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快把門打開！”
因為突然的變故，戌掌柜怕聚福樓也跟著出什么岔子，所以在新皇后遇刺的時候就吩咐伙計趕緊把樓門關上。此時樓下傳來呼喝聲叫開門，正是王爺身邊的侍衛(wèi)發(fā)出的。
“王爺您看外面那個樣子，把門打開怕有人不長眼沖撞了您，我們聚福樓擔待不起?！毙缯乒窠忉屩?“讓你打開就打開！再說一句廢話小心你的腦袋！”侍衛(wèi)不由分說地沖戌掌柜大聲命令著。
戌掌柜沒再作聲，大堂里坐著的客人都顯得很驚慌，早就不再聊天，現(xiàn)在都眼巴巴地看著戌掌柜和耶徊王爺這邊。戌掌柜站了一下，便要伙計把門閂取下，聚福樓的大門就被重新打開來。
有些被擠得貼在聚福樓門上的人們隨著開門摔進了門里，耶徊王爺和侍衛(wèi)們不得不往后退開兩步，沒等摔得哎哎叫喚的人們爬起來，王爺和侍衛(wèi)們踩著那些人的身子就出了門。
“擋道者一律視為刺客同黨，殺無赦！”
一聲呼喝傳開， 侍衛(wèi)們便都抽了腰間的配劍，凡是擋在自己前面的，也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他們動不動得了，統(tǒng)統(tǒng)用腳踢開。敢往自己跟前湊的，不管是不是被人群推的，抬手就是一劍。一隊人就這么硬生生地，踩著活人與死尸，開出一條通道來。
常晴剛要動身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晴哥哥別下去?！逼硖铱粗Ｇ绲碾p眼說著，“他們是自己要來的。”
常晴沒答話，抬眼看著祈桃，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還有些稚氣未脫的臉，此時說話時的眼神卻毫不動搖。常晴的目光轉到祈桃停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是一只肌膚細嫩卻帶著細小傷口的手，而那只手在自己雙眼的注視下漸漸地放了開來。
如果自己沒有看錯，也不可能看錯，就算是換成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看錯。常晴奔下樓，在門外擁擠的人群縫隙中向前。那個人是誰也不會看錯的存在。常晴努力盡快往前，心里非常確定剛剛在樓上看到的人群中的一個身影就是阜惜文。
很難想象阜惜文那樣的人會出現(xiàn)在人群這么稠密的地方，那么避世疏離的樣子，算得上過著隱居生活的一個人。常晴在上面看到他竟然站在混亂不堪的街道中央，心里著實吃了一驚，而且還離正打得不可開交的兩撥人距離很近，近得讓人覺得危險。
常晴按著之前在樓上匆匆觀察到的路線，在人群里稍有空隙的地方曲折地往中間靠近，一個人反倒比王爺一隊人稍稍快些。
有的人是盛裝華服眾星捧月，捧出一個萬眾矚目，正如此刻穩(wěn)坐在車輦上的新皇后，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即使人群再擁擠，也一眼就可以看見。阜惜文太特別了，常晴還記得看到他的第一眼，叫人感到那種其人本身與周遭仿佛隔絕著的不協(xié)調(diào)感。
常晴在紛亂的人堆里差點被絆倒，眼中還是剛剛進入視線的阜惜文的臉。阜惜文抬著頭，那雙眼底好似結了霜的眼睛正看著被禁軍護住的新皇后，那個穿著嫁衣的宏天的公主，一動不動。新皇后似乎也在垂眼看著阜惜文，自若的笑容凝在了臉上。
等常晴站穩(wěn)再看，阜惜文已經(jīng)朝新皇后走去，步子緩慢又堅定，他身邊是不斷驚慌逃離的人群。
不停撞到自己身上的人們因著求生的關系，力道是失控的，撞得常晴骨骼上生硬的疼。常晴根本沒有想什么，也來不及想什么，阜惜文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還要往那種危險的狀況中去，為什么依然情緒沒有半點起伏，為什么會那樣看著新皇后。常晴只是沖上去，手掌壓在阜惜文的脊背上讓他的上身伏低了一些，一名刺客與禁軍相交的鋒刃堪堪擦著阜惜文的發(fā)梢而過，常晴趕緊護住阜惜文往后退，剛回身想辨明出方向退到安全的位置，迎頭便與耶徊王爺一隊人撞到了一起。侍衛(wèi)們的利劍劈頭蓋臉迎面而來，常晴只能急退著徒手擋了一下，劍尖瞬間割破衣袖直抵血肉，鮮血便從創(chuàng)口洶涌而出滴落到地上。
常晴手無寸鐵只得再退，侍衛(wèi)卻緊追不放舉劍襲來。手中一空，常晴沒反應過來，阜惜文已經(jīng)擋在了他面前，眼看著就要被侍衛(wèi)們的劍劈中。霎時間只覺得腳下地面巨震，只一刻，所有人都被迫失了重心，不由自主傾倒，常晴跌撞著從背后護住阜惜文的頭頸，旋身又擋在了他面前。而這一刻瞬時的震動就像沒發(fā)生過一般，眨眼即停之后，侍衛(wèi)們調(diào)整握緊的長劍劈向了常晴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