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帝國軍錄82

隨著曾艷芬身死灰飛煙滅，這件震驚塞納上下的間諜大案算是塵埃落定，時間推移得飛快，轉(zhuǎn)眼已是七八個月過去，彌漫在眾人心頭緊張的氣氛也漸漸消散，一切都似乎又回歸了平常。

不多久之后，根據(jù)帝國軍隊的年度防務計劃，所有陸軍部隊再次進行駐防調(diào)整安排，軍政部命令迅速下發(fā)到各個守備區(qū)和集團軍司令部，而第七集團軍則要奉命是回到帝都與第九集團軍換防，這意味著闊別近五年之后，趙嘉敏和她的部下再次回到故地，按說這是件值得慶祝的大好事，可隨著換防命令一同送來另一份委任令卻讓她和鞠婧祎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軍政部的命令，剛才你們也都看到了，回到帝都之后，我和小鞠就要卸任第七集團軍司令的職務，改去總參謀部任軍事訓練部副部長。晗姐，集團軍司令一職就暫時由你代理，至于新的副司令和參謀長，軍政部會在之后派下來?！边@是即將啟程的前一天，在集團軍高級軍事會議上，趙嘉敏正在最后一次履行自己身為集團軍和守備區(qū)司令的職責，向所有的部下宣布命令，做出最后的安排。

“老趙，我們都明白，不過你看看……這恐怕不是一個好兆頭，我倒是覺得，這絕不是只針對咱們集團軍的單獨舉動。誒，老張啊，你看現(xiàn)在總參謀長換成了於上將，這可是海軍將領第一次做了大當家，可這次怎么沒把你這個師長也往上提提?。俊眳钦荜宵c了點頭，也同樣是一臉凝重的神色，在場的諸位將校亦是如此，按說起來擢升進入軍政部和總參謀部這樣的核心部門是帝國軍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人人都將其視作平步青云晉升的敲門磚，可眼下對于趙嘉敏鞠婧祎來說，卻何喜之有，離開了作戰(zhàn)部隊，她們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高處不勝寒。眾人擔心之余，坐在一邊上的陸婷看了看對面的張丹三，提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話題。

“呵，大哥啊，我們陸戰(zhàn)隊在帝國軍隊里面可是排在最末流的，禁衛(wèi)軍那是天子門生，宮門禁衛(wèi)；你們陸軍個個是王牌，老頭子歷來視為心腹；海軍空軍可都是出擊外洋的拳頭，我們算什么……不過就是一群干雜活的。而且要是說到於佳怡升任總參謀長，這件事的確是極不正常，且不論總參謀部向來都是陸軍將領當家，關鍵是於總長也并非老頭子的心腹，以他的行事風格，怎么可能把一個這么重要的差事交給她呢？”張丹三掩飾不住滿臉的嘲弄意味，自嘲了幾句，也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老頭子故意拿於部長當槍使，讓她跳出來和稀泥，替他辦些得罪人的事？”戴萌皺了皺眉，接著張丹三繼續(xù)說道，臉上的神情頗顯不妙。

張丹三聽罷微微點頭，又不緊不慢的與眾人繼續(xù)分析著局勢，“我想你們也聽說了，之前因為胡麗芝的事情，總司令氣得要把駐扎在奉天的三十集團軍撤銷編制重新整編，還要把任王司令和趙佳蕊一并撤職查辦，后來聽說還是第四方面軍團軍團長孫曉艷跑到總司令那大鬧一場，總司令這才勉強同意保住了第三十集團軍，不過卻被趕出了奉天……我說老孫，你和那孫曉艷好像是老鄉(xiāng)吧，你對這人有了解嗎？”

“當然知道，黑龍江省最高軍事長官，統(tǒng)領三個集團軍與一身鎮(zhèn)守一方，也是隨著校長當年征戰(zhàn)四方的老部下了，打起仗來那是沒得說，甚至聽說曾經(jīng)在亂軍之中救過校長的命，所以校長對她很是器重。不過她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暴躁，活似滿洲虎，總是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當然也就不會把蘇杉杉胡曉慧和其他人放在眼里?！睂O芮一聽張丹三問起自己，立馬就來了興致，繪聲繪色的開始講起孫曉艷的過往。

“這個孫曉艷啊……說起來倒是很能讓欽佩，一不靠門第提攜，二不靠溜須拍馬，全憑著自己的戰(zhàn)功走到今天的位置上，而且她還有一股子軍閥匪氣，這可是裝不出來的，要震懾別人首先就要讓別人怕自己，像蘇杉杉和胡曉慧這種人靠著校長的恩寵提攜起來的人，敢和她比嗎？”一直沒說話的蔣蕓忽然笑了一聲，環(huán)視眾人一周幽幽的開口了。

“誒，蕓姐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了！她孫曉艷還就是個渾身軍閥做派的人，尤其是她這次為了王詩蒙和校長大吵大鬧，這絕對觸動到了總司令的底線，奉天發(fā)生的事情有多嚴重，諸位應該清楚，帝國差點在世界上都下不來臺，而她孫曉艷居然還好意思為自己的部下求情，雖說平日里總司令對陸大出身的部下也算是寬厚仁德，可是王詩蒙趙佳蕊是哪一屆的，我想你們也不一定清楚吧？再說那都哪一年的事情了，早就不是校長執(zhí)掌陸大的時候了，更不要說跟正宗的陸大系來比。”蔣蕓的話像是打開了張丹三的話匣子，她立刻精神滿滿的順著蔣蕓的話頭繼續(xù)往下說，算是徹底將這件事情的原委和王子杰的意圖徹徹底底在眾人面前拆得干干凈凈，索性是把話明說出來。

“照這么說我就都明白了，校長是看那些久居關外的軍隊不順眼了，怕他們勢大生亂，想要逐步的降低他們的影響力，可是又因為陸軍的將領有許多都有他們有那些個明面上背地里的私交舊情，所以故意找了一個沒有任何的根基的海軍上將來當總參謀長，也免得自己得罪人。好手段，好手段……”戴萌嘆了一口氣，恍然大悟般輕笑了一聲，不由得感慨起來，王子杰不愧是久經(jīng)世事的領袖，玩弄起權術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自己和同僚戰(zhàn)友們還是低估了他的手段。

“其實關外的事情，和咱們也沒有什么關系，可王詩蒙趙佳蕊的前例，我們不能視而不見，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部隊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要做得不露聲色，絕對不能被別人察覺出來，都明白嗎？”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顯得和趙嘉敏毫無關系，她的確沒有閑心去操心那些駐扎滿洲的軍隊命運幾何，對于她來說，第七集團軍傾注了她無數(shù)心血，在座的各位都是同期姐妹，這支自己賴以生存的起家部隊，就是一把能在關鍵時刻保護性命的利劍，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顯出鄭重其事的嚴肅，望著所以將校軍官，更看著面前的吳哲晗。

“老趙……你就放心吧，我會把家照顧好的，我吳哲晗別的不敢保證，這幾萬弟兄至少還能心向著大家，真要是魚死網(wǎng)破，咱們還能拼一把！”吳哲晗和趙嘉敏的眼神相互交流著，她也凝視著趙嘉敏，斬釘截鐵的表示道，話到最后，她的右手一把拍在桌子上，目光之中折射出的，是十足的寒意與殺氣。

她的這番話也同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似乎是同病相憐，也更像是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戴萌陸婷她們這些各師主官眼中迸發(fā)出的，是只有與敵狹路相逢時才有的氣概，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悄然打響，她們這時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早已不再是一名純粹的軍人，曾經(jīng)自己最厭惡的官僚政治，此刻成了必修課。

眾人的反應自然讓趙嘉敏欣慰，可她很快也產(chǎn)生了一絲憂慮，她們固然可以無條件的幫助自己，可軍人多多少少都是感性的，她的神色也驟然變得復雜起來，目光掃過眾人，她只是輕輕拋下一句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大家……一定要記住，眼下就要群雄逐鹿了，我等不如戒急用忍，苦撐待變吧……”

一周多的時間悄然流逝，第七集團軍下轄各部隊也完成了整編集結，在與前來換防的部隊做好一切交接并，與楊冰怡張丹三等人告別之后，幾萬人正式踏上了北上前往帝都的行程。剛一回到帝都，趙嘉敏和鞠婧祎就被火急火燎的催促前往總參謀部上任，她們無奈，只得照辦，有鑒于此，趙嘉敏也更慶幸自己事前做好了準備，同時新的命令下達到了首都警備司令部。

“總部的命令也下來了，由我來接任第七集團軍司令兼任首都警備司令，老陸嘛……身上兼著兩個副司令，戴萌任集團軍參謀長兼任司令部副參謀長。”就在那間她們并不陌生的會議室里，吳哲晗一邊說著，一邊將軍政部命令一一鋪陳在桌子上。

“大哥、老戴，你們倆這可是榮升了！哎呦，還真別說啊，這金屬絲編織的將星，摸著就是比沖壓的將星舒服……我說老戴啊，你可得抓緊時間了，莫莫去年就已經(jīng)當上守備區(qū)司令長官了，好歹你倆當年還坐過同桌呢，得奮起直追?。　睂O芮輕輕撫摸著戴萌的肩章，心里當然很自然的聯(lián)想到自己軍服上剛剛換裝的準將軍銜，毫不隱晦的表達著自己的羨慕之情，不過說起了戴萌，還有一個人自然逃不過，說著說著，孫芮轉(zhuǎn)身看著戴萌，和她開起玩笑。

“去去去，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守備區(qū)司令怎么了？她指揮的不還是一個裝甲師的部隊嗎？無非是手頭多了點軍艦和飛機！”戴萌白了孫芮一眼，佯作嫉妒的回應道。

“呵，你要是羨慕人家就直接說，不要嘴里含著檸檬硬說甜，這么多守備區(qū)里面，也就是莫莫可以直接調(diào)遣防區(qū)內(nèi)所有陸海空軍作戰(zhàn)部隊，前兩天我還看到報紙上有她的照片呢，禮服穿在身上，軍刀一挎，跟咱們當年打的軍閥一樣。她活成自己討厭的模樣，我倒是很羨慕呢!”戴萌的舉動早把李宇琪逗樂了，她湊上前來也對著戴萌戲謔一番，眼神不經(jīng)意間瞥向窗外的東方。

“得了得了，你小子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吧，什么玩意就和軍閥一樣了？我說咱們這群人里面沒有文盲吧？我推薦你去查查詞典，你就是說她裂土封王都比這強吧，小心讓她知道了，哪天開大會她飛回來把你揍成軍閥。”李宇琪的一句話倒是戳到了戴萌的軟肋，她立刻一臉嚴肅的反駁起李宇琪的玩笑話。

“呦，你們看看，說到痛處就氣急敗壞，哎，行行行，不跟你爭了，怎么著都是我的錯，我退下吧。”李宇琪聳了聳肩，輕輕拍了拍戴萌的肩膀，轉(zhuǎn)身走到了一旁，看著那幾張任命書。

“誒……蕓姐，你看什么呢？”站在邊上的萬麗娜在附和眾人打趣的時候，發(fā)現(xiàn)蔣蕓一直頗為嚴肅的盯著桌子上的三張晉升命令，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樣之處，于是湊到蔣蕓身邊，問起她來。

“對啊，蕓姐。這是校長簽發(fā)的，蓋著總參謀部和軍政部的關防，還能是假的不成?”錢蓓婷同樣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微笑著走到蔣蕓身邊，也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晉升命令肯定都是真的，不過……老戴的這份命令好像有些問題，按說駐帝都的集團軍參謀長都應該兼任警備區(qū)參謀長，這兩個職務雖是有重疊之處，通常是與司令副司令一樣兼任兩職的。晗姐，我記得你之前和老趙小鞠在帝都的時候就是如此，當時第十步兵師參謀長就兼任警備區(qū)參謀長?！笔Y蕓輕輕擺了擺手，輕輕拿起戴萌的任命書，向眾人說出自己的思考結論。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帝國軍銜軍職規(guī)章里面有規(guī)定，如果作戰(zhàn)部隊參謀長沒有成為警備區(qū)參謀長的話，則其自動成為警備區(qū)副參謀長，也就是說，在老戴的前面，應該還有一位參謀長啊……”

“可是帝國軍隊各守備區(qū)很少出現(xiàn)這種情況吧？作戰(zhàn)部隊參謀長負責擔負一定的作戰(zhàn)指揮和參謀工作，可是警備區(qū)參謀長則只負責司令部工作，說白了就是個單純的坐辦公室的人……”陸婷、趙粵和張語格等人對此議論紛紛，這種不合常規(guī)的調(diào)遣和職務劃分究竟是為何，而即將到任警備司令部參謀長又會是何人，這個大大的疑問，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報告司令長官，新任警備區(qū)參謀長和第十步兵師參謀長已經(jīng)到了樓下，不過……她說讓屬下先把調(diào)令給您送上來，請您核驗！”正當眾人疑惑不解，在會議室里七嘴八舌的討論時，一個士官走了進來，向吳哲晗遞交了兩份新的命令。吳哲晗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卻顯得十分震驚，一個陸軍準將銜，一個陸軍少將銜，在偌大的帝都本來毫不起眼，而任命書上的那兩個名字，則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們似乎是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