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不知不覺竟然真的寫到了三年級篇，這篇開始會漸漸進行收尾工作。目前只想好了第一章的劇情，這章的氛圍總體上會比較祥和寧靜。

因為作者沒給出一之瀨妹妹的名字，這篇同人把她的名字設定成“一之瀨 葵”（Aoi）。起因是我在看《白箱》這一動畫的時候，見到女主角的名字叫“宮森 葵”，正在為給妹妹起什么名字而苦惱的我一時間就有了一種“就是它了”的感覺。

還會有另一個主要原創(chuàng)女角色叫“七海 彩羽”。七海這個姓取自《彈丸論破2》的“七海 千秋”，“彩羽”中的“彩”取自“cadenza”，即“華彩”之意?！坝稹本褪侨∽猿岚虻囊馑?。

目前就這兩個主要角色，其余如果還有新想到的話也會到時再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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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葵

[我出門了，媽媽你在這一年里絕對、絕對，絕對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小葵還真是愛操心呢。一路走好~]

我緩緩關上門，從愈變愈小的門縫中窺視媽媽送別時的表情，

那充滿希冀的笑臉，直到最后一刻也沒有改變。

2017年4月6日，在這一天，我正式成為了一名女高中生。

高度育成高中，

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名門學校，不僅對希望的升學、就業(yè)目標有著近乎100%的達成率，而且學生的衣食住行也會全部交由學校統(tǒng)一承擔。

遠離家人管教帶來的自由，以及由具備政府背景的校方所保證的優(yōu)渥未來，

僅憑這兩點，對于普通的高中生來說，就理所當然地具備如夢似幻的吸引力吧。

但背負罪孽的我并不是普通的高中生，高度育成的生活越夢幻，想要與之保持距離的我就越會有一種惡心感。

讀到這里的你一定會認為我只是在生理年齡上成為了高中生，而在心理上還沒有從“中二病”中畢業(yè)吧。

那么，說點兒過去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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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一之瀨葵，

自我記事時起，我的家里就只有媽媽和姐姐二人。

那是一個燥熱的傍晚，結束了一天打工的媽媽來到幼稚園接我。

“媽媽，為什么其他的小朋友有爸爸而葵沒有呢？葵也想坐在爸爸的肩上吃冰淇淋?！?/p>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年幼的我所說的話對媽媽而言意義為何。

“葵不是沒有爸爸哦，相反，葵的爸爸最喜歡葵了……葵的爸爸只是，去了遠方……”

之后我時常在想，媽媽是抱持著何種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

但那時的我顯然沒有體察他人心情的能力，反而繼續(xù)追問道：

“遠方，是多遠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哦?？陌职秩ネ诉b遠的天之河（銀河），變成了一顆星星，不過他現(xiàn)在一定正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們呢?！?/p>

“那葵也要更加努力，讓爸爸露出更多的笑容！”

“嗯，不過葵可千萬不要拼命過頭了哦?！?/p>

說完，媽媽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

媽媽的手掌自我記事時起就粗糙得很，但我反而很喜歡這種觸感，

因為這讓年幼的我無比安心。

“嘿嘿。對了，媽媽，你看，今天幼稚園的老師因為葵取得了游戲的第一名而獎勵了葵一朵小紅花呢?！?/p>

“哇，葵真的好厲害呢！回去也把這個消息告訴姐姐吧？姐姐知道了后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嗯，會的會的！葵也最喜歡姐姐了?！?/p>

……

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明白媽媽所說的天之河并不存在的呢？

“葵不是沒有爸爸，葵的爸爸只是去了銀河，在天上看著葵！”

“你傻啊，那是你媽媽用來騙你的。人死不能復生，哪會前往什么星星和銀河?！?/p>

被同一個幼稚園的男生這么教訓了。

那時的我，是什么表情呢？

有沒有因為夢境破碎而大哭一場呢？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

我只記得，那時我明白了兩件事：

一個是銀河和星星都是不存在的；

而另一個，則是媽媽時不時露出的那種表情的含義。

那一定是一種名為“寂寞”的感情吧。

爸爸啊，如果你真的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就請用你所散發(fā)出的光輝來照耀媽媽吧，

能讓媽媽溫暖的話，哪怕一點點也好，

哪怕一點點也好。

……

上小學后，我更進一步地明白了媽媽孤身一人照顧我和姐姐的辛苦。

對于這一點，姐姐自然也很清楚，

她為了成為“特待生”而努力學習，在初一時就穩(wěn)定地一直保持在全校第一。

繼承了媽媽樂觀態(tài)度的她是令我無比自豪的姐姐。

所以，為了不給媽媽和姐姐添麻煩，我盡可能地避開和同級生交往，并在媽媽和姐姐面前謊稱自己交到了朋友。

當被她們問及“為什么假期不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往往會回答：

“因為葵更喜歡看電視啊?！?/p>

媽媽和姐姐一定誤解了我吧，她們認為我不想出去玩只是因為我不想增添媽媽的負擔。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哦。

因為小孩子即便不花費任何金錢，有時也能玩得很盡興呢。

葵只是，沒有朋友而已。

其實，對于沒有朋友這一點，姐姐也是一樣的。

盡管姐姐在學校很有人氣，姐姐也經(jīng)常和她的同級生出去玩，但我明白，這些人中并不存在能夠讓姐姐發(fā)自內(nèi)心去依賴的人。

姐姐對她在學校遇到的所有人，都有一種疏離感。

既然比我更優(yōu)秀的姐姐都沒有朋友，那么葵沒有朋友，也一定沒什么問題吧。

……

時間來到了初一，我升到了和姐姐相同的初中。

那時的姐姐已經(jīng)提前預定了“特待生”的名額，是只要滿足出勤要求就可以成功升學的程度。

我和媽媽都為這樣的姐姐而高興。

但就在這時，我遇到了一件令我不幸的事。

不，回頭來看，我的不幸自我出生前就開始了，只是直到那時，遲鈍的我方才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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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喜歡過一名藝人。

她的經(jīng)歷和我十分類似，

和我一樣出生于單親家庭，和我一樣有一個姐姐，

這樣的她憑借著自身不懈的努力，站到了電視機的熒幕中，并奉獻出了在我看來無比精彩的表演。

當事后被記者問及她為什么可以有這樣成績的時候，她笑了笑，并摘下了她一直以來佩戴的發(fā)卡。

據(jù)她所說，這是她還在小學的時候，她的媽媽贈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每當她遇到困難，想要放棄的時候，她都會撫摸這個發(fā)卡。

因為她能從這個發(fā)卡中收獲勇氣。

那時的我為她的經(jīng)歷深深觸動。

于是，我向媽媽提出了想要這個發(fā)卡作為自己的生日禮物。

因為那名藝人的原因，這款曾經(jīng)絕版的發(fā)卡再一次變得十分流行，

而出產(chǎn)這款發(fā)卡的商家也正好抓住了原款絕版的這個機會，將這款發(fā)卡的材料大幅改進，并順勢將其價格提高了近十倍。

原本只是平民價位的發(fā)卡一瞬之間對我們變得高不可攀起來。

于是，在一周后，努力掙錢給我買這款發(fā)卡的媽媽因為勉強自己而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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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藝人從這款發(fā)卡中收獲了勇氣，

但在那時我明白了，

即便是作為高尚品質之一的“勇氣”，也會被貼上世俗的價格。

即便是“勇氣”，也只是有錢人的專利。

但我又做錯了什么呢？

我只是想要一款發(fā)卡而已。

因為家庭的原因，我沒有交朋友，沒有買過任何的零食，沒有向媽媽索求過一次禮物。

出生在這個家庭，是我的不幸。

處于青春期的我消極地這么想了。

順著這個口子，一直以來壓抑的心情噴薄而出，像是四處蔓延的石油一般，將我的內(nèi)心染得漆黑，

而這種負面情感所帶出的話語，則是盡可能的咒罵。

媽媽在病床上一邊哭泣一邊道歉，但那時的我顧不得這么多，

我只想將一直以來的黑色情感全部發(fā)泄出來。

“沒錢的話就不要生孩子啊！你知道你的無能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不幸嗎？”

對于說出了這等語言的我，媽媽也只是用“對不起”來回答。

但媽媽的道歉并沒有讓我獲得一絲一毫的寬慰，

相反，我感到出離的憤怒。

給我反駁?。?/p>

為什么要道歉??！

明明媽媽已經(jīng)為我和姐姐而拼命努力了，

明明媽媽一點錯都沒有……

不想再聽到媽媽道歉的話語，我的言辭變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刻薄，希望借此來成功挑釁她。

但即便罵到嗓子沙啞，媽媽也沒有生氣。

“有你這么個媽媽，真是糟透了。”

疲憊不堪的我甩下這么一句后，逃離了病房。

對了，那時的姐姐也在我身旁，

而面對暴走的我，她沒有說話。

……

兩天之后，我的生日。

在我放學后，姐姐將我一直想要的那款發(fā)卡送給了我。

當時的我一定無比開心吧。

神還沒有放棄我，

我自顧自地這么解釋。

姐姐叮囑我這款發(fā)卡的事一定要向媽媽保密。

明白了這點的我為什么還要戴這款發(fā)卡去病房看望媽媽呢？

因為我想要向媽媽道歉。

自己那時只是被憤怒和怨恨支配了。

我很愛我的媽媽和姐姐，

我不認為我的出生是一種不幸，

相反，有這樣的媽媽和姐姐，我很幸福。

而這個發(fā)卡，能帶給我道歉的勇氣。

同時，我也想告訴媽媽，

不要那么辛苦也可以的，不要那么拼命也可以的。

不要一直逞強，適當依賴一下你的女兒，也是可以的。

媽媽沒必要向我們道歉，相反，媽媽是世界上最令我自豪的人。

“媽媽你看我有發(fā)卡了，所以不要為我們那么拼命也沒關系的…當時真是抱……”

但就在我剛要開始道歉的一瞬間，我的媽媽突然冷下臉來。

她用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質問我：

“發(fā)卡哪里來的？”

沒有意識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的我愣住了。

“快說！發(fā)卡哪里來的？”

躺在床上的媽媽仰起身來，緊緊地抓著我的衣領。

從她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憤怒，以及……難以言喻的悲傷。

“是…姐姐給我的……”

即便承受了極盡殘酷的話語，媽媽也沒有生氣。

但是，媽媽卻因為憤怒而打了姐姐，

隨后，她將發(fā)卡連同姐姐帶給我的勇氣一并收走了。

原來姐姐是為了我把這款發(fā)卡偷走了啊。

偷來的勇氣，也終歸只是暫時的呢。

既然如此，神明大人啊，你為什么又要讓我暫時擁有呢？

想到這里，我無法自抑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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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的人沒有把姐姐交給警察，但這件事一瞬之間就在我的學校里傳來了。

在那之后，姐姐將自己關在了房間里，幾乎半年閉門不出。

而我，則選擇了轉學。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在向店家道歉過后，媽媽回到了醫(yī)院繼續(xù)養(yǎng)病。

知曉了真相的我已不再會責怪她。

為了安慰為我們勞心勞力的媽媽，我在每天放學后都會前往醫(yī)院，盡可能地多陪她說說話。

有一天的班會結束地出奇早，

想要盡快趕往媽媽身邊的我在老師宣布“提前放學”后就飛速跑出了教室。

穿過數(shù)條街道，來到病房門前。

視察情況的醫(yī)生剛好從門里出來，就在我想要進入病房的時候，我身前的醫(yī)生發(fā)出了惋惜的長嘆。

大抵是因為我在他身后的緣故吧，他沒有注意到我，自言自語道：

“真可憐啊……丈夫曾因為即將出產(chǎn)的二胎而加班至過勞死?，F(xiàn)在為兩個女兒操勞，又遇到了這種事……”

他說什么？

我的爸爸……是因為我要出生的緣故，而過勞死？

我一時之間沒能理解醫(yī)生的話語，只是呆呆地在病房門前站著。

“葵不是沒有爸爸哦，相反，葵的爸爸最喜歡葵了……葵的爸爸只是，去了遠方……”

“嗯，不過葵可千萬不要拼命過頭了哦?！?/p>

數(shù)年前，媽媽曾對我說的話。

是啊，

我的爸爸最喜歡我了，

他甚至因為我……而去了遠方。

那一天，我沒有推開病房的門。

……

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認為自己背負罪孽了嗎？

因為我的緣故，我的爸爸死掉了；

因為我的緣故，我的姐姐壞掉了；

因為我的緣故，我的媽媽不得不忍受著十數(shù)年的辛勞和寂寞。

一切，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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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就要比姐姐更努力，

我要代替媽媽，支撐起這個家。

雖然媽媽曾數(shù)次教導我和姐姐要努力去擁抱美好的生活，

但就像我不曾獲得勇氣那樣，

窮人擁有任何欲望都會是錯誤的。

貧窮，是一種罪過。

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這么認為。

所以，為了將來能找到好工作，我開始每天學習至深夜，

我開始嘗試去在新學校中主動融入班級，并借此提高自己的社交技能，

但跳出舒適區(qū)是痛苦的。

我的飯量變得越來越少，即便吃下去也會因為惡心而在學習的途中吐出來。

見到這樣的我，一直閉門不出的姐姐也開始放心不下。

對我的擔心勝過了憂郁，為了取回我和媽媽的笑容，她離開了這個家，前往了高度育成高中。

從那里寄來的成績單表明，姐姐在高度育成過得相當不錯。

不僅成績一如既往地優(yōu)秀，而且體育上也有很大的進步……她甚至還成為了這個學校的學生會長。

這讓我和媽媽無比高興。

但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我不能再依賴姐姐了。

即便姐姐恢復過來，我也要以自己的實力，去掙到很多的錢，去養(yǎng)好這個家。

初三的下學期，我和姐姐一樣，從班主任那里收到了高度育成的介紹。

在向媽媽匯報一天的情況時，我隨口提及了這件事。

“小葵想去高度育成嗎？” 媽媽撂下了筷子，向我問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個擅長忍耐的姐姐，全封閉的學校我可接受不了。”

不是這樣的，

我只是，不想讓媽媽一個人太過孤單。

但是，媽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意。

她私下里聯(lián)系了我的老師，并強制性地讓我參加了高度育成的入學考試。

面試結束后，我將自己的不解和盤托出：

“媽媽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是因為嫌我煩嗎？”

“怎么會呢……我只是，想讓小葵過上幸福的人生啊。”

“都說了，即便不去高度育成，我也有特待生的資格……” 我開始不耐煩起來。

“如果這樣繼續(xù)下去的話，小葵是無法獲得幸福的吧……所以，如果帆波真的從那個過去中走出來了，媽媽希望你也能去高度育成，把姐姐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意義不明呢，我現(xiàn)在的成績只要保持下去，是一定能讀上好大學、找到好工作的。高度育成的100%就業(yè)率對我而言毫無意義?！?/p>

“哎……所以說，問題就在這里啊。” 媽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哈？”

“總之，你給我去高度育成上學。一年后帆波就畢業(yè)了，不需要太擔心我。而且，只是照顧自己的話，我也能少加點班?！?/p>

不容我回話，媽媽就轉身離開了。

半個月后，我收到了高度育成的錄取通知書。

真的好奇怪啊……明明筆試和面試都是胡亂作答的，為什么這樣的我會被高度育成錄取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只得將這個錄取視作神的旨意，答應了媽媽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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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

[我出門了，媽媽你在這一年里絕對、絕對，絕對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小葵還真是愛操心呢。一路走好~]

我緩緩關上門，從愈變愈小的門縫中窺視媽媽送別時的表情，

那充滿希冀的笑臉，直到最后一刻也沒有改變。

媽媽到底希望我在高度育成中獲得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但我相信我的媽媽一定看到了什么我所看不到的東西。

我轉過身，收起自己的遺憾。

一之瀨葵，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