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安曉波給吳海全打了電話，約他來喝酒。

傍晚時吳海全如約而至。酒過三巡后，安曉波拐彎抹角地提到我，吳海全立刻高度警覺起來。

我是他們之間的一個敏感話題。他們曾經(jīng)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兄弟，但因為我和女兒的存在，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很微妙。

說他們不好吧，外人看起來他們倆關(guān)系挺好的；說好吧，他們各有各的心思，彼此都特別警覺。

吳海全借著酒勁說：“咱們不談她，反正我會跟她白頭到老，絕不會離婚的?！?/p>

安曉波不好再說什么，就繼續(xù)和吳海全喝酒，心里盤算著怎么說。

吳海全看出安曉波有事要跟他說，他猜到是因為我，所以為了轉(zhuǎn)移話題，他起身去上衛(wèi)生間。

我在另一間屋里聽到剛才吳海全的話時，心里五味雜陳。他不跟我離婚，又不斷折磨我，我怎么辦？

我可以堅持起訴離婚，可我又想到吳海全為女兒做的那一切，又想到他其實是愛我的，所以他會那么痛苦。我又不忍心跟他打官司，而且我還要給女兒治病，哪有時間和精力去糾纏離婚官司呢？

假設(shè)我真的跟吳海全離婚，以吳海全的脾氣，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我很害怕。

我在那里愣神時，女兒叫了我一聲“媽媽”，正上了衛(wèi)生間出來的吳海全聽見了。

他推開房門，看見我坐在安曉波的床沿上，女兒在安曉波的床上玩玩具。

這一刻，我就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因為在安曉波家，滿眼怒火的吳海全還是生生地把怒火強(qiáng)壓了下去，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桌子上去喝酒。

我無法想象后面的日子該要怎么過了？我如何向吳海全解釋？

我的手突然摸到了口袋里的那瓶安眠藥，這是我出門時帶的，原是準(zhǔn)備給自己和女兒服用的，然后我們母女去跳河自盡。

但這時，我想到了把安眠藥放到酒里，然后讓吳海全服下。

如果吳海全走了，我就和安曉波在一起，我們給女兒治病。雖然安曉波沒吳海全那么會掙錢，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女兒的病能治多少就治多少吧！

于是，我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倒了一杯，然后往杯子里放安眠藥，再輕輕晃了晃杯子。

我端著杯子準(zhǔn)備出去時，安曉波進(jìn)來了。

剛才女兒叫“媽媽”的聲音，他也聽到了，自然也猜到吳海全肯定發(fā)現(xiàn)我們母女了。既然如此，他就想把我叫出去，跟吳海全做個了斷吧！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我放安眠藥，所以很慌亂，但他根本沒提這事，只是勸我出去見吳海全。

我端著酒杯走出去，然后把那杯酒給吳海全喝。

吳海全猜到我要跟他提離婚了，看著那杯酒，他說：“這是訣別酒嗎——好，我喝！”

然后，他一飲而盡了。我想他是怎么也不會想到這杯酒里有問題的，我看著他飲下去，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

這時，女兒又在房間里叫我，我就失魂落魄地跑進(jìn)去，走到門口時，我還差點摔了一跤。

我走進(jìn)房間后，安曉波和吳海全繼續(xù)喝酒，安曉波開始跟吳海全攤牌了，要求吳海全跟我離婚。

吳海全不同意，兩人就吵了起來，越吵越兇。

后來兩人動手了，我聽見打架聲，就跑出去勸架。

結(jié)果我看見吳海全倒在地上，安曉波騎在他身上，正用椅子上的一個靠墊堵在了吳海全的臉上。

吳海全掙扎了一會兒，然后就不動了。安曉波從吳海全身上下來后，我和他才慢慢清醒過來，此時吳海全已經(jīng)停止呼吸了。

13

安曉波想到吳海全向志鵬房產(chǎn)討要工程款的事，現(xiàn)在吳海全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那何不讓他再發(fā)揮一下價值呢？

于是，安曉波想出了利用吳海全的死，去訛志鵬房產(chǎn)的主意。

如果能訛到100萬，那我們倆就不用愁女兒的治療費(fèi)了，我可以安心陪女兒在上海治病。

這時，吳海全的手機(jī)響了一下，有人給他發(fā)來了信息。

吳海全的手機(jī)密碼我是知道的，一直是我的生日，所以安曉波順利地打開了吳海全的手機(jī)。

手機(jī)上是許敏娜發(fā)來的信息，問吳海全今夜要不要去她那里過夜？

吳海全曾跟許敏娜說過自己的婚姻生活，所以許敏娜知道我和安曉波的事情。正因為如此，后來我去問許敏娜要那60萬時，她罵我不要臉，說我給吳海全戴綠帽子。

許敏娜是想要嫁給吳海全的，她不可能一輩子當(dāng)風(fēng)塵女子，想找個可靠的男人嫁了。

可吳海全遲遲不離婚，他們就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后來為了補(bǔ)償許敏娜，吳海全幫她開了洗頭房，給了她60萬。

現(xiàn)在，安曉波為了能訛上志鵬房產(chǎn)，就給許敏娜回了信息。這樣就可以證明，吳海全確實是去找凌志鵬要錢了。

在吳海全去安曉波的出租屋前，安曉波和他的保安朋友在微信上聊過天，所以知道了凌志鵬今夜在售樓處過夜。

發(fā)完信息，安曉波還用吳海全的手機(jī)，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這就是后來我跟警察說的，吳海全打電話回來，說喝了酒，不能開車，只能住在安曉波那里了。

打完電話后，安曉波將手機(jī)重新塞到吳海全的口袋里，然后找來一根繩子。

安曉波將吳海全綁在自己身上，然后趁著夜色，用電動車載著吳海全去志鵬房產(chǎn)了。

安曉波也參與了那小區(qū)的建設(shè)，所以對小區(qū)里的環(huán)境非常熟悉，就順利地將吳海全拋到了小河里。后來，警察將吳海全的尸體打撈起來后，手機(jī)上的指紋早已被河水沖沒了。

我和女兒悄悄回了自己家，第二天我把女兒托付給張阿姨后，就正式去上班了，這是我第一天當(dāng)售樓小姐。

下午，我?guī)е蛻羧タ捶孔訒r，發(fā)現(xiàn)了小河里的尸體，然后警察就來了。

我說完這一切，如釋重負(fù)，天知道這些天我有多痛苦。我夜夜做噩夢，夜夜夢到吳海全，我感覺生活就像個夢一樣。

我沒什么要求，只是想見一見安曉波，警察同意了。

在警察的監(jiān)督下，我見到了安曉波。

我想安曉波以為是他殺死了吳海全，所以去自首的。其實是我殺死了吳海全，就是他不捂吳海全，吳海全也會死的。

我想親口告訴安曉波實情，可我還沒開口，他就先開了口。他說：“那天，我看見你往酒杯里放藥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藥，但我感覺到肯定有問題?！?/p>

“那你為什么沒阻止我？”我說。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腦子里一片空白。等你放完藥后，我才走進(jìn)屋去叫你。后來，我跟吳海全打起來，他第一次被我打倒了，我就明白你給他下的是毒藥。”安曉波說。

“為什么？”我問道。

“因為從小到大，我跟吳海全打過很多次，我從沒贏過他。當(dāng)年我從親戚家回來后，我和他也打過一次，還是我輸了。那時他說你已經(jīng)懷孕了，他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才沒跟他爭，只是默默守候著你?！卑矔圆ㄕf。

我哭了，說：“現(xiàn)在說這一切，還有什么用？”

安曉波說：“我以為我自首后，案子就結(jié)束了，你下藥的事就不會查出來了，可沒想到——”

我淚流滿面，他是為了保護(hù)我才自首的。安曉波無奈地看著我，眼中有著千言萬語。

“我和你罪有應(yīng)得，可我們的女兒，怎么辦呢？”我失聲痛哭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