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鐵幕（209） 三人成眾（19）
warning：前方流水賬高能
? 疼痛，暈眩，黑暗，它們促使薩沙恢復意識，近乎出于本能地，他開始嘗試活動身體。在昏厥中與世界脫線了數(shù)個小時的大腦因為炮彈與落石的沖擊發(fā)出尖銳的脹痛，它還沒有幫助薩沙意識到現(xiàn)實。
??薩沙動不了，他似乎坐在椅子上，手腕被一種極細而堅韌的東西縛在身前，也許是捆扎帶。這并非結(jié)束，某種東西鐵鉗一般箍緊了手臂，正是它們讓自己動彈不得。接著他稍稍睜開眼，營帳里的燈光昏黃，但依舊刺眼。他當然被俘了，按住他的是兩臺GA圣盾，作為KCCO人形中最精于近身搏斗的人形，由它們來看守自己這種戰(zhàn)俘當然再合適不過。一張桌子橫在面前，桌子對面隱約有個人影，滿頭白發(fā)，薩沙微微笑起來，軍中天生這般發(fā)色的人有很多，但他知道誰會這樣平靜地坐在一個俘虜面前。
??“還以為我們兩個沒有見面的機會了，葉戈爾上尉?！彼_沙說道。
??“我也是?！崩渚c嚴肅仿佛被雕刻在這名軍人的臉上，與薩沙的記憶重合起來，似乎他們兩人尚能并肩而立之時葉戈爾就已經(jīng)是這副樣子，只不過再見的時候薩沙滿臉皺紋，葉戈爾也添了幾道傷疤。時光帶走了年輕，也改變了他們的立場，彼此為敵之時共處一室，與葉戈爾不同，薩沙從不吝將情感表達出來，他輕輕嘆息起來。
??葉戈爾稍抬手示意，薩沙感到那兩臺圣盾松開了自己，不過它們并未退開，在一個足夠近的距離來防止他做出任何反抗。葉戈爾指了指薩沙胸前的徽標，“你還留著它們?！?/p>
??“從這里走出去的人，真的會隨手扔掉它嗎？”
??“我知道一些人，為了生計將自己的獎章都賣掉；也有一些仍在拿槍，他們的槍口指向金錢要求他們指向的方向?！比~戈爾盯著薩沙，篤定地說道。接著他走向?qū)Ψ?，將一柄軍刀遞給薩沙，指了指他手中的捆扎帶。
??“真信得過我，還是你太相信你這兩臺圣盾？”薩沙笑道，刀尖在寬大的手掌間旋轉(zhuǎn)，當?shù)渡硇D(zhuǎn)至扎帶后方，薩沙握刀，稍一用力將手腕的束縛割斷，露出捆扎帶在皮膚上留下的勒痕。他低下頭打量起那柄刀，依然是三戰(zhàn)時軍隊的制式款式，這柄刀想來跟了葉戈爾很久，刀身的防反光涂層上滿是劃痕，除此之外保養(yǎng)得很好，磨得很鋒利。他猛地舉起刀，這個動作驚動了圣盾，它們就要按住薩沙，葉戈爾喝止了它們的行動。就在下一瞬，那柄刀筆直插進桌面，發(fā)出‘鐸’地一聲響。
??“你們退下?！比~戈爾對兩臺圣盾說道。兩臺笨重的大家伙掀開了營帳，白雪延伸至視線盡處，溜進幾縷月光。此刻兩個戰(zhàn)區(qū)之外的S10雪暴尚未停息，無甚稀奇，三戰(zhàn)的污染盛行，局部區(qū)域的天氣差異與極端化隨處可見。
??“你不也留著它？”薩沙兩手按在腿上，作戰(zhàn)褲上沾滿血跡，他也滿不在乎。
??“德國黑森林的那一戰(zhàn)，你還記得吧？”見薩沙點頭，葉戈爾繼續(xù)說，“當時我與部隊走散，彈藥打光了，這把刀救過我的命?！?/p>
??“我勸你換一把。”薩沙冷笑一聲，“這刀會傷自己人?！?/p>
??“自己人會對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下殺手嗎？”葉戈爾皺起眉頭。
??“第一滴血是你們，讓我流下的。”薩沙前傾身子，手臂壓住面前的方桌，“直到那輛該死的偵察車碾到我臉上的前一分鐘，瓦西里都在告訴我你們的目標是鐵血工造。”
??“現(xiàn)在依然是。”葉戈爾雙手抱在身前，靠在椅背上，他的姿態(tài)無比放松，放松到似乎不該出現(xiàn)在一個指揮作戰(zhàn)的上尉身上。盡管立場相異，他依然給予薩沙充分的信任，以平等的姿態(tài)展開這場插曲一般的對話。
??“是嗎？那格里芬算是什么？附帶傷害？也是，用了不到兩小時就打穿了我們的防線，格里芬的實力自然也不值當偉大的KCCO當作目標看待。”
??“你們能挺住兩小時的進攻已經(jīng)令我倍感驚訝。但是中尉，你真的能問心無愧地承認你毫無防備嗎？”葉戈爾變了稱呼，他直視著薩沙，看著他在自己叫出那一聲‘中尉’時整個身體隨之一滯。
??“我從來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上尉。安德魯那支小隊在城里的所做，花崗巖小隊在S10區(qū)的滲透，還有卡特，他在用一些不合規(guī)的人，而你，葉戈爾上尉，也在他接手城市治安的同時將手伸進了格里芬的地盤?！?/p>
??“是的，你知道?！?/p>
??“如果我說，直到瓦西里指揮部隊向我們發(fā)起進攻的前一刻，我都是在防備鐵血，你信不信？”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許久，葉戈爾點點頭，“我信?！?/p>
??“我不怨你，那些事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知道你的想法，在那時候我始終認同你；我也不怪瓦西里，我離開KCCO的時候他還是個中士，沒有你的指示，他敢瞞我嗎？”
??兩人一同笑起來。
??“瓦西里是名優(yōu)秀的戰(zhàn)士，而作為戰(zhàn)士，在服從命令這方面他很稱職?！?/p>
??“是啊，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是卡特給你們下命令要我的腦袋，你們一定毫不猶豫?！?/p>
??葉戈爾沒有接話，算是默認，他繼續(xù)說道，“但與你不同，他會坐鎮(zhèn)后方指揮隊伍，到現(xiàn)在為止與S10區(qū)域的部隊失聯(lián)了四個多小時，說明他的基地出問題了。你我都清楚作為那支部隊的指揮官，在通訊出現(xiàn)問題的第一時間他就會想辦法聯(lián)系我，但除了一個士兵帶來了你，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我能不能認為——他死了?！?/p>
??“這件事我知情，但我沒有阻止。如果我薩沙不屬于KCCO，我同樣會想辦法干掉他，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換來一絲生機?！?/p>
??“沒有可能，你了解KCCO，你了解他們是什么樣的人?，F(xiàn)在告訴我，是誰殺了他？”
??“Cyka！你在審問我嗎？葉戈爾？”薩沙挺起脊背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又塌了回去，“告訴你也無妨，只要你相信。那個人是個人類，03基地指揮官，自己去查便是。此時此刻他應該已經(jīng)死了，因為他是一個人去的。你同樣了解你的部隊，葉戈爾，一個人類深入我們的營地，刺殺了指揮官，癱瘓了指揮系統(tǒng)，且不論他如何做到，他可能活著離開嗎？”
??“我會讓人找到他的尸體?！?/p>
??“想怎么報復是你的事，而且，你面前不是坐著一個叛徒嗎？聯(lián)盟的部隊對于叛徒一向毫不留情，但我很好奇，你，會怎么處理，我？”
??葉戈爾顯得很不愉快，他緊緊抿起嘴唇，犁出一道深深的陰影。這場戰(zhàn)爭對于營帳里的兩個人來說同樣糾結(jié)而痛苦，但他為了命令不得不行動，薩沙為了生存也不得不反抗。他們是被命運夾在中間的人，進退維谷。
??“你本可以抽身而退，在我們的軍隊進入城區(qū)之時?！?/p>
??“你的意思是，我信任你，信任KCCO，導致了我今日的結(jié)局？”薩沙又笑起來，眼中全無笑意。
??“你真的信任嗎？”葉戈爾的審視凝固了薩沙的笑容，一陣寒風吹進營帳，月光映在那張桌子上，就像一道深澗，將桌子兩旁的人徹底分割開來。葉戈爾平靜地注視著對方，他能讀出那雙眼中的不可置信與傷痛，這讓葉戈爾也嘆息起來。呼出的冷氣模糊彼此的面容，朦朦朧朧的，仿佛那人的面孔都還是年輕時的樣子。
??“葉戈爾?！?/p>
??“嗯？”
??“我問你一件事，多年兄弟，你跟我說真話?！?/p>
??“好?！?/p>
??“格里芬是不是無辜的?！?/p>
??“是，這只是卡特將軍接近鐵血的手段?！比~戈爾說道。
??“所以一群無辜者被扣上了叛國的罪名?！彼_沙用譏諷的眼神望向葉戈爾，他的后半句話沒說出來：叛國者卻在假裝主持正義。
??“歷史會在終點等待所有人?！比~戈爾強壓下辯駁的想法，那讓他感到無比疲憊，“史書上寫著什么，我們就是什么。”
??“史書與我無關，當我夾在格里芬與KCCO之間之時，我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叛徒。你質(zhì)疑我對你的信任，我也依然能給你第二個理由，既然格里芬是無辜的，我為什么要離開，那里有我的部下。當你對我提出這種說法之時，我完全可以做出同樣的要求：葉戈爾上尉，你應當離開你的崗位，不要繼續(xù)這場戰(zhàn)爭?！?/p>
??“你手下所有的只是一群玩具一樣的人形，而我要對我們的同袍負責。”
??“這套說辭還沒用膩??？”薩沙說道，“是啊，你代表著很多弟兄的看法，那些工具，那些機器，那些犧牲品?！彼D了頓，“在這片屬于格里芬與鐵血工造的戰(zhàn)場上，是信任讓她們服從我的命令，這份信任現(xiàn)在我自己的兄弟都給不了我。當我重傷垂死的時候，這些人形不止一次舍命將我保下來，就像你還有兄弟們所做的一樣。還有花崗巖小隊那一次，我派遣她們?nèi)ブг屗齻儗尶趯首约喝?，她們依然愿意去做。而我們這邊呢，如果不是這東西，我肯定已經(jīng)被獨眼巨人斃了?！彼_沙將徽標撕下，小心卻堅決地按在桌上。
??“她們沒有違抗命令的能力，薩沙，別被情感蒙蔽了判斷?！?/p>
??“我不準備改變你的看法，葉戈爾。這么多年了，如果你會妥協(xié)，我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p>
??“總有人會做這件事，我不能左右將軍的部署，將軍能帶領這支隊伍也因為心里有怨的不止我。KCCO絲毫不虧欠聯(lián)盟，但政客辜負了士兵的鮮血。我們要討一個說法。”葉戈爾目光落上那徽標，他懂得薩沙的心意，微嘆。
??“誰來給格里芬一個說法呢？”薩沙說道，當他撕下徽標的一刻起，他就不能站在KCCO的角度了，“你們想要舉事，無所謂，可格里芬為何要做你們的墊腳石？就因為卡特那老混蛋與克魯格是老相識克魯格就必須用自己的一切來鋪路嗎？別不說話，葉戈爾，告訴我，你們把克魯格殺了嗎？”
??“他被押往古拉格?！比~戈爾嘆道，“你也一樣。你我的對話就到這里吧，前線還需要我?！比~戈爾起身，他并未召集看守將薩沙重新羈押，只是說道：“你留在這里，等到戰(zhàn)斗結(jié)束，我會親自送你?！?/p>
??“呵，又被饒了一命啊?！彼_沙坐在原地，他埋下頭去，臉沉進燈影之中，“你也許的確會親自送我。”
??“葉戈爾，我記得安德魯那次之后，你說那張合照上的人，只剩下我們兩個了。你還留著那張照片嗎？”
??“你肯定沒帶在身上?！?/p>
??“我將它留在基地了，現(xiàn)在來看我應該是拿不回來了。”
??“你...”
??“幫我個忙...作為今后合影上的唯一一個活人！”
??拔刀，挺身，起腿踢翻了方桌，并不寬的桌面迅速倒向葉戈爾的方向，為薩沙的切近空出道路。冰錐一樣倒握在手里的刀迅速橫揮而過。葉戈爾仰頭后閃，讓開側(cè)鋒，臉上仍然被劃開一道淺淺的刀口。
??“上尉！”營帳外的士兵與人形在桌子翻倒之時就被驚動，舉槍要沖進營帳。
??“回去！我來處理?！比~戈爾的斷喝壓下了漸漸被薩沙掀起的混亂，他直視對方，滿身的傷口，盡管經(jīng)過簡單地包扎，依然有不少在他的動作下崩裂開來，將浸滿泥土與血液的衣物重新打濕。薩沙不管不顧，他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他早就該死了。
??“我和你說過，這把刀會沾上自己人的血?！彼_沙晃了晃那柄軍刀，刀鋒泛著隱隱血光。
??“這沒有意義，即使你殺了我，軍隊的腳步依然不會停止?！?/p>
??薩沙懊惱地抱怨著葉戈爾沒有領會他的意思，而葉戈爾只是不想那樣做。
??這場老友之間的搏殺已不可能停止，遍體鱗傷，體力不支的薩沙執(zhí)刀在營帳中上躥下跳地追擊葉戈爾，而兩手空空的上尉只是躲閃著薩沙的進攻。
??“你腿上那把手槍是擺設嗎？”薩沙吼道，“我如今的動作難道能逼得你這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上尉連槍都拔不出來？”
??“能停止你的胡鬧了嗎？把刀放下，我可以當作沒發(fā)生過?！?/p>
??“你想繼續(xù)這場大人打小孩的剿滅作戰(zhàn)？可以，但今天這里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營帳?！彼_沙就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撲上來，葉戈爾側(cè)身讓開空間，抓住薩沙的雙臂，順勢將他摔在地上。但隨即薩沙用腿在半空阻住葉戈爾的行動，將他一并拖進地面，并隨之翻身舉刀下戳。葉戈爾用小臂架住薩沙的手腕，僅憑著手臂葉戈爾無法抵擋住將上半身重量都壓在這一刀上的薩沙。
??“來吧，這是兩個復仇者之間的事，你為戰(zhàn)死的兄弟報仇，或者我來為我的人形和同事報仇?！钡都饩嚯x葉戈爾的咽喉一寸寸壓近，兩人都別無選擇。
??葉戈爾拼盡全力傾瀉身體與手臂，讓刀尖向一側(cè)偏開，這樣薩沙至多會將刀子插入自己的肩膀，他卻能趁機拔出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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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還是響了，聽聞槍聲，營帳外的士兵忍不住沖了進來。他們見到葉戈爾將手槍頂在薩沙腹部，而薩沙手中原本會戳進葉戈爾肩窩的軍刀，卻在薩沙的操縱下將刀身的側(cè)面按在葉戈爾肩頭。他無力地向后退開，坐倒在一邊。
??“葉戈爾...你...用良心記著...你說過的話。”薩沙的面部肌肉因槍傷帶來的劇痛而痙攣，“來幫我一把...葉戈爾，給我個痛快”薩沙繼續(xù)說道。
??看著無言起身的葉戈爾，薩沙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感到生命正從這具身體中流逝
??“這不是結(jié)束...不是結(jié)束的開始...而是開始的結(jié)束?！?/p>
??他終于等來第二顆子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