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累啊，我要休息一會?！辩鱽喣纫荒樒v的伸著懶腰。

“琪亞娜別偷懶，就你干的活最少?！奔ё勇燥@責(zé)備的說，手上還在不停的翻折著面皮。

? ?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除夕，而明天就是新年。街上的路燈上已經(jīng)掛上了賀詞和紅燈籠，家家戶戶門前也都做起了些許關(guān)于新年的裝飾。街道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著、笑著，洋溢著喜悅。不論大街小巷，處處張燈結(jié)彩。只有在這一天，人們不會抱怨忙碌的世界，恰恰相反，大家樂在其中，似乎一年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煩惱和苦痛都可以在這一天如云煙消散。

轉(zhuǎn)眼間，琪亞娜她們已經(jīng)來了一周，在這一周發(fā)生了不少事，尤其是是琪亞娜造成了不少麻煩。幾天前，他收到了一個新手機，是父母寄來的，上面沒有寫明地址，卻只貼了一張便條，上面寫著“親愛的兒子”。

“這好像是現(xiàn)在很流行的手機?！彼@么想著，一股怒火卻涌上心頭。

回到家，他立馬用客廳里的固定電話給母親打去電話。

“你好?！彪娫捘穷^傳來溫柔的聲音。

“你……”

“孩子，手機收到了嗎？這款手機可是很好的呢，我和你爸專門去店里挑的?！?/p>

“我不想聽這些，你很清楚我為什么要給你打電話?！?/p>

“……孩子……”

“還是一樣的回答是嗎？”男生仰起頭，無奈的吐出一口氣。

“明天就是春節(jié)了，我知道，我們也想回來啊！如果可以……”

“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啊！”他對著話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什么工作需要這樣？！我只是想要和你們見上一面！多少年了……每次都是這樣！”

七年前，父母因為工作原因去到了遙遠的地方，在那短暫的餞行后，他再也沒有和父母見面過，外公和外婆承擔(dān)起照顧他的責(zé)任。前年，他的父母在回家的路上又因為急事而折返。去年，他參加了中考，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畢業(yè)會上眼巴巴看著其他同學(xué)和父母之間的互動，那顆顫抖的心如同處于烈火中炙烤著。他轉(zhuǎn)頭看見雪雅靜悄悄的坐著，垂著頭，雙手抵著膝蓋，呆滯的看著空無一物的地面，他才想起這個失去父母的摯友，才是最應(yīng)該痛苦的。永別和好久不見是完全不同的。他曾想過向她伸出手來，但還是放下了。既然事實如此，他又能勸她些什么？

現(xiàn)在，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對他們發(fā)火?！澳銈兪亲畈畹母改福∧銈儾慌湔f……你們……”他哽咽了。

那頭的女人用著哭腔說:“孩子，等到你長大了，你一定會原諒我們的?！?/p>

“我不會……永遠不會……”他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他明白自己不過是在撒氣，不過是在向一個愛著自己的人宣泄自己的憤怒。他可以理解他們的難處，但是那又怎樣？作為父母，他們將他拋棄了，但是他們隱藏的另一面，又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孩子，在家庭和使命中間，我們選擇了后者。我們希望在未來，你會理解我們并為我們驕傲。”父親在電話另一頭說。

“驕傲……我才不管這些！我只知道你們把我丟在這，七年了！你們一天都沒有回來過！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對不起。”

啪嗒，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這三個讓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痛苦，淚水模糊了雙眼。顫抖的手放回電話。即便握緊了雙拳也無法阻擋勢不可擋的淚珠沖破眼眶，淚水漸漸滑落臉頰。

一雙手悄無聲息地從背后抱住他。他也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但這是她第一次用擁抱來安慰自己。

“真是蠢??！”他想，“明明她們就在樓下呢?！彼麩o奈的笑了，嘲笑著自己的沖動。

麗塔將他轉(zhuǎn)過身，柔情的望著他的眼，她看見的是一對被熬夜折磨出黑眼圈的稚嫩的眼。

她將他抱入懷里，就像是在安慰一個賭氣的孩子。

“都這么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呢。”她說。

雪雅氣沖沖的走來，眼眶濕潤了，一把將他拉了出來。

雙手扯住他的衣領(lǐng)，將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她吼叫著，兩顆晶瑩的淚珠應(yīng)聲滑落，“不要再對他們發(fā)火啊！”

他看著耷拉著腦袋的她，心里百感交集，她曾經(jīng)痛苦的模樣再一次映入腦海。“對不起?！奔热皇虑槎歼@樣了，他又能說些什么來安慰她呢？

之前，他和德麗莎、姬子還有布洛妮婭專門聊過了關(guān)于琪亞娜的一些事情。關(guān)于那個沉睡在琪亞娜身體里的怪物——空之律者。

“如果她在這個世界覺醒了，我們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她。”他說。

“我們有什么呢？”

“你的猶大，姬子的融核裝，麗塔的那套弒神裝甲，還有我這個沒用的律者?！?/p>

“是啊，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該做些什么呢？”

“不過，考慮到這個世界不存在崩壞能，那個家伙就不可能有足夠的力量占據(jù)琪亞娜的意識。但是我在想，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她的問題?！?/p>

“你的意思是？”

“你該不該把她的過去告訴她?！?/p>

“這個……”德麗莎思考了一會。“其實，她的身世，你更了解吧?！?/p>

“是這樣。”

“不如就由你來告訴她吧。”

他答應(yīng)了。他害怕碰上空之律者，如果她受到什么刺激陷入崩壞，那絕對會是無比恐怖的災(zāi)難。但是，琪亞娜她，或者說這個琪亞娜，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是一場悲劇，失去家人，失去朋友，失去一切。這樣的一個女孩卻總是面帶天真的笑容，真是荒唐?。∷⒉皇窍胍蚱扑龑ξ磥淼你裤?，而是想要她可以有一個準(zhǔn)備，哪怕她已經(jīng)不在那個世界。

重新恢復(fù)平靜的他輕輕推開雪雅，看見為了自己哭泣的她，一種內(nèi)疚和自責(zé)填滿了他的心頭。

“我不會再這樣了……”他的聲音低到只有雪雅一個人可以聽見。

雪雅緊緊抱住他，“說到做到……”她嗚咽的說。

麗塔欣慰的看著這兩個哭泣的少年，嘴角露出感慨的笑容。

躲在墻后的德麗莎等人偷偷聽著，“這是怎么啦？”“我想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p>

一切又重新開始進入新年的忙碌。

作為第一場他接受的新年，他當(dāng)然要充分準(zhǔn)備。屋檐上的紅燈籠，門外的對聯(lián)，窗上的貼紙，都是他準(zhǔn)備的。

他在手機上綁定了銀行卡，這樣就不用總是借雪雅的錢。

“雪雅……”

“不要。別還我，那是你欠我的?！彼f。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你欠我的東西，我都記得很清楚?。∷?，答應(yīng)我?！?/p>

“我這樣的人，值得嗎？”

“你救了我，這就夠了?！彼难劾镩W爍著堅定的光。

“兩位?！丙愃驍嗔怂麄儯昂昧藛?？”

“沒事了麗塔，謝謝?！彼f。

“哎呀，快到中午了，大家休息一下吧?！丙愃f到。

“?。〗K于可以休息了嗎?！辩鱽喣雀袊@著，坐到椅子上。“啊，好無聊啊?！?/p>

“你這家伙，明明一直在偷懶，現(xiàn)在又說無聊。”姬子責(zé)備道。

“可是，為什么布洛妮婭可以去玩電腦??？”

“她需要一臺電腦來習(xí)慣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彼f。

“這算什么理由？”

“總之，她有自己的任務(wù)。”

“啊啊，我不管，我要出去玩！我能出去嗎？”

“不行?！?/p>

“為什么？”

“你們的樣子太顯眼了，如果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存在，那我可就有大麻煩了?！彼f。

“琪亞娜，我們現(xiàn)在可不是在旅游，不要給我們添亂。”姬子說。

“明明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還去購物了呢。”

“那是特殊情況?！?/p>

“啊啊啊！好無聊啊……”

不過，話說麗塔之前可經(jīng)常出門買菜來著。為什么沒有引起關(guān)注呢？是因為鄉(xiāng)下的老人居多的原因嗎？

“不過，也許可以?！?/p>

“誒？”

“我可以帶你出去，但是只能在附近逛逛?！?/p>

想想這個簡直稱得上荒山野嶺的地方，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讓她一直憋在這也不是好事。而且……

“要不現(xiàn)在就走吧?！?/p>

“那芽衣和我們一起去吧?！?/p>

芽衣有些猶豫。

“琪亞娜，芽衣要留下來準(zhǔn)備中飯，你就和他走吧。”德麗莎說。

“這樣啊，好吧～”她嘟著嘴說。

“早點回來啊?！毖恳抡f。

“知道啦。”

他們走后，芽衣對剛才德麗莎的話充滿不解。

“學(xué)院長，中午不是只需要把餃子熱一下就可以了嗎？”芽衣問。

“是的。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p>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我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不，你只要當(dāng)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就好了?！?/p>

沉重的云層如棉毯似的裹住天空 ，冬天的陽光懶散的從縫隙間撒下。溫度還是有點冷啊，也不知道今年的春天要什么時候才能來。

他披上外套就出來了，琪亞娜倒是只穿了一件花邊的白毛衣。

說實話，這樣的冬天找不到什么出門的理由。兩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一旁的柏油路漸變成水泥地。遠處的山林看上去都陰森森的，一個亭子孤零零的杵在山頂。那里曾經(jīng)算是一個景點，總是可以看見不少人在上面來來往往，但現(xiàn)在也不知道被人們忘了多久。

他想上去看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他想起這個手機是某款出名的拍照手機來著。

“天氣真不好啊。”琪亞娜說。

剛來的時候，琪亞娜，也包括其他人，對這個“艦長”連話都不愿說，也是在這一周里，他和這群女武神的關(guān)系才漸漸親密起來。有時聊聊她們過去的故事，有時也帶她們看看這個世界的趣事，后來反而令她們養(yǎng)成了看新聞的習(xí)慣。至于這個“艦長”，如果只是作為一個稱呼到也沒什么大不了，但是如果真的把它當(dāng)做一個身份，除了麗塔以外，大家可不愿買賬。對德麗莎而言，那艘船可一直是由她指揮的，怎么可能稱呼這樣一個外人為“艦長”？

“琪亞娜，看見那個亭子了嗎？我們就上那去。”

“爬山嗎？也不是不行?！?/p>

從這走到山腳有兩公里多的路程。路旁是齊人高的雜草。幾棵老樹突兀的矗立在中間。

“琪亞娜，以前你們經(jīng)常出去玩嗎？”

“在學(xué)園的時候我們總是上課，下課就是作業(yè)，有時還有體能訓(xùn)練，所以我每天都在等著回寢室。周末的時候，大姨媽一般會帶我們?nèi)コ抢铮渌麜r候，我們會在寢室里開派對。哦，對了，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廚房，比你家這個還要大，里面放了好多好吃的，芽衣也會做好吃的給我?！?/p>

“你會去偷吃吧?！?/p>

“額……有時候啦，嘻嘻?！?/p>

“那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嗯……我覺得挺好的。如果不去想那場考試的話?！?/p>

“是很重要的考試嗎？”

她點點頭，“是啊，要不是被傳送過來，我現(xiàn)在就是A級女武神了。”

“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哪場考試了。你的文化科夠嗎？”

“呀，你怎么知道？”

“果然啊。琪亞娜，你覺得在這里生活的怎么樣？”他轉(zhuǎn)頭看向她。

“怎么樣么，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總是待在房子里可無聊了！你又不讓我們出去，可為什么麗塔就能隨意進出啊？”

“還是抱怨啊……”他微微仰起頭，看向沉悶的天空，一股無奈的心情漸漸涌上心頭，自己總是在擔(dān)心她們對這里感到厭煩，但是現(xiàn)實是殘酷的，不管是有限的生活費該如何分配，還是一張關(guān)于她們的照片傳到網(wǎng)上，都會將他現(xiàn)在的生活打的四分五裂，而他能做到的，只有盡可能的讓她們都可以快樂的生活下去。

“不過，每天可以和芽衣待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以前我還不能和她住在一個房間里呢。雖然那個布洛妮婭總是壞我的好事……”

“……”

“對了，那個叫雪雅的女生，她也是個很棒的人啊。”

他聽到雪雅的名字，立馬轉(zhuǎn)過頭來，眼睛里閃著一絲光。

“她總是很溫柔，就像芽衣一樣，而且什么都會做，芽衣也說她做事很有計劃。”

“……”

“不過，雖然她一直笑的很溫柔，表現(xiàn)的也很自然，但是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那個，你們以前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

他心里一驚，隨后緩緩開口說，“是的。她經(jīng)歷了很多事，很多事……”

“什么事啊？”琪亞娜一臉天真的問。

他仔細(xì)的觀察著她，白皙的皮膚，湛藍如水晶的瞳，羊毛一般柔軟的麻花辮，精巧的鼻子和淺紅的小嘴，那些凡是用來形容人偶的詞匯系數(shù)可以用到她身上。

被一雙眼睛盯著看讓她喘不上氣，青澀的臉龐頓時紅了起來，“怎么了？”

“在某些事上，你們挺像的?！彼麘K笑著。

轉(zhuǎn)眼間，他們來到山腳下。走上一座現(xiàn)代石頭拱橋，橋下是潺潺流水。

“小溪。”

小溪從遠處山中帶來冰涼的水流，清澈見底，但是，就算是最蠢的蠢貨也不會想要現(xiàn)在跳到水里。

順著逐漸收緊的的路，走入蒼翠欲滴的樹林。山中獨有的清涼頃刻間襲來，好吧，或許不是“清涼”。寒風(fēng)陣陣，如刺骨的刀，又如同狡猾的妖精，鉆進琪亞娜的衣服里。

琪亞娜抱著身子哆嗦，“好冷啊～”

他看看她，想了一會，脫下外套遞給她。

“誒？你不冷嗎？”

“不冷?！?/p>

“哦，對啊，你是律者來著?！?/p>

她認(rèn)真的注視著周圍的景物，冬天殘敗的景象確實不盡人意，但并非一無是處。

潮濕的空氣，地上的小水坑，水青色的松，一切是如此的冷清。果然像這種天氣還是應(yīng)該待在家里的好。

琪亞娜注意到，一棵桂花樹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片五顏六色的野花簇?fù)碇?/p>

“哇塞，你快看！”

“只是一些野花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在這樣的天氣還能長出來的花，一定也很了不起。”

這樣的天氣，總有植物可以適應(yīng)的。

“這是蒿菊，誒？三色堇？”

“三色堇？”

“就是花瓣上有三種顏色的那些。那幾棵黃色的，比較大的是蒲公英。”

“哇，艦長都認(rèn)識誒，好厲害?！?/p>

“這只是一些常見的而已。你剛才叫我什么？”

“艦長啊，你不是說這么稱呼你嘛，雖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了。”

“對……”

他用手機拍下了這片花。

山腰上，草叢里窸窸窣窣的有什么動靜。

“小心，可能有蛇?！?/p>

“蛇？啊啊啊??！”

一束毛茸茸的大尾巴從草叢里跳出來。

“這是？”

“狐貍，赤狐?！?/p>

“看上去好可愛，應(yīng)該不會咬人吧?！?/p>

琪亞娜放輕腳步，緩緩向它走去。

“別碰它，會咬人的?！?/p>

“毛茸茸的，好可愛啊。”她高興的撫摸著它的頭。小狐貍發(fā)出咕嚕嚕的叫聲。

“大概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寵物狐。”

“寵物？我可以養(yǎng)它嗎？”她滿臉都洋溢著驚喜。

“不行。我可沒有那么多錢可以花在它身上，打疫苗，買犬糧，買玩具，每天帶它散步……”

“聽上去好麻煩……那它怎么辦啊？”

“把它留在這就好了，它可以自己找到新家?！?/p>

他拿出手機將琪亞娜撫摸它的畫面拍下來。

他們向山頂走去。

“琪亞娜，你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未來？”

“我是指在原本世界里的未來。琪亞娜，你之前有想過嗎？”

“我一定是成為了歷史上最強大女武神，然后和芽衣她們一起消滅了崩壞，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彼隣N爛的笑著。

他悲情的看著她，“我也希望這會是你的未來?！?/p>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天空中飄下縷縷小雨，拍打在樹葉上，落在石頭上。

“呀，下雨了！”

“前面就是亭子。”

他帶著琪亞娜，順著石梯跑向山頂?shù)墓峦?。他劈開一片雜亂的枝條，穿過一小片竹林，跨過一塊大石頭，剛沖進亭子，外邊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真是的，不要下這么看場合的雨啊?！辩鱽喣缺г沟恼f。

“琪亞娜?！彼麌?yán)肅的看著她眼睛。

“誒？怎么了？”

“我想讓你知道，你是獨一無二的，你不是別人的工具，你可以過上屬于你自己的生活。你有一群愛著你的家人，她們愿意為了保護你付出一切。你有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個偉大的父親，他們是對抗崩壞的戰(zhàn)士，而我希望你也可以和他們一樣偉大。”

“這……怎么啦？”

“琪亞娜，在那個世界里，你成為了律者?！?/p>

“律者？”

“是的，空之律者?！?/p>

“我沒記錯的話，就是第二次崩壞的那個……”

“嗯?！?/p>

琪亞娜陷入了沉默。

“……我一定，給大家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對吧。”

“這不是重點，我要讓你直面未來?！?/p>

“我在這里也會變成律者嗎？”她抬起頭看著他。

“但是在這里你完全不用擔(dān)心?！?/p>

“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既然你都那么說了，她真的沒有在騙我。”

“‘那個聲音’？”

“嗯，我腦子里的那個聲音。她就是空之律者，對吧？”

“是的，她就是律者的意識，但她現(xiàn)在只剩下這個殘破的靈魂?！?/p>

“既然她真的存在，如果她控制了我的身體，如果她讓我傷害了大家……”她逐漸激動起來。

“啊，我真不該對你說這些?！?/p>

“可是這些都可能發(fā)生的對吧！”

“不會。你原本會，但是在這個世界里，那是不可能的?！?/p>

“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變成了那樣的怪物，請你一定要阻止我！”

“一定，不管是為了這個世界還是為了你，我一定會盡全力的。不過這是不會發(fā)生的，你只要知道這就好了。”

“那就好……”

“對了，我這還有你律者化的視頻，你想看嗎？”

“啊？怎么會……因為我是游戲人物對吧?！?/p>

“嗯，你能接受就好了?！?/p>

雨停了。

陽光如同錦繡透過云海，鋪在大地之上。雨后的陽光在空中律動著，云中隱隱掛著一道彩虹，連接了遙遠的云端?？諝庵袕浡嗤恋姆曳?，雨珠在綠葉上反射著陽光，一切都仿佛重生了一般，仿佛冬天已經(jīng)過去，春天以至。唯一沒變的是天上灰色的沉重的云還有似有似無的寒風(fēng)。

仿佛置身海中，穿過海面的陽光閃耀著，照到兩人所在的山頭。

琪亞娜向外邊走去，走入燦爛的光芒里。在這塊平坦的山頂上，目力所及，可以看見城市的全貌。她舉起右手擋住刺眼的光，向遠處眺望。銀色的長發(fā)閃閃發(fā)光，兩條辮子在風(fēng)中搖擺著。

“艦長，快來看啊！”

他呆在原地。陽光下的她就像天使，神圣而美麗，他的眼睛無法從她身上挪開。他一直討厭在欣賞自然奇觀的時候看見有人的出現(xiàn)，但是她的存在，仿佛是奇觀的一部分，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

“琪亞娜！”

琪亞娜回過頭來，“怎么了?！?/p>

“琪亞娜，你果然應(yīng)該活在陽光下??！”他這么想著，拍下了這張照片。這幅畫面，應(yīng)該會永遠保存在他的腦海里這是他不曾見過的奇跡。

“我以前是否錯過了好多好多東西，只是因為一種偏見蒙蔽雙眼？”

在返程路上。

琪亞娜問道:“艦長，你知道我身體里的律者意識到底是什么嗎？”

“她啊，也是個可憐的女孩子，而且和你很像。”

“你之前也說雪雅和我很像來著……到底像在哪??？”

“她和你一樣，也是個堅強的女孩。誕生于悲劇，又造就了一個悲劇?！?/p>

“我可不喜歡她……”

晚上，眾人圍坐在桌前。

“干杯！”

說完，姬子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啊哈！”

“誒！姬子你什么時候買的？”

“是我拜托麗塔幫我買的，新年不就是要這種感覺嗎。我也是個成年人了，就不喝果汁了?！?/p>

“汽水也行……”布洛妮婭小聲的說，說完將手中的一小罐可樂一飲而盡。

“誒誒，布洛妮婭，別這樣，小心嗆著啊?！毖┭耪f。

“我也想喝汽水啊……”琪亞娜無奈的說。

“好了大家吃菜吧，姬子老師，今天可不能喝醉哦。”

“哈哈，一定一定?！?/p>

艦長轉(zhuǎn)頭看見裝滿罐裝啤酒的袋子，心里一驚。

嘆氣說，“這是買了多少啊?！?/p>

雪雅笑著對他說，“好啦，今天可是新年，別這么計較嘛?！?/p>

姬子說:“艦長，和我喝一杯吧。”

“不，我不會喝酒。”

“真是掃興。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你可是這里唯一的男生啊。”

“是的，一個人的感覺確實很難受。我記得，在游戲里，你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問我能不能陪你喝一杯?！?/p>

“哦，是嗎？”

“嗯……好吧，我陪你喝?！?/p>

“怎么，回心轉(zhuǎn)意了？”她挑逗的笑著。

“不，我只是不想讓你掃興。不過我可沒說喝酒啊?！?/p>

“呵，真是的。”

“沒事哦，你喝醉了我會抬你上床的?！毖┭耪f。

“艦長喝醉了也會和姬子老師一樣發(fā)瘋嗎？”琪亞娜問。

“你說什么呢，琪亞娜。”姬子瞪了她一眼。

“沒有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她忙擺擺手。

“來吧姬子，看看我們誰先倒下。”說著他面無表情的拿起一罐可樂。

“好吧~_~”

“姬子加油啊！”德麗莎在一旁啃著苦瓜加油。

一旁的布洛妮婭看見琪亞娜狼吞虎咽的模樣，對芽衣說:“芽衣姐姐，笨蛋琪亞娜又在偷吃了?！?/p>

“今天可是過年欸，不就是應(yīng)該隨便吃隨便玩嗎？”

“大家都還沒有開始吃就讓你一個吃完了，這太不禮貌了。”芽衣說。

“嗚嗚，好吧?！?/p>

“真是熱鬧起來了呢。”麗塔笑了。

屋內(nèi)熱熱鬧鬧，歡聲笑語，喜悅的氛圍充滿了整個室內(nèi)。電視機里放著春晚，手機上放著拜年祭。打鬧著，嬉笑著，如同家人一般，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時光。

九點了，外邊寒風(fēng)瑟瑟，但在整個城市，每一個普通角落都充滿了新年的興奮勁兒，許多小攤小鋪仍舊開門營業(yè)，人們甚至仍可以買到烤餅和燒烤。

在老城區(qū)，處處貼滿春聯(lián)，每家每戶門前掛起了紅燈籠。年幼的孩子們在樓道間穿梭，或是由大人領(lǐng)著，在角落里放起小鞭炮。家中擺滿了各種零食和年貨。食物和玩具是必備的，不然如何度過這個狂歡夜。

“從這兒的樓頂可以看到別的地方，到處看上都好熱鬧啊，想過去看看?！毖┭艑愃f。她們站在艦長屋頂?shù)年柵_上，眺望遠處的燈火通明的城市。

“不過外邊有點冷啊，小心著涼。”

“誒，本來他可以帶我飛到天上看看城市，可誰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和姬子比，現(xiàn)在……”

她想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

“是呢，我也沒見過他這么積極的樣子，也許是第一次和大家過年感到興奮了。”

“大概吧。話說，新年沒有了煙花，就沒有以前那種震撼人心的感覺了?！?/p>

“是呢，我還在那邊的時候，每逢節(jié)日和一些特殊的日子，我們就會有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p>

“我們這邊要保護環(huán)境呢，所以不允許放煙花了?！彼吭跈跅U上悶悶不樂的嘆氣。

“真是可惜了呢?！丙愃鴩@息道。

“咦？麗塔你看，外邊是不是有好多車子和人影?。俊?/p>

“嗯，是的，奇怪，怎么會有這么多人來這？”

餐桌上，一片杯盤狼藉。

“加油啊，姬子老師?！辩鱽喣冉兄?/p>

“怎么會……這個世界的酒精……”

“怎么，這就不行了嗎，姬子？嗝……”艦長說。

“哼，你不也快撐死了嗎？”

雪雅和麗塔走下來。

“外邊有很多人在那邊的碎石地里開派對呢。”

雪雅戳戳氣喘吁吁的他的臉，“好了，你們兩都別鬧了?！?/p>

“有派對??！”琪亞娜興奮的叫起來。

“而且看樣子，他們是準(zhǔn)備在那跨年了?！丙愃f。

“與其待在這兒傻等，我們不如去那兒看看吧。”雪雅提議。

“好耶！芽衣我們走吧?！辩鱽喣韧妻恳?。

“可是他之前不是讓我們盡量不要和這個世界的人接觸嗎？”芽衣說。

“算了，我和你們一起去。姬子，你還行嗎？”

“當(dāng)然，唔……”

“好吧。你們趕緊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可別在外邊出什么亂子?！?/p>

……

星空下，人流在這塊本無人來往的石頭地上游走。在這，遠離城市的地方，一些人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場盛大的煙火派對將在這舉行。一群年輕人，相約在這，這也是高考前的他們共同度過的最后一個新年，而在那之后，各奔東西，這個特殊的日子，他們不想這么簡單的過去。

“哎？我該叫你們學(xué)長了?！毖┭艑σ粋€看上去成熟的男生說。

“不用這么客氣，不過你愿意也沒事?！彼f。

“我們準(zhǔn)備了一片非常大的煙花，和我們一起看吧?！绷硪粋€女生邀請她說，“畢竟是校友呢。”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這個男生指著艦長他們?！笆莄os嗎？”

說起來，她是什么時候和他們走在一起的？他們又何時成為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她的心里不知道答案。

他們已經(jīng)是家人了，從和他見面到他救了她開始，他們就成為了超越朋友的關(guān)系，而麗塔和她們，也早已是她不忍割舍的朋友，自然也是親如家人的關(guān)系，可是，看著他們親密的身影，她不知道……

“是朋友?！边@是她的回答。

這群人沒有太在意琪亞娜她們的樣子，但還有人想要合影留念的。

德麗莎和姬子坐在小溪旁的一塊大石頭上，聽著流水潺潺，聊著天。琪亞娜，芽衣和布洛妮婭在四處閑逛。四周的草叢里黑漆漆的，但是石頭地上燈火通明，陌生人們在場中擺出了一個巨大的煙花桶。

“從來沒在這里見過這么多人。”

“是啊?！毖┭耪f。

“你怎么了？”

“我嗎？沒什么啊?！?/p>

“感覺你有心事?！?/p>

“沒有?！?/p>

麗塔跟在艦長他一旁。

走到一塊大石頭旁，麗塔提議說:“我們就坐在這好了，這塊石頭比較高，視野開闊?！?/p>

“好的，你們先坐著，我得再走走?！迸為L說。

“你就不該那么逞能?！毖┭咆?zé)備他。

“下次不會了。”

他走了。

“離十二點還有二十分鐘?！毖┭耪f。“啊，這個家伙把手機落在我這了?！?/p>

“沒事，艦長不至于會這么簡單的迷路?！?/p>

“你和他關(guān)系真好啊，平時總是形影不離的?！?/p>

“這只是作為女仆的本分?！?/p>

“他到底對你做過什么啊，讓你一直待在他身邊?！?/p>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p>

“不能說嗎……”

“并不是，倒是雪雅小姐，我想問你，你喜歡他對吧?！?/p>

“咦？你怎么……”她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愉悅的臉。

“感覺，雖然你一直表現(xiàn)的很冷淡，但卻愿意去關(guān)心，去照顧他，甚至，在制作一份食物的時候，你會不自然的追求完美，這是只有在為別人著想才會有的表現(xiàn)，就和我一樣?！?/p>

她的臉紅了起來。她蜷縮著，雙手抱著大腿，將頭低在環(huán)臂間。

艦長走在人群里。

“誒，艦長?！?/p>

“琪亞娜，其他人呢？”

“我和芽衣她們走丟了?！彼缓靡馑嫉拇林种?。

“那我?guī)闳愃莾骸！?/p>

“那……那個，艦長。”

“怎么了？”

“我腦子里的那個聲音又開始了。”

“不要在意她，她現(xiàn)在除了干擾你什么都做不到?！?/p>

“艦長，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知道一些?！?/p>

“可以告訴我嗎？”

“等回去以后吧，現(xiàn)在一時半會說不清楚?！?/p>

“謝謝?！彼邼恼f。

“你們在人群里確實非常吸引眼球，雖然你的個子不高。”

“你確實比我高，但也沒高多少啊。”

“至少有半個頭了。”

“哼。”

“啊，芽衣。”

“終于找到你們了?！毖恳抡f。

“芽衣找到我們說你們走丟了。”德麗莎得意的笑著。

“走吧，過一會就要到時間了，到時候合張影?！?/p>

大石頭上，雪雅和麗塔靜坐著，麗塔仰起頭看著繁星和月亮，雪雅低著頭呆滯的看著石頭上的青苔。

陌生人們逐漸聚到一起，他們大聲的喊出: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一個人點燃了煙火，一束火焰在空中炸裂開來，整片天空被色彩斑斕所包裹，火樹銀花。

在這剎那，夜晚不再黑暗，火光照亮的似乎也不只是夜晚。

人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這片天空，火光倒映在人們的眼中，新年的煙花，象征著未來的希望和光明的向往，即便它們只有瞬間的光，但正是因為短暫，才值得人們?nèi)フ湎В茉獾囊磺?，不也是這樣轉(zhuǎn)瞬即逝嗎？

“雪雅，我們來合影啦！”

“誒！”

她驚醒過來。

她和麗塔跳下石頭。

麗塔走向他們。

大家擠在一起。

雪雅獨自站在外邊，手機都在她手上，意味著她就是攝影師，而她不會出現(xiàn)在這張照片里。她是這么想的。

“是這樣嗎……”她想著。

她劃開他手機上的攝像，正要對準(zhǔn)他們。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咦？”

“別傻愣著啊！”語氣里帶有少許抱怨。

他取下手機，帶她走入隊伍。

跌跌撞撞的腳步。

她的嘴角隱藏著一股說不出的快樂。

第二發(fā)煙花爆炸的時候，眾人的笑臉，印刻在這張照片上和他們的心里，絢爛的笑容如同那煙花一般燦爛。

新年快樂！

西琳在琪亞娜的身體里看著外面的這一切。

“愚蠢的人類。”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