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伎皇后·趙飛燕》:姊妹雙生,禍水一泓

“禍水、禍水來了……”哀嘆的聲音如詛咒般從身后傳來。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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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愣著了,快走吧。這位王爺身份尊貴,得罪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迸倮业氖志妥撸系录拍谋秤霸谕硐贾杏@凄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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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扶上馬車時,心情亂極了,我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出了這般變故,合德傷心的模樣讓我難過萬分,她是在怪我么?倘若我請求王爺恩準妹妹一同回府,會越禮吧?更何況合德現(xiàn)下根本就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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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合德永遠也不要和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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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嬌的聲音言猶在耳,你怎就留給我一個孤零零的背影?難道,這個男子、比我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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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男子起身握住我的手,溫熱的手掌護著我的手心,是我從未觸碰過的溫暖。我微微縮手,卻不敢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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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和地讓我坐到他身側(cè),我才恍然察覺,舞伎是不能和主人同乘一輛馬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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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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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guī)慊丶??!彼χ?,仿佛在安慰迷路的孩童,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痕,妝容定是花了,他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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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爺垂憐?!蔽业椭^,擠出一絲笑容,他更是高興,將我摟在懷中。不知為何,那溫暖而有力的心跳,讓我覺得無盡安心。我和合德自幼漂泊無依,他會是我們姐妹的棲身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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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說我一定會喜歡上他的,可是這樣真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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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你是有佳人相伴了,我可還孤單著呢,好歹顧一下我的情緒,別這般心急如焚啊。”調(diào)侃的聲音傳來,我才注意到另一邊坐了個男子,面容英俊秀美,一副風流公子的瀟灑模樣,他嘴角揚著淺笑,目光卻泛起潮水般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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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并不答話,反而對我說道:“這是我的表弟張放,你叫他阿放便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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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起身行禮,張放卻攔住了,他淡笑著對我點了個頭,眼中波瀾起伏,似憂傷似嘆息,那復雜的心緒,我許久之后才漸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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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了許久,張放先下車走了,我慢慢覺得有些不對,之前還是熱鬧的街市,喧嘩聲不絕于耳,這會卻越來越安靜,除了達達的馬蹄聲外,簡直有種噤若寒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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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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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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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劉驁?!彼Φ脺睾?,我卻聽得驚心,還未及反應,已聽到外面跪拜的聲音。他似乎看出我的懼怕,輕撫我的手背:“飛燕,我們到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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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做夢一般,我步入了繁華森冷的皇宮,只怕連合德都未曾想到,她喜歡的人竟是君臨天下的皇??磥砦覀兘忝霉彩桃环蛞彩撬廾耍皇呛髮m佳麗三千,我跟合德該如何應對?我們一介下賤舞伎,在這氣貫長虹的皇城,豈能有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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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我有些政事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痹趧Ⅱ堫㈨廖锏纳袂槔?,我沒有感到多少帝王的威嚴,反倒是呵護備至的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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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點頭,心中漣漪蕩漾,不知是感激還是心動。在他眼里,我不是舞伎,只單純是一個他用心喜歡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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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后,宮女服侍我香湯沐(浴),而后送上一個紫檀雕花木匣,便悄悄退下了。我納罕地打開匣子,是一條云霧般輕薄的茜色紗裙,綴著玄色緞帶,嫵媚而高貴。怎么有點像大婚時候的禮服,是讓我換上么?我猶疑著,穿上了紗裙,浴(池)蒸騰的熱氣悠悠飄蕩,仿佛置身于瑤池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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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過來——”劉驁溫柔的聲音響起,我微微一怔,壓下心底的慌亂,撥開珠簾,緩緩朝內(nèi)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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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nèi)似乎布置過一番,地上鋪滿了紅粉相間的花瓣,可謂步步生花。劉驁面前的案幾上擺著一把古琴,那古琴通體漆黑,在宮燈的照耀下流淌著幽冷的光,同它的主人一樣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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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我已多年不曾撫琴,今日見了你,卻想再奏一曲?!彼⑿χ?,抬手撥動琴弦,琴音蒼涼而悠揚,清幽如山泉濺玉,渾厚似驚濤拍岸,激烈如翱翔在天空的大鵬,悠閑若沉游在海水中的蛟龍……我聽得入了神,他彈了半曲之后,才想到要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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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并未見怪,反而合著我的舞姿,換了一種曲調(diào),和風細雨、紅袖翩躚,云卷云舒、青絲飄揚,疾風驟雨、裙裾翻飛……漸漸的,不知是琴音伴隨舞姿,還是舞姿追逐琴音,我和他仿佛融為一體,醉在輕歌曼舞的幻景中,攜手看遍了秋月春花、萬里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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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相逢才一面,攜手三世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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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朝他望去,那深邃如海的眸,讓我覺得自己好似一葉孤舟,任憑怎樣掙扎、躲避,已注定離不開這片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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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宛若心弦繃斷,琴聲驟停,我的身體霎時綿軟如云,緩緩倒地,他卻翻身上前,將我緊緊擁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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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彼皖^輕吻我的臉頰,我抓著他的手臂,險些忘了怎么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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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想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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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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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彼χ么椒庾∥业淖?,我閉上眼睛,紛繁的心緒如水火交織,一半是他炙熱的溫柔,一半是合德刻骨的相思??墒勤ぺぶ校疫€是忍不住貼緊他溫熱的胸膛,不知是渴望被呵護,還是、也跟合德一樣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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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那把古琴送給了我,并賜名“鳳凰”,說此后只為我撫琴,《鳳求凰》只奏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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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我正用“鳳凰”彈著合德平日喜歡的曲子,卻有內(nèi)官匆匆來報,說皇上下旨封我為婕妤,即日起入住昭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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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驚,劉驁直到今晨都未向我吐露分毫,宮女內(nèi)侍紛紛跑來道喜,說我入宮不過數(shù)天,就從宮人變?yōu)殒兼?,這等殊榮此前任何妃嬪都未曾有過。我在公主府時便聽過傳聞,后宮除了皇后之外,一等的昭儀懸空,二等的婕妤只有班婕妤和衛(wèi)婕妤,而如今,我居然成了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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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殊榮著實讓我不安,之前被其它歌舞伎刁難,都是合德幫我應對的,我從未離開過她的陪伴,如今獨處深宮,只覺清冷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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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了一身清淡的裝束去拜見許皇后,只為別引起其它嬪妃的注意,怎奈運氣不好,拜見的時候,班婕妤、衛(wèi)婕妤和幾位美人、八子都在,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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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怪聲怪氣的道喜,而后是不冷不淡的告誡,再接著就是她們自說自話,直接把我撂在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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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才入宮,過得可還習慣?不知府上何處?”輕柔的聲音響起,我連忙抬頭,對面的女子清雅嫻靜,淺笑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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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聽說班婕妤是賢淑知儀的才女,果然名不虛傳。我即刻回了她一笑:“挺好的,謝姐姐關(guān)心,我的家鄉(xiāng)在姑蘇,不過、是從陽阿公主府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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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覺得不妥,我還是說出了口,反正她們神通廣大,就算我不說,也一樣查的到。果然,我話音未落,她們便竊竊私語起來,許皇后的臉上更是掛不住,看來劉驁下旨之前并未和她交待我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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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婕妤自悔失言,臉頰微微泛紅,有些歉疚地望著我,我搖搖頭,示意她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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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許皇后便推說身子不適,讓我們散了。我回昭陽宮時,劉驁已經(jīng)等在那里,他唇角含笑,手上把玩著一只羊脂白玉雕琢的燕子,似乎等著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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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在意,我會永遠護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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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合德也曾說過永遠,如今卻不肯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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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永遠是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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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死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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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手絹為箋,給合德寫了封長信,讓侍者送去公主府。合德并未給我回信,只讓侍者帶回兩個瓷瓶,說是她新做的胭脂和香粉。我打開一看,全是用駐顏秘術(shù)研制的息肌丸,想是擔心我的藥丸不夠,會使美貌消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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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看來她的心意仍未轉(zhuǎn)變,或許,要劉驁表露心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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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記得去年的三月初三么,您那日是不是有出宮游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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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愛妃怎會知曉?”他執(zhí)起我的手,將一對嵌寶赤金鐲戴在我的腕上:“莫非我們從那時起便情緣暗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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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緣分相系,卻不是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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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微蹙,擠出一抹笑容:“主上,三月三是我和同胞妹妹的生辰,可以讓她進宮相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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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的心愿,我自當滿足?!彼麚砦胰霊眩裆珔s有些不對,是我太過敏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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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這手鐲真美,可是好沉?!蔽逸p聲開口,想逗他多說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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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就對了,這樣愛妃就飛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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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又寫了封信給合德,告訴她主上記得去年的事,很想見那日和他擦身而過的姑娘,囑咐她生辰之日定要進宮,不論是姐妹之情,還是思慕之情,都不可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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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花綻蝶舞、草長鶯飛,只是皇城上空卻無端出現(xiàn)了一抹陰云,任陽光明媚、春風和煦也無法將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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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劉驁在昭陽宮賜宴,為我和合德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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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主上、趙婕妤,趙姑娘求見。”隨著內(nèi)官的稟告,我一陣激動,劉驁輕輕握住我的手,這一次,卻不甚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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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緩緩步上長階,緋色綢裙背著陽光,宛若一朵幽艷綻放的海棠花。她跪地行禮,聲音柔媚如絲,美玉般低垂的面容上,一雙比星辰還亮的眸,燃著濃濃的思念和寂寞,更有著殷切的嬌嗔與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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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禍水來了……”哀嘆的聲音如詛咒般從身后傳來,我倏然轉(zhuǎn)身,是女官淖夫人憂慮的臉,她迎上我的目光,眼中竟流露些許同情。

“快坐吧?!眲Ⅱ埼⑽Ⅻc頭,讓合德起身,那和藹的語氣,似乎只是姐夫?qū)γ妹玫目蜌?。溫暖而酸澀的感覺在心中徜徉,此刻,我正與妹妹朝思暮想的男子并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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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眸光一暗,亭亭向我走來:“姐姐,我好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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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是啊?!蔽覡科鹚氖郑壑芯К摲簞樱骸昂系?,你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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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不說話,眼淚盈盈而落,深長的眼睫好似輕顫的蝶翼。透過胭脂色的紗衫,我隱約看到她右肩上的那只鳳凰,心倏然一揪,那是母親留給我們永遠的印記。劉驁應該也看到了,目光落在我的左肩上,眉頭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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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今日是我們的生辰,姐姐祝你天天順心,事事如意?!蔽覍⒂沂值那秾毘嘟痂C褪了下來,戴在合德的右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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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焙系麓脚涎饻\笑,又側(cè)頭向劉驁道謝,淚痕在美玉般的臉頰上閃爍著冰瑩的光,讓人心慟的美麗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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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難過了,你們姐妹今日團聚,此后便不會再分離?!眲Ⅱ埖哪抗鈷哌^合德,溫柔地落在我的身上。合德燦然一笑,娉婷入座,劉驁暗暗握住我的手,發(fā)燙的掌心,讓我心頭一陣煩悶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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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許是因為合德總是堅持自己的決定,又或者,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我總在想,劉驁是不是從未屬于過我,也許在合德對他一見傾心的那刻,我就失去了擁有他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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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深夜,劉驁拂去我被細汗沾濕的青絲,輕吻我的臉頰:“飛燕,我抱得這么緊,你還是會做噩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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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息著,閉上眼睛,溫熱的呼吸在耳邊徜徉,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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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和主上在一起了!”合德興沖沖地向我跑來,星眸是從未有過的靈動。我撥弄琴弦的指尖微微一顫,仿佛有顆冰冷的淚珠落到心底,有什么東西,就這樣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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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不高興?”合德秀眉輕蹙,失落地看著我:“我好容易才盼到主上,姐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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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亂想些什么,姐姐是太高興了,主上說的是,此后我們真的永遠不會分開了?!蔽已谧『系碌目?,勉強擠出笑容,心里的擔憂卻愈加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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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愛妃在聊什么?”劉驁掀開珠簾,走了進來,他一臉和悅,眼中寵溺滿溢,我卻覺得不甚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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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拉起我的手,嬌俏地眨著眼睛:“我和姐姐正準備沐(浴),主上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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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興致真好,我還是不攪擾你們姐妹親昵了,在旁撫琴伴樂吧?!眲Ⅱ埿χ鴶[手,吩咐宮女去外殿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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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琴桌上的“鳳凰”,心頭一怔,“鳳凰”可是他的寶貝,為何要換琴、難道是因為有合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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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此后我只為你撫琴,《鳳求凰》只奏給你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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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履行承諾么,果真是君無戲言。我苦笑著,劉驁似乎并未感覺到我的凝視,低頭調(diào)著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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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琴弦繃斷,我和劉驁皆是一愣,合德卻咯咯而笑,上前拉住劉驁的衣袖:“我就知道主上要和我們姐妹一起,這可是天意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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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褪下外裳,檀色紗裙緊(裹)著曼妙的(身)形,好似一樹籠著煙霞的瓊花,美不勝收。她抓著劉驁的胳膊在浴(池)中嬉戲,香霧氤氳、花瓣飄灑,宛若瑤池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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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快下來啊,難道還害羞不成?!焙系滦χ瑒Ⅱ堃苍谠旗F繚繞中向我伸手,我皺著眉慢慢步入浴池,心緒紛繁,不論是害羞和酸澀,還是別扭與忐忑,我都不愿意是這般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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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合德突然撇開劉驁,一把摟住我:“知道母親為何把鳳凰印在你的左肩和我的右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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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我們可以相互擁抱。”合德緊緊抱住我,兩只粉色鳳凰貼在了一起,刺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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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驁站在合德背后,深邃的眼睛并未被霧氣浸染,依舊灼灼如電,他用指尖接住我臉上的淚珠,在合德側(cè)頭的那瞬,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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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陛下、婕妤,班婕妤來了。”女官在簾外稟告,合德不樂意地撅嘴,劉驁的神情則有些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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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婕妤說有些事要和婕妤商量,奴婢看她的神情,并不知曉陛下在這里?!迸佥p聲解釋,合德卻更為不愿:“管她知不知曉呢,反正不便相見,讓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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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驁沒有說話,我知道合德有這種能力,只要她握著我的手,我就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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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你先陪主上,我出去和班姐姐聊一聊,她頭回來昭陽宮,我們該相迎才是。”我不待二人依允,便提著裙擺,步上玉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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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婕妤緩緩啜著一盞清茶,似有些無聊,但神情悠然,并未在意我的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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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讓姐姐久等了,我方才正在沐浴?!蔽逸p施一禮,她連忙起身相扶,目光卻微微一滯。由于來得匆忙,我的臉上還凝著水珠,發(fā)髻上落了幾片花瓣,她伸手拈起一瓣,眼中淌過一段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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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快飲些熱茶,當心著涼了。”她有些窘,用恬淡的話語掩飾尷尬,我佯裝不知,輕輕拿起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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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主上捉不到我!不對,我在這——”合德嬌(媚)的聲音傳來,我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班婕妤的臉上也是一陣羞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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