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午夜領主】虛空行者(二)-1


II
蘇醒
面罩顯示屏上泛紅的光線淡雅而柔和地過濾進他的眼簾。
他所見到的第一件事是他最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兄弟們,他的船員。他們都在戰(zhàn)略室里,兩百條生命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我..." 他試圖開口說話,但他的聲音變得嘶啞干燥。塔洛斯癱坐在王座上,盡管他脖子上的鏈條防止他向前倒下太遠。人聲喧嚷和裝甲關節(jié)的嘎吱聲不斷地響起,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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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我的沉思室里。" 他說道。他從未在其他地方從神志中清醒過來,更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驚險的場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置身于戰(zhàn)艦的指揮室之中。先知看著周圍的景象,想知道他是否一直穿著戰(zhàn)甲坐在這里,無意識地通過通訊器向外發(fā)出他妄想中的咒語。
當他試圖站起來時,他意識到他的兄弟們將他綁在了王座上,手腕、腳踝和脖子上鐵鏈發(fā)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他的兄弟們有很多事情需要回答。
"他歸來了"和"他醒了"的耳語傳遍了凡人船員。坐在指揮室中央高臺上的先知可以看到,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停下手頭的任務,轉過頭來看著他,一臉驚訝和敬畏之情。他們的嘴唇微啟,發(fā)出"先知蘇醒了"的低語。
這時,先知開始感到脊椎一陣陣的不適,他意識到這就是被人崇拜的感覺。
他的兄弟們聚集在王座周圍,每個人的面孔都被頭盔遮掩著:夏爾的頭盔頂部有如展翅的蝙蝠;烏薩斯的面罩上印著鮮紅的手??;賽里昂的眼睛被閃電般的淚痕點綴;馬庫沈的頭盔頂部有著彎曲的、粗獷的角,鑲嵌著黃銅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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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爾單膝跪在塔洛斯面前,他的強化腿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動作顯得有些尷尬。他是唯一不戴頭盔的,冷漠的眼神直視著先知。
“你回來的時機恰到好處,”他說。他那令人好奇的柔和聲音中沒有絲毫的幽默感。
“我們已經(jīng)到達了,塔洛斯,”賽里昂解釋道。他的聲音中至少帶著一絲微笑。
“五十五個晚上,”馬庫沈說道。“我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你做了什么夢?”
“我?guī)缀跏裁炊紱]記得?!彼逅箍粗鴻E圓形屏幕中緩慢旋轉的星球。 “我?guī)缀跏裁炊加洸坏昧?。我們在哪里??/p>
瓦列爾將蒼白的目光轉向其他人。這足以讓他們退后一點,不再擠在復蘇的先知身邊。他一邊說話,一邊用笨重的藥神護手檢查著。塔洛斯能聽到占卜掃描儀發(fā)出靜電聲和結果的叮叮聲。
“過去兩個月我給你注射了補充性鎮(zhèn)靜劑和液體,以保持你的身體處于足夠健康的狀態(tài),同時不啟動你的休眠膜(譯注:第12道星際戰(zhàn)士改造手術,令一個星際戰(zhàn)士在必要時進入假死狀態(tài))。然而,你未來幾天會極度虛弱。雖然肌肉損耗不大,但足以讓你感覺到它的影響?!?/p>
塔洛斯緊繃著鎖鏈,仿佛在表明自己的立場。
“啊,是的,”瓦列爾說,“當然?!彼谒巹熥o手上輸入了一個代碼,展開了一個圓形的鋸片。鋸片在鎖鏈上的輕觸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嗡嗡聲,一根接著一根的金屬綁帶掉了下來。
“我為什么被束縛?”
“為了防止你和其他人受傷,”瓦列爾解釋道。
“不?!彼逅箤⒆⒁饬性谝暰W(wǎng)膜顯示屏上,激活了一個安全的通訊器鏈接到他最親密的兄弟?!拔覟槭裁幢皇`在這里,控制室?”
第一烈爪的成員們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的頭盔轉向彼此,表達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你首次昏厥時,我們把你帶到你的房間,”賽里昂說?!暗恰?/p>
“但是什么?”
“你從牢房里逃了出來,還殺了站在門外看守的兩個兄弟,我們在下層艙室找了你將近一個星期?!?/p>
塔洛斯試圖站起來。瓦列爾用同樣的目光盯著他,但先知無視了他。藥劑師說得對,他感覺身體虛弱得像個凡人。他的肌肉像痙攣一樣燃燒著,血液在流回他的身體時使他感到不適。
“我不理解?!彼逅棺罱K說道。
“我們也不理解。”賽里昂回答道,“你之前陷入病態(tài)時從未表現(xiàn)出這種行為?!?/p>
夏爾接著解釋道,“你猜是誰找到了你?”
預言家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做出猜測?!案嬖V我吧?!?/p>
烏薩斯點了點頭,“是我?!?/p>
塔洛斯心想,這肯定是個很長的故事。他又看向賽里昂,“然后呢?”
“數(shù)天之后,船員和其他烈爪戰(zhàn)士開始變得不安。士氣,就算是我們這些快樂而忠誠的家伙們也一樣,已經(jīng)開始受到影響了。有流言說你已經(jīng)死了或病了。我們把你帶到這里,讓船員看到你仍然和我們在一起,大概就這樣?!?/p>
塔洛斯嗤之以鼻。“有用嗎?”
“你看看就知道了?!辟惱锇菏疽庵車鷮W⒌囟⒅娜祟?。所有的眼睛都注視著他。
塔洛斯咽下了一些酸澀的味道。“你把我變成了一個偶像。這太異端了?!?/p>
烈爪的戰(zhàn)士們低聲輕笑,只有塔洛斯沒有被逗樂。
“沉默了五十五天,你還對我們抱怨?”賽里昂說道。
“沉默?”預言家轉過身來,依次看著他們每一個人?!拔覜]有哭喊嗎?我沒有大聲說出我的預言嗎?”
“這次沒有,”馬庫沈搖了搖頭,“從你倒下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一直保持沉默?!?/p>
“我甚至不記得我倒下了?!彼逅棺哌^他們,倚在環(huán)繞中央高臺的欄桿上。他看著懸浮在虛空中,被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帶環(huán)繞著的灰色星球。“我們在哪里?”
第一烈爪們站到他身邊,排成了咆哮的伺服關節(jié)和無情的骷髏面具組成的線列。
“你不記得你給我們的命令?”夏爾問道。
塔洛斯盡量不讓他的不耐煩顯露出來?!案嬖V我我們在哪里。這是個熟悉的地方,但我很難相信我們真的站在它面前?!?/p>
“是的,我們就在這里。我們在東部邊境,在星炬之光以外,繞著你反復要求我們前往的那個世界的軌道運行?!毕臓栒f。
塔洛斯盯著它,它以難以言喻的緩慢速度旋轉。他知道那是什么世界,盡管他記不起他的兄弟們堅稱發(fā)生過的這些事件。他付出了比他預期更大的努力來抵制說出“不可能”這句話。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灰色斑點點綴著塵土覆蓋的大陸,那是城市的痕跡。
“它變樣了,”他說?!拔也幻靼走@是怎么發(fā)生的。帝國永遠不會在這里建設,但我看到了城市,我看到了人類居住的跡象,它們出現(xiàn)在了本應是廢土的地方?!?/p>
賽里昂點點頭?!拔覀兒湍阋粯映泽@,兄弟?!?/p>
塔洛斯讓目光掃過整個指揮室?!盎氐綅徫簧?,你們所有人?!狈踩藗冏裾罩拿睿R刷刷地敬禮,“是,吾主。”
接下來打破沉默的是馬庫沈?!拔覀儊砹?,塔洛斯。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先知凝視著這個本應早已死亡,一萬年前就被凈化并被所有稱之為家園的人遺棄的世界。帝國永遠不會在這個神圣的星炬邊緣之外的可憐世界重新開墾,尤其是一個從最近的邊境星球用標準推進系統(tǒng)需要數(shù)月才能到達的世界。
“所有烈爪,準備空降?!?/p>
賽里昂清了清嗓子。塔洛斯轉過身,對這個出乎意料的人類舉動感到意外?!澳沐e過了很多事情,兄弟。在我們沒有你的時候,有一些關于賽普蒂穆斯和奧塔維亞的事情需要你的注意?!?/p>
“我在聽,”先知說。他不會承認聽到這些名字時自己的血是多么冰冷。
“去看看她,親自去看看?!?/p>
親自去看看。這些話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執(zhí)著感沉淀下來,介于預言和記憶之間。
“你們來嗎?”他問他的兄弟們。
馬庫沈移開了視線。夏爾咕噥著笑了。
“不,”賽里昂說?!澳銘撘粋€人去?!?/p>
他到了她的房間,自己的肢體虛弱令他感到震驚。整整55個夜晚,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進行日常訓練,對他來說并不好。奧塔維亞的仆人們在她的門外徘徊,佝僂著身子,宛如無光的壁龕中那些雕像。
“主人”,他們通過一道道曾經(jīng)是嘴唇的裂口嘶嘶作聲。他們沾滿鮮血的繃帶在移動和放下武器時發(fā)出沙沙聲。
“讓開”,塔洛斯命令他們。他們?nèi)缤姷綗艄獾捏胍话闼纳⑻幼摺?/p>
其中一個人不肯讓路。有一瞬間,他以為那是奧塔維亞最鐘愛的侍從獵犬,但他太瘦了。而且獵犬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月,離這個地方僅有二十米遠。
“女主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那個人說。他的聲音在某種程度上被壓抑著,仿佛是從咬緊的牙齒中擠出來的。這也是一個柔和的聲音,太輕了,不可能是男性的。她舉起了繃帶包裹的手,仿佛她能憑借自己的意愿阻攔這個戰(zhàn)士的通行,而不是身體的力量。女人的面孔被布包裹著,沒有透露出她的外貌,但她的身材表明她至少在身體上退化的沒其他人那么嚴重。厚重的眩光護目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它們的黑色橢圓形鏡片讓人聯(lián)想到蟲子,給人以變異的印象,盡管她還沒有出現(xiàn)任何變異的跡象。一道細長的紅光從護目鏡的左邊射出,追隨著侍從的目光。她把一枚紅點激光瞄準器焊在了面甲上,但塔洛斯根本猜不到為什么。
“那么她和我有共同之處”,預言家說道。“讓開?!?/p>
“她不想被打擾”,緊張的聲音堅持道,變得更加不友好。其他的侍從們現(xiàn)在也開始返回了。
“你的忠誠反抗維護了你女主人的榮譽,但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提這種乏味的事情了?!?塔洛斯低頭看著女性。他不想無意義地殺死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一個試圖違背我的女主人意愿進入這里的人?!?/p>
“確實。同樣千真萬確的是,我是這艘船的主人,你的女主人是我的奴隸?!?/p>
其他的隨從潛回到陰影中,低聲呢喃著預言者的名字。 塔洛斯,塔洛斯,塔洛斯...就像蛇的嘶嘶聲。
“她病了,”這位裹著繃帶的女性說??謶脂F(xiàn)在漸漸爬上了她的聲音。
“你叫什么名字?”塔洛斯問她。
“芙拉萊,”她回答。這個戰(zhàn)士在面罩后面微微地笑了一下。芙拉萊是諾斯特拉莫語中的“騙子”。
“有趣,我喜歡你?,F(xiàn)在走開,在我開始討厭你之前?!?/p>
隨從退后了一步,塔洛斯看到女人破爛衣服下的金屬閃光。
“那是格斗刀嗎?”
那個人停住了?!爸魅耍俊?/p>
“你有一把軍團戰(zhàn)士的格斗刀嗎?”
她拔出腰間的劍。對于午夜領主來說,傳統(tǒng)的格斗刀是一種長度約為戰(zhàn)士前臂的短劍。在凡人手中,它變成了一把優(yōu)美的長劍。鑲嵌在黑色鐵器上的渦旋狀的諾斯特拉莫符文不言自明。
“那把,”塔洛斯說,“是一件軍團武器。”
“它是禮物,主人?!?/p>
“是誰送的?”
“第一烈爪的賽里昂大人。他說我需要一把武器?!?/p>
“你能熟練使用它嗎?”
裹著繃帶的女子聳了聳肩,什么也沒說。
“如果我要推開你,進入房間呢,芙拉萊?那你會怎么做?”
他能聽到她緊張的聲音中有笑聲?!拔視诹四愕男模业闹魅?。”

導航室的照明要比飛船上的其他房間和走廊多一些,由近30個連接到外部圖像源的監(jiān)視器提供粗糙、病態(tài)的微光。它們將灰色的光芒投射在整個寬敞的房間里,漂浮在中央圓形池的表面上,使池中的羊水味道更加濃郁。
她沒有在水中。自從他們掌控了詛咒回聲號以來的幾個月里,奧塔維亞也發(fā)誓只在用于亞空間航行時需要與飛船的機魂最深度地連接的時候,才使用羊水池。塔洛斯曾看過室內(nèi)的前一位囚犯愛茲梅拉達,能夠理解導航員為什么不想在養(yǎng)分豐富的羊水中停留太久。
混雜在稀薄液體的化學氣味中的是奧塔維亞個人空間的常見氣味:人汗的氣味;書籍和羊皮卷軸的陳舊氣息;即使剛洗過頭發(fā),也有著淡淡而不刺鼻的油膩氣息。
還有其他氣味,接近女性月經(jīng)周期的氣息,有著相同的濃烈的辛香味,但又不完全一樣。
塔洛斯沿著水池邊緣走來,走向面對監(jiān)視器陣列的寶座。每個屏幕都顯示著船體的不同外部視角和寒冷的虛空。其中幾個顯示著他們所繞的行星的灰色表面和相對應的白色巖石月亮。
“奧塔維亞?!?/p>
她睜開眼睛,朦朧地看著他,似乎是從睡眠中醒來但還沒有完全醒來。她的黑發(fā)被捆成常見的馬尾,從絲質(zhì)頭巾后方垂落。
“你醒了?!?/p>
“你也一樣。”
“是的,”她承認道,“雖然我寧愿不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澳阕隽耸裁磯簦俊?/p>
“我只能回憶起一點點?!?戰(zhàn)士指著屏幕上的星球,“你知道這個星球的名字嗎?”
她點了點頭?!叭盏倌匪垢嬖V我的。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想回到這里?!?/p>
塔洛斯搖了搖頭?!拔乙膊恢?。我的記憶碎片化,甚至在我受到幻象影響之前就已如此?!彼従彽貒@了口氣,“家園,至少是我們的第二個家園。在諾斯特拉莫之后,腐肉世界,查瓜爾薩?!?/p>
“它已被殖民了。只有少數(shù)人口,所以是最近的殖民?!?/p>
“我知道,”他說。
“那你會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p>
奧克塔維亞在她的王座上轉了一下,仍然裹著她薄薄的布毯?!斑@個房間總是很冷?!?她抬頭看著他,等待著他說話。當他什么也沒說時,她自己填補了沉默。“這里很難航行。距離泰拉這么遠的地方,星炬不再發(fā)出光芒,潮汐比黑暗更黑?!?/p>
“我可以問一下那是什么感覺嗎?”
導航員一邊說話一邊擺弄著她的一縷頭發(fā)?!斑@里的亞空間很暗,完全暗淡。所有的顏色都是黑色。你能想象出一千種黑色,每一種比前一種更暗嗎?”
他搖了搖頭?!澳阕屛胰ハ胍粋€對于物質(zhì)世界來說很陌生的概念?!?/p>
“很冷?!彼f,打破了目光接觸?!耙粋€顏色怎么會是冷的呢?在黑暗中,我能感覺到通常令人厭惡的存在:靈魂在船殼上尖叫,還有在深處孤獨游泳的遙遠的腫瘤?!?/p>
“腫瘤?”
“這些實體,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描述。巨大的,無名的毒素和痛苦的實體。怨毒的智慧體?!?/p>
Talos 點了點頭?!耙苍S是偽神們的靈魂?!?/p>
“如果它們是真實存在的,那么它們還能算作偽神嗎?”
“我不知道,”他承認道。
她打了個寒顫。“我們之前航行過的地方,即使遠離了星炬…那些地方仍然被帝皇的信標微弱地照亮,無論我們航行到多遠,都可以看到陰影和形狀在潮汐中滑動。沒有形狀的惡魔,游過痛苦的汪洋。但在這里,我什么也看不到。這不是任何我被訓練過的那種在風暴中找到出路的方式,而是一種跌跌撞撞地向前的盲目摸索,尋找最平靜的路徑,即使只有一瞬間也能減輕嚎叫的風聲。”
他突然被她的經(jīng)歷和自己陷入幻境的感覺之相似所震撼。
“我們到了這里,”他說道?!澳阕龅煤芎??!?/p>
“不過我感覺到了別的什么。微弱到極點的東西,比它們周圍的混沌之海還要溫暖。就像是一雙眼睛,當我駕駛船靠近時在注視著我。”
“我們應該擔心嗎?”
奧塔維亞聳了聳肩?!拔也恢馈_@只是瘋狂中的一種?!?/p>
“我們到了這里,這就是最重要的。”他們之間的另一次沉默醞釀著。這一次,塔洛斯打破了它?!拔覀冊?jīng)在這里有一座堡壘。一座由黑色的石頭和扭曲的尖塔所構成的城堡。原體在某個夜晚夢到了它,就派遣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奴隸去建造它,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p>
他停了下來,奧塔維亞注視著他無情的面甲,等待他繼續(xù)。塔洛斯通過通訊頻道,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
“城堡的內(nèi)殿被稱為嚎哭長廊。其他人有沒有提起過這個地方?”他問道。

這一節(jié)有點過長,分兩次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