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于臘八

作為晚餐，吃了二個蘋果
它們時年還很青澀
遠不如擠在一起的
那熱鬧的八種食物，
像八個醉灑者，獨自在訴說
膨脹的八個，不能再多了
否則就要再開一桌

夜車駛過

夜車駛過，十二座村莊
十二座村莊有十二位門徒
十二位門徒有十二種生活
十二種生活有十二份誘惑
痛心與求索，十二份天職
十二幅，不停修改的畫作

洗海澡

洗海澡，在海中洗澡
身體也像是涌動的潮
搖曳如風中的山花????
洗一個2000米的海澡

在這之前，先躺下來
在北回歸線以北曬太陽
睜開眼睛天空是藍的
閉上眼睛是萬花筒的斜照

讀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個荒唐人的夢》

作為一個荒唐的人
這是否令人傷心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是的
確實如此，就是這么回事

作為一個荒唐的人
憐憫常令他們思考
因而問題就越來越多
越來越，語焉不詳

光景一直如此，就是這么回事
作為一個荒唐的人，多想知道
憂郁與虛無到底是誰決定著誰

凍雨與輕便馬車誰又最先出現(xiàn)在
煤氣燈下，雨又為什么突然小了
從滯重轉(zhuǎn)到了輕巧

小滋味

泡菜是小滋味
泡澡是小滋味
蝌蚪是小滋味
游泳是小滋味

聽曲，喝茶也是
大師與小寺為伍
吃主兒，吃主兒
是熱愛生活的人

馬不肥，衣不裘
清夜自酣浮生驛
見賢，我不思齊

少思寡欲柳下惠
花中小喇叭，酒后人散
月光中座，時光小閃爍

小滋味

見賢不思齊，不求衣馬肥
酒后月下散，清夜自沉酣
謂之浮生驛，時空兩悠然
花中小喇叭，露濃淚中看

讀左拉《苔雷絲》

苔雷絲，苔雷絲，讓人臉紅的不只
是西式的甜酒，東方的叉桿也失手
話說：“陽谷縣里，雪夜弄琵琶”

陽光是金色的，銀色的是河流
瘦小，可以是身體，不可以是情欲
尋常事皆有深意，這，再明顯不過

倘回憶往昔，人人必說個沒完
如果當你老時，打盹時都會微笑
那么，就要讓欲望一直沉睡，寒酸

如我，老了才知道，生活還沒有開始
一支筆夾在耳朵上，人生也反復
計算不出，如果在路上找不到路

那就請教星辰，一支煙夾在耳朵上的
那是木匠，星辰呵木匠，長生且長有
每個人都多余，于不同的人于不同的時候

冬日午間

零下八度的冬日午間
樹葉與樹葉不再擁擠
風也就無法改變地面
上的光線。也就無法
相生出嘩啦啦地語言

在海上，光線的改變
則來自白云與移動的船
也來自出來呼吸的鯨魚
也來自海底隆起的火山

極簡主義

在房間里散步，家居簡明到可以
看到心中的大海，但秋風不必少
與掛著的毛衣，空蕩在窗戶兩邊
陽光剛剛好，它普遍照耀如母愛

想到童年的書包，它雜亂而歡鬧
想起那條十字街道，生硬伴羞澀
一個酒后必說，說了很多年的玩笑
勝利的手勢在無人時又會成為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