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梁的故事 之其一

墻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上面記錄著一家三口不同時期的生活,有母親追著女孩在地上嬉戲打鬧,也有父親抱著可愛的女兒親臉,女孩還嫌棄地伸手推開胡須拉碴的爸爸,以及中間最大的照片:一家三口站在首都弗拉基米爾廣場拍的留念。除了多人照,還有女兒或者父母的單人照片,女兒4歲到13歲不等的樣子并沒有按順序擺放,而是隨意掛在一起。
嶄新的“克拉什尼”牌電視機播放著早間新聞,男人正坐在整潔的,鋪著漂亮鏤空桌布的餐桌上看報紙。他長著一副溫文爾雅的東方人的面孔,妻子克拉娃端來一碟咖啡放在桌邊,開始享用今天的早餐。
“佳還沒起來嗎?”梁以恒吃完盤里的面包問道。
“沒事,都快要走了,多睡一會兒也好?!?/p>
“那可不行。”梁以恒笑了笑:“睡懶覺可不是好習慣。”他放下報紙,輕輕在克拉娃額前留下一吻,便走向女兒的房間。
隨著解體之后,雖然官方?jīng)]有表態(tài),但烏諾和赤海的國民關(guān)系有所惡化,許多人認為聯(lián)盟解體和赤海國脫不開關(guān)系,紛紛指責赤海忘恩負義。這是一種懦弱無能的表現(xiàn),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斯利昂共和國聯(lián)盟的解體,北方大陸的國家自己內(nèi)斗不斷,信仰崩塌也是很大原因之一,但人總需要一個假想的敵人來憎恨出氣,于是相對和平的赤海也成了不滿的對象,這種情緒很快蔓延到居住在烏諾的東方人身上。
梁以恒作為赤海的蛟龍重工企業(yè),派來支援防線建設(shè)的材料學家,身居高位還算受到的影響不大,但問題是現(xiàn)在隨著北方大陸的一片混亂,奧夫魯奇市這個靠近前線的小城市很可能要呆不下去了,搬遷到首都瓦西科夫市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回到赤海去。
女孩揉揉眼睛,從房里出來洗漱,梁以恒又坐回了餐桌上:
“爸媽不跟著我們回去嗎?”
“唉……”捷列什科娃嘆了口氣:“父母不愿意離開這里,好說歹說都勸不動?!?/p>
“我們不能放著老人家不管。要實在不行——”
警報從上空傳來。
……
小梁佳雖然有些慌張,但是沒有特別害怕,在她8歲那年,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這樣的警報聲,不過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危險,事實上剛剛躲進避難所時,還有些開心,和好多人一起搭著帳篷,用國防教育課老師教的生火方法點起小小的篝火煮著土豆和方便面,外面則是隆隆的炮火聲。
和三點一線的學校家庭生活比起來,簡直可以算新奇。
雖然出來后城市被摧毀的不成樣子,不過可以換新家嘛,至少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做的。
但這一次,梁佳或許錯了。
避難所厚重的墻壁被炸開,進來的人姿態(tài)扭曲,還帶著許多可怕的,不成樣子的怪物涌入進來。
有不少帶著槍的市民主動挺身而出為其他人殿后,但怪物實在太多了,人群亂成一團。
梁以恒一邊拽住妻子的手朝出口跑去,但人太多了,他正努力不讓抱著女兒的手放松,但卻不小心讓牽著妻子的手松脫了。再回頭看時,克拉娃已經(jīng)摔倒在地上,和自己拉開好遠的距離。
梁以恒想回身,卻聽到妻子的話:
“快跑,梁,你還帶著女兒,不能——”
科拉娃的臉一下被扭曲的血肉所覆蓋。
梁以恒也沒有跑多久,同時抱著女兒讓他精疲力盡,終于,一支骨刺扎穿了他的小腹,連帶著穿透了小梁佳的右腳。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梁以恒跪倒在地,緊緊抱住女兒,隨后,血肉的浪潮淹沒了這對父女。
……
女孩感到自己臉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微微睜眼,卻看到一副恐怖的口腔包裹占滿自己整個視野。
一聲驚呼,她連忙后退幾步,那東西也離開了自己的臉上,原來是一只螃蟹外形的幼蟲,它失去生命一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六條節(jié)肢胡亂踢蹬了一會兒后,逐漸沒了動靜。
小梁佳想到這種惡心的怪物居然趴在自己的臉上,不禁一陣嘔吐感,但奇怪的是,她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低頭一看,骨刺扎穿的傷口還在右腿,但自己不再感到疼痛,甚至可以在有傷的情況下健步如飛。
“嘿!那里有情況!”
不知誰喊了一聲,一隊士兵立刻圍了上來,奇怪的是,看到眼前受傷的女孩,士兵們沒有上前救援,而是警惕的包圍住了梁佳。
隔離室內(nèi)
-“姓名?”
“梁佳。”
-“年齡?”
“13歲?!?/p>
-“家庭狀況?”
“父親梁以恒,母親科拉娃·索科洛夫斯基”
審訊員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她作為一個孩子,完全沒有任何的慌張,在剛剛被救起時,也沒有哭鬧掙扎,冷靜的可怕,不過事實上,小梁佳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平靜,就好像心里缺了一塊什么似的。現(xiàn)在的她,可以非常輕易的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暴露一點點情緒給外面的大人。身體也有種異樣的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本能,或者說“下意識”這種東西,好像身體成了一個需要操縱的機器。
再后來,自己被接到了一座底下設(shè)施,因為一個身穿風衣的女人。
“你好?!笔直慌藸恐?,走向未知的地方:“我叫維羅妮卡·烏庭?!?/p>
“這就是你的新家了。”
……
在設(shè)施里的日子很平靜,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于失去父母的悲痛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他們與我無親無故,只是心里總想著傾訴什么,但是又不敢對周圍的研究人員和同住的其他人說。于是申請向工作人員要了日記本。
我大概知道這里是一個收容和我一樣被怪物襲擊的人所設(shè)立的地方,其他被襲擊的人和我一樣,接受了一次手術(shù)后,很快就走了,只有我留在這里最久。
今天來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他們和帶我來的維羅妮卡小姐似乎爭吵了些什么,最后維羅妮卡小姐搖了搖頭,像是妥協(xié)了。
“我們今天要對你進行一次全身檢查?!本S羅妮卡眼里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