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年少時與易胭掛鉤的特性。

　　叛逆, 張揚，艷惑，小太妹。

　　沒人覺得她是個好人。

　　那時候小鎮(zhèn)有點舊，沿路白墻黛瓦, 青石板路。

　　易胭把喝醉的邊伯賢勾引到賓館。

　　那晚閣樓外雨聲淅瀝, 木窗內(nèi)身軀交疊，聳動起伏。

　　兩個年輕的生命。

　　易胭不知道邊伯賢沒醉。

　　一晚相擁入眠，醒來易胭跟邊伯賢說。

　　我們睡了，你必須跟我在一起。

　　那時易胭以為邊伯賢會如往常一般拒絕，卻沒想那次邊伯賢竟點了頭，同意在一起。

　　易胭有一瞬驚訝, 沒想邊伯賢真的答應(yīng)了。

　　跟人家女孩睡了就得負(fù)責(zé), 易胭想，那時候的邊伯賢真乖啊。

　　但幾秒就被她拋到腦后，反正在一起了, 管它什么理由。

　　他心甘情愿, 怨不得誰。

　　心甘情愿的事，也輪不到別人評頭論足。

　　但與邊伯賢在一起后，易胭才知似乎與原來沒在一起沒太大不同。

　　邊伯賢對她仍舊不熱絡(luò)，并不會因為她是他女朋友便多給她點特權(quán)。

　　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愛說話, 易胭在旁邊說個沒完, 他很少有回應(yīng)。

　　沒在一起之前易胭就喜歡對邊伯賢動手動腳, 更何況兩人交往后。

　　交往前還算有所收斂, 交往后易胭根本不識得收斂二字, 跟邊伯賢私下待一起時幾分鐘就要一次親親。

　　往往這時候邊伯賢很少會拒絕，都是任由易胭動作。

　　易胭覺得跟邊伯賢在一起后，也許就多了這點好處，邊伯賢不像以前一樣拒絕她靠近。

　　但也絕對不會主動。

　　可那時剛開始易胭沒覺得哪里不好，放學(xué)拉邊伯賢到一中后邊那邊小樹林，把所謂的好學(xué)生往樹上一推就親上去。

　　僅僅如此，她也樂此不疲。

　　但即使易胭如此心大不計較，也難能逃過人性貪欲。

　　沒得到之前只覺得得到了就好，得到了已經(jīng)是最大幸運。卻總歸逃不過被欲望支配。

　　人性如此，得不到心癢，得到了不滿足。

　　以前只想著在一起就好，到后來，貪心求他喜歡她。

　　那晚易胭昂頭把邊伯賢壓在樹上親，傍晚學(xué)校格外安靜，教學(xué)樓離竹林遠(yuǎn)，傳來人聲些許不真實。

　　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索吻。

　　易胭賣力親邊伯賢，可邊伯賢卻不為所動。

　　兩人臂間書包墜到地上，邊伯賢背靠樹，易胭整個人伏他身上，昂著頭費力親吻。

　　夜色漸濃，最后親到易胭鼻子發(fā)酸，邊伯賢也沒給一絲回應(yīng)。

　　她沒了力氣，捧著邊伯賢臉的手緩緩滑落，低著頭。

　　她沒從邊伯賢身上離開，邊伯賢也就沒動。

　　風(fēng)吹過，黑暗里頭頂樹葉聲唰唰響。

　　沉默幾分后，易胭從邊伯賢身上下來。

　　她沒說話。

　　邊伯賢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隨意撥正被易胭弄歪的衣領(lǐng)，而后彎身撈過地上掉落的書包。

　　往常邊伯賢一走，易胭總是會黏上去。

　　可今天易胭站在原地沒動。

　　發(fā)覺后頭人沒跟上，邊伯賢也沒停腳步。

　　易胭鼻頭越發(fā)酸，咬牙，終是不爭氣先開口。

　　“邊伯賢，你就那么不喜歡我嗎。”

　　前面的邊伯賢終于停住腳步。

　　他回頭，淡淡一句：“什么。”

　　易胭很肯定他一定聽到她剛才說的什么，就是不想回答。

　　她倔強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你到底把我當(dāng)你女朋友了嗎……”

　　下午放學(xué)她照舊到邊伯賢教室找他，但沒像往常那樣進(jìn)教室找他。

　　那時候一中有男生在追易胭，那男生正好要去打球，走廊上遇到易胭便停下來搭訕。

　　往常易胭不會搭理，但那天卻是與人攀談起來。

　　男生話里話外都在撩撥她，絲毫不掩飾。

　　那男生籃球隊隊員，長得不錯身材好，和易胭兩人站走廊上，吸引不少人注意。

　　后來兩人還約了男生球賽結(jié)束后一起去吃飯。

　　可直到易胭跟人說話結(jié)束，她往教室里看去，邊伯賢還是保持著和她來時看到的姿勢，仍在寫題。

　　什么都不在意。

　　易胭做什么都絲毫影響不了他一分，他的情緒行為全然不受她干擾。

　　就如今晚在這小樹林里親他，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泄憤，沒不滿，沒生氣，就如之前那般沉默承受她索求。

　　“不管我是跟任何人好，或者做了什么，你都沒在意過，連吃醋也不會?！?/p>

　　天已暗下來，竹林外路燈光線被樹葉篩得微弱，勉強能讓易胭看清邊伯賢的臉。

　　他臉上是她戀愛后最為受不了的平淡神色。

　　易胭心尖一酸：“為什么你不喜歡我還要答應(yīng)跟我在一起？”

　　邊伯賢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易胭這才想起自己前幾天跟他睡過后說的話，嘲諷一聲：“不對，本來就是我要求你跟我在一起的，我不要求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p>

　　在邊伯賢面前，她從來沒有自信可言。所有耀眼張揚，在他面前通通不存在。

　　“也是，你能對我負(fù)責(zé)，已經(jīng)很好了。”

　　至少沒有橫眉冷對，只是像以前那般冷淡而已。

　　易胭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可是為什么我卻不滿足了?！?/p>

　　她這句話說得小聲，但邊伯賢還是聽到了。

　　易胭沒再說什么，彎身拿起自己書包，就要往外走。

　　擦肩而過之際，邊伯賢抬手，扣住她手腕：“去哪？”

　　易胭：“還跟人約了吃晚飯呢，得去赴約，正好今晚就不纏你了。”

　　卻怎么也掙不開邊伯賢的手。

　　邊伯賢只是冷聲：“下午你不會的題還沒講?！?/p>

　　易胭學(xué)習(xí)成績雖然不差，但不如邊伯賢好，邊伯賢平時愛學(xué)習(xí)，易胭無聊也陪他做做題，遇到不會的本子甩過去問邊伯賢。

　　他總是這樣，交往后，對她的日常陪伴負(fù)責(zé)，學(xué)習(xí)負(fù)責(zé)。

　　可偏偏沒有負(fù)責(zé)喜歡她。

　　易胭說：“不講了，我不差這個時間，明天再說?！?/p>

　　邊伯賢卻仿若沒聽到她的話，轉(zhuǎn)身拉著她往外走。

　　易胭力氣不敵邊伯賢：“放開，我不想聽題，也不想跟你待一起?！?/p>

　　走在前面的邊伯賢腳步頓停。

　　他回頭，看著她，字字冰冷：“你說什么?！?/p>

　　易胭還是有點怵邊伯賢的，他性子里的冷從來不對她掩飾。

　　但她跟人約好了就得去赴約，即使不跟人吃飯也得去跟人說一聲。

　　“跟人約好了，我得過去，”她轉(zhuǎn)轉(zhuǎn)手腕，“松開?！?/p>

　　黑暗里，邊伯賢看著她沉默。

　　易胭沒發(fā)覺邊伯賢抓著她的手越來越緊。

　　她倔強，他沉默。

　　寂靜幾秒后，邊伯賢終于轉(zhuǎn)回頭，易胭不再看到他神色。

　　他沒再說什么，松開了她的手。

　　……

　　急診門口人流匆忙。

　　易胭看著邊伯賢。

　　邊伯賢的到來，其實讓她有一瞬不好的預(yù)感。

　　年少時跟他睡一覺后醒來，情緒期待，欣喜，恨不得他天天找她。

　　可多年過后，兩人一夜?jié)L床單，她的心境卻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取而代之是隱藏在心里的懼怕。

　　她害怕醒來被負(fù)責(zé)，懼怕被負(fù)責(zé)的感情支配。

　　擔(dān)架從救護(hù)車上下來，醫(yī)護(hù)人員推著擔(dān)架沖進(jìn)急診門口。

　　易胭目光也暫時從邊伯賢身上離開，往旁邊退開。

　　人屏阻隔兩人視線，易胭趁此時轉(zhuǎn)身，想離開。

　　倚在車門上的邊伯賢將她動靜盡收眼底。

　　他背稍使力起身，穿過人群。

　　同個方向行走，邊伯賢腿長沒幾步便追上易胭，扣住她手腕。

　　易胭腳步一滯，下意識想甩開邊伯賢的手。

　　邊伯賢卻緊攥著沒讓她得逞。

　　她便也不掙扎了，看向邊伯賢：“有事？”

　　邊伯賢目光審視她臉色，而后不動聲色掃了下她的脖頸。

　　那里已被遮瑕遮住。

　　易胭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邊伯賢在看什么，邊伯賢已經(jīng)轉(zhuǎn)身，牽著她往車那邊走去。

　　易胭知道反抗沒用，任他牽著走。

　　來到車邊，邊伯賢打開副駕車門。

　　成年人處事相較冷靜一些，易胭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絕。

　　她坐進(jìn)副駕。

　　昨晚的事易胭完全記不起，記憶斷在她和邊伯賢進(jìn)了包廂洗手間。

　　她拉安全帶系上，試圖想后面發(fā)生的事，然而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那邊邊伯賢已經(jīng)坐進(jìn)主駕。

　　易胭安靜坐在副駕上。

　　沉默幾秒，她開口：“昨晚，我們做了？”

　　易胭的確不清楚昨晚到底兩人滾床單沒有，迷情藥藥效不容小覷，她對邊伯賢一向沒有抵抗力，多了分催情，她更是招架不住。

　　所以她雖沒有太大不適，卻覺得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

　　況且……她身上有邊伯賢留下的吻痕。

　　主駕的邊伯賢這次沒沉默，直接坦蕩，面不改色：“做了。”

　　讓她喝迷藥不過為了圓成這個謊，而后順理成章要到他想要的。

　　易胭一噎。

　　雖然不合時宜，但易胭心跳卻不爭氣加快起來。

　　她有點尷尬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車廂里一時寂靜。

　　她沒說話，邊伯賢也沒說話。

　　幾秒后邊伯賢掛檔，打方向盤離開醫(yī)院。

　　一路兩人都沒說話。

　　車一路開，車走的路易胭格外陌生。

　　不是回她家的路，也不像早上坐出租車從邊伯賢家過來的路。

　　路口遇到一個紅燈，車停了下來。

　　窗外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下班高峰車鳴此起彼伏。

　　車?yán)镉悬c安靜。

　　出于想緩解這方尷尬，又想問出自己疑惑。

　　易胭問：“這是要去哪兒？”

　　邊伯賢手把著方向盤，看著前方車流，沒轉(zhuǎn)頭看易胭。

　　“民政局?！?/p>

　　話音一落，易胭仿佛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整個人怔在副駕上。

　　“你說什么？”

　　邊伯賢終于回過頭看她，直視她滿是錯愕的眼睛，他輕啟薄唇，字字清晰道。

　　“民政局，結(jié)婚?！?/p>

　　民政局三個字已經(jīng)讓易胭足夠震驚，當(dāng)邊伯賢說出結(jié)婚確認(rèn)她所想時，易胭腦中嗡的一聲。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言語，嘴唇微微顫抖：“結(jié)婚，結(jié)什么婚。”

　　易胭全然沒想到，多年后邊伯賢對她的負(fù)責(zé)會由在一起變成婚姻。

　　她任何一絲神情都落入邊伯賢眼底。

　　他眼睛弧形極其漂亮，眼尾開梢，一向孤冷安靜的瞳眸此刻有點分不清情緒。

　　這時綠燈亮，他低斂眼眸，蓋住了眼中情緒，轉(zhuǎn)過了頭。

　　而易胭因為過分震驚，沒看到最后一刻邊伯賢眼底滑過的一絲受傷。

　　她不愿跟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