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我的...”她抬起頭，看到的是金克絲清涼的睡衣，上面印著一個涂著口紅的粉紅骷髏頭，還有她下面更清涼的內(nèi)褲，“...我們的...嗯...衣服怎么了？”

“哈？”金克絲盯著周圍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指著它們散落的地方說，“喔，我們把它們脫下來了?！?/p>

“是...是的，我看得出來?！?/p>

“你是不記得了嗎？”

拉克絲緊閉雙眼強裝鎮(zhèn)定，但她的臉頰依然火熱，“說實話，有點朦朧，昨天對我來說發(fā)生太多事了...”

她微微睜開一只眼睛，“...嗯...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金克絲從床上跳起來，在房間里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像講座上的教授一樣伸出一根手指。嗯，至少她自己是這么想象的。

“好吧，從小金毛開始...你在一個集裝箱里。”

拉克絲嘆了口氣，“啊，是的。集裝箱，我的老朋友?！?/p>

“然后被那些蠢貨襲擊了！”

“是的，我記得，然后我見到你了，帶走了這一堆東西...”她指著她們冒險的戰(zhàn)利品，“我們扛著它，然后又被追殺...”

“啊哈哈，”金克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是的，槍戰(zhàn)無處不在，”她喊道，“很棒不是嗎！”

“在那之后，我的記憶就模糊了，嗯......”

“嗯，他們就說‘哇哈哈哈，去死吧，你這個迷人的惡棍！’而我們就說‘你永遠(yuǎn)也抓不到我們，你們這堆討厭的流氓！’而我就...”

金克絲抓起了砰砰槍，用她開火作為演示——盡管她懊惱地注意到機槍的彈藥用完了，不能再給墻壁添上幾記彈孔了——“...哈哈哈哈...啪啪啪啪砰砰...哈哈哈哈！”

拉克絲的肩膀縮了一下，毫無疑問，她完全以為槍口會噴出火舌。哈哈！金克絲成功把她唬到了。

“...然后你就說，‘天哪，金克絲，你太酷了，但讓我用我的神奇力量助你一臂之力吧?！缓竽泓c亮了那個地方，一道彩虹直沖那堆家伙，他們直接炸開了——”

拉克絲的臉上一直掛著歡樂的笑容?！鞍『?。是的，好吧，那是有點...激動人心...”她撅起嘴唇，“等等，你...你覺得我的...我的光...很棒嗎？”

金克絲停下了手，砰砰槍嘎吱嘎吱停止下來。她低下頭，下巴耷拉著。

“...亮閃閃?！?/p>

“怎么？”

“你就是一個人形煙火工廠，”金克絲舉起指尖?！澳隳苡肨M彩虹殺人。你真的是我認(rèn)識的最酷的人。哦，除了‘金克絲’之外?！?/p>

‘我曾經(jīng)有個姐姐，她是最酷的。但她...’

“...她不再是我姐姐了，閉嘴...”她怒視著砰砰槍，終于安靜了下來。

金克絲意識到了自己把腦海中的話說了出來。她屏住呼吸，轉(zhuǎn)身面對她的客人，期待著她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困惑而厭惡地盯著她看。

拉克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若有所思。

金克絲不知道那表情應(yīng)該怎樣形容，但這讓她的心不再高高懸起。

“金克絲，”金發(fā)女孩露出略帶揶揄的甜蜜微笑，“我們還是繼續(xù)說下去吧。所以最后我們是怎么變成在這種近乎裸體的狀況下一起睡覺的呢？如...如果你愿意繼續(xù)的話。”

“嗷，”金克絲抽了抽鼻子，“你是說跳過那些最有樂子的部分？”

“有...有樂子的部分？”

“...瘋狂的追逐戰(zhàn)??！然后魚骨頭炸毀了那些煉金暴徒頭頂?shù)囊徽麠l污水管，他們被一堆大糞海嘯沖走了！然后我們從一堆梯子上滑下來，跑跑跳跳爬爬，一路穿過夾層，然后...”

“...然后我們就到了這里，”拉克絲咬著嘴唇，“我們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然后...”

“你喘氣發(fā)出可怕的哮鳴音，就像有人拿貓當(dāng)小提琴拉...”

“什么！你說我的聲音...”

“好吧，我們跳過這個話題——雖然我聽那聲音還以為你要窒息了，但那還是挺可愛的——然后...”

“然后我們脫掉衣服，”拉克絲繼續(xù)話題，“等等，你剛剛是說可愛——”

“是的，因為我們出汗了。嗯，主要是你，因為我不怎么會出汗?！?/p>

“你穿得又不多！”拉克絲抗議道，“我穿了好幾層衣服，有些還是皮革的！德瑪西亞很冷！還有皮爾特沃夫也是！”

“我們這兒可暖和多了，”金克絲笑著聳聳肩，“好吧，就是這樣。你笨拙地滾進來，脫光衣服，像一條死魚一樣睡死過去了。然后我...”

她停了下來，咬著嘴唇，“...我也睡過去了，”她皺起眉頭，“我真的睡著了。”

‘因為你在這里，小金毛’

‘你把它們都趕走了’

拉克絲深呼吸了一口，抬頭看著金克絲。

“謝謝你?！?/p>

‘哇哦！她的眼睛真的很大’

拉克絲不像之前那樣臉紅了，但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準(zhǔn)備整理自己的語言。

“謝什么，亮閃閃？”

“作為我離開德瑪西亞后遇到的唯一一個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說道。在那雙眼睛后面，金克絲突然看到了她所隱藏的東西，“把我從那個愚蠢的集裝箱和那些可怕的混蛋手里救出來，在你都不認(rèn)識我的時候把我?guī)У侥慵依?.....我不知道，只是——天哪，太多了...發(fā)生太多事情了。”

在那閃爍的藍(lán)眼睛后面隱藏的是痛苦。金克絲盯著女孩，她顫抖著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睛透過金克絲肩膀凝望著某處，不知又看到了什么回憶。

‘我？值得尊敬？’

金克絲的心開始怦怦直跳，她差點想轉(zhuǎn)身逃走。

不過相反，她撅起了嘴。

“哦，好吧。讓我猜猜看，”金克絲像一只焦慮的貓一樣踱來踱去，“你悲傷的故事是，你做出了一個愚蠢的選擇，它毀掉了你生活中的一切...”

金克絲說話時眼睛逐漸呆滯，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但是為時已晚。她不斷聽到那些話語，看到那些景象。

劃過天空的藍(lán)色焰尾，手里抓著的閃爍的魚骨頭，與她一起發(fā)出最后的咆哮，多么完美...

“是的。”拉克絲平靜地回答。

“...然后你再也不能回家了...”

‘火焰，燃燒在蔚的眼中，在她的拳頭里?！?/p>

‘你就是個禍害！’

拉克絲把頭埋在膝蓋里。

“...你再也不能直視你親愛姐姐的眼睛了...”

‘爆爆，我知道你還在，求你了...’

“是哥哥，”拉克絲的眼淚開始流淌，“但是沒錯...”

金克絲停下來，歪頭皺眉，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她不確定這是憐憫還是厭惡，或者不知道什么東西。

她也不確定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給她面前的這個女孩的。

“都是你的錯?！?/p>

拉克絲哽咽著點點頭，無法抬起頭來看著她的同伴。

金克絲喉嚨里的哽噎變成了鼻息聲，然后變成了突然爆發(fā)的大笑。

這顯然讓拉克絲大為震驚，她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悲傷，只是驚恐地盯著這個藍(lán)發(fā)女孩。她跪在地上，瘦削的胳膊捂著肚子，笑得直發(fā)抖。

“你為什么要笑？有什么滑稽的地方嗎？”

金克絲再次被逗樂了，她不得不揪住床單讓自己的笑容緩一緩。

至于拉克絲，她的痛苦變成了臉上的憤怒，變得更加嚴(yán)肅，直到她看起來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哦不，亮閃閃。別那樣看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太TM滑稽了，太TM...’

‘太TM像我了’

但金克絲知道如何破解雕像的冷酷。她爬上前去，直起身對著拉克絲的臉，再次端詳著她的藍(lán)眼睛。

它之前很軟弱?，F(xiàn)在，它變得強硬、堅決、痛苦。

拉克絲看起來像是在努力不給金克絲臉上一巴掌，她的眼睛哭得紅腫。

“嘿，”金克絲輕語著，她的笑容在顫抖中消失。過了一會兒，她伸出長長的胳膊摟住金發(fā)女孩，把她拉進懷抱里。從拉克絲僵硬的樣子來看，她似乎完全沒想到這一手。

‘她不屬于這里，她聞起來就像陽光’

金克絲不由自主地靠在她新朋友的耳朵旁，“...我也是，”她低聲說著，“我也是，亮閃閃?！?/p>

她感覺懷抱里的女孩放松了一點。

“真的嗎？所有的這些？”拉克絲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也許有些不信任。即便如此，她還是愿意發(fā)起交流。

“所有的，甚至還有更多，小金毛，”金克絲把臉埋進拉克絲的肩膀，輕輕來回?fù)u晃著她的身體?！耙苍S你的生活更糟，也許你只是因為剛剛體驗這種感覺所以格外痛苦。我不知道你的生活，但是...”

拉克絲無言地點了點頭。她的緊張情緒慢慢消失了，沉浸在了擁抱之中。

‘你在做什么？她不可能待在這里，你會毀了她的。你毀了一切’

決心，反抗，順著金克絲的脊柱從下往上膨脹、射擊、開火。

‘沒人能告訴我該怎么做，即使我自己也不行’

“你想找個地方住，那就住這兒吧?！苯鹂私z緊張地發(fā)出邀請，“住多久都可以?！?/p>

迎接她的是一個巨大的溫暖的笑容。

“...我是說，我可能會讓你發(fā)瘋，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看我的。我獨自一人跟我腦中無處不在的聲音過了一年，呵呵。”

“金克絲...”

“...但我除了跟他們說話也沒有更好的事情做了。所以如果你想待在這里，做我的客人的話，注意不要碰我沒告訴你的任何東西，如果你想保留四肢器官健全的話——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的那堆東西是會爆炸的——哦，還有別把我的零食全吃了?！?/p>

拉克絲爆發(fā)出一陣被逗樂了的笑聲，她抬起頭直視金克絲的眼睛，讓粉紅色的眼睛流露出措手不及。金克絲的所有俏皮話在看到拉克絲謹(jǐn)慎、困惑和好奇的眼神時全都消失了。

“你為什么要幫我？”

金克絲的眼睛閃過一絲不自然?！澳阏f你不能回家，”她聳聳肩，“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p>

她張開雙臂，一躍而起，繞著主廳旋轉(zhuǎn)。

“那么，你就住這兒啦！”

拉克絲輕呼一口氣作為回答，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仍然用被單小心翼翼地遮擋著自己。讓金克絲吃驚的是，女孩突然坐起來對她伸出手。

“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那我要做些什么來報答你的好意，”她的語氣挺正式的。

“你打算怎么做？”

“那就這樣。”拉克絲靠得更近了一點，藍(lán)色的眼睛閃閃發(fā)光?！拔覍⑹悄慵缟系哪Ч?，你將是我肩上的天使?！?/p>

金克絲歪著頭楞了一會兒。“小金毛，你不覺得應(yīng)該反過來嗎？”

拉克絲只是露出她天使般的微笑。

“我們拭目以待?！?/p>

一個緩慢的、兇狠的笑容掠過金克絲的嘴唇，變成了刺耳的咯咯笑聲。

“你想回到皮爾特沃夫，對嗎？”

拉克絲眨了眨眼睛，“我...也許應(yīng)該登記一下，是的，以防我的...嗯...朋友...做出什么傻事...”

金克絲沒有注意到她提起朋友時奇怪的猶豫，她的目光掠過自己釘在墻上的許多告示之一。

“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但是首先...”她咧嘴一笑，笑容中蘊含著渴望，“...我剛剛有了一個好主意，小金毛。我會帶你來次‘上城之旅’。看看風(fēng)景，品嘗樂趣，真正的女孩節(jié)日，我知道我們應(yīng)該從哪里開始。”

那張告示上印著褪色的異國動物形象，在金屬穹頂下獨具一格，文字寫著：“梅伯爵的動物園：在皮爾特沃夫的中心見證大自然的奇跡吧！”

拉克絲朝她微笑，如同黎明下的耀眼陽光。

“我很樂意，金克絲?！?/p>

金克絲抓住女孩的手，溫暖得像太陽一樣。

“哦，亮閃閃，你和我一起，他們絕對不會猜到我們的到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