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琳卡——”奧恰森輕輕地喚出尸體的名字。 貝赫魯特則俯下身子靠了過去；他先是將查看傷口，隨后便將賽琳卡的斗篷脫了下來，丟給身旁的奧恰森，處理完后一邊起身一邊喃喃道：“身上有幾處刀傷，都是在斗篷的空隙處造成的，脖子被直接刺穿了，看長度應(yīng)該是把短劍或者匕首?！眾W恰森聽到這不禁皺起眉頭，貝赫魯特依舊看著尸體分析：“她生前也想反抗，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紫色的粉塵殘留在賽琳卡的指尖。 奧恰森的臉上又多了一些陰沉，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但馬上又退了回來，他覺出自己踩到了什么，剛才腳下的觸感告訴他；這并非是屬于森林的東西。奧恰森低頭看去，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貝赫魯特將地上的“異物”拎起：一團人類的皮肉。奧恰森拿著斗篷的手抖了抖，那團皮肉上印著一個符號，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符號。 “這不是賽琳卡身上的，”說著貝赫魯特隨手把它丟在尸體旁，“和預(yù)想的一樣，那家伙成了叛徒！”。奧恰森想說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仿佛從發(fā)現(xiàn)賽琳卡的尸體開始他就像在逃避什么。 “把尸體燒了，他腿上有傷，跑不遠，肯定能找到他。”貝赫魯特吩咐道。 奧恰森走近死者，盯著那張熟悉的臉，慢慢抬起一只手臂，伸開五指；紫色的煙粉憑空出現(xiàn)，在指間變換著形狀，隨后化作一團火焰，撲向賽琳卡，貪婪地啃食著她身上的一切。燃燒的火光為這寒冷的環(huán)境帶來了極其短暫的溫暖，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焦糊味。 不一會兒，賽琳卡便化作灰燼，散在了寒風(fēng)中...... “你還能找到他嗎？”奧恰森小聲問道。 “雖然他把身上的印符割除了，但我還是能感知到他魔法的大體方位?！必惡蒸斕卣f完就閉上了雙眼，片刻后他睜開雙眼：“怎么有兩處？算了，分開找。”，貝赫魯特指向山頂；“找到后解決他！”拋下這句話后他向森林的更深處走去，奧恰森則向頂峰走去。 植物隨道路的延伸而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令人發(fā)指的荊棘；太陽掛在天上似乎從未變動，而黑云依然肆意舞動。 奧恰森漫無目的地走著，此時他已無心去觀賞風(fēng)景；從本次出發(fā)開始，奧恰森就預(yù)感不安，雖然殘害同伴的這種事曾經(jīng)發(fā)生過，但當(dāng)他看到賽琳卡的尸體時，心中懷揣著的那份不安增添了一種肯定，甚至還有害怕。 ? 走到半山腰，奧恰森在一處洞口前停了下來。本就雜亂的地上留著半截腳??；也許是其他旅人留下的，奧恰森這樣想到，可接著又緊張地打消了。 ? 幽暗的洞穴如同野獸的腸道，水滴落下，規(guī)律地發(fā)出清脆響聲，漆黑的環(huán)境讓人如同身處夜晚。奧恰森再次凝聚魔法于右手指尖，淡紫色的火花不斷跳動，最后形成一團火苗，艱難地照亮四周。 ? 奧恰森在洞中慢慢探索；不時的蟲鳴使這里蘊含生機，如同緩奏的樂曲 ，一處神圣的凈土；直到樂曲中卻傳來不諧之音，凈土也遭到玷污。盡管很微弱，可奧恰森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呼吸聲，和洞口的腳印應(yīng)該出自同一個人。 ? 想到這兒，奧恰森倒吸一口冷氣，向著聲源走去，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了這位不速之客，喘息瞬間消失。奧恰森放緩腳步，奧恰森放緩腳步，謹(jǐn)慎地前進。 ? 在走了一小段時間后，奧恰森面前出現(xiàn)了層石壁，粗糙的表面上顯現(xiàn)出一抹猩紅，血跡就像樹根，直直向下延伸過去，而在盡頭，是零零散散的布條，同樣沾有血液。 ? 面前的景象證實了奧恰森的猜想。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將火焰放大，以便觀察時，一道銀光旁邊向他襲來！奧恰森則借著火焰及時注意到，下意識地閃到一邊。對方見撲了個空，又想再次上前；奧恰森趁機喊出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 “弗蘭克！” ? 弗蘭克愣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才吐出“奧恰森？”但依然把手中的匕首伸向他。魔法火焰照亮了弗蘭克此時的模樣：瘦削的臉上滿是憔悴和蒼白，身上穿著相同的斗篷，左側(cè)褲腿卻留有一片紅色。 ? 奧恰森見弗蘭克停止了動作，嘆了口氣：“把刀收起來吧，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 “別想帶我回去！”弗蘭克叫喊起來，像是只發(fā)瘋的松鼠。 ?“不，我不想和你動手，朋友?！眾W恰森又看向弗蘭克的腿部：“你受傷了，而且你顯然沒有處理好，我可以幫你——” ?“我憑什么相信你？！” ?“難道說你就想這樣放任不管，還是已經(jīng)不畏死亡？”奧恰森無奈地說道，語氣中還帶著些許懇求，“拜托——你需要我?！?? 不知是被說服還是沒了力氣，弗蘭克半信半疑地收起了匕首，癱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氣。奧恰森一邊觀察對方一邊慢慢靠了過來，他將弗蘭克腿上纏著的布條解開，露出一處凹陷的缺口。 ? “你對自己可真狠?！眾W恰森嘀咕道。弗蘭克沒有回答，只是半睜著眼睛，像是在思考，看上去也平靜了不少。 ?“能告訴我嗎？” ? “什么？”弗蘭克反問道 ?“為什么殺了賽琳卡？” ? 弗蘭克睜開眼睛，警惕像只蟲子，一點點爬上他的心頭，但還是表現(xiàn)地很自然：“我恨透圣隱會了，不想一輩子只呆在那里?！?? “所以你殺了她?！眾W恰森的話里沒了任何情感。 ? “為了自由。” ? 這句話如同雷霆一般，猛然轟在奧恰森的心中，隨后他遲遲說道：“你就這樣狠心且沒有一絲悔恨嗎？” ? “哈哈，”弗蘭克干笑幾聲，“當(dāng)你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時，就不該有所顧忌?！?? 火焰熄滅了，洞穴重新回到黑暗中。奧恰森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壓抑，像是一個搞丟了早飯錢的孩子，他惶惶但又好奇地問：“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建一座房子，想著以后安穩(wěn)過日子，”弗蘭克頓了頓又說道：“奧恰森，我并不渴求力量和財富；我只是羨慕，羨慕那些普通人，我曾無數(shù)次期望自己可以像他們那樣無憂無慮地生活；或者放棄人的身份，永遠變成一只小鳥，一只爬蟲......你想過嗎？去追求自己，離開圣隱會，哪怕?lián)踉诿媲暗氖俏羧盏暮糜?。?? 奧恰森卻只是淡淡地說：“你該慶幸遇到的是我。” ?“你和誰一起來的，不是蘇恩嗎？” ?“蘇恩臨時有事，貝赫魯特和我來的?！?? “他現(xiàn)在在哪？” ? “我們分開了，他找到了兩處你的魔法，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森林?！?? “我在森林里布置了幾處陷阱，消耗了幾乎全部魔力，”弗蘭克解釋道“你知道這里的荊棘有毒吧，最后離它們遠點?！?? “你布置了多少？” ? “五六個，拖著這條腿我很難做什么事?！? ?“你有解藥嗎？” ? “沒有，我只知道那植物有毒，就打算給你們點麻煩?！?? “我要去找他?！眾W恰森站起身想要離開，但又看向弗蘭克：“你是叛徒，如果不干掉你，貝赫魯特是不會罷休的；我無法當(dāng)作沒有看到你，所以必須要有證明?！?? “證明什么？” ? “你被我干掉了?！? ?“你要怎么證明？”弗蘭克直勾勾地盯著奧恰森。 ?“我需要你的腿。” ?“不，我還想奔跑！我不能失去它！” ?“那你有什么辦法？” ?“我把斗篷給你?！? ?“只有斗篷證明不了什么，弗蘭克，要想證明你已經(jīng)不存在，這是最好的辦法；還是說你有信心能打敗貝赫魯特？” ? “我會記一輩子的......”弗蘭克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奈，隨后便將匕首遞給奧恰森：“送你了，就當(dāng)離別禮，這上面有個銀甲蟲，如果你想聯(lián)系我，可以靠它?！?? 奧恰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這柄精致的匕首：“我會盡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