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亞巴頓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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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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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以如此壯烈的方式犧牲，全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方才頹然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被那團(tuán)幽藍(lán)烈焰蒸發(fā)的湖水形成薄霧，彌漫在空洞中，袁夢(mèng)秋想要哭嚎，想要發(fā)泄，可嘗試了幾次，自己的情緒像是被人沒收，只是徒勞的張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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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袁夢(mèng)秋來說，親眼目睹這么多同伴的犧牲，對(duì)精神世界造成的沖擊難以言述，在這個(gè)人命如草芥的末世之下，每天都有巨大數(shù)字的傷亡發(fā)生，而她看到那些鮮活生命以各種凄慘方式從眼前消失，饒是如何鐵石心腸，承受再多也會(huì)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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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別讓他的犧牲沒有意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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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約有十幾分鐘，楚道楠最先收拾起沮喪的心情，走到袁夢(mèng)秋身邊，伸手將她胳臂抓住，試圖將這個(gè)飽受打擊的軍官從地上拽起來，而后者已如提線木偶，任人拖拽，卻始終都癱坐在地，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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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昏當(dāng)不了死，你是軍官，還有任務(wù)在身……給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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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道楠見狀，不由得怒了，厲聲喝道，說話間，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袁夢(mèng)秋的胳臂，用力將她拽起，可在下一刻，她又坐了回去，直愣愣地盯著恢復(fù)平靜的湖面，臉上忽然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她隨即從腰間拔出配槍，顫抖著，將槍口對(duì)準(zhǔn)了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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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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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袁夢(mèng)秋想自殺，楚道楠連忙抬腳將那把軍官專屬配槍踢飛，隨即沖她吼道，見自殺不成，后者仿佛是被點(diǎn)燃了引信的炸藥桶，騰地站起身來，直接一拳搗在楚道楠心口，隨即聲淚俱下道：“你就讓我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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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此處，袁夢(mèng)秋便開始嗚嗚咽咽的掩面痛哭，而被她用力搗了自己心口一拳的楚道楠見她終于發(fā)泄出來，也稍稍松了口氣，一邊揉著傷處，一邊輕聲安慰道：“沒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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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怒海驚濤中的一葉扁舟看到了港口燈塔上的引路光源，袁夢(mèng)秋哭了一陣后，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楚道楠身體，同時(sh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繼續(xù)抽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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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我也想要跟你抱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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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shí)，金池巖忽然湊了過來，一臉壞笑的說道，作為前線見慣生死的老兵，他早已度過了那段艱難時(shí)光，眼下說這些，不過是插科打諢，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而楚道楠自然也明白這家伙的意圖，當(dāng)即沖他比了一個(gè)中指：“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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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重色輕友的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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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合時(shí)宜，可金池巖還是用略帶嬌嗔的口氣斥責(zé)道，后者當(dāng)即怒目而視，生怕懷里的袁夢(mèng)秋誤會(huì)，不管對(duì)方如何看待自己，楚道楠還是能清楚認(rèn)識(shí)到自己的地位，眼下也并不打算“乘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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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只有我們?nèi)齻€(gè)人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次任務(wù)完成，否則，所有犧牲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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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聽到了二人的對(duì)話，還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袁夢(mèng)秋一邊拭去眼角淚水，一邊向后退了幾步，恍惚之間，楚道楠感覺到最初的那個(gè)袁夢(mèng)秋回來了，而自己和對(duì)方之間，仿佛又被一層無形屏障給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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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長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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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袁夢(mèng)秋終于恢復(fù)了理智，楚道楠心中五味雜陳，但他很快便收斂思緒，抬手給對(duì)方敬了一個(gè)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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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們……想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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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走到彼端，打算攀爬而上時(shí)，湖心突然泛起了巨大水花，與之而來的，是那個(gè)讓人深惡痛絕的嘶啞聲音，聽到之后，三人皆是一怔，有些難以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就見地下湖中央，一具殘缺不全的人體浮在水面上，腹部開了道口子，露出里面參差不齊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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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是永生不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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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這怪物的剎那，楚道楠忽然回憶起之前幻境中的所見，原本，他以為那些只不過是自己的臆想，是幻夢(mèng)，是不真實(shí)的，直到此時(shí)，才有一根線將其串聯(lián)起來，他終于想明白原來自己先前所見，竟是這怪物的過去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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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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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夢(mèng)秋聽到后微微一怔，她之前被那些觸手纏住，拉進(jìn)幻夢(mèng)中的時(shí)候，并未見到楚道楠所見的場(chǎng)景，而是一幕幕比噩夢(mèng)還要可怖的情景，而她身陷其中，不是楚道楠掙脫以后將她解救出來，根本沒辦法擺脫這永無止境的夢(mèng)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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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悲……看來那個(gè)什么勞什子古神所給予你的所謂‘永生’并不怎么樣，雖無法被殺死，卻也活得不人不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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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shí)，金池巖也出聲嗤笑道，他和楚道楠一樣，在幻夢(mèng)中親歷對(duì)方的過去，但稍有不同的是，在此之后，他便陷入到了無盡黑暗，直到楚道楠將其解救出來，在此之后，便能感受到對(duì)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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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你們……懂……什么……我親眼……見過……未來……這世界……終將被深淵……吞噬……只有……被選中……者……才能……在……新……世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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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殘缺不全的人體，腹部傷口不斷開合，伴隨著血沫噴濺，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仿佛隨時(shí)都可能斷氣的臨終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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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免了，我可不想變成這副令人作嘔的德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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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對(duì)方的虛弱，雖然知道眼下沒辦法弄死它，可楚道楠還是忍不住要出言奚落對(duì)方一番，隨即沖另外二人使了個(gè)眼色，示意他們趁著那怪物無力追擊，趕緊沿著坑壁爬到上面，畢竟進(jìn)入隧道之后，再有短短幾公里，就可以出去了，沒必要和這家伙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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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你們……誰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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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楚道楠話音剛落，就聽到那怪物陰惻惻的怪笑道，下一刻，就見地下湖的水面如同沸騰一般泛起大量半米多高的水泡，與此同時(shí)，上方“穹頂”也開始崩塌，碎石如暴風(fēng)驟雨般紛紛落入湖中，而水位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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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穹頂”的完全崩塌，更多的月光投入到這個(gè)地下空洞內(nèi)，而在湖水消失后，一張巨大而扭曲的“臉”被月光照得慘白，那具殘缺不全的人體，就落在這張漸漸從“湖底”處隆起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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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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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下的本體，正在不斷伸展自己的軀體，那可怖的軀體，形如不斷蠕動(dòng)的巨大肉塊，表面布滿眼球狀瘢痕和膿包似的凸起，從頂部垂下無數(shù)蛇形“枝條”，末端布滿令人見之膽寒的倒刺，顯然是某種用以捕食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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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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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殘缺不全的人體忽然從高處落下，重重摔在那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巨物附近，湖底滿是尖銳的碎石，這一摔便直接變成了一張人肉燒餅，可它因?yàn)椤肮派褓n?！倍⑽此廊ィ粸┧槿庠诤姿槭g蠕動(dòng)，不斷被扯下幾片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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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東西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祂不該在這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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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夢(mèng)秋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勇氣，在這巨大怪物出現(xiàn)的時(shí)候，瞬間蕩然無存，她不禁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維系著思考能力的最后一絲理智也在此刻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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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墟，核心區(qū)，軍務(w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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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究竟是誰將任務(wù)發(f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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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fù)責(zé)任務(wù)發(fā)放的科室，此時(shí)迎來了一位重要訪客——上將袁肅友，由于三分之一的面容被銀色金屬覆蓋，其余部分又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盡管無法窺得他臉上表情，卻能感受到那股子令人脊背發(fā)寒的怒意，配合他高級(jí)軍官的身份，在場(chǎng)之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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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都特么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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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無人應(yīng)答，袁肅友提高了嗓音，過了大約十幾秒，才有人小心翼翼地舉起手，卻又像是被火燎到一樣急忙縮起，饒是他動(dòng)作極快，卻也被袁肅友看見，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他面前，用那只泛著紅光的義眼死死盯著對(du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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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袁，咋啦，發(fā)這么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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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肅友打算“問候”其祖宗十八代時(shí)，忽覺自己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隨即就從身后步出一人，同樣穿著高級(jí)軍官專屬的黑色常服，但對(duì)方的軍銜，卻要低上一級(jí)，只是名中將，而見到對(duì)方的臉后，袁肅友的火氣登時(shí)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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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那張臉，同樣是飽經(jīng)摧殘，自腦門至右側(cè)的嘴角，有道長長的傷疤，原本鼻子所在位置只剩下兩個(gè)窟窿眼，光禿禿的腦袋上不見半根頭發(fā)，左耳也缺失了四分之一，至于身體其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就不曉得啥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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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老丁，是你啊……嗨，沒什么事，就是我閨女袁夢(mèng)秋，之前被安排到外頭去執(zhí)行A級(jí)回收任務(wù)，A級(jí)任務(wù)有多兇險(xiǎn)，你是曉得的，可她身為禹墟軍隊(duì)的一員，服從上級(jí)命令是天職，我也不好干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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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來得是熟人，袁肅友也收斂了情緒，開始倒苦水，“她好不容易回來，可途中又被派去B級(jí)臨時(shí)據(jù)點(diǎn)處理緊急情況，好歹是緩沖區(qū)，也就算了……處理完以后，在回程時(shí)遭遇襲擊，下落不明，隔了好幾天，才接收到她從腐蝕區(qū)發(fā)出信號(hà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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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此處，袁肅友的語氣已然是怨念滿滿，“我特么還沒來得及跟閨女搭上話，好跟她了解情況，又被這幫王八犢子給支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咋了，咱們禹墟難不成是沒人了，擱這可著一個(gè)人使喚，我承認(rèn)袁夢(mèng)秋很優(yōu)秀，可也不是這么榨取剩余價(jià)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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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就為這事啊……咱們的人已經(jīng)到了目標(biāo)地點(diǎn)，只要你閨女成功抵達(dá)，我敢拿人頭去擔(dān)保，她一定能全須全尾的回來，走走走，大半夜的別在這鬧，人家還要工作，正好我那存了點(diǎn)好酒，咱也有日子沒聚，到我那地喝兩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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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丁的中將聽得明白，也曉得袁肅友發(fā)火的原因，然而，禹墟并非是純粹的人治，還有超系統(tǒng)“天穹”的存在，而它的行為邏輯，只考慮整個(gè)禹墟的利益得失，從來不會(huì)注重個(gè)體需求，自己之前認(rèn)養(yǎng)的兩子一女都在“天穹”安排的任務(wù)里犧牲了，他對(duì)此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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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還真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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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空洞的底部，就在楚道楠被眼前變故驚得目瞪口呆時(shí)，忽然感覺自己被人從他身后輕輕抱住，雖然身穿厚重的作戰(zhàn)服，可后背傳遞的清晰觸感，卻仿佛他是一絲不掛，楚道楠驚恐地轉(zhuǎn)過頭，卻未見任何人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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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費(fèi)心去找，我根本不存在于現(xiàn)實(shí)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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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個(gè)聲音灌入楚道楠的耳朵，他只覺得如此熟悉，并且那般嬌媚，令思緒驟然紊亂，眼前那個(gè)巨大怪物，也隨之消失不見，而自己在恍惚間又進(jìn)入到之前在幻夢(mèng)中的蒼白空間里面，這一次，他回過頭，看到的是那名身穿黑色晚禮服，手執(zhí)黑折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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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只是我的一場(chǎng)幻夢(mè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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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覺異樣的楚道楠，如夢(mèng)囈般喃喃自語，那“女人”用手中黑折扇掩面笑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也不算錯(cuò)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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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又開口吐出一串令人捉摸不透的發(fā)音，楚道楠只能從其中分辨出兩個(gè)不置可否的音節(jié)：“ni……ya……妮婭，這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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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喜歡吧……之前你曾經(jīng)問過我一個(gè)問題，現(xiàn)在可以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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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于楚道楠“稱呼”，那“女人”并未在意，“她”收斂了笑意，淡淡應(yīng)道，卻見楚道楠連連擺手：“現(xiàn)實(shí)中，我們?nèi)齻€(gè)遭遇了怪物的襲擊，得趕緊想辦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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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在現(xiàn)實(shí)，可能只過去了一秒，咱們不差這點(diǎn)時(shí)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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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出言安慰，隨即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你之前問我‘古神’是什么，這個(gè)問題無法直接回答，或者說，‘古神’是人類理智無法理解的存在，我只能將‘古神’比作心智不全的孩童，所做的一切都只遵循本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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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類之于‘古神’，正如螞蟻之于孩童，對(duì)于螞蟻，這個(gè)孩童可能會(huì)給予它們適量食物殘?jiān)?，也可能將整塊食物直接砸在蟻群中，當(dāng)然，也可能將開水倒進(jìn)螞蟻窩……但無論怎樣，他都不會(huì)在意螞蟻的喜怒哀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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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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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的楚道楠，登時(shí)陷入了沉默，因?yàn)樗宰魉妓?，便能大致上理解“古神”可能是怎樣一種存在，那確實(shí)是人類所無法抗衡的，真正意義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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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婭，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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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絲毫的猶豫，楚道楠在下一刻，以命令的口吻說道，而那“女人”對(duì)此的回應(yīng)只是輕輕搖頭：“困住你的從來都不是我，實(shí)際上，我是你在接觸到‘古神’這個(gè)概念后，因?yàn)闊o法理解而產(chǎn)生的自我保護(hù)，你會(huì)下意識(shí)地將自己熟悉的概念附加上，包括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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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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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的楚道楠面露驚恐，他感覺到自己大腦中的記憶像是被人用木棍攪動(dòng)，驟然間化作一團(tuán)糨糊，隱隱約約中，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要從腦子里蹦出來，他按住自己的腦袋拼命去阻止，可一切都是徒勞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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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楚道楠眼前的一切都化作齏粉，包括那“女人”在內(nèi)全都消失，他忽然間全想了起來，關(guān)于“古神”的那些知識(shí)，早就存在于腦子里，而被他稱為“妮婭”的“女人”只是這些知識(shí)凝聚而成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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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gè)瞬間，楚道楠發(fā)覺自己又回到了“天坑”底部，一切都仿佛剛剛發(fā)生，袁夢(mèng)秋對(duì)于那個(gè)怪物的嘶吼，金池巖的茫然無措，而他，卻突然間明白了，眼前的這個(gè)怪物既不是異變生物，也并非轉(zhuǎn)化者，而是孕育它們的生化工廠，在禹墟中被列為“絕對(duì)機(jī)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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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巴頓之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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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詞，忽然從楚道楠的嘴里說出，他下意識(shí)的捂住嘴巴，因?yàn)檫@事實(shí)真相，他沒資格去了解，可他就是知道了，為什么，他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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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禹墟上層早就知道“古神”的存在，也明白一切災(zāi)厄的源頭，正是來自于另一個(gè)維度的不可名狀之物，可他們不敢說出真相，因?yàn)槿缦N蟻般的人類在“古神”的面前，注定要走向毀滅的終末之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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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是……同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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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那具殘缺不全的軀體，已經(jīng)被亂石剝離了大部分血肉，只剩下一顆肉瘤，表面上覆蓋著蛛網(wǎng)般的血絲，隱隱約約組成了扭曲的人類五官，而它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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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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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悉一切的楚道楠冷冷說道，不再看它一眼，轉(zhuǎn)身走到金池巖面前，伸手，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等對(duì)方恢復(fù)了一點(diǎn)理智，眼神不再迷茫時(shí)，沉聲囑咐道：“你和她趕緊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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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走到袁夢(mèng)秋面前，而此時(shí)的她，已然失去了先前的冷靜，楚道楠見狀輕嘆，隨即輕輕扶住她的腦袋，仍由其掙扎，卻兀自巋然不動(dòng)，盯著那雙秋水眸子，慘然笑道：“你要活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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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么特殊的感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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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夢(mèng)秋微微愣神的剎那，楚道楠低頭親吻了她那干裂的嘴唇，旋即將其推給了往這里走來的金池巖：“交給你了，務(wù)必要護(hù)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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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楚道楠毅然決然的轉(zhuǎn)身走向那個(gè)正在“舒展”身體的亞巴頓之樹，同時(shí)開始拆除作戰(zhàn)服軀干部分的外部超輕合金護(hù)甲，很快便露出安置于腰腹處的供能區(qū)，里面的能量模塊受到三重保護(hù)，即使遭受再大沖擊，也很難受到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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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楚道楠卻不需要這些保護(hù)，他解除了安全鎖，從供能區(qū)中摳出了能量模塊，效仿葛燼用合金匕首刺破外殼，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亞巴頓之樹，之前那些突然涌入頭腦的知識(shí)告訴他，這家伙會(huì)有意識(shí)的捕捉附近的有機(jī)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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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算是……積了功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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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道楠這樣想著，順路，他將那團(tuán)肉瘤也撿了起來，任由對(duì)方在耳邊咒罵，臉上只剩下無所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