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fā)生在第三十個千年的故事，大遠(yuǎn)征正進行的如火如荼，無數(shù)遠(yuǎn)征艦隊分散于銀河各地，為帝皇開疆?dāng)U土。而作為凡人，記敘者恩林·艾瑞斯也以自己的方式為大遠(yuǎn)征貢獻著力量。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艾瑞斯小姐遇到了些煩惱：作為一名記敘者，她想要看到的是一個文明而先進的帝國從原始的銀河中崛起的過程，但每當(dāng)她踏入那些新進被征服的星球，能看到的只有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的斷壁殘垣。對重建過程的記錄固然重要，但記敘者渴望看到更真實的東西。

今天，在通過亞空間抵達目的地后，艾瑞斯所在艦船的指揮官——哈加蘇上尉——邀她前去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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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加蘇轉(zhuǎn)過身，試著放松，他的腳跟仍然并攏，就好像我是他的上司一樣：“記敘者艾瑞斯——”

“叫我恩林吧，”我說，這位船長總是那么一本正經(jīng)。

“——我們已經(jīng)傳送到了目標(biāo)星系。”他皺著眉頭，審視著我：“你沒帶上記錄設(shè)備？”

我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一位忘記了記敘設(shè)備的記敘者。

“我還是有點頭暈，你知道的，傳送什么的?！蔽夜緡佒?/p>

“我猜你一定想要記下這個?！?/p>

我望向窗外，但能看到的只有當(dāng)?shù)氐男切恰c我們的太陽相比，它的藍(lán)色略顯模糊——以及遠(yuǎn)處的星空。

“只是我們恐怕什么都看不到了?！?/p>

“為什么——”

“我喜歡在傳送結(jié)束后來觀景臺上看看，再次感受實體宇宙的一部分。”哈加蘇遞給我一張數(shù)據(jù)板，上面顯示著一個被數(shù)十艘艦隊包圍的世界。

“另一支殖民艦隊？”我不太確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出了什么岔子？”

“這些是阿斯塔特軍團的艦隊，記敘者艾瑞斯?！彼檬种更c了點屏幕，每個符文旁都出現(xiàn)了一個圖標(biāo)，標(biāo)識著它所效忠的對象。

帶著蝠翼的顱骨，我的心臟在此刻抽搐并凍結(jié)，血液上涌，皮膚冰涼。

“午夜領(lǐng)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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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午夜領(lǐng)主的名聲并不怎么好，即使是在最寬容的人口中，他們也是冷酷無情的。而根據(jù)艾瑞斯與其他人的談話，自從原體回歸之后，午夜領(lǐng)主們的名聲甚至變得更差了。

不過也說不好是幸運還是不幸，此時的柯茲和蝙蝠仔們精神都很正常，艾瑞斯沒能在夜幕號上看到她預(yù)想中的畫面——各種奇詭的戰(zhàn)利品和駭人的裝飾——正相反，這艘船普通的讓人震驚。

艾瑞斯繼續(xù)向前，很快，一位向?qū)д业搅怂?，把她帶進了一個特殊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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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一扇巨大的窗戶——它實際上由并排的幾扇窗戶拼湊而成，合起來很容易就達到了五十米寬——一顆行星位于夜幕號下方，藍(lán)綠色的大氣層上閃耀著光芒。我看到鐳射光束劃破長空，一顆顆魚雷落向地表，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戰(zhàn)艦猙獰的船頭，發(fā)動機噴射出的等離子流在黑暗的銀河中劃出蔚藍(lán)的軌跡。

我呼吸急促，心臟戰(zhàn)栗——我正在目睹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

“想象一下更近的距離。”

聲音很輕，但仍把我嚇了一跳。我看向聲音的源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有人站在窗戶的另一邊，甚至比護送我的星際戰(zhàn)士還要高大。他身著華麗的戰(zhàn)甲，但因為燈光昏暗而難以看清。

他的臉枯瘦而慘白，雙眼如掠食者一般。薄薄的嘴唇咧開一個微笑，凝視的雙眼能看透我的一切。

康拉德·柯茲。

他向我走來，不可阻擋，卻不咄咄逼人。如果說星際戰(zhàn)士沸騰而富有侵略性，那么柯茲則超然于物外。他站在我身后，一根手指引導(dǎo)我看向窗外，另一只手輕放在我的脖頸后面。沒有動作，沒有愛撫，手甲的重量壓在我的卷發(fā)上，使我感到一種怪異的安全感。

“這就是你想看的?！彼曇羝届o，倒影映射在虛空中，空洞的雙眼注視著下方的世界。

我點點頭，不敢開口。

“你為什么想見我？”

“我……”我想要離開，但在我意識到這一點之前，他就做出反應(yīng)，抓的更緊了。我清了清嗓子，口干舌燥：“我告訴中尉想要加入戰(zhàn)斗部隊。我從沒想過……”

“我不是指你都說了些什么，而是你心理所想的東西。”柯茲松開手，后退幾步。我如釋重負(fù)地喘了口氣——絲毫沒有意識到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渴望這一切，恩林?！?/p>

我轉(zhuǎn)過身，原體指了指我手中的記錄設(shè)備。

“你有種天賦，我想。能夠捕捉到其他人難以注意的瞬間。”

“我看見……”很難解釋我是如何輕而易舉地通過一個人的面部表情和動作看穿他最深層的思想。就像我曾對哈加蘇和午夜領(lǐng)主們做的那樣，我也對柯茲做了同樣的事情：“是的，我有一對銳利的眼睛。我用我的鏡頭揭示了真相?！?/p>

“真相？”起初，他看起來受到了冒犯，但隨后又掛起了笑容。盡管他的眼中沒有一絲能與上揚的嘴角相匹配的暖意：“真相是種危險的東西，恩林。你想看一看帝國的真相？”

“沒錯，從我成為記敘者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想看一看真正的大遠(yuǎn)征?！?/p>

他點點頭。幾秒后，大門嘶嘶打開，一位星際戰(zhàn)士走了進來。他面容精瘦，即使左邊額頭與臉頰上留著兩道疤痕，給人以永遠(yuǎn)冷笑的印象，卻也不乏俊美的要素。隨后我意識到，他傲慢的形象并非來自于疤痕——午夜領(lǐng)主的嘴唇輕蔑地翹起，雙眼打量著我?？缕澗哂幸环N冰冷而真實的掠食者本性，而眼前之人則帶著純粹的惡意。他不僅是一個殺手，而且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樂在其中。

“這是我的侍從武官，亞戈·賽瓦塔里昂連長，”柯茲說：“他會給你你想要的?！?/p>

我走進星際戰(zhàn)士，決心不被他的存在嚇到——盡管他只用凝視就讓我血管發(fā)冷。

“謝謝你，連長?！痹诒粐樀绞曋埃夜钠鹩職忾_口。

“叫我賽瓦塔就行，”他說，眼中閃爍著找到樂子的快意：“讓我們試試看，能否給你找一場能被帝皇銘記的戰(zhàn)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