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引

???馬克思在《<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序言》中提出了經(jīng)典的生產(chǎn)力與生產(chǎn)關系、經(jīng)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相互關系之論述，這是一個重要的理論成就。在這段經(jīng)典論述里，經(jīng)濟基礎對上層建筑的決定性關系是最為突出的，但如果不考慮到其中諸如“或快或慢地發(fā)生變革”“……必須時刻把這兩者區(qū)別開來”（p339）這類小心地表述，就會成為恩格斯所說的“……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jīng)濟因素是唯一的、決定性的因素，那末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否則把這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簡單的一次方程式更容易了?！保╬341）這實際上為我們指明了兩點。第一，盡管歷史的決定因素歸根到底是生產(chǎn)和再生產(chǎn)，但經(jīng)濟因素卻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換言之，這只是一個結構，而我們應注意其中的復雜性，不要搞教條主義。第二，經(jīng)濟因素居于首位，不意味著對一切非經(jīng)濟因素的描述都應屈就于經(jīng)濟史，不要搞本本主義。這種復雜的相互關系可以這樣展示：經(jīng)濟決定一整個生活方式，但文學與整個生活方式相關聯(lián)，而非只是經(jīng)濟。

盡管十月革命是社會主義運動的一次偉大勝利，但與之同時，它也宣告了馬克思所預言的“全世界無產(chǎn)者聯(lián)合起來”之失敗。如果說自十九世紀便開始涌動的工人運動終于在二十世紀初迎來了蘇俄結出的果實，那么這果實的光輝則使資本主義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因此，在二十世紀初因張揚跋扈而面臨著巨大危機的資本主義，卻在之后幾十年以謙虛謹慎的姿態(tài)完成了再生。這種再生是卓有成效的。無論是消費社會還是福利社會都改善了工人的生存處境，因而扭轉了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工人還想要革命嗎，這個問題甚至也無關緊要，換言之，革命逐漸成為不可能之事。而在作為資本主義重鎮(zhèn)的英國，這幾乎已是現(xiàn)實。

雷蒙·威廉斯（1921-1988）是鐵路信號員的兒子，早年在村辦公立學校學習，后進入劍橋大學三一學院學習，晚年被選為院士，任劍橋教授。他自14歲參加工黨活動，1939年加入英國共產(chǎn)黨，1945年開始系統(tǒng)研究西方文化、并轉向馬克思主義。除了教育與政治生涯，他還曾應征入伍，主辦過左派雜志《政治與文學》。《文化與社會》出版于1958年，是威廉斯的成名作，它延續(xù)了《政治與文學》雜志時期“以現(xiàn)代人的體驗來重新探討和詮釋‘文化’一詞所描述的傳統(tǒng)”這一目的。

按威廉斯自己的說法，“本書試圖說明文化觀念及其各種現(xiàn)代用法是如何及為何進入英國思想的，同時探討文化觀念從開始到當代的演變過程?！彼姆椒▌t是梳理英國近兩百年的思想家（小說家、政治家等）在其論述中對于某些關鍵詞的處理，分析這些詞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么，從而觸摸到感覺結構的變遷?！疤接懙目蚣苁侨P性的，但具體的方法是研究實際的個人論述及貢獻”。這是一種歷史主義的研究，一如英國馬克思主義一貫的學者式研究方式，實際上他們正是一批關注勞工史的歷史學者。這些關鍵詞是“工業(yè)industry”“民主democracy”“階級class”“藝術art”和“文化culture”。在此，“工業(yè)”可說是一個動因，而“文化”則是一個反應的綜合體?！啊幕瓉硪庵感撵`狀態(tài)或習慣，或者意指知識與道德活動的群體，現(xiàn)在變成也指整個生活方式”。這可以說是本書的一條主線。在最終，則“不是對這個傳統(tǒng)作判斷，而是試圖從某些意義與價值的方向上擴大這個傳統(tǒ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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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tǒng)

一大半篇幅的羅列和評述所涉及的傳統(tǒng)都讓我云里霧里，其原因在于我并非這個傳統(tǒng)中的角色，對于其傳統(tǒng)的、民族的讀者或許能清晰些，這倒與文化研究的理路暗合。對于這一整個傳統(tǒng)，我只能抓取一二印象，零散地、感想式地記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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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發(fā)生很大程度關聯(lián)于工業(yè)主義給予的強大壓力。在工業(yè)主義的威脅下，“不自然”是最大的問題。伯克—脈的保守貴族向往于一個“有機社會”，由少數(shù)精英緩慢地帶領大多數(shù)人過一種良好的生活。相反，科貝特一批則支持工人運動，希望以前進而非后退的方式對抗工業(yè)主義。作為討論的開端，他們都有“對病下藥，而不是對病名下藥”好姿態(tài)。

在工業(yè)主義時期的小說中，存在著一種普遍的感覺結構。盡管小說家們憐憫、同情工人運動，但其暴力性卻給他們帶來了困惑和恐懼，以致他們以移民這類逃避客觀的想象作為結局。

文化、民族國家的概念逐漸成型。一個“共同體”的概念生發(fā)出來。這基于與工業(yè)文明對立（or對應）的普遍人性，與個人主義對立的愛和關系，與政治經(jīng)濟學對應的想象（或與市場/專業(yè)生產(chǎn)對立的藝術）?！叭祟惼毡橥昝赖挠^念與藝術的實踐和研究聯(lián)系在一起?！?/p>

對莫里斯來說，社會主義機器也可能導向不平等的社會，而政治經(jīng)濟變革卻可能導向真正的社會主義意識。

王爾德 “人類的真正理想是‘自我文化’；而且只是‘人類經(jīng)驗的傳遞’才使文化成為可能，而‘只有批判的精神’才能使人類經(jīng)驗臻于‘完美’。”

吉辛有一種“消極的認同”，即在某一刻認識到所謂熱血不過是邊緣人的偏執(zhí)，被排除者抓住了工人這個事業(yè)，他不是接受了某種主義，而是把自己當成了某種主義說給別人。

托尼 “文化只有擴大才有可能得到保存”

艾略特 文化作為整個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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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沒有及時記錄，很混亂。閱讀的松緊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過松則抓不住，過緊則滯澀，其實也抓不住。引以為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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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我們所說的文化的意義就是對這樣一些事件的反應”

“文化觀念是針對我們共同生活的環(huán)境中一個普遍而且是主要的改變而產(chǎn)生的一種普遍反應……文化觀念的形成是一種慢慢地獲得重新控制的過程”

“群眾往往是其他人，我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其他人。然而在我們這種社會中，我們一直都看到這些其他人，看到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其他人……對于其他人來說，我們也是群眾，群眾就是其他人?！?/p>

“實際上沒有群眾，有的只是把人看成群眾的那種看法”

“新機構并不是勞動人民自己生產(chǎn)出來的。新機構是其他人為勞動人民生產(chǎn)出來的，而且往往是為了謀取有意識地政治與商業(yè)利益而生產(chǎn)出來的?！?/p>

“地方報紙……的傳播基礎就是一個共同體……全國性的報紙是為一個市場而生產(chǎn)的，而這個市場是用‘大眾’標準來解釋的。”

“傳播不僅僅是傳送，而且還是接受與反映”

“我們對共同體的思維方式通常都與支配方式有關”

“在任何層次上，共同的文化都不是平等的文化……機會平等的要求，是建立在要求不平等的基礎上的”

“在我們的社會中，不能把‘工人階級文化’理解為現(xiàn)在存在的少量‘無產(chǎn)階級’的著作和藝術……各代人作為其傳統(tǒng)文化而接受下來的知識與想象作品往往不是、而且必然不單單是一個階級的產(chǎn)物……一個文化的范圍，它似乎常常是與一個語言的范圍相對陳，而不是與一個階級的范圍相對稱……”

“只要一種文化仍然還在生活中被人們實踐著，就不能把它簡化為人工制品”

“然而文化又不只是一批知識與想象的作品而已；從本質上說，文化也是一整個生活方式”

“工人階級文化……而是基本的集體觀念，以及從集體觀念而來的機構、習俗、思想習慣和意圖”

對于文化的共同體：團結觀念戰(zhàn)勝服務觀念，遵循生命平等的原則，即扶持文化自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