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

次日，椿丘咖啡廳門口。

“呼呼呼......還好沒有遲到?！币宦沸∨芏鴣淼嫩嗑比送Ｔ诹丝Х葟d門前直喘粗氣。

“歡迎光......啊，坂井同學你來啦！”千歌微笑道，并推開了古樸的木質(zhì)大門。

“誒，原來你在這里面打工嗎？”直人很是驚訝。

“嗯嗯，我想著在這里能掙一些零用錢，而且還可以打發(fā)一下空閑時間，所以就在這里打工了”，千歌說完卻躊躇道：“那個，我在這里打工的事情，可以盡可能地不要和別的同學提及嗎？因為我們學校總體來說不是很鼓勵學生打這種工......”

“哦哦，好?！?/p>

得到了承諾，千歌放下心似的，再次微笑道：“請進來吧，坐這邊?！?/p>

映入直人眼簾的是一座裝飾及其復古的吧臺，整整齊齊地擺好了各種杯具，四周的墻壁上整齊地貼著不少七八十年代的歌手，搖滾明星以及作曲家的照片，咖啡廳正中央上擺放了一架鋼琴，昏黃的燈光下，零星的客人們悠閑地斜靠著木椅，躲避著外面街道的嘈雜聲，亦或是逃避生活的枯燥，愜意地享受著濃郁香醇的特色藍山咖啡。

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味里面的氛圍，千歌開口道：“我找了一個很適合的位置，我們就一起坐那邊吧。那個，不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啦，我會不好意思的......”身著服務員制服的千歌，面對直人的視線雙頰微紅，開始緊張了起來，一只玉手輕輕擺弄著胸前暗紅色的領帶，潔白的長袖制服、棕黑色的圍裙，以及淺藍色的修身長褲突顯出她挺拔的身材。

“嗚哇哇，三角同學，這身衣服真是可愛到犯規(guī)??！”

“哪，哪有啊，”千歌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逃到了座位旁邊，等直人坐下后她才面對直人坐下，緩緩道：“話說回來，坂井同學，我想請求你的事情是這個?！?/p>

她從圍裙兜里面掏出一個小本子并攤開，上面寫滿了秀美的文字和靈動的音符，“這是我近期正在譜寫的原創(chuàng)曲，我打算在下個月歌手競賽中唱出來，但是......唔......這首歌的歌詞我總是沒有思路，所以，我想請你幫忙一起想一下這首歌的歌詞，可以嗎？”

直人頓覺疑惑：“啊這，為什么要讓我來幫忙做這種事情？你也知道我可是一個大音癡，讓我出體力活可以，但要我做這種和音樂相關的創(chuàng)作我可真的不行的。”

千歌仿佛被問住了，語無倫次道：“那......那是因為......emmm，對，這是身為老師給學生的課業(yè)哦！學會寫歌詞也是音樂學習的一環(huán)吧，嗯?！?/p>

直人嘆了口氣：“唉，怎么總覺得這個理由好勉強啊，那好，就讓我來想一想......”

突然一聲吆喝打破了兩人世界：“喂，小千歌，看樣子會有很多客人來哦，要準備好工作了，客人點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前臺那邊一名長著一臉絡腮胡子的大叔喊道。

“啊，好的店長！”千歌立即起身，同時，遠處古樸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個身著時尚服裝的年輕人踏進店里。

“不好意思坂井同學，我得先去忙了，一會有時間的話再一起想一下吧?！?/p>

“嗯嗯，我等你喲?！?/p>

于是千歌急匆匆地從座位上起身小跑到咖啡廳門口去迎客，隨后開始忙碌了起來：每當客人點單時，她都能大方自然地為客人細細解釋咖啡的詳細情況，給出自己的推薦，并用一個淺淺的笑容讓還在猶豫是否下單的年輕人舉手投降；之后她熟練地用點單機給廚房那邊發(fā)送單子，穿梭于每張桌子以及吧臺之間；甚至有時候她拜托另一個女孩子接替一下，隨后奔向咖啡機開始泡咖啡......

女孩忙碌的身影映在了直人眼中，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一舉一動是如此自如，平時生活中的她，和之前在舞臺上的她截然不同。如果她在舞臺上也能這樣自然大方，將自己歌聲的魅力毫無保留地傳達給各位觀眾，那么將會是多么美麗的情景！

想到這里，直人在心里面再次發(fā)誓：這次我一定要讓你在舞臺上自由歌唱，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歌姬！

一陣咖啡的濃香把直人的思緒拉回來，他低頭一看，一杯極品藍山已經(jīng)被擺到了自己的桌上，湯汁上面飄動的熱氣表示著這杯咖啡剛出爐不久，桌子旁，一只手將咖啡輕輕推到直人面前，抬頭一看，女孩一臉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望著直人，和面對客人露出的職業(yè)微笑截然不同，另一只手輕輕扶了一下耳朵上面的淺灰頭發(fā)，顯然，這杯咖啡是千歌在百忙之中給他準備的。

“那個，正好現(xiàn)在有一點時間，我就給你準備了一杯咖啡，趁熱早點喝吧?！鼻Ц枰贿呎f話一邊繼續(xù)擺弄著她耳后的頭發(fā)。

“啊，謝謝咯，話說這杯咖啡多少錢來著，應該挺不便宜的吧？”直人頓覺過意不去，正準備一手掏出錢包付賬。

“啊，不需要錢，這杯算是我請客的......”

“總覺得讓女孩子請客怪不好意思的......”

千歌一手掩嘴笑道：“沒關系的，因為這杯是我親自泡的，已經(jīng)和店長打過招呼了，所以免費！”

在吧臺收拾東西的絡腮胡大叔插話道：“能喝上我們小千歌親自給你泡的藍山咖啡，可得感到榮幸啊臭小子?！?/p>

“啊，嗯......三角同學你好厲害啊，居然能泡這么好的咖啡。”說罷直人端起咖啡牛飲了一口，然后被燙到嗆嘴：“咳咳......也非常.....好喝！”

千歌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副“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樣子苦笑道：“咖啡可不是像白開水一樣咕嘟咕嘟灌的......嘛，算了，這樣才像你的作風嘛，哈哈......”

“啊哈哈，頓時覺得自己是個鄉(xiāng)巴佬了......”直人哀嘆道，（希望不要被自己班同學知道，好丟人......）

“那，我就先回去干活了，我還不清楚這邊要忙到什么時候，要不，今天的事情就改天再說吧。”千歌微微低下頭小聲說。

“哦哦......”

于是千歌轉(zhuǎn)頭急匆匆奔向其他餐桌繼續(xù)忙碌。

（既然今天沒有別的事那我就等等好了。）

想到這里，直人小聲招呼另一名服務員，點了一塊簡單的草莓奶油蛋糕，然后慢悠悠地從書包里面取出一本未開封的漫畫，撕開包裝后看了起來。一個小時后，他又從包里面掏出課業(yè)，將看完的漫畫小心收好后就做起課業(yè)。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色的帷幕已然落下，最后一對情侶帶著幸福的微笑互相挽著胳膊走出咖啡廳，此時已是打烊時間，店里只剩下了直人，千歌和店長三人。

一直在忙碌的千歌，甚至沒有注意到男孩始終坐在那個約定座位等待著她，當她換上校服，準備向店長告別回家時，才發(fā)現(xiàn)了坐在角落的他。

于是她小跑到直人身邊，一臉歉意道：“原來你一直在等我啊......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等我等到這么晚......”

直人擺手笑道：“正好我今天沒事，所以我就打算在這里待著了，倒不如說，能喝到三角同學親自給我泡的咖啡，讓我再等三天三夜我都愿意呢！”

聽到這話，千歌臉頰通紅，好似某個草野姓氏的女士一樣差點宕機，她連忙擺手：“別，別拿我開玩笑了啦......”

“聽說你們兩位晚上是要商量事情是嗎？”吧臺那邊，正在收拾東西的絡腮胡店長插話道：“這樣吧，你兩就在這咖啡館里面商量吧，我先回去了，小千歌記得你們兩走之前把門鎖好，還有里面的東西不要亂碰喲。”

“好的，店長，謝謝您讓我們借用這里。”

“小事而已，對了讓你男朋友來我這邊一下，我有事要交代?！?/p>

“男男男男男朋友？！”

本來就處于臨近宕機狀態(tài)的千歌此時大腦已經(jīng)完全混亂，說不出話來，座位上的直人也嚇了一跳：“那個，大叔，我和三角同學只是偶然認識的同學，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叫你過來就過來聽到?jīng)]有？”

“哦哦......”

于是直人擔心似的看了一眼已經(jīng)宕機的千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了吧臺前面，坐在一個椅子上不知所措。

絡腮胡大叔也把手頭正在擦拭的餐具放下，轉(zhuǎn)過吧臺，坐在了直人的旁邊，他龐大的身軀讓直人覺得有些擁擠。

“放輕松一點，別那么緊張。”絡腮胡大叔為了表示友好，擺出了一個自認為爽朗的微笑。

“哦，哦......”直人緊張的身體反而繃得更緊了，他感覺自己面對的好像不是一名店長，而是千歌的老父親。

“最近在店里面，小千歌不論是干活還是說話，都感覺和以前不大一樣了，現(xiàn)在的她整個人就像是早晨9點鐘的太陽一樣，雖然她話不多，但是能感受到她整個人是積極向上，心懷希望的?！贝笫咫p手托腮回憶道。

“哦......哦，挺好的呀?！敝比烁胶偷溃睦锶耘f是在嘀咕不知道大叔想要表達什么。

“她能產(chǎn)生這樣的變化，很大程度上應該歸功于你?！贝笫搴吡艘宦?，眼神緊盯直人，“偶爾聽到小千歌說過，椿丘高校有一個同學愿意當她的聽眾，幫助她克服在眾人面前唱不出歌的毛病，后來我才知道這個人是你?！?/p>

“啊......也沒有這么夸張啦，我是因為自己獨唱成績不好就想著找一個同齡同學幫助我補習一下，于是就碰巧遇到了三角同學，然后我們就決定互相幫忙了。”直人誠懇地回答。

（喂，話說這大叔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啊。）

絡腮胡大叔卻向直人低了一下頭：“我應該感謝你這臭小子，讓小千歌逐漸自信了起來，小時候我們兩家是鄰居，她經(jīng)常來我家找我閨女玩，也算我半個閨女了。她從小就喜歡唱歌，但是她又害怕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讓她爸媽很是著急。好在有了你，小千歌成為歌手的夢想也就沒那么遙不可及了。”

聽到大叔這番話，直人頓時覺得自己有了一些成就感，覺得自己能幫上千歌真的是太好了。

“叔叔您過譽了，這些都是三角同學自己努力所獲得的，她一定會早日實現(xiàn)自己夢想的?！?/p>

絡腮胡大叔聽后哈哈大笑：“沒想到你這小子本事不小，嘴巴也挺能說的，有你在，小千歌工作的積極性又提高不少，到時候這家咖啡館生意也就更興隆了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恐怕才是大叔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吧?。┲比舜y。

“不過——”絡腮胡大叔話鋒一轉(zhuǎn)，眼睛瞪圓，滿臉胡須微微顫抖，擺出一副兇惡的樣子：“我今天破例讓你們用這個地方，是為了讓你們辦正事！你們兩個還小，可不許在我不在的時候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的直人感到非常驚訝，連忙表態(tài)：“那個，叔叔，我們可不是男女朋友，更不可能會做你說的那種事的！我保證！”

（真是的，為什么那個大叔會覺得我們是這種關系的......明明我們只是互相幫助的同學而已......）

聽到直人的承諾，絡腮胡大叔放心似的長舒了一口氣，拿上自己的包，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咖啡館，出門之前，眼神還在不斷地鎖定著在吧臺旁邊動也不敢動的直人。

這時候的千歌也終于從宕機狀態(tài)中清醒了過來，那雙淺棕色的美眸望了望四周，確認了一下整個咖啡館里面只有自己和直人兩人。

猶豫了一下，她緩緩走向直人，輕聲道：“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呢......”

“嗯嗯，好像是這樣......”

一陣沉默。

“哦哦對了，三角同學，既然店長好心讓我們借用這個地方，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一起想想你原創(chuàng)曲的歌詞吧?！?/p>

“嗯嗯，好！”

兩個人開始進入認真模式，摒除雜念，坐在吧臺面前一邊討論，一邊寫寫畫畫，甚至有時候還會對產(chǎn)生的分歧進行爭論。

“那個，‘風之精靈緊繞著蒼穹加護的靈魂’這一句會不會有點中二過頭了呢？”

“沒有哦三角同學，這幾句描寫你召喚精靈時的樣子的歌詞，正好契合你在阿斯特朗唱喚士的身份，也會讓聽眾的腦中產(chǎn)生美妙畫面的?！?/p>

“......”

類似的探討進行著，轉(zhuǎn)眼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嗯，今天的收獲不少呢?！鼻Ц铦M意地翻看著自己已經(jīng)寫的滿滿的小本，悉心地收進了自己的書包里。

“哈哈，能給你一點點啟迪就太好了”直人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他的眼神落在自己書包附近的鋼琴上：“啊，剛才一直沒有注意到，店里面原來擺著這樣一個大鋼琴呢?！?/p>

“嗯嗯，這是店長自己買來擺在這里的，她的女兒，也就是我兒時的好朋友，以前會在這里練習彈琴，有時候店長也會拜托我在店里面給客人們獻丑彈上一曲。”

直人聽完后，只覺得眼前的女生越來越像一名音樂家了，他那貧瘠的詞匯無法表達對女孩的崇拜之情，只能不斷重復著：是大佬，太強了。

千歌怔怔地盯著眼前的鋼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頭問直人：“那個，坂井同學，你現(xiàn)在著急回家嗎？”

“啊，我不急的，爸媽都在外面工作，家里就我一人住，我的房子還蠻大的（大霧）?！?/p>

“emmm，今天離開之前，可以讓我給你彈一首曲子嗎，就當做是你等了我那么長時間的補償了，怎么樣？”

“好啊，不過聽眾可只有我一個人哦?！?/p>

“沒關系的，這是只為你一個人彈奏的哦”，一抹明媚的微笑浮現(xiàn)在千歌臉上。之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輕輕搖了一下頭，匆匆將那一縷微笑收起來：“啊，傾聽一下琴音也是很有助于幫助你練習唱歌的，嗯?！?/p>

直人恍然大悟：“哦哦原來如此，老師可真是良苦用心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哈。”

“啊......好的，請聽，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叫我老師了啦......”

（唉，直人這個遲鈍男......）

去除了全部雜念，千歌將之前收好的小本本再次拿了出來，攤開在鋼琴上，然后鄭重地坐上椅子，彈奏起來。

小巧、靈動而又潔白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清冷的琴音帶著春風的氣息充斥著咖啡廳，每一個音符猶如召喚的小精靈一般，輕盈地落在直人的心中，他的腦中不禁浮現(xiàn)出畫面:

一頭綠發(fā)，神情凜然的唱喚士高舉法杖，用堅定的聲音開始歌唱，歌聲縈繞他的耳邊，強大的翠色氣流隨之迸發(fā)，接著一只只小精靈從中誕生，環(huán)繞著女孩歡快地飛舞，仿佛一起歌頌生命的美好……

隨著最后一個琴音的消失，直人腦海中的畫面也漸漸消散，他感覺有些意猶未盡，雖然很好聽，但是好像這曲子還未完成，突然他回想一下這首曲子的旋律，分明和千歌的未完成角色曲的歌詞相對應。

“怎……怎么樣呢？”眼前的淺灰發(fā)女孩一臉期待地看著直人，宛如給家長看自己考試成績單期望受到表揚的孩子一般。

“嗯嗯，確實很好聽！這首歌曲是你原創(chuàng)曲的一部分吧?！?/p>

“呵呵，讓你聽出來了，坂井同學你的樂感真的是越來越好了呢，我彈奏的正是剛才我們一起構思的這一部分，我想，要是能把這首歌彈奏出來，那么就可以知道要怎么才能唱出來了?！?/p>

“嗯，這么下功夫，那你下個月的歌手大賽一定能成功的！”憨笑的直人豎起了大拇指點贊，然后看了一眼窗外已經(jīng)完全落下黑幕的夜空:“啊，外面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回家吧，今天我送你回去吧?！?/p>

“誒誒，你要送我回去嗎，如果一個男生送一個女生回家的話……”千歌驚訝，小聲碎碎念道。

“啊，畢竟外面天色太黑了，保不準會有什么危險，正好我可以護送你安全回家。”直人誠懇道，淺藍色的眼眸透露出對于女孩單純的關心。

“誒，哦哦好，那真的麻煩你了?！鼻Ц枵玖似饋砦⑽⒕狭艘还?。

（嗚，原來是我想多了，果然直人君是個正直溫柔的男生呢……不過，他會不會誤會我是一個思想不純潔的女孩子呢……）

于是兩人便收拾好書包鎖上門一同離開咖啡館。

一路無言。

半小時后，兩人走到一座普通的公寓旁邊。

“到了，我家就在這里?！?/p>

“好，這下就算安全抵達了，那么三角同學我就回去了啊?！?/p>

“嗯嗯，”千歌關切地凝視著直人，“回家路上一路小心！還有……下次有時間的話，請……請來我家做客吧，我會好好招待你的?！?/p>

鼓起勇氣說出來后半句話的千歌，頓時覺得自己渾身沒有了力氣，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好啊，對了，下個月的歌手大賽要加油啊!”

“嗯!”

男孩笑著揮手離去，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背影不知不覺地深深印刻在女孩的心中，盡管千歌尚未承認，但是一種名為“喜歡”的情愫已經(jīng)生成，她癡癡地望著男孩離去的方向，許久才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