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發(fā)生在我大三時候的事，整件事是以一只貓的死為開頭，但若要說這件事我還得從大二下學期期末講起。我們專業(yè)大一大二兩年在珠海校區(qū)度過，大三大四就遷回廣州校區(qū)（南校區(qū)）繼續(xù)學習。大二下學期放假前我們集體搬東西回南校，到了我們新宿舍樓的時候，我和宿舍的幾個哥們都驚呆了，宿舍樓道上全是死蟑螂，密密麻麻的一片，有些還沒毒死的在樓梯上亂竄一通，我們拿著幾箱東西正累得要命，就不管這些直接走上去了。但是當打開宿舍門的時候我們更加崩潰了，宿舍地上也是遍地死蟑螂、活蟑螂和半死不活的蟑螂，廁所里更是比二戰(zhàn)時期的猶太人集中營還要壯觀，學校做到這份上已經(jīng)擺明了：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殘局就由你們收拾吧！

為了收拾這個殘局我們五個人花了一個早上和一個中午才把蟑螂清干凈（…其實還有很多死的在暗角里），我們午飯還沒吃，精疲力竭，我想坐下休息，才發(fā)現(xiàn)宿舍只有一張凳子，其它四張不知所蹤，秦爺那小子早就霸占了那張凳子，誰知咔嚓的一聲，那凳子的一個腳 突然斷了，秦爺整個人往后翻倒在地，我們四個站著的笑得要飆淚了。秦爺性子本來就很急，記得他當時起來狠狠地踢了一腳那爛凳，吼了一句：“我日他媽賣麻批！還讓不讓人住啊！”突然不知誰說了句： “你們覺不覺得這有一股臭味?。俊闭f著我們才發(fā)覺這宿舍還真是有一股惡臭，老蔣嗅了一會打開了某個衣柜，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三個嚴重腐爛的粽子放著。我們把剛用過這個宿舍的師兄們或師姐們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通，但是還是無法平息心里對這個宿舍的不滿。想起珠海校區(qū)的宿舍都是新建的，干凈整潔，再看看這個滿地蟑螂，墻漆剝落，臭氣沖天的房間，心里的落差感就更大了。

我當時想過走讀，反正家就在廣州，但是每天要花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學?？隙〞芾邸：髞砦覀兊酵饷娉燥?，秦爺可能受到一路上看到的出租房子的廣告影響，說不如我們出去租房子算了吧。那時大家都說可以，可是因為他們都要趕著坐飛機坐火車回家，這事一直到暑假一半才定下來。

由于放假我要出國旅行，找房子的事我就拜托他們四個了。介紹下宿舍的五個人吧，就是我（小凡），秦爺，老蔣，肥榮，還有藝哥。秦爺是我大學最鐵的哥們，無酒不歡，他的性子急和暴躁是出了名的，喝醉了就更加如此；老蔣并不姓蔣，但是他軍訓的時候穿起軍服大家都覺得他看起來很像蔣介石，我們經(jīng)常笑話他說老蔣又跟回孫中山混了；肥榮是一個很膽小怕事的人，而且經(jīng)常愛吹牛，吹完還不認賬，他就是一個有“孔乙己”性格的胖書生；藝哥是一個勇字當頭，很講義氣的哥們，我一直覺得他很像《古惑仔》里面的山雞。至于我嘛，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忘掉我當時是個怎樣的人了….?

在離大三開學前一個星期秦爺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們在學校北門外面租了個套間，說是很便宜，60 平方米三房一廳一衛(wèi)一個月才 250 塊錢。250 塊錢在廣州能租到一個 60 平方的房子我還真的第一次聽到，想到秦爺一向崇尚資本摳門主義，總為了節(jié)省成本而不顧質(zhì)量，我當時還真懷疑那套間是不是比宿舍還惡劣，但是想到有老蔣看過，他辦事靠譜，他看過說行不可能不行的。于是我那天就回去和大家一起辦了退宿手續(xù)，把宿舍的東西搬到那房子里了。

那是我第一次進那房子。那房子就在學校北門外面那個類似城中村的地方，應該建了有一段時間了，但從里面可以看出應該翻新過，房子一共有六層，我們租的是五樓的套間。房東就住在一樓，那天剛好見到他挨在門口抽煙，乍一看就是一個很典型的本地中年大叔，穿著寬松的短衣短褲和一對人字拖（其實是一只，另一只他用腳踩著），發(fā)福的體型，一個地中海頭，眼睛瞇成一條線瞄來瞄去，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本來就很小，給人一種很古惑的感覺。走近后老蔣對我說，這個就是房東，你還沒見過吧。我對他點了下頭，他瞄了我一眼然后憋起了嘴，我以為他有什么不快，誰知他側頭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這是個多么愉快的初次見面啊。后來我得知這個房東姓梁，有個老婆和一個女兒，但是他老婆已經(jīng)帶著女兒走了，當然，這是我?guī)讉€月以后才從別人口中得知的。

我們抬著東西跌跌撞撞上到了五樓，我無意中瞄了一下通向六樓的樓梯，發(fā)現(xiàn)上面有個拿大鐵鏈鎖著的鐵閘門。我想六樓應該也是跟五樓一樣有個套間的吧？怎么房東不打算租出去呢？想到這里我覺得自己太多管閑事了。我們的套間就在樓梯旁，開門進去以后，我感覺它雖然不大，但是至少比宿舍好得多了。

秦爺看到大家蠻喜歡這個房子，而且想到才用 250 塊錢一個月，猛在自夸眼光獨到。我們以體型分房間，肥榮一個人獨占靠近門口那房間，老蔣和藝哥在靠近廁所的房子，我和秦爺在“最安全”的那一間，緊靠著廚房，還有，廚房的盡頭就是廁所。

晚上 10 點多吃晚飯我們醉醺醺地走回房子。經(jīng)過一樓的時候，我看到房東的門關著，里面閃出了彩色的光，應該是電視機發(fā)出的吧。樓道上的燈泡應該很久沒換了，光很暗淡，我們東倒西歪地上到了五樓，誰知肥榮突然犯傻，繼續(xù)往六樓走去。忽然，我聽到一個男人用廣東式普通話大聲地喊：“喂！你不是住下面的咩？！”這低沉的叫聲把我們從醉意迷糊中驚醒起來。?

從暗淡的燈光，我隱約看到一個體態(tài)臃腫的男人站在六樓那個鐵門那里，手拿著拴著鐵門的鐵鏈，看清楚一點，原來是梁房東。肥榮還沒醉傻，連忙邊轉身下樓邊說：“哦…不好意思，我走錯了…不好意思…”我們對房東的過激反應感到很驚訝，很多男人到了中年都比較神經(jīng)質(zhì)的，當時沒想太多，就開門進房間了，進房間前我瞄了房東一眼，發(fā)現(xiàn)他停一直在扭著頭盯著我們看。

那晚是我第一晚在這間房子里過夜，睡下后忽然覺得這里很冷，也許是我醉了吧，很快，我身旁的秦爺就在打呼嚕了，我也很快就睡著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