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黑蜥蜴》:你終究也,不是二十面相
這本是中篇集。包括2個故事。
2023年春天,我無比后悔把亂步全集都看過來的決定,我現(xiàn)在真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為什么兩次自我厭惡、自我懷疑到封筆了。寫出這樣的小說來確實是得好好反思反思。

《黑蜥蜴》 2/10
我懶得在亂步這些樂色的長篇上花費太多時間了,這本書就一個重點:亂步錯過了一個給明智小五郎安排常駐反派的機會。
江戶川亂步的這幾本長篇在國內(nèi)并不是都引進過,引進的也并不都是他原汁原味的作品,很多都是后人的改寫。但這時期的故事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反派動物園,蜘蛛男、黃金假面、魔術(shù)師、黑蜥蜴都是各具特色的超級反派,明智小五郎此時也越發(fā)地超級英雄化。這本里頭他對付的黑蜥蜴是個擅長化裝和易容(怎么又是這個設(shè)定)的黑道大姐,這個人盯上了一個人傻錢多的大土豪,土豪手里有個特別棒的珠寶,大姐很想把它給搞到手。她性格非常招搖,明明是派幾個梁上君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又是寄恐嚇信、又是綁架土豪的女兒,搞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就是為了炫耀,沒有別的原因。
除了性別不一樣,這就是后來亂步筆下怪人二十面相的雛形,處處與偵探作對,感興趣的東西不多,對珠寶和首飾有著莫名其妙的癡迷,專偷土豪,擅長易容,而且性格還特別招搖,在他的作案現(xiàn)場若是沒有觀眾,他就渾身難受。最早的這種怪盜型人物是莫里斯·勒布朗筆下的亞森·羅賓,但在日本最有名的還是亂步創(chuàng)作的二十面相。而在亂步寫出二十面相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黑蜥蜴這個設(shè)定雷同的前輩,而且她還跟明智小五郎產(chǎn)生了一段突兀的孽緣。從各個角度來看,這個人設(shè)都是王炸開局,都是可以列為亂步頭號反派的經(jīng)典設(shè)定。
但是,亂步還是在故事結(jié)尾殺死了她。因為這樣的怪盜式反派最忌諱的就是取人性命,而且最忌諱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取人性命。如果只是偷點珠寶首飾、偷點藝術(shù)品的話,她每次出現(xiàn)給偵探找點麻煩還是一件令人喜聞樂見的趣事,但是她若是三番五次犯下過于殘暴狠毒、令人發(fā)指的罪行,就只會顯得偵探是如此無能、警方的努力全部都是無法保護民眾的笑話。即便是蝙蝠俠系列有大量性格殘暴、屢屢逃脫法網(wǎng)的經(jīng)典反派,故事也多半是將注意力放到智慧或暴力犯罪上,像是黑蜥蜴這樣偷完東西還要以虐待為樂、并且亂步還要毫無顧忌地把虐待過程興致勃勃地展現(xiàn)給觀眾看的設(shè)計只會引起旁人的不適和義憤填膺。
也許亂步是在多年之后才開始懷念這個人物的魅力,也可能亂步寫到一半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人物不適合拿來出續(xù)作,總之這個本來能成為二十面相的人物就這樣匆匆地退場了。直到很久之后,亂步才正式規(guī)劃好了少年偵探團和二十面相的故事,用一種更兒童化、更溫和、也更適合全年齡閱讀的方式塑造他們的形象,這也標志著亂步基本走出了寫作這一大堆樂色中長篇時的迷茫。
但去掉這個從亂步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審視的角度來看,這部中篇還是相當無聊的。比亂步之前的無趣中篇稍微好點,但還是混稿費用的獵奇小說。
《地獄風景》 3/10
這兩篇放到一本書里出版是十分合適的。因為亂步在寫這兩篇時候,都把過去的梗拿來復制粘貼了好幾遍?!逗隍狎妗返闹衅趧∏橛靡环N讓我非常摸不到頭腦的方式致敬了亂步的某篇代表性的短篇——好吧,我就直說了,是《人間椅子》,反正這兩篇都是不怕泄底的小說——而《地獄風景》怎么看都讓我覺得是《帕諾拉馬島奇譚》的改寫。
不過比起《蜘蛛男》那樣拙劣照搬的“全景國”,《地獄風景》這篇至少還提供了比較完整的案件。盡管,推理內(nèi)容基本沒有,亂步又一頭扎進了獵奇的題材里不愿意出來。第一次讀《帕諾拉馬島奇譚》時候我的看法是相當驚艷,無論是文筆還是對于這種建筑的創(chuàng)意構(gòu)思,都十分震撼。但這種建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亂步的小說里出場,而且每次都折騰不出新東西,從頭到腳都是對于這部作品的拙劣復制,讓人感覺他已經(jīng)實在是沒活可整了。
下一本看《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