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公子，溫姑娘來了。”漣漪小心翼翼說道。

藍湛抬頭，看向站在門檻處的溫情。

“進來吧……漣漪，沏杯茶吧?！彼f話間，也不忘扶著魏無羨的陳情。

溫情看著他扶著陳情，思索了許久不知如何開口。

漣漪把熱茶端上桌案中。

外面下起了鵝毛大雪，到處一片白茫茫。

“九天近來沒有什么動作了吧？”藍湛放下陳情，看向溫情說道。

“自從帝后與九天斷絕關(guān)系，九天就再也沒有動作了。”溫情喝了一口茶，“你……可是還在想著他？”

九幽令在他手中，這已經(jīng)是代表著藍湛是魔界的帝后了。

“他放我自由的時候，也跟我說他食言了……”藍湛如同丟了魂魄一般，毫無生氣，“他剜去我的眼睛給江澄的時候，他跟我說他會永遠是我的眼……永遠是我的眼……呵，如果可以重來我倒是愿意回到八年前，那個時候至少他還在……”

溫情和漣漪在一旁默默聽著。

“至少他還在，那個諾言就不會變成食言！”藍湛的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如果這一雙眼睛沒有還給我，是不是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

“帝后……江澄求見。”溫情似乎是想了很久，才開口的。

“他……”藍湛垂眸猶豫，“讓他來吧。”

溫情看了看外面的人，讓人去把江澄帶來。

藍湛抓著案沿，艱難起身。漣漪見勢立刻上前扶住，扶著他前去前廳。

江澄被人扶到前廳，藍湛讓人賜座。

“說吧……什么事?！?/p>

溫情看向藍湛，又看向江澄。

“江公子這一次來……是想跟帝后說一件事?！蹦茄绢^又看了一眼溫情，“可能會讓帝后生氣……”

藍湛看著失去雙眼的江澄，那被稱之為心臟的地方似乎又被撕開一個洞被寒風(fēng)呼呼吹嘯而過，他的眼眶莫名發(fā)澀。

“聽聞魏嬰……在那一戰(zhàn)死了……”江澄猶豫了許久，終于開口。

藍湛的手緊緊抓住木桌邊沿，留下五道指甲劃過的痕印。

溫情見他還沒有說到正事，直接幫他開口。

“昨夜江公子已經(jīng)派人來跟我說過，一命換一命。”溫情說道。

“你們一個兩個，為什么都不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藍湛忽然發(fā)怒，讓當(dāng)場人愣住，“你覺得你把命給了魏無羨你就很偉大對嗎？他當(dāng)初娶你對你說了不想讓你可以不用為他賣命，為什么你還要如此！”

“帝后……帝后！”漣漪勸道。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句話下立刻爆發(fā)。

“虧欠你們的，終究是要還的?！苯伍_口。

“這一雙眼睛既然已經(jīng)還給我了，你也不虧欠我什么了……也不虧欠阿羨什么了……”藍湛側(cè)頭看著他，“阿羨把你的命留下來，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畢竟你也是嫁給鬼帝的，是因為約定，他才把你的命留下……”

江澄跪在地上，磕了一頭。

“請帝后成全！”

藍湛抿唇，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他選擇沉默離開。

“帝后若不同意，江澄便長跪不起！”

藍湛停下腳步，后又邁開步子離開。

“愛跪就跪吧?！彼f道。

“溫姑娘，真的要讓我們公子……”

溫情嘆了一口氣，看著那丫頭說道：“他們兩人都是如此執(zhí)拗，怎么可能會聽得見我們的話?！?/p>

她拍了拍那丫頭的肩膀，立刻前去帝后的院子。

外面的雪似乎又厚了一點。

溫情哈了一口白氣，在院門前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才踏進院子里。

“見過帝后?！?/p>

“起來吧，漣漪你退下吧?！彼{湛說道。

“帝后明知不能喝酒，拿來！”溫情伸出手要把酒壇沒收，但是藍湛眼疾手快率先搶到了。

溫情無可奈何。

“少喝點！”

溫情勸不動，只好幫他喝一壇。

“一命換一命，不好嗎？”溫情看著他。

“可是阿羨知道了會接受嗎？”藍湛反問。

溫情似乎覺得也有些對。

“可帝后不希望他回來嗎？你們兩人折磨了自己和彼此這么久，但最終都沒好結(jié)果。若是你能夠喝了酒醉了，酒醒了什么也不記得他或許也不會怪你的?！睖厍檎f道，“你或許還不知道他從姑蘇回來就是喝了個爛醉，他跟我說很想放開你可終究放不開。”

藍湛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就是飲個干凈。

“有時候真的很想回到十一年前，或者回到更早前，還沒有遇到他的時候……”藍湛忽然露出一個微笑，“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的確很好啊……漣漪！江公子還跪著嗎？”

漣漪聞聲趕來。

“奴婢立刻去看?！?/p>

半柱香時間過去后，漣漪告訴帝后江公子還跪著。

藍湛的心一顫。

“一命換一命，你有多大把握？”他忽然問。

“五成，畢竟很少人愿意把命給別人?！睖厍橛行┱痼@地看著他說，“那你好還同意嗎？”

“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問江公子……”藍湛哈了一口白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入夜了，“你們退下?！?/p>

“是?！?/p>

藍湛看著書案上的陳情。

香爐里的香是燃著的。

他和衣入睡，那三年的時光似乎一點點地從他腦海里飛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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