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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進來的時候，一臉心事的北堂羨正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發(fā)呆?！八幦羰菦隽?，怕是會失了藥性?！?/span>?

話音一出，北堂羨緊張的轉(zhuǎn)過頭來，身子跟著一晃?？吹侥镜乃查g，捧著藥碗的手緊張的一哆嗦，指尖一松，碗口斜了斜，碗從五指間滑落，褐色的液體跟著灑向地面，瓷片砸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以至于一墻之隔的青妃都聽到了動靜?！傲w羨，出了何事？”?

北堂羨著急忙慌的蹲下身，“母妃，孩兒無事，只是不小心碰碎了只碗?！?/span>?

“那就讓人進來收拾了吧?！?/span>?

“孩兒自己來便好?！?/span>?

說著，北堂羨伸手撿起了其中一片乳白色。“可仔細些，千萬別傷了手?！?/span>?青妃不無擔憂道?！昂簳⌒牡??！?/span>?

男人靠的越近，北堂羨身子就繃的越厲害，也不知用了多大氣力，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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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熱得呼吸就在耳邊，北堂羨很是不自在的肩膀歪了歪，試圖拉開自己與墨染的距離。男人不經(jīng)意的再湊近些，身前的人兒如同小兔子般差點跳起來，卻一不小心被那碎瓷在手指上劃了道幾不可見的口子。

沒多痛，北堂羨只稍稍蹙了下眉，身后的男人倒是一下子執(zhí)起了他的手，拿過那片沾了點血的碎瓷，二話不說就將那根破了口的手指含進嘴里。

“別…”?北堂羨下意識抿緊了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隔壁的青妃聽了些什么去。…他想推開，可他太害怕會鬧出更大的動靜來，只能漲紅了臉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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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濕了眼尾的人兒好一會兒都緩不了神，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半邊身子都被墨染圈住了。“小十五，還不快去給你母妃重新端一碗藥來?！?/span>?輕輕的囁了囁北堂羨的耳垂，“明日，孤會傳召，小十五到時可得乖乖的到御書房來陪孤。”?一語畢，環(huán)著北堂羨的那只手臂松開來，男人的腳步聲也漸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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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你父皇既然派人傳你過去，就早點去吧，莫要惹了你父皇不快?！?/span>?

北堂羨拿了帕子給青妃拭了拭嘴角，“母妃你好好休息，孩兒去去就回?！?/span>?

青妃微微頷首，目送北堂羨離開，直到看不見北堂羨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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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著手里的折子，北堂羨說不出的忐忑，自己的那些兄弟想方設(shè)法的想被父皇重用，想在這御書房得到一席之位，卻無一人能被墨染另眼相看。而眼下，這堂堂一國之君就坐在自己身側(cè)，時不時提醒著自己該如何批復。

“小十五～”?墨染略帶笑意的腔調(diào)讓北堂羨耳根一熱，“再這么分神，父皇可就要罰你了?！?/span>?

好似耳廓被濕氣沾染，北堂羨難以抑制的手一抖，朱紅色的墨汁滴了一大顆在面前的奏章上，嚇得北堂羨倏地眼珠子張的老大。

“我…我…兒臣有罪…”?

就在北堂羨六神無主的要跪下請罪時，墨染徑直一把將人摁在了身側(cè)，“乖，別怕?！卑氕h(huán)住北堂羨的腰，“告訴父皇，這些日子，…有沒有想父皇？”??

“父皇…”北堂羨惴惴不安，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推開男人的手臂時，墨染卻漫不經(jīng)心的收回了手，隨意捏著那本奏折的一角，扔到了一邊。隨后，目光好似被什么東西吸引住了，整個人的臉色忽地變得很難看，飛快的撩起北堂羨頸側(cè)的那縷發(fā)。

“誰干的！”?聲音里夾雜著憤怒與難以置信，身體更是以侵略的方式將北堂羨的呼吸圍的水泄不通?！澳阕屇巧底优瞿懔耍　?/span>?

面上帶著抹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氣急敗壞，北堂羨卻忽然不怎么害怕了，任由墨染打量?！案富誓皇峭?，您口中的傻子，是我的夫君啊?！?/span>?

墨染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卻怎么也不愿承認自己后悔了，反倒恨恨道，“新婚那天呢！他碰你沒?。俊?/span>?

北堂羨輕聲道，“新婚燕爾，自是鸞鳳和鳴，恩愛…”?嘩啦啦一陣脆響，滿地狼藉，北堂羨臉色也跟著白了又白，明知自己這番話會惹得墨染發(fā)怒，可一想到自己這些日子所遭遇的，如泄憤一般的由著自己口無遮攔。眼瞅著價值連城的瓷器落在地上成了堆碎渣子，北堂羨不免后怕，卻無法收回那一句句脫口而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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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孤要讓你們和離！”?

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北堂羨忽然有些不敢認，自己的父皇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這個焦躁的男人，甚至有些氣急敗壞，這么看著，竟有些不一樣了。北堂羨倒是長舒了口氣，起身，走到墨染跟前，彎下腰，慢慢撿起那一本本被揮下地的奏折?！案富蔬@般行事，輔國公會怎么想？您就不怕…”?

“孤是九五至尊，普天之下所有人皆要匍匐在孤的腳下，區(qū)區(qū)皇子而已，孤可以再給他好幾個！”?

墨染厲聲打斷了魏無羨的話，胸口起起伏伏，呼吸不免急促，好一會兒，視線落在了背對著自己脊背線彎成了一道弧度的北堂羨的身上，再往下，大跨步上前，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北堂羨拽進了懷里。

“父皇！”?北堂羨來不及反應，剛撿起來的那幾本奏折不小心又齊刷刷掉回了地上。

“這些事自有宮人去做。”?手一抄，懷里的人穩(wěn)穩(wěn)落在了手臂上，“現(xiàn)在，該就寢了?！?/span>?北堂羨登時瞳孔一震，自己在來之前，就早早做好了侍寢的心理準備，可眼下真的被墨染抱著往內(nèi)間去，百般翻騰的滋味在心頭縈繞。

“父皇…”?喉頭微澀，攥住了墨染的衣袖，北堂羨忐忑的看著男人分明的下頜線，對方面不改色的樣子仿佛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北堂羨暗暗嘆了口氣，復又低下頭，完全沒注意到男人嘴角的那一點點翹起，含了多少無法言喻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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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歇下吧。”?墨染幫北堂羨將被子蓋好，又幫他將臉頰上的幾絲發(fā)捋到枕畔，見躺在床上的人兒好似有話說不出口似的，主動問道，“羨羨可是，想要孤留下來？”?

北堂羨不安的睨了墨染一眼，囁了囁唇，卻終究什么都沒說。“陛下！”?宮人匆匆忙忙趕來，“陛下，蕭貴妃病了，吵著要見您?！?/span>?

恍若未聞，墨染只靜靜看著北堂羨，幾息后，墨染給北堂羨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父皇今夜去看看蕭貴妃。”?起身，袖擺一擦而過。錦被下，北堂羨的拳頭攥的很緊，背過身，裝作聽不到墨染腳步離去的聲音，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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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墨染事無巨細的教授北堂羨批復奏折，夜間雖留了人在殿中，自己卻總是留宿于他處。一連數(shù)日，北堂羨越來越捉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晚間更是在榻間輾轉(zhuǎn)難眠，聞著枕邊揮之不去的龍涎香，好似那個人一直纏著自己的四肢百骸，不管不顧的要與自己巫山沉淪、云雨不歇…一夢驚醒，望著燃的尚好燭火，身下微涼，心悸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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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墨染因軍機要務與前朝大臣商議的久了些，北堂羨一人在御書房，覺得哪哪兒都不太對，索性去了青妃處。與青妃敘話半晌，憂思重重的回了御書房，墨染卻還未歸。直到夜間，腳步虛浮的君王才在宮人的攙扶下回了殿?！岸冀o孤滾出去！”?墨染一進內(nèi)殿就將扶著自己的宮人推將開來，迎面撞上剛剛梳洗好的北堂羨。

“父皇？！”北堂羨從未見過墨染這般蠻橫無理，卻又好似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你…你也走…出去…帶十五殿下出去…”?一把揮開北堂羨，跌跌撞撞的快要撞上桌角，被北堂羨攔腰抱住。

“父皇，這到底是怎么了？傳太醫(yī)！快去傳太醫(yī)！”?宮人慌得看了北堂羨一眼，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卻也不忘幫二人將殿門關(guān)的嚴絲合縫。

“你怎么還在這兒！孤的話…你也不聽了…”?

墨染臉上透著異樣的紅，眸子里像是燃起了火，北堂羨被他看的頭皮發(fā)麻，腳下卻恍若生了根，動彈不得，“父皇…”?明明是怕的，卻還是嘗試著伸出手，指尖碰到墨染腕邊的肌膚，那里燙的厲害。不等北堂羨反應，墨染反手抓住了北堂羨的手腕，“父皇怕是中了哪個嬪妃的算計，現(xiàn)下渾身熱的厲害?！边呎f邊猛的晃了晃腦袋，“小十五，聽話，趕緊走，父皇不想再傷害你了?！?/span>?

男人額頭的汗一粒粒往下落，即便如此，面上也依舊威壓赫人。北堂羨弱弱地問道，“父皇…會…會死嗎？”?

“父皇死了…小十五就自由了…不好么？”?一句話問的北堂羨不知如何是好。見北堂羨沉默，墨染苦笑，“快走吧，父皇不想傷害你，也不想臨幸其他人…快走吧！”?

狠狠的拽下北堂羨握著自己胳膊的手，踉踉蹌蹌，然后身子一歪，跌坐在幾步開外，用力的喘息著。北堂羨胸口悶的厲害，小跑著上前，“…父皇…小十五…留下陪您…”?

男人原本渙散的眸子忽地凝成了墨，“小十五，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與晦澀，“…我…”?北堂羨抬眼，看著面前被折磨許久的男人，“我會留下來…陪您…我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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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好像能燒灼一切，過程里會痛不欲生，卻經(jīng)不起這靡紅，被掩埋，成為腐朽下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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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皇…”?墨染俯身，大拇指指腹在北堂羨的臉頰狠狠一劃，那張乖巧的小臉霎時如同花瓣破碎般妖冶，將眼前人的瑟瑟發(fā)抖當做了一味藥，成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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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嗯…嗚嗚嗚…嗚…唔…唔…”?男人品了品手中的茶，時不時看一眼半蹲在地上的人兒，再看看桌上的沙漏，眼瞅著沙漏流盡，手指輕巧一動，一個翻轉(zhuǎn)，沙漏又開始緩緩流淌?！靶∈?，已經(jīng)一炷香的功夫了，怎么還沒臨摹好？”?

兩條腿早就僵硬，北堂羨卻不得不在男人的冷眼旁觀下緩緩移動身體，在絹布上又落下一個點。慢慢起身，剛想劃下一筆，半空中突然落下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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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渙散，嗚咽聲逐漸消散，麻木的腿腳再也沒有力氣，脫了力的北堂羨多么希望自己被人扒了皮抽了筋做成毫無知覺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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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墨染解下禁錮的時候，腳下的絹都只落了幾筆看不出任何意義的點。墨染滿目含情的望著，手掌柔柔的撫，帶著抹不想被北堂羨發(fā)覺的脆弱與沉溺，“孤的…是孤的羨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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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羨緊緊攥住縛住了手腕的布條，在未歇的抽搐中，卻如死灰般，偏著頭，好像能透過雙目之上的那片紅看到掛在墻上的那副蓮，又好像連呼吸都已經(jīng)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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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上的人兒晃得厲害，墨染撇了撇嘴角，手指一勾，北堂羨面上那根紅色的發(fā)帶被挑開。透濕的眼角，翩躚的睫羽，無一不再陳述著這人在被….后，處處魅惑。

男人呼吸緊了緊，迫切的，他想讓北堂羨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為所欲為，他想看他不停的哭。氣喘吁吁，呼吸不暢，卻依舊在拼命掙扎，墨染愈發(fā)不掩飾自己心情的愉悅。

“乖孩子，做個父皇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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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液涌動的瞬間，被堵了出路。這一刻，北堂羨才懂，墻上的那幅蓮，是污穢給養(yǎng)下的所謂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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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孤特意命人引了一汪溫泉到皇城城北的莊子里，小十五現(xiàn)下這樣子正適合去泡一泡?！?/span>?男人果斷的披上外裳，再拿了厚實的披風將毫無生氣的人兒裹了起來，一聲令下，很快便有一輛黑漆雕花的馬車被安排了來。此時外面天光大亮，北堂羨昏昏沉沉的想到，普天之下，也就這個把自己抱著不愿撒手的男人把罷朝看的無足輕重。馬車轱轆飛轉(zhuǎn)，也不知是車外那匹被馴的能自行認路的紅棕大馬挑的路徑極好，又或者是這馬車內(nèi)的厚褥子鋪了一層又一層再續(xù)上了貂絨做就的氍毹，路面的顛簸倒顯得不甚明晰，北堂羨舒適的窩在墨染懷中半夢半醒的懶怠著。

“乖乖，別怕，父皇先前中的藥大約是太霸道，讓孤先解解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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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各色小食攤子前的叫賣聲在馬不停蹄的車轱轆聲里也依舊清晰的落入車內(nèi)二人的耳中，大庭廣眾下….發(fā)絲絞纏在一處，墨染看在眼底，熨帖于心，倒真是像極了結(jié)發(fā)共連理的好意頭。這般從未有過的炙熱，墨染是真的打心眼里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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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羨不知自己是如何下的馬車，再醒來時，上半身竟被男人套上了件薄于蟬翼的紅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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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怪父皇…都怪父皇…”?墨染聽罷，眉梢一動，倒是又起了些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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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徐徐，竹林里的景致自是好的，此番卻是連灑掃的下人都不敢從這竹園門口過。隱隱約約，好似有嗚咽貓叫，近了，才聽得是….聲音都碎在了竹葉幽幽瑟瑟的搖曳聲里，好不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