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重罪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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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p>

? ? 雨夜，雨水凝聚成水珠，從門框上滴落，砸到守門護(hù)衛(wèi)的腦門上。守衛(wèi)摸摸腦門，轉(zhuǎn)身看向門邊的另一個同伴。

? ?“下雨了，進(jìn)去躲會雨吧？”

? “不行吧，被老爺發(fā)現(xiàn)了小心丟飯碗?！?/p>

? “哎?！北挥炅艿降氖匦l(wèi)無奈地?fù)u搖頭，拿起身邊的油燈向側(cè)方黝黑走道走去，邊走邊吐槽。

? “如果不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這活誰愛干啊，前幾天那個小女孩被少爺……你我不也在？”邊說邊就著火光去拿掛在廊邊的斗篷“少爺還想用馬把尸體拖回來，我不過攔了一下，就被派來守大門了…造孽啊……”守衛(wèi)嘟囔著系上斗篷上的帶子，沒有注意到身后過于安靜……

? ?“你說他這還算人——嗬!?”守衛(wèi)猛的轉(zhuǎn)過身，一把利刃立刻抵著他的喉頭！

燭火溫藹，卻無法給眼前的面孔增加一絲溫度，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守衛(wèi)跟前，背后歪歪撲倒在地的一團(tuán)，大概就是另一個守衛(wèi)了。

電光火石之間，守衛(wèi)死死盯著眼前少年熟悉的發(fā)色和面孔——和那個被獵殺的小女孩竟有半分相似，瞬間明白了大半。

? ?“我…我，人不是我殺的！”顫抖著辯解。

? ? 卡薩微微歪了歪頭，僵硬地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衡量什么。

脖子間傳來鈍痛，喉頭表面的皮膚被切割，鮮血直流。疼痛終于讓守衛(wèi)從驚厥中回過神來，他嘗試后撤一步，見刀鋒并沒有遞過來，霎時間轉(zhuǎn)頭就跑。

? ?“救——！”剛剛開口疾呼，就被槍托擊倒，昏倒在地。

卡薩用左輪手槍指著這個守衛(wèi)片刻，最終還是收回手，喃喃自語道

? ? “你這顆子彈還是留給……”

? ? ?說著后退幾步，隱匿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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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座城堡很是華麗，在無邊的平原中央突兀的隆起。城堡更多使用石頭建造，在這樣的暴雨夜里，顯得有些冰冷暗淡，只有主城3樓處的吸煙室，被燭光點亮著。

? ? ?2個華服男子坐在燃燒的壁爐前，吞云吐霧。煙霧繚繞處，裝點著許多動物的頭顱標(biāo)本。最醒目的要數(shù)2顆模樣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馴鹿腦袋。被惡趣味地左右對稱擺著，彼此用死前的痛苦雙眼互相凝視。

? ? “呼——”邁克爾透過煙霧注視著這2顆弗朗西斯送給他的小鹿頭?！安皇俏铱鋸?，我本來獵到了比這2個更適合裝飾客廳的“獵物”的?！?/p>

? ? “你是說那前幾天那對母女？”一個面容狡黠刻薄，蓄著精美胡須的中年男子按滅了雪茄，側(cè)身看向自己的兒子。

? ? “是啊，父親。你不知道，那個小娃子被我開槍射中時的表情……”邁克爾美滋滋地回憶起來。

? ? “講真，那崽子簡直比小鹿還機(jī)敏，中了一槍，拐2腳還就在樹叢里消失了?！?/p>

? ? “呵，邁克爾，你的槍法我還不了解？”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似乎對自己兒子的講述失去了興趣。

? ? “您不知道，我收拾不了鹿，我卻有辦法收拾人！”無法忍受他人無視的邁克爾突然激動起來，連珠炮地說著“我朝林子里喊！我知道她哥哥去哪了，哈！那小崽子居然就自己跑出來了！”

? ? “……不過我的槍法確實需要再練練，也不知道是那崽子結(jié)實還是子彈的威力不行，硬是清空了彈匣才讓她倒下?！边~克爾有些不滿的皺起眉“下次應(yīng)該用獵槍一槍斃命好些，那崽子的臉都被我打爛了，想回收點“戰(zhàn)利品”都無從下手?！?/p>

? ? “一定是那些火器商賣給咱們假貨，該死的?！甭犃诉~克爾駭人的描述，中年男人出口卻是這么一句。

? ?“放心，我也找機(jī)會試了試獵槍的威力，這不我前腳剛回來，就又有一個自己送上門。哈哈哈，這次我真的是不得不服，那女人的臉是真的很美！”邁克爾嘖嘖稱贊，再度盯著懸在頭頂?shù)穆诡^忘乎所以，手里燃著的煙燒到手指了也毫無知覺。

? ?“嗨呀，那確實真可惜。”中年男子語氣無波，舒適地躺進(jìn)椅子靠背里“兒子，我記得那個弗朗西斯將軍走前還特意叮囑你要準(zhǔn)守約定，千萬不傷害他們呢?！?/p>

中年男子表情輕蔑，說完又瞟了眼2個鹿頭，心底補(bǔ)充“卻又送了這玩意兒，英國佬也是真變態(tài)?！?/p>

? ?“沒辦法，父親！我看到那2個人的臉就會想起那個獵人！”

? ?“獵人？你說那個商會團(tuán)長？”

? ?“沒錯！就憑他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在弗朗西斯將軍面前！丟盡臉面！我就必須！立刻！馬上！把那個女人——”

?

? ?“吱呀——”突然，吸煙室厚重的一側(cè)大門自己嘎吱打開，發(fā)出詭異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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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中年男人和邁克爾都回頭看門，有點疑惑。

? ? 門外是濃墨似的漆黑。

? ?“……風(fēng)么？”中年男子站起身向門走去，大腹便便的身軀走起路來有些搖搖晃晃。

? ?“那些仆人都是吃干飯的？走廊掌燈的人呢？父親，我們就應(yīng)該把他們都換掉——父親？”邁克爾凝視著自己父親的身軀抱怨著，伴隨著窗外遙遠(yuǎn)處的一聲驚雷。中年男子的身軀猛地凝固，繼而后仰著重重倒下。

? ? “父？父親？”邁克爾站起身快步跑近查看，卻見自己父親的眉心出現(xiàn)了一個燒焦的孔洞，一些粘稠的物體混雜著鮮血鋪滿腦后，表情驚駭似見厲鬼。

? ? “怎，怎么？”眼前的畫面讓邁克爾的大腦一時無法理解，呆呆抬起頭，看向走道。昏暗中，隱約站著一個人。

? ? ? 那是一個男人挺拔的剪影，他站在那里，卻無聲無息。

? ?“誰…誰在哪？”耳畔只有自己心臟瘋狂鼓動的聲音和窗外傾瀉的雨聲，恐懼席上心頭，邁克爾膽小地后退好幾步回到吸煙室內(nèi)。來人卻伴隨著他的后退緩步前進(jìn)。

染血干涸的軍裝又被濺上許多鮮紅，卡薩伸手摸開阻擋視野的血液腦漿。走進(jìn)屋，側(cè)身讓出洞開的門，淡淡出聲：

? ?“不跑么？”

? ? ?邁克爾駭然地盯著卡薩“你！你怎么會回來！？你這個怪物！178個人都?xì)⒉涣四阋粋€嗎！”邊說邊退到墻壁的另一側(cè)門邊。

? ? ?似乎被戳中了痛點，卡薩平靜的臉開始扭曲起來，但他依舊沒有舉槍擊殺邁克爾的意思?？此窕秀?，邁克爾看準(zhǔn)時機(jī)打開側(cè)門沖了出去。

? ? ?走道里，可以聽到邁克爾驚駭?shù)呐昂图贝俚哪_步正在遠(yuǎn)去。

? ? 卡薩也不急著去追，扔掉刀刃已經(jīng)殘缺的匕首，收起手槍。從容地走到右側(cè)一處洞開的窗口，抽出身后的獵槍架到窗臺上。

? ? ?外面是幽暗的夜色和瓢潑的大雨，有人破開樓下的大門朝遠(yuǎn)處狂奔。很快融進(jìn)夜色，難以辨認(rèn)。但這對于卡薩來說，這些都不是阻礙。

遠(yuǎn)處，雷鳴微閃。

? ? “砰！”子彈激射而出，彈殼騰飛，暗夜里，邁克爾重重?fù)涞乖谟晁?。捂著自己被擊穿的右腿?/p>

? ? ?卡薩淡淡一撇，再次上膛。

? ? ?他耐心等待著，良久，邁克爾似乎緩過勁，用2只手和一條好腿半爬半滾地向前逃命，就在他即將夠到前方的草垛之際。

? ? “砰！”“砰！”2顆子彈破開雨水，精準(zhǔn)地?fù)舸┧牧硪粭l腿和另一只手。邁克爾在雨夜里哀嚎，叫聲痛苦又絕望。

? ? ?卡薩果斷地扔掉獵槍，抽出手槍。凝神聽著這絕望的哀嚎，這聲音似乎多少緩解了他胸腔里的灼痛。

? ? “臉都被打爛了。”這幾個字一直在他腦海盤旋，他不敢去細(xì)想，他最最珍愛的小妹妹，那總是軟軟糯糯抵在他臉龐的小臉，怎樣才能和“打爛了”這樣的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適才如果再多聽一會，應(yīng)該就能知道母親的死前的光景?？墒撬ε铝耍盍?5年，恐懼這個情緒頭回出現(xiàn)在他心中。

? ? ? ?他，居然不敢聽。

? ? ? 思緒雜亂間，腳步不停。遠(yuǎn)處的哀嚎吊著他的神經(jīng)，走到大廳的主樓梯處，腿邊卻莫名出現(xiàn)了一絲阻力。

? ? ? 遲鈍地低下頭，卻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淡金的發(fā)色和瞳孔，應(yīng)該是邁克爾的妹妹。貴族小女孩淚流滿面，似乎在尖叫著想要阻止他前進(jìn)。但他聽不見她在說什么，只能從她開合的嘴和驚慌的表情做判斷。他的耳朵，似乎選擇性地只愿意聽遠(yuǎn)處邁克爾的哀嚎。

? ? ? 很快，一個貴婦人也從門廳處急急跑來，看著他的表情就像看到厲鬼，也在驚叫高呼著什么。伸出手，想要撥開這個小女孩。小女孩搖搖晃晃退到樓梯中間時，雙手不由搖晃著保持平衡。

? ? “叮鈴~”銀質(zhì)的小鈴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 ? 卡薩渾身一震，睜大雙眼看去，月色恍惚間，女孩手腕上閃縮著的，是一條銀質(zhì)的手鏈，精美的銀蓮花順著項鏈中央的圓鐘生長盤繞……

? ? ?那是他在賞金獵人那里買下的粗制銀器，卻幾乎花光了他的積蓄，他總想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都留給那個頑皮的小人。

? ? ?但很顯然，這份心意失去了它的主人，變成了“戰(zhàn)利品”。

? ? ?腦中，有什么最后維系他為人的事物斷裂了，只余下一個聲音，那是一個輕浮不屑的男聲，在林間鳥鳴聲中朝他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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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開槍??！”

“嗬，愚蠢的愛爾蘭人，有功夫同情獵物不如同情一下自己?！?/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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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血紅一片，待回過神來，樓梯底部，已經(jīng)橫躺著2具尸體。小女孩躺在母親的懷里，頭顱被子彈貫穿，單純?nèi)缑麋R的眼球倒映著他的面孔，還有他身后的巨幅肖像畫。

? ? ?側(cè)頭回去看一眼，十字架上，是受難的耶穌基督。

? ? ?面如死灰的耶穌緊閉著眼，不愿意再多看這世間一眼。也許，是不想再多看他這個怪物一眼。

? ? ? 努力拔起腳，繼續(xù)朝門口走去。

? ? ? 還沒完，必須做完這件事，這樣才能這一切才有可能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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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只有這樣，痛苦才會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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