怎么想這也不像是一雙能熟練使用.45口徑手槍的手。沿著下巴的線條滑過，然后觸及耳朵——就在那一刻，瀧奈的身子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強行與千束保持距離。
「別，別這樣！」
「誒??？瀧奈，你不是有點熱?。。侩y道是發(fā)燒了……??？」
千束帶著擔(dān)憂的表情，靠得更近了。
「沒事的！完全沒有──什……！？」
前方的擋風(fēng)玻璃突然亮了。對向的車——不對，不是的。
是遠(yuǎn)光燈照在了近處倒下的車身上，反射出來的光照亮了瀧奈和千束。
最后，在100公里的時速下──瀧奈她們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交通事故。
4
「嘛嘛，別這么沮喪嘛。至少你沒有發(fā)燒嘛」
千束雖然輕描淡寫地說著，但瀧奈受到的打擊還是相當(dāng)大，她一時難以接受。
雖然說她有點動搖，但實際上是往旁處看加上操作失誤。作為專業(yè)人士，她無法為自己辯解。
怎么會自己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現(xiàn)在，瀧奈坐在翻倒的廂型車車身上，抱膝將額頭頂在膝蓋上，默默忍受著這種屈辱。
「總之，我們都沒受傷，算是好事了！哎呀，安全帶和安全氣囊真是太偉大了～」
雖然她們確實受了些傷。但這都是瀧奈心中的傷。
千束從翻倒的車?yán)锢隹ㄗ〉谋嘲?，背著它爬到車上面。這是為了防備喪尸的襲擊。在高處，她們至少可以確保能夠應(yīng)對前面的第一波喪尸。即使不小心被悄悄接近，只要它們試圖攀爬車身，發(fā)出的搖晃和聲響也能提醒她們。
千束從包里拿出便攜爐和瓶裝水，還有一個銀色的小壺。
「總之，咱們先休息(break)一下吧?！?/span>
只是，瀧奈的自尊和車已經(jīng)被破壞(break)了。
「......是意式濃縮咖啡嗎？」
「嗯。明明應(yīng)該減少行李的，但是覺得手沖裝置還是有點不太好攜帶。沒關(guān)系，我?guī)Я藰O細(xì)研磨的咖啡粉。本來還想直接帶咖啡豆和研磨器來著」
那是摩卡壺，一種利用明火制作意式濃縮咖啡的長形銀色壺。
打開壺，在下壺加入水，然后在中間部分的帶有小孔的粉碗里放入足量的咖啡粉，將其壓緊實，放在火上加熱，蒸汽壓力將水推到上部，和平常的手沖不一樣，通過壓力提取出的咖啡液從上壺流出來儲存在那里……它的原理是這樣的。
一般的咖啡店用高壓的機器制作濃縮咖啡，這樣可以非?？焖俚赝瓿桑谱鞒鲆槐瓭庥舻臐饪s咖啡。
而明火加熱式的意式濃縮咖啡則完全不同，需要時間和細(xì)心提取。咖啡廳LycoReco的意式濃縮咖啡就是用這種方法制作的。
并不是說哪一種方法更好，但對瀧奈來說，她格外喜歡這種直接明火加熱式的制作方法。
加熱時，水開始沸騰，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是振動或者熱水的氣泡破裂的聲音，不得而知。只能想象一下壺子里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郁的咖啡香氣開始彌漫開來，一開始有咕嘟咕嘟的像水汽蒸發(fā)一樣的聲音。溫度逐漸升高的上壺開始出現(xiàn)濃縮咖啡提取的聲音。
于是，香氣開始一口氣把周圍全部包裹住。這毫無疑問是咖啡的領(lǐng)域，有一種能夠安撫在里面的人的內(nèi)心的魔力。
水沸騰的聲音不斷傳來，壺蓋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這樣一來，咖啡就完成了。
千束用手帕握住摩卡壺的手柄，將咖啡倒入兩個馬克杯中。每杯濃縮咖啡的量并不多，差不多相當(dāng)于一小罐罐裝咖啡的一半。但這已經(jīng)是十足的單人分量了。
最后，千束在兩個杯子里分別加入了方糖。
這時，瀧奈突然注意到。千束帶來的摩卡壺是兩杯份的，也就是兩人份。而在店里是有1~4杯份的不同型號摩卡壺的……
難道說，剛才的問題真的如瀧奈所想的那樣──。
「給你，瀧奈。」
應(yīng)該不是的。瀧奈像是在自嘲一樣在心里自言自語，從千束手中接過了杯子。
溫暖的水汽升騰，就像酒或者其他什么一樣輕輕敲擊著馬克杯，瀧奈將咖啡送入口中。
濃郁的味道，苦澀，想要蓋住苦味一般的糖的甜味。同時，咖啡的濃郁香氣貫穿口腔、喉嚨和鼻腔。
只是少量的咖啡，但已經(jīng)足夠了。將這樣醇厚的咖啡一口氣喝完是不正確的做法。
就類似于品嘗威士忌一樣，慢慢品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才對。
能感覺到這少量的每一口咖啡會慢慢擴散到體內(nèi)每一個角落。
「是想要加牛奶嗎？」
「不，我覺得這樣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她不想讓多余的味道干擾咖啡的香氣。
特別是現(xiàn)在，她這樣想著。
像是舔舐一樣，慢慢地品嘗。
呼，自然地呼出了一口氣。緊張和不快的情緒消散了。
「嗯……啊哈哈，果然還是沒有老師做的味道好。到底差在哪里呢？」
千束苦笑著。
明火加熱式的意式濃縮咖啡是手工制作的。就是這個原因吧。即使使用相同的咖啡粉，制作者不同，味道差異也會很大，瀧奈這么認(rèn)為。
即使做法感覺完全一樣，味道還是在細(xì)微之處會有所不同。
粉碗里裝入咖啡粉的量，壓實咖啡粉用的力量大小，火的使用方法……
這些細(xì)微之處，產(chǎn)生了不同的個性化的味道。
瀧奈又喝了一口，微微笑了一下。
「不過，我還是喜歡千束做的這個。很好喝?！?/span>
千束有點吃驚地看著瀧奈，然后漸漸地笑了出來。
「真的？太高興了……太好了！有這句話我就能撐到明天早上了！」
「如果現(xiàn)在喝了，估計要好一會兒睡不著了?！?/span>
濃縮咖啡喝的量少，而且深度烘焙的咖啡粉會使更多啡因揮發(fā)，和味道給人的印象不同，事實上咖啡因的含量并不多──這個說法其實是錯的。
雖然這個觀點在日本被廣泛認(rèn)同，但實際上這只是來源于一篇網(wǎng)絡(luò)上的文章。是故意這么說的，還是單純的誤解，又或者是寫作方式的問題導(dǎo)致誤傳，已經(jīng)不得而知了。由于這種觀點非常出人意料，因此越來越多的網(wǎng)站為了廣告收入，抄襲這個內(nèi)容草率地寫作文章，導(dǎo)致這個觀點變成了廣為流傳的說法。
其實，即使是在一般咖啡店用濃縮咖啡機制作的濃縮咖啡，每一杯含有的咖啡因和一杯普通的手沖咖啡的咖啡因量其實是基本相同的。
而且、明火加熱式做出來的咖啡的咖啡因含量很可能比這個要多得多……LycoReco的大家都很清楚。
這不僅僅是因為使用的咖啡粉較多，而且水與咖啡粉接觸的時間較長，至于詳細(xì)的原因則不清楚。
反正，提出這個咖啡因量的問題的是漫畫家伊藤和作家米岡。
據(jù)他們兩人說，迫于壓力時，喝一杯「明火加熱式」的咖啡會相當(dāng)管用。比起能量飲料和營養(yǎng)飲料要強力得多。
瀧奈等人在深夜工作時，每次出門前都會喝上一杯加了很多糖的濃縮咖啡。這樣，不僅能提供糖分，而且精神會很好，一直能保持清醒直到早晨。
因此，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距離天亮也不遠(yuǎn)了，喝了這杯咖啡之后……瀧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入睡。
但這也沒關(guān)系。
畢竟，在這個情況下，要到達(dá)安全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瀧奈，來，吃點東西吧」
千束從手提袋中拿出了巧克力餅干。有巧克力在餅干上。帆船巧克力餅干。
放進(jìn)嘴里，發(fā)出令人愉快的咀嚼聲。巧克力在口中融化，也很好吃。
它的味道比較高級，和加了很多糖的濃縮咖啡相比，普通的咖啡可能更適合它……但是，這種「甜蜜」和「甜蜜」的組合，現(xiàn)在也不錯。糖分漸漸地滲入疲憊的身體。
「這個真好吃」
「是吧??？我特別喜歡這個?」
雖然千束在各種事情上都有點隨意，但她的選擇──或者說她的味蕾是值得信賴的。
不知不覺中，事故的打擊已經(jīng)煙消云散，她們就像是平常一樣普通地吃著零食，閑聊著。
談?wù)撾娪啊屝?，還有店里的事……然后不知為何也談起了土井先生。
然后，千束提出了一個令瀧奈感到不解的問題。
「總之，以后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打算割破袖子，當(dāng)無袖衫穿」
「為了方便活動嗎？」
「嗯，不穿無袖衫的話就發(fā)揮不出力量」
「……你在說什么?。俊?/span>
「咦？瀧奈，不知道嗎？真是的～瀧奈你還沒修過這門課嗎～！怪不得……啊，原來如此～」
「所以，你到底在說什么。修過什么課……」
「有這樣一部海外電視劇，有一個如果不穿無袖衫就無法發(fā)揮力量的角色非?；钴S。是諾曼·李杜斯飾演的」
「啊，他是出演了那部電影『處刑人』的演員吧」
「對！就是他！你還記得啊，真厲害！」
「我剛來到LycoReco的時候，你突然塞給我一份電影合集，里面就有他」
「我是想要像那樣和瀧奈成為最棒的搭檔，就把電影合集塞給你了。那部電影我很喜歡。又帥氣、又有趣，棒極了！當(dāng)然，因為我是姐姐，諾曼·李杜斯的角色就留給瀧奈吧」
「完全沒有必要……」
「不過我在那部作品中最喜歡角色的還是FBI探員斯梅克爾就是了?」
“隨便你怎么樣”，瀧奈一邊感到無奈一邊笑著，把剩下的濃縮咖啡一飲而盡。最后，殘留的沒融化的糖在嘴里帶來了一種愉快、甜蜜且美味無比的咀嚼感。
然后，她突然就覺得。
這樣的時刻，不壞。
即使是在充滿喪尸的世界，即使翻車了，即使未來充滿未知……也非常不可思議，她這么覺得。
是因為濃縮了美味——的咖啡嗎？
還是……。
「嗯？」
千束察覺到瀧奈的視線，轉(zhuǎn)過臉來。
她疑惑地歪了歪頭。
不知為何，她看起來非常迷人，車內(nèi)的對話再次浮現(xiàn)在瀧奈的腦海中。
──在某個遙遠(yuǎn)的地方，只有她們兩個人。
如果現(xiàn)在再聽到同樣的臺詞，無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瀧奈覺得自己無論怎樣都會點頭。
這肯定是個夢。
既然如此，無論做什么都無妨吧。
風(fēng)險、劣勢、未來之類的……都無所謂。
這個如夢一般的世界終將消失。
或許自己也會消失。
既然如此，就隨心所欲，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對，就像千束那樣。
這是個夢。
是的，正因為這是個夢。
既然是夢……就應(yīng)該隨心所欲才對。
然而，與此同時，頭腦的一角卻冷靜地說著。不能做出這樣胡亂的行動。
不能以夢為借口，即使是這樣，也應(yīng)該堅持自己的“本性”。
對，就像千束一樣。
即使明白這樣會有所損失，但所到底還仍然希望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這種做法瀧奈并不討厭。
很難。好像兩邊都是正確的，但同時也都有值得猶豫的地方。
天平搖擺著。猶豫不決。心亂如麻。
想要有人推自己一把。但這不過是交給別人判斷的“逃避”行為罷了。
不，然而……在只有兩人的這個地方，想要有人推自己一把，也就是說那個人是千束，她所期望的一定是……所以，也就是說……自己所期望的也是“那個”……？
瀧奈在自我鼓勵下，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
「怎么了，瀧奈？」
千束的臉看起來比剛才更加真切?？赡茈x天亮的時間不遠(yuǎn)了，周圍也變得明亮起來。
「……沒什么。比起這個，快天亮了。天一亮，就開始行動吧。不管去哪里都……」
瀧奈看著東邊毀壞的舊電波塔──目瞪口呆。
拂曉的天空。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舊電波塔……還有巨大生物的身影。
「啊，是怪獸」
「哈？」
千束察說得輕描淡寫，但對瀧奈來說，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馬克杯差點掉到地上。
背對朝陽的怪獸的身體，真的是太大了。非常非常龐大。有數(shù)百米高。而且從輪廓看，它是一只直立行走的松鼠。
──啊噢噢噢噢噢～～～～。
松鼠發(fā)出了吼叫。雖然想象不到松鼠會叫，但它確實叫了?？諝舛荚谡饎印@聲音竟然還有點可愛。或者說，完全就是胡桃的聲音。
它摧毀著城市，朝著舊電波塔靠近，然后「咚」地一聲，用力一擊。和平的象征就像玩具模型一樣，被輕而易舉地?fù)舻沽恕?/span>
隨后是隆隆的聲音和大地上傳來的震動，壓迫感十足。
「啊～……喪尸完了接下來是怪獸類的嗎。果然會是這樣啊?！?/span>
「……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失去了現(xiàn)實感，那個……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呢……怎么辦呢？感覺我們的槍也無法擊退它。」
當(dāng)兩人陷入困境時，傳來奇異的嘎嘎嘎嘎嘎……聲和振動。抬頭一看，是一輛坦克在高速公路上駛來。
無論再發(fā)生什么都已經(jīng)不會再感到驚訝了，瀧奈心想。
坦克停在千束他們面前。然后，車蓋打開，從里面探出頭來的是──米卡。
「??！老師！我還以為你不出場了呢～！」
「主角遲早都會出場的?！趺礃樱?，瀧奈。一起去打敗怪獸嗎？」
「當(dāng)然！要去要去！我超喜歡這種的?。 ?/span>
千束迅速把便攜爐和馬克杯塞進(jìn)了背包里，然后咣當(dāng)一下，把兩個背包都扔到了坦克上，接著她自己也跳上了坦克。
「來吧，瀧奈也過來！」
千束這樣說著，從坦克上伸出手。
剛剛逃離喪尸聚集的城市，接下來又要打退怪獸……真是忙死人了。
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時間休息了。幸虧喝了濃縮咖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千束?！?/span>
千束笑了。瀧奈雖然很無奈，但也笑了。然后，她跳了起來。
瀧奈抓住她的手，千束用力一拉，然后抱住了她。
「來吧，出發(fā)吧。抓穩(wěn)咯?！?/span>
米卡重新回到駕駛室，關(guān)上了座艙門。
「好了，日本的和平就交給我們了！出發(fā)??！」
坐在朝著巨大怪獸進(jìn)發(fā)的坦克上，被千束緊緊擁抱著，瀧奈在心里想。
啊，真是太鬧騰了。
然后，這樣的日子居然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幾個月。
其實也不錯，瀧奈覺得。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這樣的呢──。
5
「要出發(fā)了哦……瀧奈……」
耳邊傳來低語的聲音，瀧奈突然驚醒了。
全身緊張，她環(huán)顧四周，努力回憶自己是在哪里做了什么。
在車內(nèi)。但不是廂型車。是熟悉的車……是在瑞希開的車的后座。
看向窗外則是在高速公路上。朝舊電波塔的方向的路線。根據(jù)舊電波塔和太陽的位置推測，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在上午。
「啊，醒了嗎？」
透過后視鏡，瑞希看著瀧奈。
「因為把人引渡給DA花了很多時間，結(jié)果你一晚沒睡吧。沒關(guān)系，繼續(xù)睡吧?！?/span>
「……不，我……」
仿佛水滲在布上一樣，瀧奈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的情況。
對了，她是為了調(diào)查非法藥物的走私路線……然后追蹤目標(biāo)……現(xiàn)在正在回程中。
「回到店里也會被迫工作的吧？就像千束那樣繼續(xù)休息吧?！?/span>
千束……一想起這個名字，瀧奈終于注意到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千束坐在旁邊，靠著瀧奈，帶著呆呆的表情沉睡著。
「……射擊……射擊……」
瀧奈試圖把千束的身體推向車門那邊……但一松手，她又靠回瀧奈身上。有點不爽。沒辦法，瀧奈無能為力。
「她的臉看起來傻乎乎的。是在做什么開心的夢吧？」
「……大概吧」
「你也是，看起來好像是在做什么夢的表情哦？」
「……是嗎」
「有時還會喃喃自語」
「……請忘掉吧」
果然，一切都是夢嗎。如預(yù)期的一樣。
瀧奈感到疲憊，把身體靠在座椅背上。
「你看起來真的很累呢」
「都是夢的錯」
「是個惡夢嗎？」
瀧奈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說。
「倒也不是」
「發(fā)射……瀧奈，發(fā)射……世界的和平……就靠我們兩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