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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冬天剛剛走過、春風(fēng)躡足敲門的時節(jié)，天空像晨荷圓盤滴落的露珠，我們一路遇見葦芒花，穿過青綠的柑橘樹，上到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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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徑逐漸纖細(xì)，偷不到果子，只能隨手摸兩把花，小孩似的擼兩片柑橘葉，手上帶著的汁液，聞起來像是綠色的春天。

南方這矮矮的山丘，本是不夠我們爬的，只是農(nóng)田就夠大人們忙的，因此這片未被開采的山鮮有人跡。

荒草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要被我們踏足，因此氣憤的并沒有給我們多少面子。

小坡窄的像是沒有路，碎土層層掉落，按照記憶尋，卻遇兩山相斷，只有綠苔爬滿的巖石，阻斷了去路。

這也算是對得起老人們?yōu)樗〉耐半u公山”，像精力充沛的公雞難以馴服。

我們不信邪，也不肯原路返回。

山變老了，卻依舊是舊相識。

山不是一直向上的，略高的突起用作休息，緩緩向下走過看似平坦的草叢，再陡然向上。

我們站在小矮坡上看著下面一層一層相覆的野草，綿綿的沒有盡頭，山風(fēng)已過，搖搖晃晃，像染黃的波浪，葦叢蓋住了膝蓋，我們像是走在海上，拄著樹棒，像是未老而老地在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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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三條腿護(hù)衛(wèi)我們的安全。來回?fù)]棒擊打，時不時用樹枝拄拄土，小心翼翼的用腳墊墊以防摔倒，泥土軟軟的混著沙碎，不會疼，摔下去就靠著順滑的草葉一溜煙的下山去。

有人問著“誰想做那個好玩兒的人!”就散漫的坐下去了。

我有些小題大做，笑話他，“沒有這些茂密的草，全是堅硬的石頭，這種玩笑就只能在地府才好笑?！?/p>

呲的一瞬想起了學(xué)校外邊的賀蘭山，竊竊的打了個寒顫。

分居似的兩塊石頭掰扯形成淺溝狀斷崖，松松垮垮搭在那，一邊一棵小松柏，下面全是流失的山土，顆粒分明的像是大片大片的跑進(jìn)泥里的油菜子，讓人心里一緊。

一路閑話，聊起小時候爬山，帶著裝好米飯的竹筒，刨坑，撿柴，起火，差點(diǎn)燒了山還膽大的抄起柏樹枝去撲，揪著耳朵被全村教育，說著哪個哪個斜坡上一直都有燒黑了的柴火和凹陷的土坑。

我們相視一笑，想著再也干不出如此可愛的荒唐事。

看著現(xiàn)在的日子，村里老人也離開了，童伴讀書去了，天南海北各處一方，各有各的風(fēng)景。

從前是半點(diǎn)也不想提起遠(yuǎn)方的生活，如今這時卻仿佛可以吹噓一下。

大西北的風(fēng)是這兒的十倍余，揚(yáng)起的黃沙漫天看不見來路，山是掉光頭發(fā)的老者，春天到了都不綠，像是吐苦水，語氣里卻是想要震驚別人的傲氣。

他們卻說：“你好慘?！?/p>

我毫不猶豫的反駁：“沒有啊，落日可震撼了?？珊昧?。”

好在哪我也說不清，只是辯解。有些地方，就是道不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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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濱江公園那兒可以野餐，嘉陵江畔涼風(fēng)習(xí)習(xí)，碧藍(lán)清澈的江水并沒有被糟蹋。

成團(tuán)成團(tuán)的云朵積壓在水中，江水柔藍(lán)，平靜無波，誰想知道她會匯入洶涌的大海。

岸上的柳樹抽芽了，能看見青衣的蹤跡，栽種的花兒并沒有謝，山茶和臘梅在這相遇。

一位姑娘走進(jìn)岸邊有些吹倒了的葦叢，只能窺見藍(lán)色的衣角，天空右角，日薄西山，隱隱約約的，離得好遠(yuǎn)，抓不住。

見過黃河，就會想念嘉陵江的溫柔。這是他們歸家的人說的，如今，我也只是想，還沒見過黃河，誰知道呢。

但如果是落日和黃河，應(yīng)該有駱駝。